穆久狠不下心,正在犹豫之间,陈宜又再次开口了,“当初在渡口,你说日后我若是有忙,你定生死相依的帮。如果说话算话,你就再帮我一把行不行,最多就是在这里待个几年,等我父亲去世了,你就可以走了。”
穆久深深地吸了口气,他麻木不仁的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用那黝黑的眸子细细描绘着对方痛彻心扉,又真挚诚恳的神情,似乎是真的感知到自己错了。
穆久自知陷入死局,无路可走,既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他就不能反悔。
谎言之所以让人厌恶生憎,只不过就是因为被揭穿后,开始痛恨起了自己之前沉迷于虚幻,不切实际的幻想之中,然后还觉得格外的乐此不疲,甚至根本没想过竟然是假的。
他不否认陈宜是好人,但是人怎么样都会有私心。
“行,既然你当初帮了我一把,那我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忘了你对我的恩情,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没有以后。”穆久只能装作心甘情愿的说道,他说服自己,只是为了报恩罢了。
如果当初不是陈宜将他从渡口救了出来,恐怕他现在不是在外面,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而是被临祁死死的摁倒在快要窒息的怀抱,或者床上,用鞭子打,被铁链锁,以暴行来惩罚他作为出逃的结果。
他害怕着,但也产生了逆骨。
还好临祁,说不定已经死了。
陈宜很是感谢的从地上重新站了起来,原本弯曲的膝盖此刻也变得直挺了起来。
“怀孕多久了?”穆久不冷不热的问了句,他看向陈可可的肚子,明明还是那么的平坦,应该月份不大来着。
他就这么瞧着,却有种莫名的情绪将自己牵制住了。
穆久想到那个孩子,他肚子里死去的,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孽种。
猛地,他感觉自己的小腹莫名抽痛了起来,虽然是错觉。
由于有过感同身受的经历,他有点沉闷的说,“堕/胎真的很痛,还是生下来吧,也是条生命。”
别人的孩子是孩子,临祁的孩子就是野种,怎么样都要被杀死的,只因为他是如此的痛恨那个人。
“穆哥,对不起。”陈可可叹了口气,她像是有所隐瞒的呜咽着,因为当晚,她确实图谋不轨,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穆久,其实也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吧。
有点羞耻,她无法开口。
“没事,都过去了。”穆久早就应该有预感,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是真心实意对着你的。
或者是有益处,或者是谋算,又或者是其他的用途,迟早有一天对方会像野兽的獠牙,冲突开你轻薄的表皮。
怨恨,不过如此,情义,也不过如此。
陈宜选了个黄道吉日,让穆久和陈可可结婚,他们不需要去民政局领证件,只需要办个婚礼,装装样子就罢了。
大概是在两个星期后,有个特别好的日子。
于是就定在了这天。
穆久继续在陈宜的药铺里打杂,他倒是也没那么埋怨陈宜和陈可可做出的事情。
如今又是战乱,百姓流离失所的又多,他躲躲藏藏,隐姓埋名,倘若也真的是没哪个老板,会大发慈悲收下他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工作。
距离这次出逃,已经将近一个月了,他每天都会特别关注报纸上登出来的新闻,生怕哪天临祁诈尸,又过来抓他回笼子里去了。
事情好像也没想的那么糟糕的时候,却往往还是在你最掉以轻心的那一刻,厄运总是会找上门来。
在办理婚礼现场的前一天,穆久跟往常一样在药店里工作,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又整齐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陈宜就被一脚踹倒在地,连着喷着一口血,可想而知,这一脚的力气究竟是有多大。
穆久还没看清那个影子时,就已经知道究竟是谁了。
临祁身穿着一身板正,很衬的他英姿飒爽的军装,腰身还系着根皮腰带,衬的愈发的宽肩窄腰,身材比列好,肌肉蓬勃,富有力量。往那领子上瞧,那张脸着实看不清神色,因为是逆着光的,阴霾过于深,帽檐下他的眼眸逐渐从垂着的位置,慢慢的往上抬着。
穆久对于那双毫无温度,感情,犀利,只剩下嗜血与厮杀的眼眸,实在是熟悉的不得了。
“穆久啊,怎么逃到这里来了,短短一月,竟然都背着我要结婚了。门口那张结婚照,你是生怕我不知道你在哪里,逍遥快活的活着,还要即将迎娶美娇妻吗?”临祁用那种极其悲天悯人的语气吐着字眼,多有几分嘲弄,揶揄的口气,似乎是很看不起,又不爽快的。
“既然你都找上门了,那也不必多言了。放了他们,我跟你走。”穆久用毫无波澜的语调回着临祁。
他缓慢的,坚定的迈着步子朝临祁走去,迎面而来的却是对方的一棍子,狠狠地打在他的小腹上。
“你他妈的,以为我临祁是收留所吗?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临祁发横的咬着字眼,然后一巴掌将他又拎了起来,穆久倒是无比的硬气,连哼都不哼一声,死死的咬着嘴唇。
“你不是死了吗?怎么没死呢.....”穆久盯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被丢在垃圾堆里的残次品,冰冷而又无情,又带着无尽的诅咒。
“我福大命大,怎么会死的了呢?我说过,我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垫背。”临祁把他圈禁在怀抱中,然后将他的头拧到了陈宜和陈可可的那个方向。
接着临祁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枪,他说,“你要跟那个女人结婚?那我就在你面前,亲手杀了她。”
“然后,我再杀了那个男人。”
“不,临祁你放过他们。”穆久虽然对那件事依旧有点心结,但他觉得他们罪不至死。
“要是放过他们也行,那你就当着他们的面,吻我,然后说你穆久是个硬不起来被男人干的骚/货,我就放过他们怎么样?”
临祁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选择,无异于是想用这种偏激,极端的方式,去尽情的将他的傲骨,以及不堪一击的尊严,又再一次踩在脚底下践踏。
作者有话说:
很快就要到追妻火葬场了
太过分了。
穆久咬牙切齿,盯着临祁手里紧紧握着的枪支,“你还不如,现在就直接开枪死了我。”
“做不做?”临祁用手掐着他肩膀的力气更大了,恨不得要把那骨头卸了下来。
穆久知道,临祁就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他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杀人,对他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眼看着临祁嘴角勾起一抹丧尽天良的弧度,那瞳孔迸发出的光,如锋利的刀刃,闪着冰冷的芒色。他喉腔发出低沉,暗哑的声音,“我已经是给你台阶下了,既然你不要,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用拇指扣动扳机,那很轻的弧度,看起来极为的轻松,但是下一秒,那个枪口就可能射出金属质感的子弹,打过去,但喷出来的全是血。
陈宜被打的全身蜷缩,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陈可可则是被五花大绑,狼狈的瘫在角落。
两个人的神情,都如出一辙的惊恐,害怕。
穆久不想一下子就害了三个人的命。
他怀着侥幸心理,觉得临祁不会再来找他的麻烦。
又或者是他太想要自由了,妄想用时间去淡忘临祁带给自己的伤害,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将煎熬,难忘,度日如年的回忆抛之脑后,重新开始生活。
但他,终究是逃不出临祁的手掌心的,从始至终,都被对方玩弄于鼓掌之中。
最终,他还是在一下子死三条命,还是在没了骨气被临祁驯服的选择中,被迫挑了后者。
酸楚感从胸腔至喉腔的位置,油然而生,直至弥漫至四肢百骸。穆久最后哆嗦着嘴唇,不甘的抬头吻了临祁,嘴唇是炙热的,但是心早已冰凉的不成样子。
他闭着眼,吻着临祁,等再次睁开眸子时,却瞄见临祁那双宛若深潭般冰冷的眸子,还有嘴角残余的恶劣微笑。
他不过是个中饱私囊,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混蛋罢了。
穆久最终逼着自己说出了那句话。
在陈宜和陈可可不可思议,震惊,诧异的目光下,空气凝固,冰冷到极点,穆久的表情很复杂,难以形容。
穆久知道临祁想以这样的方式侮辱自己,调教自己罢了,反正他也从来没把自己当人看,除了失忆的时候。
或许那时候的临祁,也只是仅仅把他当成傻子看罢了。
“可以走了吧。”穆久用那种“你满意了吧”的表情,去盯着临祁看,他眼神空洞无神,只剩下麻木与无动于衷。
临祁收起自己的枪,干净利落地插进了口袋里面。
他凑到穆久的身边,以一种云淡风轻的口气说道:“枪里,没有子弹。”
穆久再次被欺骗,当成猴去耍。
脑子炸裂开来,彻底没了理智,只见他用手掏进临祁放着手枪的口袋,直接掏了出来,快速的对准了临祁的太阳穴。
“你打吧,打的死我,那算你的本事,我一向愿赌服输。”临祁还在没心没肺的浅笑着,与他四目相对。
穆久瞪着他,但却没了下步。
他并没有打出去,而是将手枪扔到了地上,然后狠狠的用脚踩着,但是怎么也踩不碎。
临祁看着穆久自不量力的模样,假惺惺的叹了口气,然后将他脚底的枪踢了出去,用自己穿着的军靴,狠狠的拧了一下,啪的下,那枪立马就变得支离破碎了,只剩下一堆残骸。
“不错,上次确实成功的在我眼皮底下逃跑了,不过我拦截了你坐的那艘轮船,怎么会没找到你人呢。你到底用了什么狡猾的法子,逃之夭夭。”
临祁的发问,让穆久愈发的羞耻,简直是难以启齿。
“你管的着?”穆久执拗的吼道。
临祁见得不到答案,一把将他拽进了车内,然后欺身而上。
“嘴巴管不住,但是身体还能管一下的。”临祁倒也没显得因为穆久逃跑的事情而感到生气,似乎他已经习惯这种胜券在握的感觉了。
穆久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打完以后那手掌心都泛红了,指尖都麻痹到发颤。
临祁用舌尖舔了舔后槽牙,只见那原本带着笑意的嘴角,又重新抿直了回来,继续是那样的阴沉,面无表情。
穆久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惹怒了对方,确实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就算作为一个没了灵魂的傀儡,去服从对方,他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穆久紧紧的闭上眼睛,临祁用手指掐过他的下巴,用这样的蛮力,往自己的怀抱里拽去,接着低头吻上他的嘴唇,狠狠地撕咬着,恨不得咬烂,把里面的血液都吮干。
穆久被咬的有点疼,不甘示弱的咬了回去,但是对方是有预兆似的,躲避开了来。
听到他的闷哼后,临祁吻得更加凶猛了。
随着唾液,鲜血的缱绻,卷席,那感觉变得又麻又涩,只剩下满满的占有欲,狂野的侵略,也不知过了多久,临祁才终于松了口。
他的手掌原本是扣在穆久的肩膀上的,顺着那滑滑的皮肤往下,一把暴力的撕开了穆久的衣服,然后脱了下去,捆住他那两截手臂。
“你真是疯了?你知道现在在哪里吗?”穆久用手挣脱着捆绑的力量,但是无济于事,根本挣脱不开。
“我当然知道。”临祁根本不管这是哪里,只要他想干嘛,就能干嘛,轮不到任何人对他指指点点。
这就是他。
穆久不该去挑战临祁的羞耻心,因为他根本就没有。
他发指,汗毛直竖,终于放软了点姿态,压着嗓子低头求饶,“回去吧,回去做吧,这里不好。”
“哪里不好?你是怕这里人来来往往的,被人看到你穆少爷金贵的躯体,在被男人压着?”临祁的语气沾染上几分晦涩的暗哑,但这种道不出来的感觉,却像是在夜里燃起的小火苗,愈发的嚣张了起来。
他这番大胆的,赤裸裸的发言,让穆久的脸色都烧红了起来。
一语道破。
“是,我不想,要做就回去做吧。”穆久坚定的,无奈的咬着字眼说道。
是拒绝,但是又以另一种方式接受这不堪的,下作的事情。
临祁笑了笑,垂着的眼帘有点低恹恹的,看似黯淡无光的眸子,却像是在暗处燃着异样的火光,他用指腹抚摸过穆久的脸蛋,“看在你求我的份上,那就回去吧,不过你得好好伺候我啊。”
穆久沉沉的“嗯”了声,只剩下了气音。
在车行驶过街道的那半小时里,他想过无数个可能,如果当初他没恢复记忆,现在还会像当初一样傻傻憨憨的缠着,粘着临祁吗?为什么失忆的那段时间,他一点也不恨临祁。
车子停了,他的思绪一下从回忆里拉扯了回来,被临祁重新要挟回了家。
穆久在一个月前寄出去远在国外给自己二哥的信件,也不知道到了没,迟迟没有回音。正当他抬头时,却看到临祁手里夹着一封熟悉的书信,正是他寄给自己二哥的那一封。
接着,临祁将那封信件,在他面前狠狠地撕碎,甩了他一身。
“故作聪明。”
轻飘飘的纸,洒了一地。
穆久的目光从地板转移到了临祁的身上。
“你以为写信去求助你二哥,就有用?你恐怕是不知道你二哥在国外混成什么落魄样子吧,哪里还能帮得上你?”
“你给我说清楚,什么意思?”
穆久确实不知道二哥在国外的日子,因为好久好久都没联系过了。如今大哥入狱,二哥又留洋,三兄弟可怜巴巴,各有困难的处境。
他孤立无援,唯独身边还留了个恶魔。
“我说你二哥,被洋人,打的很惨,在国外回不来了。”临祁一字一句的说着事实。
“你胡说。”穆久不敢相信。
临祁解开自己的皮带,朝着穆久走了过去,他说了句,“爱信不信。”
懒得解释。
穆久挥舞着双臂,扭动着身躯,不想让临祁碰触到。
他只求一个真相。
“你把话说明白。”
“我不说,我现在只想干你。”临祁开门见山,没了耐心,一把从后边扣住他的腰身,往墙壁上撞,背对着自己。
穆久被死死的禁锢住,像是脱水的鱼,等着被缺氧而死。
.......
临祁过于粗暴的动作,让他疼到暴烈。
他顺着墙角跪了下来,只瞧见地上流淌着几滴鲜艳的血。
身后是临祁重新系上裤腰带的声音,洒脱,安然无事。
而他却显得是那样的狼狈不堪。
“你要是再想这么跪着,你就跪着吧。”
穆久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然后往上用手抓着墙壁,将自己撑了起来。
腿都在颤栗。
临祁坐在椅子上吞云吐雾的姿势,倒是极为潇洒,指尖夹着的烟蒂忽明忽暗的。
穆久拿起旁边的一个花瓶,朝他的头上砸了过去,啪嗒一下,玻璃猛烈四溅,然后在临祁的头顶留下一片腥风血雨。
血,汩汩的从他的乌发中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滚落于下巴,滴到墨绿的衣服上,暗暗的留下颜色。
临祁用手指将夹在中间的烟蒂捻灭,“穆久,你在找死。”
“我他妈的,才不怕死……”穆久怼了回去。
对待,面对一个疯子最好的方式,就是要比他更疯。
第62章 不堪入目的照片
临祁脱掉了自己的外套,然后扒下里面的衬衫,往自己头上擦了一把。明明应该是这么血腥的画面,但他的动作却衬出了点不入俗的斯文优雅。
只见那鲜血,染红氤氲了堪称一尘不染的布料。
穆久被他逼到角落,又一手抓了回去,拽着扔到了床榻上。
他的视线止于临祁精壮,结实的上身,接着是轻飘飘沾着血味的衣服,甩到自己的脸上,鼻息满是那浓郁的血腥味。
很想呕吐。
临祁一手摁着那件覆盖在他头上的衬衫,让他简直喘不上气来,窒息感顺着鼻腔直至大脑。
“混蛋.....”
等他意识涣散昏厥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了。
全身酸软的没有力气,连骨髓都在泛着疼,如针扎入骨缝,连空隙都被痛占据的满满。
还没等他睁开眼,一堆刀片似的玩意往脸上冲去,划过。
“我他妈的倒要看看,你跟哪个野男人搞过?”
穆久只听到耳边火药味十足的怒吼,带着惊雷般的咋咋呼呼,恨不得把他扔进炮弹区炸烂。
临祁从不远处的位置迈着步子走了过来,一下猛地跨坐于他的胯骨之上,沉重的力量让穆久更加无法抵抗。
对方锋利,犀利的眉眼,那用眼神描绘着,捕捉着自己的神情,无一不是在倾吐自己的不满,厮杀之气。
穆久不知道又是什么事情,能让临祁气成这个样子,他用手夹起洒落在自己手边的一张照片,捏到自己的眼前。
只见那瞳孔猛地一缩,骤然聚焦。
这是......
是张被洗出来的黑白照片,里面的人在以一种极为屈辱的姿势,被捆绑到了床上,一丝不挂,身边满是凌乱的衣物。虽然算不上多么的清晰,但是从轮廓还有身形上来看,就是他。
穆久呼吸停滞,那昳丽的,苍白的脸皱了起来,透着疑惑,不解。他不确定里面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因为根本没有印象,到底是谁偷拍的。
如果是临祁拍的,那他又何必大动干戈,气的要把自己骨头都拆了。
“是谁?是你跟哪个野男人?是勤佑然,还是顾简尧?你跟谁睡了?”临祁滚烫,放肆的气息喷到他的脸上,目光灼灼,气势冲冲。
穆久根本不知道这是哪一回事,不想搭理他,也懒得解释,全当对方在发疯,任由对方抓狂。
他冷笑。
临祁掐着他脖子的力道更大了,“你要是不说,我也自然有法子得知这是谁寄到我家的,到时候要是让我知道了,你和那个贱男人,一个都跑不掉!”
见穆久跟看一个神经病似的眼神盯着自己,临祁再也无法理智,他眼眶血红,“你这是什么眼神?”
穆久噗嗤哼气回他,“看垃圾的眼神。”
接着穆久从喉腔发出震碎了胸腔般的笑声,咯咯作响。
“别玩我,不然你会死的很惨的。”临祁起身,将床上接着地上的照片,一把用打火机燃着,扔进了中央的火炉里面。
“我跟谁都能心甘情愿的睡,我也不愿跟你。”穆久缩着身子,抓着床单,试图去缓解身上的疼痛。最后在对方背对自己时,故意说了这么一句刺激话。
他不知道临祁此刻的表情是怎么样的?
平日里宛若金玉,雕刻出来的人,私底下竟是见不得人的如此暴躁,张狂,阴暗,扭曲。
“贱人,你这个不折不扣,彻头彻底的贱人。”临祁尾音咬的很重很重,但是那张原本面目狰狞,写满了愤怒的脸,此刻却立马恢复了平日里面无表情,不懂声色的状态。
穆久失神,眼眸朦胧,罩着层薄雾,望着对方伫立于原地的背影。
就在不久前,他们还不是这样的。
怎么就反目成仇,又回到老死不相往来,恨不得往对方身上拼命插刀子的纠缠中了呢?
往日如胶似漆,耳鬓厮磨的回忆,宛如淬了毒的果子,鲜艳而又让人一口毙命,现在只能眼巴巴的含泪,带着仇恨与嫉妒望着。
最终成为活该的代名词。
穆久的心咯噔了一下,骤停了般,没了跳动,只听到临祁抛下了句,“脏死了。”
***分割线
临祁心情不好,憋着一股气,从家里走了出来,凛然冷风簌簌刮过,倒是让他立马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冷静调节了下来。
他坐车赶往峄城,附近的一个大海关,最近缴获了好几大批偷偷押送的鸦片,大/麻等毒品。
那些轮船行驶过从大海淤积出来的陆地,底下冰冷的海水,活跃着洪荒里无数的生命,例如鱼,虫子,蛇,野兽,它显得是那样的缓缓,直到没有了预兆,停在荒凉的渡口。
就在不久前,清政府的官员下令查封了夷馆和港口,这件声势浩大,让人如履薄冰的硝烟运动,这才拉开序幕。
临祁望着那好几艘乌船,峄城是鸦片重症地区,下此命令进行硝烟,自然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想连根拔起。这个毒并不能至死,但是一旦吸了进去,自然是一辈子都厄运缠身,戒不掉的。
可怕至极。
鸦片不能用火直接烧,不然这毒直接扩散到了空气中,岂不是每个人都要吸上一口,成了瘾君子。成百上千的工人扛着一袋袋的石灰,将海水灌到挖好的池子里,将鸦片皆数扔到了里面,然后将石灰覆盖到上面。
鸦片得以完好的溶入池子里面,然后趁退潮时将被石灰溶解的鸦片,重新再冲入海里。
也不知道流程过了多久,只看到临祁站在高处的岸上,看着底下拥挤,来往,机械式走动的人群,密密麻麻的,像蚂蚁。
他从上面走了下去,脱下自己的外套,加入了进去。
汗水淋漓尽致而下,他索性脱光了上衣,等到了休息的时间,他坐在岸边抽烟,这烟跟鸦片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一样会让人上瘾,有依赖性。
只不过鸦片,更容易戒不掉一点。
更容易控制人。
临祁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毒,上瘾,控制这几个词,断断续续的萦绕过他的脑海,罪恶的种子突破伦理,道德的限制,最终疯狂滋生出不受边界限制的枝桠。
条条框框,戒律清规是用来束缚正常人的,但是他临祁又不是正常人。
正如穆久所说的那样,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整整半个月过去了,这场硝烟运动才结束,但是这并不能制止以后还会继续有毒品的出现,一个东西一旦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就意味着它永远不可能消失。
只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临祁才刚刚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得知了顾黎怀孕的事情。
他揶揄,到底这场闹剧,要到哪时候才能结束。
临祁的皮鞋上满是泥泞,看着有点脏,他从坑坑洼洼的泥土地走了出来,然后开车离开了这里。
接着他下车,走到一个小摊面前,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钞票,递给了擦皮鞋的小哥。
小哥看着这钞票的数额有点大,他就算擦一个月的皮鞋,都不一定有这个数,他支支吾吾的说了句,“小爷啊,我找不了你这么多钱,有没有数额小点的。”
“不用找了,擦得利索点就行。”
看着如此阔气的主,小哥不由得是巴结的不得了,一个劲的夸,但是临祁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也许底层人民的生活,就是如此,要苟活,才能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