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反派剧本/保护我方奸臣剧本—— by你的荣光

作者:你的荣光  录入:03-18

这一计,没成啊……
林大学士无助的抬头,还正好看见右相正看着自己,他顿时流露出求助的想法,然而右相隔着老远,就对他冷笑一声。
此时此刻,他跟孟旧玉的想法不谋而合。
门生收太多了,沾亲带故的人也太多了,还真就蹦出一个臭虫来!不行,赶紧切断,不然的话,以后还不知道要被这些人坑成什么样!
…………
皇帝有令,殿前司的侍卫立刻就出发,去请孟昔昭进宫,这回倒是没再劳动秦大官了,孟昔昭在鸿胪寺待的好好的,突然带刀侍卫来了,既气势汹汹、又客客气气,孟昔昭眨眨眼,对鸿胪寺众人安抚的笑了笑,然后就跟着离开了。
庆福在门外已经焦急的凑了过来,孟昔昭看他一眼,庆福愣了愣,他现在还没和孟昔昭培养出百分百的默契,挠了挠头,他只能猜测着,驾着马车远远跟在他们一行的后面。
从西华门进宫,这里不是正常上下朝的路线,但孟旧玉特地绕到这边来,跟孟昔昭玩了个偶遇。
孟昔昭:“……”
看着自己爹迎面走来,一会儿咳嗽一会儿痒痒,这边揉揉那边挠挠的给自己递消息,孟昔昭不禁抽了抽嘴角。
前面的殿前司侍卫已然狐疑的看了过来,孟昔昭赶紧做出一副目不斜视的表情,直到孟旧玉走近了,孟昔昭才对他熟人一般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前走去了。
孟旧玉:“……”
小兔崽子,你爹我的暗号,你到底看没看懂啊?!
虽说,孟旧玉已经吃惊过孟昔昭如今的聪慧了,可真到了关键时刻,他还是觉得孟昔昭是那个带二十家丁出去打架、都会吃亏的傻儿子,其实哪用给他递暗号啊,一看这阵势,孟昔昭就全明白了。
毕竟最近他除了去过一次青楼,一直都低调得很。
进了皇宫,没多久,他们又看见迎面走来一人。
也是熟人。
郁浮岚穿着黑色的侍卫服,腰上挂着东宫专属的腰牌,跟在孟昔昭身边的四个侍卫见了,除了打头那个,全都跟郁浮岚行礼:“郁都头。”
而打头那个态度也很客气,别看郁浮岚只是个小小的都头,这算是侍卫亲军里最小级别的长官了,可郁浮岚的当差地方是东宫,他这个都头的含金量,也就比殿前司都指挥使差那么一点点。
按以前的惯例,甚至这就是殿前司都指挥使的预备役,太子一登基,这人也会从侍卫亲军里调出来,全看新帝是什么心情了,心情好,给个殿前司都指挥使,心情不好,给个金吾卫上将军。反正全是大官,而且管的全是最优秀的皇帝亲兵。
武将们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不跟文臣似的,躲着太子走,对太子底下的人也持以忽视的态度。郁浮岚也对这几人点了点头,然后一脸陌生的看着孟昔昭。
“这位是……”
孟昔昭拱手行礼,“在下鸿胪寺少卿孟昔昭,拜见郁都头。”
郁浮岚:“哦,你就是那个逛青楼的孟少卿啊。”
孟昔昭:“…………”
你递消息的方式比我爹还生硬。
那几个侍卫也惊呆了,他们去请人过来,都不敢这么说话,这郁都头,为人处世也太不拘小节了吧。
转念一想,他们又有点同情,难怪能留在东宫呢,原来是人情能力太差。
郁浮岚也就说了这么一句,完成了任务,他就走了,接下来总算是没别人打扰了,来到皇帝所在的昆玉殿,孟昔昭看一眼上面的牌匾,发现又换地方了。
昆玉殿明显比之前的宫殿更通风,进去以后,孟昔昭看着皇帝背后的冰山,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是真的冰山,快有两人高了,高高的伫立在大殿最后方,离天寿帝待的地方约有三米远,但因为够高够大,所以整个昆玉殿都凉丝丝的,而冰山一直在融化,融化出来的水,也随着地面上早就修建好的水道渐渐流走,这水道约一尺宽,四寸深,上面还镶嵌了许多亮闪闪的宝石,乍一看上去,美轮美奂。
孟昔昭:“…………”
参政府用冰都是精打细算的,每个院子只有三伏天的时候才给冰用,外面的百姓更是冰都用不起,只能节省一点,去饭馆买一份冰饮解解暑,你这个无道昏君,居然连冰山都搞出来了!
而且看样子不是现在搞出来的,已经搞了很多年了!
现代人开空调还知道关门呢,天寿帝连窗都四敞大开的,那冰山融化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加快,但不要紧,一边的内侍盯着呢,只要见小了,就挥手吩咐其他人,往上续冰。
孟昔昭看天寿帝十分不痛快,然而天寿帝看孟昔昭也是这样。
他上来就质问他:“朕听说,你去了红春楼?”
孟昔昭低着头,声音可一点都不低:“是,微臣去了。”
天寿帝:“你为何要去那种地方?!”
孟昔昭仰起头,眼睛依然看着地面,他回答的比天寿帝声音还大:“启禀陛下,微臣忍不住!”
天寿帝:“……”
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答案,天寿帝整个人都有点懵。
他被气笑了:“你还挺理直气壮的。”
孟昔昭:“本性如此,微臣也觉得羞愧,但又觉得不是那么羞愧。”
天寿帝:“哦?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羞愧法。”
孟昔昭这才抬起眼,对着天寿帝嬉皮笑脸了一下,看着一点都没跟皇帝置气,就像个被家人训斥了的小孩,十分不往心里去:“微臣也知道,不该去那种地方,可不瞒陛下说,微臣这辈子,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陛下的信任,还有知心的红颜知己。”
天寿帝听着,哼了一声:“去那种地方,就能找到红颜知己了?”
孟昔昭不好意思的笑笑:“总要试试嘛。”
说着,他还往前走了两步,一脸跟天寿帝分享大秘密的表情:“陛下,您知道吗?我一向觉得,这男人啊,是泥做的,而这女人,是水做的,男人皆是臭不可闻,只有女人,才清澈芳香,您说我能不多亲近亲近她们吗?”
天寿帝:“胡闹!莫非在你眼里,朕也是臭不可闻?!”
孟宝玉大惊:“怎会,陛下可是真龙天子,寻常男子跟您有什么可比之处,陛下快别给他们脸上贴金了。”
天寿帝闻言,有点古怪的看着他:“那你爹呢?”
孟昔昭回答的十分笃定:“他也一样,臭不可闻。”
天寿帝:“……那你自己?”
孟昔昭高高抬起眉毛,像是不理解天寿帝怎么这么问:“我当然也臭不可闻啦。”
天寿帝:“…………”
他算看出来了,孟昔昭已经好色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
看来坊间传闻是真的,孟昔昭的花痴病,哪怕当了官,也无药可救。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坏事,毕竟孟昔昭又不是他儿子,他不需要担心丢人的问题,而且,手下的官员有一些无伤大雅的缺点,他还是很欢迎的,毕竟有缺点的人,他用起来更放心。
尤其是孟昔昭这样的,就这性格,一定很受其他官员的嫌弃,别说清流了,哪怕贪官污吏,都怕跟他走近了沾一身腥,他没有依靠,还不就得紧紧靠着自己这棵大树吗。
天寿帝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起来:“你啊你,倒是说了句真话,没错,朕看你就是最臭不可闻!”
孟昔昭有点不乐意,但别扭了一会儿,还是承认了:“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那臣就认了,臣就是最臭不可闻。对了,陛下,臣以后可以继续臭不可闻吗?”
天寿帝失笑,“看看你这个样子,旧玉在家,定是没少为你头疼,罢了,总拘着,朕看你也老实不下来,只是以后,不能再让旁人看见了!”
孟昔昭连忙露出惊喜的表情,笑着谢恩。
又是一阵说笑,临走的时候,孟昔昭不仅得到了天寿帝赐的午饭一顿,还顺便给鸿胪寺争取到了更高级的用冰资格,以后鸿胪寺再也不用扇扇子了,他们可以跟六部一样,整个夏天用冰随取随用。
这回都不用皇帝吩咐,秦非芒就主动送孟昔昭出去,把内侍送来的食盒转交给孟昔昭,秦非芒似笑非笑:“孟少卿简在帝心啊。”
孟昔昭一脸惭愧:“哪里哪里,我不过是靠着运气,才得了陛下几句夸赞,哪像秦大官,在陛下身边十五载,这份情谊,我就是骑汗血宝马,也赶不上啊。”
秦大官微微一笑,承了他这句话,不过,他还是要纠正一下孟昔昭的说法:“孟少卿有所不知,我是天寿二年才来到陛下身边,非是十五载,而是十四载。”
孟昔昭茫然的眨了眨眼,用空闲的手一拍自己脑袋瓜:“您看我,竟然记差了,对不住,我这记性确实不好,其实我爹都跟我说过,秦大官跟我爹交好,您的事,他当然不会记错。我这回想起来了,陛下登基之时,您是在商国长公主那里当差,对吧?”
秦非芒仍然微微笑着,然后对孟昔昭点了点头。
孟昔昭也笑:“您可真是好福气,先伺候长公主,现在又伺候陛下。”
秦非芒想起过去的日子,垂了垂眼,然后同样客套的笑起来:“孟少卿也是个有福之人,您的福气啊,还在后头呢。”
孟昔昭:“……”
说,你是不是也看过甄嬛传。
然而秦非芒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本来他是准备直接把孟昔昭送到宫门口的,现在,刚出殿他就回去了。
因为他准备送,别的内侍就没跟着,现在旁边只有个递吃食的御膳房小太监,孟昔昭和这小太监四目对视,都感到了淡淡的尴尬。
很快,孟昔昭被天寿帝问话,结果端着御膳出宫的事情就传出来了。
三皇子气的又砸了俩花瓶。
林贤妃还在禁足当中,三皇子虽然没被拘着,可他也不敢到处乱走,只能悄悄的来到自己外祖父家,等消息。然而最后等来一个孟昔昭受赏的消息,三皇子差点年纪轻轻就罹患脑溢血。
“你是不是没按我说的去做!”
林大学士一脸苦相:“殿下,我全是按您的吩咐行事,可我也早就跟您说过了,陛下他并不在意官员狎妓……”
毕竟皇帝自己都狎呢,谁会跟自己过不去啊。
这林大学士,就是林贤妃的父亲,也是资政殿大学士,邓覃,那个被孟昔昭搞了一回刺字的倒霉蛋,就是他的门客。
林大学士现在深感自己是流年不利。
首先,门客邓覃居然在应天府最热闹的地方撒癔症,当街裸奔,搞得他好几天出门都抬不起头来;其次,本届科举主考官就是他,先有谢原应试,后有孟昔昂不应试,弄得他是一个头两个大,愁的觉都没法睡;再次,自己这好外孙非要跟孟昔昭过不去,下毒不成反让自己的女儿吃了挂落,眼看着是复宠无望了,陛下后宫那么多人,无宠就等于幽禁一辈子。
现在更是不得了,右相居然也记恨上他了,要知道,右相平时最讨厌的就是底下人越过他,自己行事,完了完了,本来女儿就没戏可唱了,现在他又被右相踢出了文官集团,他还准备明年再往上升一升呢!
外祖父都快七窍升天了,三皇子也是完全没看见,就算看见了,他也不在意,此时,他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下个月就是封王大典,我才不想当什么宁王!孟昔昭害我丢了山东的封地,我跟他势不两立!”
本来他想的是靠着这件事,让皇帝厌弃孟昔昭,既给自己出气,而且他再去求情,或许就管点用了,当然,他自己也知道,皇帝忒小心眼,记仇一回就不可能再原谅,所以他主要还是想把孟昔昭一起拉下马。
然而他本来觉得十拿九稳的事,居然没成,这就令三皇子很费解。
首先,可以排除是父皇昏庸。
其次,一定是孟昔昭巧舌如簧,蒙骗了父皇!
三皇子顿时又想给孟昔昭下毒,或者,做的再绝一点,直接找个杀手弄死孟昔昭算了。
但这事也不是那么好干的……
孟昔昭是官,走哪都一堆人跟着,就算回了家,参政府养了一百多的护院,也不是吃干饭的。
所以还是用计比较好,用毒比较省心。
然而上次下毒不成功,他已经发脾气,把那个制毒的大夫从宫里赶出去了……
要不,再想点阴招?
三皇子一脸的若有所思,林大学士看着他这个德行,就感觉无比头疼。
要不是他女儿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现在年纪大也没法再生了,他是真不想管这位三殿下!
但眼下,不管他,他就会自己犯浑,而他一犯浑,他这个外祖父,也绝对要跟着倒霉。看看谢家,多好的例子,那房陵郡公都快十年没出过门了吧?
林大学士也皱眉思考,思考了一阵,他突然问:“殿下,只要惩治了这个孟昔昭,您就能出气了,是不是?”
三皇子没吭声,他还想惩治那个超级讨厌的孟昔昂,烦不烦人,偏偏那天跟孟昔昭一起吃饭,就因为是他,才把这件事搞得这么大。
但林大学士一直看着他,三皇子只好模糊的回答:“就算是吧。”
林大学士这才宽了心,他真怕三皇子张口就是石破天惊的一句,我想让孟家也跟着一起死。
“殿下,我听说,之前在琼林宴上,孟昔昭出口调戏过谢原。”
三皇子一脸的不耐:“谢原谁啊。”
林大学士:“……谢原是谢幽的长子,太子的表哥。”
三皇子吊儿郎当的表情猛地一收,他吃惊的看着林大学士,俯身过去,连声音都变成了气声,而且满满的全是惊喜:“孟昔昭居然跟太子有关系?”
林大学士:“……不是,他只是调戏了一句谢原。”
三皇子不管那个,“那就等于跟太子有关系!”
刷的一下,他站起来,越想越觉得激动,越想越觉得可行,他以前怎么没想过这条路呢,真不愧是外祖父啊,姜还是老的辣。
现在,哪怕孟昔昭没调戏过谢原,三皇子也不在乎了,反正他说了孟昔昭和太子关系匪浅,那他们就一定是关系匪浅!
想着想着,三皇子直接大笑出声,把一旁的林大学士看得心惊肉跳的。
三殿下别是失心疯了吧……
六月初一,皇帝行众皇子的册封礼,孟昔昭因为三番五次的拍马屁,终于,被皇帝记起来了,特许他也进来观礼。
然而他站的地方是最末尾,就是仰着脖子,他也看不见里面具体的情况。
皇帝坐在最上方,这倒是容易看见,其次就是站在他旁边的太子。
孟昔昭看着他,突然想到今天是初一,他本来应该去鸡鸣寺小住的。
此时却跟个木偶人一样,站在皇帝的下首位置,面无表情的看着各位宰执宣唱祝文。
左相右相参知政事,一个没跑,全都拿着圣旨一个个的念,孟昔昭现在就算脱离文盲了,听见这么文绉绉的话,眼睛里也开始转圈,等到好不容易礼成,前面哗的跪下一大片,孟昔昭因为走神,还慢了半拍,差点出丑。
太子的眼神落在他身上,露出了一分笑意,但转到别人身上的时候,这笑意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从来没出现过。
跪拜过众王爷以后,这册封礼就算结束了,孟昔昭刚才跪的太猛,膝盖八成都磕紫了,他低着头,掩饰住自己的龇牙咧嘴。前面,孟旧玉快步走过来,看他这有些古怪的表情,还愣了一下:“怎么回事,热着了?那赶紧跟爹回去吧,让你娘给你做一碗冰粥喝。”
孟昔昭捂着膝盖,抬眼往前边看了看,没看见太子的身影,他跟孟旧玉摆摆手:“不了,爹,我还要去鸿胪寺办公呢。”
孟旧玉:“……你怎么比我还忙?”
孟昔昭心不在焉的回答:“那您就要自己反思反思了。”
孟旧玉:“…………”
我是该反思反思。
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
从皇宫出来,孟昔昭上了马车,就让庆福快点赶,赶去阖闾门。
庆福还以为他有事,把马车赶得飞快,谁知道出了阖闾门,孟昔昭就不动了,坐在马车的边缘上,让庆福跟旁边的茶摊买了一碗凉茶,然后一边喝,一边盯着出城的人群。
阖闾门是出城前往鸡笼山的必经之路,当然,要想绕道也不是毫无办法,不过孟昔昭觉得,太子这雷打不动的每月固定小住三日,早就过了明路了,他应该不会选择绕道。
果不其然,又等了一刻钟,一辆低调的马车驶出来,车夫是张侍卫,旁边还跟着骑马的郁浮岚,和一个面生的东宫侍从。
这一行人走的目不斜视,孟昔昭心里一急,又不敢大声呼叫,怕大家注意到那辆马车,于是,他另辟蹊径,反手把凉茶扣在了庆福脑袋上。
“没用的东西!这么凉,让郎君我怎么喝?!”
庆福:“…………”
不是您要特凉特凉的吗!
这边的骚动很快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孟昔昭继续骂骂咧咧,周围的人则指指点点。
把茶碗扔一边,孟昔昭爬进马车里,还怒斥庆福:“还不赶紧走?!”
庆福委委屈屈的坐上去,驾着车往前走。
他根本不知道该去哪,这时候,他身后,孟昔昭隔着帘子小声跟他道歉:“等回府以后,我私库你随便挑,现在,先一路往前,等没什么人了,你再拐弯。”
庆福听了,心里感觉很奇怪,他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发现有辆马车就在他们后面不远处,而赶车的人,他也认识。
虎视眈眈的张侍卫。
庆福:“…………”
挑一样可不够,回去以后他得挑三样!
庆福战战兢兢的,但还是照着孟昔昭说的做了,而他们拐弯以后,张侍卫也拐弯了,到了一处没人的林子边上,马车停下,孟昔昭利落的从自己马车爬出来,然后又利落的爬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庆福看着自家郎君这熟练的手脚,不知为何,突然有种丢人的感觉。
太!不!矜!持!了!
而孟昔昭爬进来以后,才发现崔冶换衣服了,现在他穿的就是普通的月蓝色衣衫,远不如今日在皇宫里那身正红色太子冠冕高贵。
不过,穿着太子冠冕的崔冶让孟昔昭感觉陌生,还是这个版本的崔冶比较好,能让他感到安心。
坐好了,他抬起头,发现崔冶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孟昔昭突然有点紧张。
良久,崔冶勾了勾唇,而孟昔昭一看他笑了,自己也笑起来。
他的身体也跟着放松,嘴里的话便脱口而出:“殿下今日穿红色真好看。”
崔冶嘴边的笑容更多了一些,但是他始终不说话,垂眸,他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你坐过来。”
孟昔昭眨眨眼,感觉不太合规矩,但这又不是宫里,管那么多干嘛。
于是,他一屁股就挪了过去,那叫一个没有心理负担。
而崔冶在他挪过来以后,轻轻的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的把头,靠在了孟昔昭的肩膀上。
孟昔昭一愣,身体也变得有些僵硬。
只是,他感觉到了崔冶的不适,于是,强迫自己赶紧放松下来。
而外面,张侍卫跟郁浮岚争执了很久,最后还是张侍卫更胜一筹,他们决定不能再耽误了,必须再次出发。
张侍卫还去威胁了庆福一下,让他在这待着,等两个时辰以后,再驾着空车去鸡鸣寺找他们。
庆福是什么心情,孟昔昭不知道,他的注意力,全在一旁的崔冶身上。
马车已经重新动起来有一阵了,可孟昔昭只是愣愣的看着前方,等到反射弧终于完成了他的使命,他才低声问了一句:“殿下,你又旧疾发作啦?”
崔冶阖着眼,在孟昔昭都快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皇宫的马就是跟参政府的马不一样, 才半个时辰,他们就上了鸡笼山。
进入鸡鸣寺的范围,张侍卫熟门熟路的从一条坡道上山, 这边是专门给达官贵人预备的,虽说很多夫人小姐到了这边以后, 为了显示心诚, 都会下来走路,但也有实在走不了的, 比如某些老太君、某些老大人。
孟昔昭撩开帘子,看见一个看上去快一百岁的老太太被人抬着上山, 拄拐都站不起来了, 需要两个年轻的丫鬟左右搀着,才能把她抬下轿辇, 孟昔昭看的顿时嘴角一抽。
他是真的没法理解这种人的心思,年纪那么大了,你喜欢礼佛就在家里礼嘛, 让你儿孙给你盖个小佛堂不行吗?不用走路, 与人方便还与己方便,现在可好, 非要出来, 还非要上山,就不怕一个不小心, 直接在这见了佛祖么……
默默的把帘子放下,孟昔昭偏头,却见崔冶仍然闭着双目, 而且眉头始终都皱着,哪怕在睡梦中, 也一副得不到安宁的模样。
被靠了一路,孟昔昭的肩膀都快麻了。
但这不是他最郁闷的事情,他最郁闷的是,他根本没说过自己也要跟着上山啊。
原本他只是想跟太子殿下说句话而已,谁知道一上车,太子就把他当了人形靠枕,而张侍卫更是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继续出发了,孟昔昭听着外面僧人跟张硕恭等人“阿弥陀佛”,心里有点愁。
一会儿他怎么下山?
不对,真正的问题是,一会儿他还能下山吧?
据说,鸡鸣寺的僧人是知道崔冶就是太子殿下的,但因为太子殿下小时候说了不要给他优待,也不要把他当太子,这帮宗教人员还真就听了他的话,最多把他那院子留着,不给别人住,其他的,全都跟其他居士一视同仁。
孟昔昭感觉,僧人们能这么有恃无恐,并非是因为他们真的超脱了俗世,做到眼看红尘、空无一物了,而是从汉末开始,佛教就地位超然。
越是乱世,人们对宗教信仰的需求越高,可怜中原人民……打汉朝走下坡路开始,就没过上几年太平日子,魏晋就不说了,易子而食、观音土,都是从那时候出名的,隋唐倒是兴盛过一段时间,但它也不禁夸,走下坡路的速度比汉朝还快,如果把这些年弄个曲线,那这曲线肯定只有一个起,过了这个起,就一直落落落落落。
佛道两教就在这样苦涩的环境下发展壮大,一年比一年地位高,而且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今年这个皇帝当家,道教是国教,明年那个皇帝当家,佛教是国教。到了现如今,已经有了几分佛道儒三家融合的意思,像天寿帝,他就不专信一个,而是全信,只要你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神,说的头头是道,他就一定会信,甚至会很开心。
好像神仙越多,保佑他的就越多。
……真够臭不要脸的。
但是如果真的深究起来,天寿帝最信的,还是佛教。
至于原因么,也很简单,因为佛教有个那迦神,这位跟伏羲女娲一样,也是人首蛇身,但是他和伏羲女娲不一样的地方是,他算是一种精怪,在神话里每次现身,每一次出现都是专门为了保护佛祖,这跟天寿帝做的那个梦极其相似,虽说在梦里,那条蛇只是给天寿帝递了个球,但他一直相信,那条蛇就是被他的真龙之气吸引而来,替他巩固皇权,延年益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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