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反派剧本/保护我方奸臣剧本—— by你的荣光

作者:你的荣光  录入:03-18

可就像罗萨花自己一样,忍一日可以,难道还能忍一辈子么。
罗萨花还是很深谋远虑的,她之前就在担心这种问题,现在听了孟昔昭说的利滚利滚利,她更是担心,民怨积攒久了,会出大事。
这回她沉默的时间有些长,等再抬起头的时候,她看着孟昔昭,对他赞赏了一句:“先生大才。”
孟昔昭受宠若惊,连忙拜谢:“公主折煞小人了,其实这些生意经,很多人都会。”
罗萨花觉得他就是装傻,什么生意经,明明就是借生意,来提点自己,只是他胆小,怕惹事,所以才套了个生意的壳子。
这说明他还是对南诏心有芥蒂啊,没法全心全意的信任她。
罗萨花觉得这样不行,以后怎么样先不提,最起码现在,这个人为了活下去,铆足了劲,还是对自己很有用的,也罢,给他点好处,收买一下他。
于是,罗萨花和颜悦色的问他:“先生在宅子里住的怎么样,可有什么需要的?”
孟昔昭听了这话,抬起眼来,对她欲言又止。
罗萨花:“无妨,先生可以直说。”
孟昔昭便直说了:“公主……我爹娘还在家里等我回去,纵使我自己回不去了,能不能,让我二舅回去,给他们报个信,至少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不然的话,我怕二老悲痛欲绝,身子上有什么不好。”
罗萨花那双漂亮的眼睛顿时盯向孟昔昭。
孟昔昭做出一副胆怯的模样,但就是不退缩,看起来对这件事很坚持。
罗萨花微笑:“这确实是个问题,但,先生的舅舅,年纪也不小了吧,一个人上路,多危险啊,不如,你将家中地址告知于我,我派人前去,把二老接来,和你共同团圆,如何?”
孟昔昭:“…………”
他张了张口,从脸上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这、这就不必了,公主不知道,我爹娘胆子很小,这些年的跑商,也都是我和家里的下人进行,见到陌生人,我怕他们吓出个好歹来。那什么……我还有个家院,他不到三十岁,身体好着呢,要不然,让他去也行。”
罗萨花语调上扬,哦了一声:“我怎么记得,金先生的那个家院,胆子是你们这一行人当中最小的,在来的路上还被吓晕了。”
孟昔昭一愣,他看向罗萨花,而罗萨花迎着他惊愕的目光,对他微微一笑。
然后,她从一旁的雕花柜子里,打开了一个小抽屉,慢慢的,她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东西。
孟昔昭的玉坠。
看着这个玉坠,孟昔昭神色一滞,他抿紧了唇角,再抬头,看向罗萨花的眼神,也没之前那么放松了。
罗萨花把玉坠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做端详状,一边看,她一边说:“我其实很佩服先生,明明十分喜爱这个玉坠,但玉坠被抢走时,先生还能面不改色,出言讨好,要不是我的人就在那里看着,说不定,就把这件事,给漏过去了。”
孟昔昭垂下眸,没说话。
罗萨花把玉坠翻过来,看着底下雕刻的一个不太明显的谢字,罗萨花又说:“佛寺卖的开光之物,为什么会雕刻一个与先生无关的姓氏呢,先生,你真的姓金吗?”
孟昔昭:“…………”
连粗口都爆了,可见孟昔昭现在有多惊讶。
他觉得自己装的挺好,无论如何,这商人的身份都坐实了,谁知道罗萨花还是不信他,打听他的一言一行,还怀疑他真正的身份。
孟昔昭当然不能让这个怀疑生根发芽,虽说他不姓谢,可万一被顺藤摸瓜,发现他真的身份有疑,那不就完蛋了。
孟昔昭咬着下唇,过了好久,才终于挫败的低下头来:“小人没有隐瞒自己的姓氏,只是这玉坠,不是从佛寺买来的,而是小人、小人的心上人,送给小人的。”
知道这人是会撒谎的,罗萨花自然不信他的话:“这么说,是定情之物?”
孟昔昭嗯了一声,看起来有些心灰意冷。
罗萨花又问:“定情之物为何不直说?”
这回孟昔昭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像个雕塑一样站在那,过了好久,他才嗫嚅着开口:“因为……小人的心上人……是个男子。”
罗萨花:“…………”
过于震撼,导致她只能面无表情的看着孟昔昭。
“真的?”
孟昔昭点点头,承认的心不甘情不愿,叹了口气,他说道:“之前小人说自己不举,其实是假的,小人并非不举,只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小人孝顺,不敢告诉父母,父母心急,便让小人出来寻找大夫,还派了二舅盯着小人,那孙家的小子倒是真有这个毛病,他一直用这个理由,与小人同病相怜,其实以他们孙家的家底,根本做不了小人的朋友。小人无奈,为了遮掩,也只能捏着鼻子,跟他们一起上路。”
罗萨花还是拿不准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而这时候,孟昔昭好像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突然,砰的一下,跪在了她面前。
罗萨花惊愕的看过去,发现孟昔昭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看着好不可怜。
“公主!求求您,就让小人的二舅回去吧,让他给小人父母报个信,父母知道小人还活着,那小人的心上人,也能跟着一起放心了。您不知道啊,小人的心上人,是个命不好的男子,他幼年家道中落,后来还流落小倌馆,要不是遇见了小人,花重金给他赎身,此时怕是连命都没了!即使如此,他身子也不好,心思还敏感,动不动就伤春悲秋,若不把这个消息传回去,让他以为小人出了意外,那他、他!——”
说到这,孟昔昭悲伤的趴在地上,呜呜呜的痛哭出声。
罗萨花:“…………”
她一脸懵逼的看着孟昔昭,久久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一个时辰后,孟昔昭回到了罗萨花给他安排的房子里。
他一进来,谢原等人就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他在南诏皇宫怎么样,有没有被刁难。
孟昔昭先狂喝两杯茶,然后一抹嘴,抬起头,对正关切的看着他的谢原说:“你收拾一下,罗萨花同意送你回大齐了。”
贾仁良震惊道:“什么?!?!”
王司理则赶紧挤开贾仁良:“就他一个?那我呢,额,还有贾主簿,和大外甥你呢?”
孟昔昭瞥他一眼:“咱们自然是继续留在这,南诏人能放一个回去就不错了,难道还会全都放回去。”
王司理:“…………”
其实他没想着把所有人都放回去,他是觉得,放自己回去就行了。
这事没落在自己头上,王司理是有点郁闷,可他自己没本事,现在能好好坐在这,都是借了孟昔昭的光,不再想这个,王司理想问问孟昔昭是怎么说服南诏公主,让她放谢原走的,但孟昔昭没工夫给他答疑,而是拉着谢原,十分严肃的叮嘱他。
“这一路,怕是有人会跟着你,到了吉州,你也不用想办法把他们甩开,直接引着他们进城,把他们一网打尽。放心,我对罗萨花说你要回幽州,这一来一回,最起码能拖上一个半月。之后,你赶紧去找驻守吉州的丁醇丁将军,还有詹不休詹将军,务必告诉他们一件事。”
“不要把我失踪的事情昭告出来,哪怕昭告了,找个人装成我也行,总之,不管他们怎么做,一定不能让南诏人以为,我现在不在隆兴府了。”

孟昔昭在罗萨花面前恳求了那么久, 最后罗萨花只同意,让他把谢原送回去。
因为罗萨花觉得,金三藏此人, 不可尽信,虽然在他的讲述当中, 他和他二舅的关系不怎么样, 可最初求情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 就是他二舅。
齐国重孝道,从金三藏三句话不离他爹娘这点也能看出来, 他是个孝顺的男子, 那就更不能把他二舅放回去了,留在这还能当个人质, 遇上关键时刻,就拉出来威胁一下他。
至于那个下人,也不能放, 他是金三藏的人,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密谋什么对南诏不利的事情。反而是这个姓孙的,虽说身份是金三藏的友人, 但显然两人关系很一般, 而且据她的人汇报,这姓孙的男子, 还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是绝对接受不了叛国行为的,在他们看来, 叛国者人人得而诛之。
本来关系就不咋地,现在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了, 估计等他回到齐国,第一件事就是和姓金的一家人断绝联系。
罗萨花想的十分周到,奈何从她听取了孟昔昭的第一个建议开始,她就已经彻底掉进这个大坑里了。
孟昔昭很着急,他恨不得让谢原现在立刻马上就出发。
但今天又是一个雨天,而且,他还有很多话没跟谢原说。
从他得知罗萨花一定要活捉自己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如果只是因为对莫须有的谣言感到生气,何必一定要把他活着捉回去,直接当场结果了他,不是更痛快。假如罗萨花是个喜欢虐待人的,性格比较变态的,她下这样的命令,还无可厚非,可她不是啊,为了得到贤才,她连孟昔昭的齐国人身份都不介意,这么一个不拘小节的人,她会有这么强的报复心吗?
那么答案就剩下一个了……罗萨花想绑他,不是为了报复他,而是为了利用他。
孟昔昭也不知道罗萨花究竟是听说了什么,又想利用自己什么,他只知道,如果是为了这么正当的理由,那罗萨花是不会这么快就放弃的。
搞不好,治人官带着他们回来的当天,第二个绑架队就已经出发了。
所以孟昔昭才叮嘱谢原,速度一定要快,务必抢在第二个绑架队回来之前,先把“孟知府”安然无恙的事情,告诉所有的百姓。
不管他在这说的多么天花乱坠,自己失踪的消息一旦爆出来,就他这长相、这年龄、这要命的巧合以及已经暴露出来的机灵脑子……别说罗萨花了,就是西宫的侍卫,都能瞬间把目标锁定在他身上。
这些事,他不说,谢原也能想到,只是,让他一个人这么回去,他良心难安。
“大人,不如还是你回去,我留在这,假扮成你,南诏人对咱们不熟悉,想来也能蒙混过关。”
孟昔昭:“…………”
嗯,是能蒙混过关,但留下的这三个人,就死定了。
孟昔昭摇摇头:“谁都能走,但我不能走,罗萨花已经记住了我,而且,我也有要在这做的事,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我要咱们几个,堂堂正正的回去,没有一个人敢说,咱们做了对不起齐国的事。”
谢原沉默的看着他。
他不是不相信孟昔昭,只是……风险真的太大了啊。
这一瞬,谢原甚至不想走了,他想让王司理和贾仁良代替他,报信的事谁都能做,而他更想留下,陪孟昔昭走这凶险的路,然后见证,他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谢原胸中充满了豪情壮志,可惜,孟昔昭是个没有情调的。
仿佛没看见谢原眼中激动的情绪,他推着他去收拾包袱,孟昔昭一边替他收拾,一边说:“等你见到詹将军,帮我给他带句话。”
谢原懵逼的开始打包袱,他抬头,问:“什么话?”
孟昔昭把一些散碎银两扔到他的包袱里,沉默一会儿,他直起腰,看向谢原:“帮我跟他说,尽快把赣州打下来,等到南诏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他们的太子罗买隆就会带兵亲征,你告诉他,叫阵也好,放冷箭也好,淬毒、亦或是用火药,不管什么办法,一定要把罗买隆的命,给我留在战场上!”
谢原无比震惊的看着他。
“你要他杀南诏太子?”
孟昔昭看看他:“怎么,不可以吗?”
谢原:“……”
不是不可以。
问题是,杀得了吗?还有,罗买隆死了,南诏人难道不会疯狂反扑吗?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孟昔昭听到这俩问题,唔了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床上:“是很难,所以我才让你告诉詹将军,想点阴招,不是我对他的武力没有信心,而是我如今着实需要他的一击必杀。至于反扑,那是一定的,但这只是阵痛,熬过去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谢原:“…………”
不、不是。
他听着怎么这么悬啊?
先一击必杀,然后还阵痛,这阵痛要多久,况且他就算不懂两军交战,也知道哪怕赣州被拿下了,这宁仁府,也是一时半会儿收不回去的,罗买隆死了,宁仁府内对齐国人的仇恨程度肯定要再上一层楼,那孟昔昭的处境,不就更危险了吗?
谢原看着他的眼神十分担忧,而且担忧的不止是他的身体安危,还有他如今的精神状态。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南诏之事可以从长计议,首要的,还是先保住你的性命啊。”
孟昔昭见他真的很担心的样子,便哈哈笑了一下,还哥俩好的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心里有数,哎,等我从南诏脱身,大概便直接回应天府了,你说陛下会赏我个什么官职,肯定四品以上,但四品我觉得低了,从三品倒是正好,说不定我还能当个某某殿学士呢,让我这种一年前还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去当学士,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谢原:“…………”
不是我说啊,你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像失心疯的前兆。
带着万般忧虑,谢原还是走了。
王司理坐在窗边眼巴巴的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过了好久,他才把窗子关上,叹口气,转过身,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孟昔昭,王司理倒抽一口气,差点没吓得厥过去。
王司理:“……大外甥,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孟昔昭则看看他,然后在他身边坐下了:“二舅,你是读书人对吧,太原王家,不就是你的祖上吗?”
王司理:“…………”
太原王氏在魏晋时期很有名,到了唐代,也是名门之一,但后来中原四分五裂,王家也分裂了好多旁支,王司理这一支,极其边缘,家里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长辈,所以每回吹嘘自己家族的时候,王司理只能往祖宗的荣耀上靠拢。
这是他刚到隆兴府时,跟同僚们吹嘘的,眼神飘忽了一下,王司理佯装镇定的说:“是、是啊,我家祖祖辈辈都是做官的,既然做官,自然也要读书了。”
至于他们全家都数不出一个有品级的官这件事,就不必告诉孟昔昭了。
当然,孟昔昭也不在乎,他只是笑了笑:“家风很正啊,那这琴棋书画,你也应该都学过吧。”
从春秋开始,琴棋书画就是考量公子技艺的总称,提起来,基本都是问男人会不会,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卷到了女人身上,导致很多人一听这个,就觉得应该是考量女子的标准。
至少在目前,这四样还是男子普遍要学的东西。
王司理呆呆的看着他,不懂孟昔昭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个。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会是会……”
就是学艺不精,每个都仅仅入门而已。
孟昔昭要的就是会这个字,闻言,他立刻伸出手,在王司理面前打了个响指:“太好了!二舅,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这样,我交给你老人家一个差事,从今日起,你就不用再做别的了,谢原的房间归你,你就待在里面,拿我给你的图纸,给我刻个东西出来。”
王司理:“……可我不会刻东西。”
孟昔昭哎了一声:“怎么可能不会,都是艺术嘛,互相之间是有共通性的,就是不会,你也可以自己摸索啊,你这双手能弹琴能下棋,能作画能临摹,那自然也能雕刻。嗯……定个期限吧,为期一月,你每日呢,给我交上两个成品来,一定要用心做啊,我需要看到你的进步,每日都能精进的话,想来一个月之后,成品应该就十分完美了。”
王司理:“…………”
每日都要交成品?还要交俩?!
你还是不是人啊!
王司理满脸都写着抗拒:“不行,我真的不会。”
孟昔昭看看他,微微笑了一下:“二舅,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司理:“…………”
他呆滞的看向孟昔昭,而后者叹了口气:“谢原走了,如今就剩咱们三个相依为命了,二舅可能有所不知,我这个人啊,最讨厌被人拖后腿,而第二讨厌的呢,就是有人光吃饭不干活,遇上这等人,我这心里,就有一种愤怒,嗯不对,是痛恨的感觉,恨不得,把这人赶得远远的,让他自生自灭,死也别死在我面前。”
说完了,孟昔昭突然惊讶的看向王司理:“二舅,你头上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啊,热的?哎呦,我来给你扇扇。”
拿起一旁的扇子,孟昔昭用力给王司理扇了两下风,后者被风吹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等这风停下,他睁开眼皮,又听到孟昔昭笑呵呵的安抚他:“是不是我说的话吓到你了?诶,没这个必要,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我怎么可能把你赶出去呢?”
王司理这颤巍巍的心脏刚放松了一点,然后,他听见孟昔昭慢悠悠的说完了后面的话:“这可是南诏啊,万一我把你赶出去,你一个想不开,决定跟我同归于尽,把我身份暴露出去怎么办。所以,赶是不能赶的,只能是我狠狠心,把你永远的留在这了。”
王司理:“…………”
他都快痛哭流涕了,连连喊着:“我刻!我刻!”
见他听话了,孟昔昭这才满意的放下了扇子,刚给了一棒子,他又紧跟着给个甜枣:“其实我之前都是吓唬你的,我怎么会做这种同类相煎的事情呢,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带你们一起回大齐,咱们三人齐心,其利断金。”
王司理这回连话都不敢说了,他才不信孟昔昭是吓唬他的,这人就是这么可恶,为了达成目的,牺牲自己一个,根本不算什么。
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总之,他开始兢兢业业的刻木头了,孟昔昭先给了他一张南诏皇宫守卫腰牌的图纸,让他练习,还别说,他被熏陶了这么多年的艺术情操,如今也真的是派上用场了。
虽说第一个成品看起来坑坑洼洼,但至少有形啊,要是让孟昔昭自己来,他恐怕根本刻不出成品,一整块木头,直接就废了。
没有刻刀,别看孟昔昭现在看起来十分自由,他估摸着,周围的所有人,都是罗萨花的眼线,他不敢买刻刀回来,但是买了五刀的宣纸,还有一把裁纸刀,砚台和墨自然也要安排上,砚台他挑了块最劣质的,拿回去以后,摔在地上,顿时摔出了锋利的刃角。
既能打磨又能雕刻,一举两得。
至于木头,这就简单了。
他发挥出自己商人的特质,在南诏最繁华的地方一直逛,看见点新鲜的东西就买,上到金银珠宝,下到锅碗瓢盆,买到最后手都放不下了,还要找人搬回去。
这么多的东西,里面混进去几个木匠做的小件家具,也不是什么问题。
这些家具什么木材都有,那些暗中盯梢的人也不会起疑,只是等回到宅子里面以后,孟昔昭摸着这些家具上面的纹理,最后,把一个一尺高的梳妆盒收了起来。
至于剩下的,都留给王司理,做他练习的原材料。
可怜的王司理,劈木头靠菜刀,刻纹路靠裁纸刀,打磨和修饰细节,靠砸碎的砚台。
这还不算什么,没两日,他满手就都是伤口了,疼得不行,却也只能忍着哭泣的冲动,继续刻下一个。
别忘了,孟昔昭还要求他必须要有精进呢,王司理不敢想自己要是做不到,这个黑心的郎君能做出什么事来,只好愈发的认真。
在王司理没日没夜雕刻腰牌,感觉生活越发的暗无天日的时候,谢原他终于赶到吉州了。
在城外,谢原一路横冲直撞,故意引起守城官兵的注意,在他即将绕路去往乡野的时候,把他给拦下来了。
他身后,跟着他的两个人顿时皱眉。
但他们也不怎么担心,毕竟他们装了很多年的齐国人,知道怎么打消齐国守卫的疑虑。
谢原被拦下搜身,这俩人也骑着马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准备跟他一起进城。
而谢原在转身的时候,把手心里的东西塞到了守卫的手中。
守卫一愣,不动声色的让同僚继续搜查谢原,然后自己借故走到一边,背对着谢原等人,然后展开了手中的字条。
这字条里还塞了一块银子,把银子收起来,守卫眯着眼看字条上的内容,只看了一眼,他就大惊失色起来。
那边的谢原,看着守卫快步离开,然后慢慢敛下了眸。
一刻钟之后,谢原正在吉州城里买茶喝,重甲官兵突然到来,先把谢原扣下,然后再把那俩跟着他的人扣下。
谢原连挣扎都没有,就跟着走了,那俩人本来还喊冤枉,看见他这个平静的反应,顿时明白过来,自己中计了。
可明白过来又怎样,他们再也不可能传消息回南诏了。
被带到主将居住的大营当中,谢原端着一杯茶,目光沉沉的坐在屋子里。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谢原抬头,看见一个英伟的青年大步走进来,他面色红润,可能是刚刚走太急了。
而在他后面,才跟进来一个年岁稍大,甲胄也更高级的男人。
谢原顿时觉得很奇怪。
这俩人他都没见过,但他知道,主将丁醇是年纪更大的那个,而詹不休只是个去年年底才封的游击将军,怎么副将、反而能跑到主将前面呢。
是詹不休太过情急,还是在这军中,他的地位,十分的不一般?
垂下眼皮,谢原遮住自己的打量,然后站起身来,对他们拱手:“哪位是詹不休,詹将军?”
明明看出来了,但还是要装自己不知道,这才是大齐的礼节,可惜,孟昔昭这辈子都学不会了。
詹不休立刻上前一步:“我便是,你是谢原?”
谢原点点头:“正是。”
詹不休看起来更加的焦急:“那孟昔昭在哪里,你不是跟他一起失踪的吗,为何你回来了,他却没有?”
丁醇在一旁,听见詹不休有些咄咄逼人了,他便出声阻止了一番:“不休,让谢同知先坐,再紧要的事,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了。”
谢原:“……”
“不,丁将军,我要说的事,还真就那么急。不知孟知府失踪之事,有没有让隆兴府的百姓们得知?”
此时距离孟昔昭他们被掳走,已经过去五天了,丁醇和詹不休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茫然。
他们都在吉州,哪知道隆兴府的现状。能知道孟昔昭不见了,还是孟昔昭的那个婢女,叫金珠的,给他们传了信。
看出谢原好像是带着差事回来的,詹不休也冷静了一些,他想了想,摇摇头:“应当是不知道的,只要朝廷还没派新的知府下来,府衙那里,孟昔昭的人会继续看着,他们会想尽办法,封锁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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