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临时加班,只叫了几个骨干,杜平带了自己的小孩来公司,是个像小公主一样的小女孩,笑起来两个酒窝,咧嘴掉了颗门牙,仍然像天使。
杜平有些尴尬的解释,家里没有人,小孩一个人在家不放心,他没办法,只能带来公司。他会看好小孩,小姑娘很乖,不会吵到大家。
沈良庭没有意见,他还算个人性化的资本家,愿意给员工提供便利。博浪有专门的母婴室,铺了柔软的垫子,所有转角都被海绵包裹,小姑娘可以在里面吃零食看漫画。
中午吃饭,杜平被一通电话叫走。
身边只有沈良庭在场,只好临时承担了喂小姑娘吃饭和看顾她的职责。
小姑娘耍赖不肯吃,一定要听故事,拿了本童话书要沈良庭给她讲。
沈良庭蹲下身,平视着她,跟她打商量,“一页纸吃一口饭好不好?”
小姑娘眨着长长的睫毛,认真思索了下,很高兴地答应了。
沈良庭翻开童话书,意外发现,这恰好是他进利星后傅闻璟第一次让他讲的那个故事。
那个少了一条腿锡兵的故事。
他很自信能把这个故事讲好,起码让小姑娘多吃两口饭,因为他实在太熟悉了。
这一次没有时间要求,所以他讲的非常细致。
他说,从前有一个锡兵,他和他其余的24个兄弟都不一样,他只有一条腿,是残缺的,他们被装在盒子里,作为礼物送给了一个小男孩。在那里,小锡兵爱上了一位用纸做的漂亮舞女,小舞女站在一座美丽的宫殿前,她张开双臂,抬起一条腿,可这位锡兵没有看到,还以为她和自己一样只有一条腿。
他一下就喜欢上她了,眼睛一直看着她,一瞬间也没有挪开。
——“锡兵,”一个黑色的小妖精跳出来说,“不要指望不属于你的东西。”
沈良庭停顿了下。
“哥哥怎么了?”小姑娘仰着头问他,“为什么不继续念了?”
沈良庭摇摇头,继续念下去。
因为小妖精的使坏,小锡兵从窗台上掉了下去。他在阴沟里乘着纸船漂流,碰到了大老鼠,还被一条大鱼吞吃入腹,好在小锡兵没有放弃,他扛着他的枪保持坚定,从不害怕。最后他历经艰险,终于又回来了男孩的家里,重新看到小舞女,他们对视着,小锡兵激动的快哭了,但他忍住了,只是扛着他的枪,什么话也没说。
忽然小锡兵被男孩毫无缘由地拿起来丢进了火炉,他看着小舞女,小锡兵知道自己在融化,一阵风吹来,小舞女被风吹着,飘到了锡兵的身边,熊熊火焰吞没了他们。
第二天,女仆来倒炉灰,冰冷的炉膛里只剩下一颗锡做的心和一朵焦黑的玫瑰花。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留下。
小姑娘流了眼泪,难过地说,“我不喜欢这个故事。”
沈良庭合上童话书,同意这不是个适合在吃饭时给小孩子讲的童话。
“如果小锡兵没有喜欢上舞女就好了,这样他也不会被坏妖精给盯上,他可以跟他的兄弟们在一起,小舞女也可以继续在宫殿里跳舞。”
沈良庭让小姑娘张嘴吃饭,“可锡兵很喜欢小舞女,从一开始就喜欢,其他锡兵的眼睛都看向前方,只有他一直在看小舞女,这么认真,目不转睛。虽然他当时跟其他兄弟挤在一个小盒子里,完全没有地方让她住进来,可他还是想认识她。”沈良庭试图安慰她。“他从来不会觉得一切是因为他喜欢错了人,如果从来没有遇到过小舞女,那他的一生和其他的兄弟不会有任何区别。”
小姑娘委屈地哭出来,“可他们最后都死掉了,难道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沈良庭手忙脚乱地拿起纸巾给小姑娘擦眼泪,祈祷杜平不要现在突然出现,不然他怎么解释仅仅十分钟他就把一个小姑娘给弄哭了?
好不容易把小姑娘哄好了,沈良庭回到办公室,开始吃他冷掉的午饭,然而吃着吃着,他突然感觉不由分说的剧痛,冷掉的食物在他胃里翻涌,他觉得恶心,想要呕吐,重重下坠,不仅是胃,还有头颅和胸腔里,心脏的位置。
一些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他在讲故事,傅闻璟坐在沙发上看他,手随意得搭在沙发边的扶手,长而苍白的手指垂下。沙发旁有一棵橘子树,散发着好闻的香味,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照在他的背上,很温暖……
小妖精说得对,断了一条腿的小锡兵不该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会和纸船一起沉没……
停下来,不要去想了!
这些琐碎记忆,像冰冷炉灶边的炭,不知道摸到哪一块就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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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在修文,估计要修两三天,更新会在修完以后继续,实在不好意思。挂个请假条
双方最近的一次碰面,是在市政府大楼。
经过多方联系,沈良庭他们得知有一位来自河北的企业主有卖壳的打算,只是人现在在中东度假,要过段时间再回来。
沈良庭并不打算追到中东去,买卖关系跟合作协议不一样,不能追的太紧,防止对方看出一方的急迫开始漫天要价。沈良庭觉得那人一定是个很会拿捏谈判节奏的高手,才会以一种不紧不慢的姿态,故意把自己请去非主场的地方。
为了保有议价能力,沈良庭也摆起了架子,双方约定等人从中东回来再仔细商谈。果不其然,两天后那人就说他回来了,双方约了时间和地方见面,只是那人不肯离开河北,沈良庭思考后,让杜平先代表他过去,问清楚收购的条件,这必然是一场漫长的来回拉锯,就看谁先沉不住气。
这家壳公司是异地企业,沈良庭想要顺利完成购壳之后的资产重组和上市,还必须先打通好政府渠道的关系。需要政府对其收购上市的工作给予支持。
后日沈良庭和主管单位约好时间后,准时到了楼下。
但他不知道傅闻璟来做什么。
电梯门一打开,傅闻璟就站在里面,旁边还有一位陪同的人,穿着统一下发的公务员夹克。
而因为张宏放了他鸽子,所以沈良庭是一个人来的,司机在外面的车里等他。这让他一下子失去了人数上的优势。
电梯里的傅闻璟,修长身形包裹在手工西服内,更加贴合腰线的英式设计非常适合他,整个人在纯黑的羊绒面料里显得优雅而锋利。
沈良庭下意识逃避,身躯僵硬,不想走进去。
可傅闻璟身边陪同的官员帮他按了开门键,和气地招呼,“沈总怎么不进来?”
与此同时,傅闻璟向旁边走了一步,给他在中间留出了位置。
沈良庭逼于无奈,只能道谢后走进去。
他转过身。
傅闻璟站在他的侧后方。
气味若有若无。
沈良庭始终屏息,感觉后背有针在扎。
电梯到了指定楼层停下来。
“请让一让。”
是傅闻璟在对他说。
沈良庭下意识往旁边走了一步,可忘了傅闻璟不是在他的正后方而是侧后方,堵得更严实了。场面有些滑稽,他连忙又向另一侧走,傅闻璟伸手握住他的手臂,让他待在原地,然后越过他离开了电梯。
电梯门重新合上。
在空无一人的铝合金轿厢中,沈良庭才开始呼吸。
走廊内——
傅闻璟下意识低头看自己触碰过沈良庭的手,触感仍然很鲜明。
刚刚站得这么近,只要一低头他就能看见沈良庭衬衣领口露出的后颈,颈背交接处有一小节凸出的骨头,显得皮肤薄而白,有几分羸弱,一直这么盯着,会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变态,但又没有办法转移注意。
他下意识往前站了一点,保证在不触碰到人像个占便宜的电车痴汉的前提下,更靠近一点。
他能闻到沈良庭身上的味道,很干净的衣物洗涤剂的味道,也许加了点芳香剂,是洗衣店的习惯,和之前熟悉的味道不一样。这让他有些失望,他习惯了沈良庭身上的一切都是他熟悉的。
“傅总?”
带他从负一层上来的人叫他,奇怪他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傅闻璟若无其事的放下手,掩饰自己最近频繁因为某些事情出神。他还在习惯。
杜平从河北回来,就这次的见面情况做汇报。沈良庭针对上市计划,召集公司战略发展部开了一次会议。
杜平说见面期间那人说话一直模棱两可,明显是待价而沽,不断暗示搏浪,想要万兴股份壳的不只搏浪一家,利星前段时间也跟他们接触过。
据其说,傅闻璟买壳是为了让旗下子公司上市,欲通过上市来缓解集团目前的资金压力,并借此挽回在国恩制药失误上丢掉的声誉,提高利星年底在市场上的评级,因此志在必得。
总的而言,收购万兴股份这一步对两家公司都很重要。
沈良庭必须和傅闻璟争这家公司。
如何争呢?自然是价高者得。
但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沈良庭并不想成为一个因为无畏争斗而抬高价码,付出更多钱的冤大头。
他们在秦皇岛再次碰面。
天气已经转凉,沈良庭从下飞机就开始不断打喷嚏,他有点感冒,也许是水土不服,空气有不干净的东西,他出现过敏反应,皮肤瘙痒,眼结膜发红,甚至还有间歇性失眠。接下来在秦皇岛的几天,他不得已去医院打了脱敏针。
状态稍微好转点后,他就约了万兴的人面谈。
出乎他意料的是,万兴居然把利星的人也叫了过来,来了个三方现场竞价。
这很蠢,沈良庭面无表情地坐到傅闻璟对面,这个人以为这是场拍卖吗?
傅闻璟显然跟他有同样的想法,看坐在主位的人时眼中不乏讥诮。
但他们的确开始竞价了,只是场面没有预想的热烈,双方有种无言的默契,给的价位都很保守,开始在一些无关的问题上扯皮,甚至合作质疑万兴壳的质量问题。
显然这让万兴的老板—刘峰有些坐不住了。
“这个价格我们是不会同意的,和预期差距太大。”刘峰说。
“大家都知道买壳容易,后续的治理工作才最难,其实我们还想等审计结束后,看一下结果再定价格。傅总怎么认为?”沈良庭开口,故意抬眼看过去,手里好整以暇地把玩着钢笔。
傅闻璟转头迎向他的目光,装模作样的一点头,“我同意沈总说的,审计完后最好再开个公开汇报会,这样我和沈总都能更有把握。”
刘峰的脸色更难看了。
本来是想搞一场竞价,结果到后来变成了两家对一家,沈傅二人联手开始压他的价。不是说这两人不对盘的吗,怎么碰面了跟原先说的不一样?为什么能这么默契,这两个人是不是事先打过招呼?
刘峰感觉不妙,生怕是自己陷入了他人的圈套,牙齿咬的嘎吱响,现在只想快速结束这场碰面。
看出了刘峰的意图,沈良庭眼底掠过一抹笑意。他们两个再怎么吵,也不可能让第三方获益。
刘峰罢休了,傅闻璟显然不打算这么放过他,温雅皮相下有被算计的不满,“其实我还想知道一些细节,比如目前万兴的股份分配情况,这关系到我们要收购多少才能实现控股。”
刘峰显然不是很想回答,神情更加紧张。
沈良庭在一边听他们交锋,一边难受地把领带扣松一点,他低头咳嗽了两声,会议室的空调开的过度,空气浑浊,他其实从刚进来就不太舒服,感觉呼吸困难,皮肤又变得烫起来。这症状和他下飞机的时候很像。
在他身边的杜平察觉他的不对劲,“沈总你怎么了?”
沈良庭已经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他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脸和脖子都泛起红疹,面部开始肿起来。
杜平连忙扶住他,沈良庭已经趴倒在桌面上。
傅闻璟飞快地越过会议桌走过去。
迷迷糊糊间,沈良庭感觉自己被翻了个面,躺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可能是豚草。”傅闻璟蹲下身,让沈良庭仰面朝上,靠着自己大腿,检查沈良庭的咽喉,防止出现窒息,“楼下一楼的院子里种了豚草,他对豚草的花粉过敏,”
傅闻璟脱下西装外套把沈良庭的头和身体裹起来,然后拦腰把他抱起来,不顾杜平伸出来准备接过的手,“我带他去医院。”
去医院抽血做了检查吃了药,全程傅闻璟一直抱着他。
沈良庭看起来好多了,他虚弱地躺在病床上,侧身蜷起来,身上还盖着傅闻璟的外套。
傅闻璟坐在他身边,低着头观察他,“好点了吗?”
沈良庭闭着眼,假装自己还在昏迷。
傅闻璟却突然说,“沈良庭,万兴的壳我不要了,我退出竞争,你拿去。你一家公司跟他们谈,也许还能降一个百分点。”
“不需要你让我。”沈良庭却一下睁开红肿的眼睛,他语气有些愤怒,“如果你想要,就公平竞争。”
傅闻璟看着他,表情不加掩饰流露出担心,“愿意跟我说话了?”
沈良庭一怔,再次把头埋进枕头里,躲避他,嘴里嘟囔,“傅闻璟,你别这么无聊。”
傅闻璟看不见沈良庭的表情,他轻轻伸手拨开沈良庭散落在枕头上的头发,“没,我说真的,你要的话,我不跟你抢。”
“我也说了,我不需要你让。”沈良庭声音透过棉絮传出来,透着坚硬,“之前你都没有心软过,为什么现在要反悔?觉得我可怜还是想要给我补偿?我不喜欢你这样高高在上的做派。”
“良庭,”傅闻璟语气柔和,他慢慢卷起沈良庭的一缕头发缠绕在指尖,放松地享受这难得的和睦,“利星的选择比搏浪多,这个壳的确对我们没这么重要。如果价格超过预期,或者程序太繁琐,我就会放弃。”
“如果之前就这么想,那你今天又何必过来?”沈良庭严厉地从枕头里抬起眼睛看他,不给他一点弄虚作假的机会。
傅闻璟盯着他,一言不发。说他只是想来看看他?他没有办法不分心。
“你现在过的怎么样?”
沈良庭倏然僵硬,他挪开视线,“为什么这么问?你把这弄得像中央电视台采访。”
傅闻璟笑了下,“没什么,只是随便找个话题。我想知道你离开我以后,过得还不错。”
沈良庭勉强点头,“当然。”
“公爵呢?你还在照顾它吗?它听话吗,是不是还是爱黏人?”
“是……”
“沈良庭……”
沈良庭躺下来,不回答了,他抗拒再被傅闻璟扰乱,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很努力让自己的思维被各种事情占据,不要去想傅闻璟,很努力像个成熟理性的职场人一样,用利弊对错分析解决问题,而不是感情作祟。
可为什么他现在仍然觉得浑身上下比过敏发作时更加难受?
看他不回应,傅闻璟也没再勉强他。
“好好休息。”傅闻璟把手指插进他凌乱的发丝里揉了揉,贴着后脑,手掌宽大有力而温暖。
“没事了,快结束了。”
在沈良庭闭上眼睛的时候,傅闻璟留下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很快杜平等人处理完住院手续赶来了病房,傅闻璟不得不站起来。
“你们照顾他吧,药我放桌上了,份量和服用要求也都写下来了,有什么看不懂的可以联系我。”
杜平束手束脚,毕竟他在面对主动跳槽的前任Boss,即使boss的态度十分温和。
傅闻璟转身离开,沈良庭的过敏反应也在药物作用下渐渐好转。
万兴股份最后成功被搏浪收购,利星在最后关头退出了竞争,好像傅闻璟只是来扰乱一下市场,搞崩了刘峰的心态,收购价格比沈良庭的预期要低。
也许傅闻璟是故意的,但沈良庭只能让自己不去在乎。
剩下的事有条不紊地推进。
平静、忙碌、充实,平稳向上。
这样的日子算好吗?
沈良庭想,他不知道,但他很平静。
中间的一天,他接到律师朋友打来的电话,说张兰的案子判下来了,七年有期,沈少虞很久没在自己眼前出现过。这也不错,再见面必是一场各据一词的指责,还要说些什么?在他心中,往事恩怨两清,何必多生事端?沈良庭惫于去应付这些事情,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就在一切积极向好的时候,一则突如其来的消息在锦城的商圈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市调查组突然进驻利星,傅闻璟被要求停职接受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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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到87修改完毕,已全部替换。主要修改内容是,1、补充了傅的视角(这块本来想放到最后揭秘的,但这本细枝末节太多,前面的确会看的云里雾里,所以穿插到前面去了)2、调整了沈傅的一些对话和态度(我感觉不太舒服的部分)3、修改了沈对张兰的做法(我突然意识到对张兰的惩戒其实是傅的权力,沈不应该插手到他们上一辈的恩怨,是我之前想的不全面)
沈良庭请关彦琛出来吃饭。
之前那次周末的约会,因为沈良庭公司临时有事,最后还是没去成,沈良庭打电话给关彦琛道歉,关彦琛倒是好脾气的不介意。那天晚上,沈良庭加班到很晚,公司里人不多,到晚饭时间点,关彦琛突然带了自己亲手做的便当来了公司。
沈良庭其实是不喜欢这种惊喜的,他不喜欢把私人关系和工作混淆起来,这让他很觉冒犯。
但便当的味道很好,关彦琛也没有那种自大的脾气,而是反复向他道歉自己的不请自来,所以最后沈良庭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双方反而约了下周周末的电影。
说实话,就算在他和傅闻璟交往的期间,他们也没有做过太多恋人该做的事,比如出去看电影,比如手牵手做漫无目的的散步,比如相伴出去旅游,在异国的落日里接吻。
他们既要在公众前避嫌,没打算公开,各自又很忙,双方经常时间冲突,聚不到一起。难得两人都空闲的时候,就消磨在家里,欲望像汹涌的浪潮把他们拍倒在彼此身上。沈良庭并不是觉得这样不好,相反他对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很满意,他喜欢傅闻璟亲他,也喜欢跟他做艾,但多少会有些遗憾,现在回想,记忆总空缺了一块,觉得错过了很多宝贵经历。
关彦琛和傅闻璟是不一样的,但有时候又有点像。沈良庭发现他们侧脸都有同样的凌厉弧度,笑起来时眼角都会轻柔得上弯,傅闻璟很少笑,就算笑时,笑意也几乎从未到达眼底。但关彦琛经常笑,而且笑的十分真诚,乃至眼角都添上了浅浅的笑纹,眼睛明媚有神。这就导致有时候沈良庭转过来看到他的侧脸时,会有些出神。
这不是说他把关彦琛当做傅闻璟的替代品,他们两天差地别,沈良庭清楚地知道谁是谁,从未混淆过,他知道替代品对任何一方来说都很不尊重。
比如关彦琛喜欢面食和肉,因为职业关系,能量缺口大,看他吃饭会让人很有食欲,而傅闻璟吃东西挑剔至极,有一点不满意就不会继续,却又不告诉你是哪里不满意,猜测他的口味简直像解一道难题;关彦琛会听流行音乐,会逛画展,周末会一个人出去爬山徒步,而傅闻璟喜欢骑马射箭,只听爵士和古典乐,周末往往被各种交际应酬占据。
沈良庭能清晰地数出两个人的不同,只是会不由自主的拿人作比较,在接触一个陌生人时,和自己熟悉的作类比,会让他更容易记住。
有一天结束电影,两人临到分别时,关彦琛看着他,专心致志,满怀期待。
注视着那双只有自己的眼睛,看到关彦琛向自己靠近,沈良庭却伸手挡住了。
随后沈良庭犹豫片刻,凑过去在他侧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蜻蜓点水般的一下,不带任何深层意味。
关彦琛似乎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振作起来,“你喜欢今天的约会吗?”
沈良庭点点头,“谢谢。”
“只是谢谢吗?”
沈良庭绞尽脑汁,“嗯,很新奇的体验?”
关彦琛笑起来,“为什么认为新奇,这和你别的约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沈良庭耸耸肩,“我没有太多可比较的经验。”
“难道我是第一个?”
沈良庭仔细回忆,“勉强算吧。”
“既然这么特别,能请我上去喝一杯吗?”关彦琛突然朝着他认真微笑说。
“……”沈良庭看着他,半晌才点头。
关彦琛到了沈良庭的住所,先和小狗玩了会儿,两人又喝了点酒,随便聊了会儿天,沈良庭没有留关彦琛过夜,即使对方有这个暗示。他不是很满意关彦琛这个举动,但这无伤大雅,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关彦琛已经很有耐心了,而且在沈良庭拒绝的时候也绅士的没有不满。
得知利星出事的消息后,沈良庭把关彦琛约了出来。
“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些。”关彦琛说,“这不是我负责的,具体情况也保密,而且据我所知,傅闻璟只是协助调查,他当天就放回去了,并没有被拘留。”
“虽然没有拘留,也没有撤案吧。”沈良庭问。
“也许是被同行举报的,这种事很常见。如果没找到证据,就不会有事。”感觉沈良庭神情严肃,关彦琛安慰他,“你放心,现在没有屈打成招,只要是清白的就不会被冤枉。”关彦琛突然顿了一下,开玩笑般说,“还是说你知道些什么?傅闻璟的确有什么不能见光的事?”
沈良庭抬眼一怔,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试探,“你觉得我隐瞒了你?”
“没有,”关彦琛连忙解释,“我只是在开玩笑罢了,你怎么会这么想?”
沈良庭抿了抿嘴唇,心中仍疑虑。
“很担心吗?”关彦琛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紧皱的眉心。
沈良庭愣了下,随即摇头躲开,“没什么好担心的。”
关彦琛收回手,“去喝一杯吧,我知道有家俱乐部很适合放松心情。”
沈良庭答应了。
高端私人会所,并不嘈杂,颇有格调,分上下两层,还有现场乐队演奏。
他们在吧台坐下,点了两杯酒。
音乐和气氛都刚刚好。
一首情歌开场,原本对准乐队的摄像头开始在观众现场乱晃,屏幕映出桃色的爱心框,被框选的人就要现场接吻。
沈良庭低下头,祈祷没这么巧会被抽中,结果下一秒屏幕就定格在他们脸上。
关彦琛搂上他腰,沈良庭错愕转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吻上了。
他先是一僵,条件反射地闭紧嘴,所以关彦琛就只是在唇上碾磨,而无法深入。
片刻后两人就分开了。
沈良庭的手紧紧抓着吧台的边,骨节青白,脸色难看,明显是被冒犯的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