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寅自然也注意到厉北沉的情绪不对,他笑了笑,对厉北沉道:“朕知道你重视这个朋友,但就算感情再好,让他来陪陪朕又怎么了?”
他笑着眯了眯眼:“你把人逼得太紧,他会受不了,逃走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冬歉那双无波无澜的眸子注视着厉北沉,目光很深,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厉北沉的目光始终落在冬歉身上,缓缓道:“陛下放心,儿臣心中有数。”
厉寅扬了扬唇角,抬手拍了拍冬歉的肩膀,轻叹一声:“看来他今天是非要带走你不可了,朕今天给你做主的机会,你跟不跟他走。”
冬歉垂下眼帘,颇有些为难道:“臣.....”
眼前的处境,看似是给他主动权,实则他毫无选择。
他心知肚明,倘若这个时候不跟厉北沉走,他到此为止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变成一个死局。
厉寅现在对他顶多算得上是一时兴起,不可能存心保他,也不可能愿意为了他跟厉北沉对峙上。
恐怕现在,他也只是在以他为借口来试探一番厉北沉的底线。
倘若真的相信厉寅的大话将自己托付给他,不跟厉北沉走,那他的处境可想而知。
钓鱼的技巧,一定要在猎物最渴望的时候下手。
故而,他只是为难地揪着衣袖,抿了抿唇,什么也没有说。
直到厉北沉捉住了他的肩膀,面沉如水地注视着他。
冬歉愣了愣,试图用力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的,可是厉北沉的手跟铁钳似的,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反抗。
厉北沉的目光落在厉寅身上,皮笑肉不笑道:“父皇就不要拿儿臣寻开心了,儿臣的人,自己会管教的。”
“儿臣的人”这几个字被他咬得很重,他简直是急不可耐地确认着冬歉的所属权,生怕厉寅对冬歉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冬歉不爽地看向厉北沉,那眼神仿佛在质问“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
可厉北沉终究是在沙场上征战过的,攥住冬歉的后衣领就跟拎小鸡仔一样简单。
厉寅知道再不放冬歉走,恐怕就要将厉北沉给逼急了。
不过,今天至少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那就是厉北沉对冬歉的感情确实不一般。
有了情,就有了软肋。
有了软肋,就会让人变得好拿捏。
厉寅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强留了,只是管教的时候多少还要留点情面,朕对他,还挺有兴趣的。”
冬歉脸色苍白了一瞬。
厉北沉看冬歉一副排斥跟他走的脸色,眼神变得更阴郁了几分。
冬歉被他扯着往外走的时候,用眼睛余光往厉寅的方向轻描淡写看了一眼,唇角滑过一抹极淡的笑意。
还真是一国之君,站在权力的制高点,所以才可以轻飘飘地下令处死原主的父母。
他是不是以为自己被带走后就万事大吉了?
他是不是觉得一切全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他是不是认为从此以后,他就知道怎么用自己来拿捏厉北沉了?
想得美。
他自认为掌控大局,殊不知,再过一个时辰,他的头就会重新开始痛不欲生。
每天都生不如死的话,纵然拥有再多的权势,又有什么用呢?
....
冬歉承认,他确实小瞧了厉北沉的愤怒。
厉北沉将冬歉扔在床上,还没等冬歉起身,他就凶猛地吻了下去。
冬歉的两只手腕被他压过头顶,仰起脖子,被迫承受他的吻。
只要一想到冬歉使劲浑身解数亲近厉寅的画面,厉北沉就嫉妒地眼红,迫不及待地想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不一会,冬歉白皙的脖颈上都留下了他的痕迹,他仍不满足,咬着冬歉的耳朵,恶狠狠地低语着:“你倒是个聪明人,知道光凭你拿我没办法,就借我父皇的势来压我。”
“但你恐怕不知道,我父皇这个人最是冷血无情,你若是落在他手中,不见得能活得久。”,厉北沉被气得狠了,口不择言道,“还是说,光凭我一个人干你还不满足,你想再趁机找点刺激的,嗯?”
“厉北沉,你就是个混蛋!”,冬歉眼尾气得发红,双手被紧紧压制着,没有力气反抗,于是屈起膝盖,用力顶在了他的腹部。
他这一顶是用了巧劲的,力气还真是不轻,厉北沉也没有想到,冬歉被逼到绝路时手段这么狠,他差点吐出血来。
厉北沉征战沙场多年,下意识就想打回去,但是在看见冬歉清瘦倔强的身影时,他的拳头又生生拐了个弯,砸在一旁的墙面上,关节几乎要撞出血来,麻木地疼。
冬歉见状,抓准时机想翻身下床,没想到还没跑出去几步,又被厉北沉捉起来,扛在肩膀上带回去,又给按在了床上。
【审核大大,这里是用膝盖顶肚子的打斗情节,是常见的防身术,这样也不行么QvQ】
这次,冬歉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再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但是他的嘴闲不下来,厉北沉扒他衣服的时候,他就使劲骂,努力在记忆中搜罗自己能想到的脏话。
不过很快,他就连骂的力气也没有了。
......
不知过了多久,厉北沉抚了抚他汗湿的头发,又惩罚般地在他的后颈留下了咬痕,这才心软地将他抱起,带去了浴池。
等到洗浴完将冬歉抱回床上后,他刚阖上眼就睡熟了。
厉北沉看着冬歉安静的睡颜,心想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乖一点。
冬歉跟他从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有着永远都磨不平的爪牙,还想只要还有力气,他就会张牙舞爪地跟你抗争到最后一刻。
理智告诉他,这样的人不要招惹,只会将彼此都弄伤。
可是,为何在撞见他的那一瞬间,仅仅只是一眼,他就丧失了所有的理智,只剩下了与这个人抵死缠绵的冲动。
厉北沉将冬歉抱在怀里,像是在护住自己的所有物一般,将冬歉的脑袋埋在怀里,帮他暖着身体。
在没有人察觉的地方,冬歉缓缓睁开眼睛,静静看了厉北沉一会,又悄无声息地阖上。
.....
“大人,大人?”,周十六想将失神的冬歉唤醒。
冬歉顿了顿,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怎么了?”
周十六给他递了一盒胭脂,有些心疼:“大人待会不还要跟厂督审讯犯人,脖子上的东西的,要不要擦一擦。”
周十六说的是厉北沉在他的身上留下的东西。
比如....后颈上那个明晃晃的咬痕。
昨晚他实在将自己折腾的太狠,有些地方简直是故意弄出来给人看的,纵然这也是他计划当中的一部分,但是不得不说,这狼崽子发起疯来实在是让人有些吃不消。
他在师兰渡的手底下接受过无数的训练,政斗,刺杀,制药,但是独独没有经历过.....这方面的训练。
他简直连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冬歉却摆摆手道:“不用。”
周十六面露不解。
冬歉玉白的手指轻轻触在了自己后颈的吻痕上,笑了笑:“有些东西,我确实想让魏玄见见。”
后颈往往是不会被人注意到的位置,他会“无意间”让魏玄窥见他身上这点暧昧的痕迹也情有可原。
像魏玄这么聪明的人,一定能一步一步地深挖出厉北沉究竟对自己做了点什么吧。
根据冬歉收集到的情报,魏玄的弟弟魏真其实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美人。
而魏真在很小的时候,这份美貌就给他带去了不少的灾难。
就比如,总有一些坏人用糖将他骗走,再对他肆意做一点能满足他们肮脏欲念的事情。
据他所知,魏玄的弟弟曾经被得手了一次。
当魏玄匆忙赶到发现弟弟已经被人糟蹋的不成样子时,嘶声裂肺抱着弟弟去找大夫。
也是那一次,睚眦必报的魏玄趁天黑找到那个碰了他弟弟的人,用斧头将他双手都生生砍断了。
但尽管如此,他弟弟受到的伤害也从未停止,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笑料。
而每一个再暗地里嘲讽过他弟弟的人,他都会像疯狗一般给他们最最惨烈的报复。
魏玄这个人虽然是极端的利己主义者,但是某些方面却纯粹至极,就连冬歉看到他的资料时也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将个人利益看得无比重要的人,甚至愿意为了他的弟弟去死。
他宁愿自己下地狱也要把他的弟弟高高举到天堂。
可是,这么重要的人却死了。
从此以后,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自己,他将满足自己的欲望当成人生唯一的信条。
或许,在他的心底深处,觉得只有自己站在最至高无上的位置,就能护住自己的弟弟了吧。
倘若他当初再强大一点,弟弟就不会病死街头。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弥补当初的遗憾,他甚至恨不得连做梦都能回到那个时候救回自己的弟弟。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为了自己的私欲,用最残忍的手段弄死了原主的全家。
他们都是无辜的。
不过,没关系。
他不会同情魏玄的遭遇。
相反,他还会利用他这段富有人性的过去。
冬歉很好奇,倘若让他发现同自己的弟弟很相似的人也遭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他会不会移情于他,把自己当成他的弟弟一样保护。
他的眼神黯了黯。
倘若真是这样,那可真是太好玩了。
.....
下午四时,冬歉从牢房中出来,将手放进干净的水盆里净了净手。
魏玄过来问他:“招了吗?”
冬歉用干净的布擦干了手,缓缓笑了:“自然。”
他笑起来很是明艳,谁能想到他刚刚出来的时候,一双手都沾满了犯人的血呢。
冬歉果然是最好用的掌刑千户,但凡他经手的罪犯,哪怕是最难搞的,他也有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他的骨子里是残忍的,是冷漠的,他可以将审讯目标看成一团嘴硬的死肉,毫不留情,将他们的人格和尊严碾在地上践踏,必要时刻,又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人琢磨不透。
也只有这个时候,魏玄才能清晰的认识到,冬歉跟魏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魏真是一个很天真的孩子,时时刻刻需要人的保护,但同时,他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去珍爱的人。
而冬歉,他更像是精明的蛇类,缠住对手就绝不会松口,非要生生将对方撕咬地伤痕累累才会罢休的人,对着监牢里的囚犯而言,是极其恐怖的存在。
与魏真不同,他是不需要被保护的那一类人。
魏玄这么认为。
那天恍然的失神,真是可笑。
可就在冬歉转身的那一瞬间,猝不及防的,魏玄在冬歉的后颈上看到一道明晃晃的吻痕。
那是什么?
当怀疑产生的时候,一切的可疑点都会成百倍地放大。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冬歉藏在衣袖下的手腕像是被什么东西绑了一夜一样,留下了红痕。
那一瞬间,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一些记忆涌上心头。
那些痕迹...他再熟悉不过。
他在魏真被歹人糟蹋之后也看见过这些痕迹,毫无疑问,那是因为对方担心其反抗,生生用粗绳勒出来的,而且越是挣扎,那勒痕越深。
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可能性涌入了他的脑海,他瞳孔猛地收缩,全身阵阵发抖。
莫非,莫非冬歉也......
第158章 残疾的小太监
魏玄忍不住想要同冬歉说些什么,但是他张了张口,却又强行按耐下去,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或许....只是他误会了什么。
冬歉这个人机敏过人,有胆有谋,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有办法给自己开辟出一跳生路。
能在人心叵测的东厂中混到这个位置的人都不简单。
他很早就听说过冬歉的名字,哪怕在冬歉还是最底层的小太监的时候,他时常能在冬歉某些主子的口中听到对他的夸赞。
哪怕是入了东厂,他也一如既往,每次都能完美地搞定上级交代的任务,同时又能巧舌如簧地同上面的人打好关系,这世间所有的事情对他而言似乎都游刃有余。
所以魏玄从来不会想到,冬歉背地里会不会其实也受制于人呢。
比如....沦为某个大人物床上的玩物。
那后颈上的吻痕藏得实在是太隐秘,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一向滴水不露的冬歉没想到也会出现这样的差错。
或许实在是被折腾的够呛,一时疏忽,才会险险被他发现。
倘若是别人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或许会保持自己一贯的态度,鄙夷、漠视,甚至嘲讽。
可是眼前这个人,不知为何,总让他想起他的弟弟。
而这种念想几乎是一发不可收拾的。
这样不行。
魏玄强迫自己,试图让自己的目光从冬歉的身上移开,装作什么没有都看见的模样。
无论冬歉私下里遭遇了什么,都同自己没有关系不是么。
在官场上沉浮多年,他早就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
可是,他发现自己总是控制不住地在意着冬歉的每一个举动。
像是毒药一般,在他周遭的世界拥有着无限存在感。
此刻,冬歉似是累了,靠在墙上,有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魏玄试探地问了句:“你....不舒服吗?”
冬歉简短答道:“没睡好。”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三个字,但是魏玄已经可以凭借这点点信息猜测到很多东西。
听说冬歉有轻微的强迫症,作息一向非常的严格,再加上他身上这些让人不得不多想的痕迹,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多想。
看来,冬歉的身上,确实藏着很多的秘密。
魏玄听见自己下意识开口道:“既然如此,不如去我的房间休息?”
东厂内部设有专门的休息场所,专供厂督休息的地方甚至类似于一个小型府邸。
冬歉默了默,推辞道:“无妨,待会还有罪犯要审。”
魏玄有点严肃:“你现在这个样子,也审不了犯人。”
魏玄说的确实不错。
不过,冬歉也只是跟他客气一下,防止让他误会自己很迫不及待。
他掀起眼帘,目光始终淡淡,缓缓道:“既然如此,就麻烦厂督大人了。”
魏玄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比以往更加的苍白,眼底还带着淡淡的青色,一看就是操劳了一晚,没有睡好的样子。
究竟是谁会让他劳累至此?
冬歉的身上有太多太多的谜团,而魏玄窥不见其中万一,只是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控制不住地疼。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一切也是冬歉有意而为之。
冬歉精通药理,可以通过服药轻而易举地改变自己的身体状态。
其实昨晚他在厉北沉那里睡得还算不错,那家伙的体温很高,睡在他怀里很暖和,不会出现像往常一样冷得睡不着,连被窝都捂不热的情况。
是一个靠谱的人形取暖器。
除了腰有点受不住之外,其实还好。
可他不能舒舒服服地去见魏玄,想要碰撞出魏玄对他的怜惜,让他一点一滴地降低对自己的防备,他必须得小施一点苦肉计。
也正因为如此,他一早就服下了自己精心调制的药,这才展现了他最想让魏玄看到的状态。
虽然这种药有点伤身,但只要能完成任务,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初师兰渡看中冬歉,也是因为知道他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狠劲。
他可以为了复仇牺牲一切,包括自己。
他就像是一把被磨砺到极致的刀子,只要对手露出一丝破绽,他就能将其一击毙命,刻不容缓。
这一点,是任何人都不具备的。
.....
魏玄将冬歉带到了他在东厂临时的休息之处。
虽然是临时休息的场所,但这里的陈设也是相当华丽,房内点着熏香,到处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桌面上摆着新鲜的果盘和点心,就连床榻也是顶好的配置。
真是有钱。
但这其中,不知道吸了多少的人血。
魏玄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般,脚下踩着不知道多少无辜者的尸骨,其中就包括原主全家人的命。
冬歉的眼神一点点变得晦暗。
魏玄看着冬歉脱了靴,小心翼翼躺在床上,间隙中,他又瞥见了冬歉手腕上的痕迹。
在此之前,魏玄一直认为冬歉跟他是同类人。
因为他们同样有着向上的目标和野心。
也正因为如此,他曾经时时刻刻提防着冬歉会不会妄想踩在他的头上,将他的位置取而代之。
但是今天,他对这个人竟然稍稍产生了一些怜惜。
或许是因为他看见这个人时想起了自己的弟弟,爱屋及乌。
又或者,他第一次发现冬歉这个人跟自己想象的有些出入。
更隐忍,也更脆弱。
他的弟弟是受了伤就会哭着喊着找哥哥的类型,但是冬歉,他是那种无论什么事情都会藏在心里的人。
待冬歉盖好被子后,魏玄替他拉上帘子,轻声道:“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先去处理公务。”
冬歉应道:“好。”
魏玄阖上门后,冬歉沉默了一会,眼角浮现一抹极淡的笑意:【果然,攻击他的人性是很有效的,前几日还对我灌酒,现在就允许我睡在他的房间了。】
系统也很感动,它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任务进展如此顺利的情况了。
为了冬歉能顺利地完成这个任务,他们一人一系统都做了不少的功课,充分的了解到了每一个复仇目标的成长经历。
这人设绝对稳了。
不过,这还不够。
对于执行任务这种事情,再谨慎都不为过。
冬歉调出了系统页面,将魏真所有的小习惯小癖好全部在心中默默过了一遍,现在的他,已经大致将魏真的形象和每一个可能产生的反应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等魏玄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
冬歉已经阖上眼帘,脑袋靠在枕头上,睡着了。
魏玄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呼吸乱了一瞬。
因为....他睡着的样子跟魏真格外像。
魏真睡觉的时候也是这般,猫儿一样,总是将自己蜷缩起来,一是因为这样会有安全感,二是因为他天生畏寒,蜷缩起来能让身体稍微暖和一点。
这样的相似在那一瞬间让魏玄忘记了思考。
良久,他才恢复冷静,轻轻坐在冬歉身旁,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身上,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看见冬歉裸在外面的耳朵,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就是魏真的耳朵....十分敏感怕痒。
每次自己管教他的时候,他最害怕被碰到的地方就是耳朵,犯错的时候,总是捂着耳朵让自己再饶他一次。
每当这个时候,自己就会心软。
冬歉的耳垂圆润白皙,右耳的耳垂上还有一颗艳丽的红痣。
鬼使神差的,魏玄伸手,捏住了冬歉的耳垂。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冬歉的眼睫颤了颤,没有醒,蜷缩着将半张脸埋进了杯子里,蹙着眉,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轻喃。
魏玄的心颤了颤,触电般收回手,望着自己碰过冬歉耳垂的手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魏玄蓦地攥紧了手,心乱的一塌糊涂。
原来....他也怕被摸耳朵。
和魏真一模一样。
....为什么?
当初魏真被侵害的时候,他没有来得及。
当初魏真病死街头的时候,他束手无策。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只能一步一步地坐到高位来麻痹自己,只能不断变强,因为他已经恶心透顶了曾经那个无能的自己。
可是现在....为什么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和魏真七八分像的人。
同样的遭遇,同样的习惯。
同样的小弱点....
魏玄呼吸急促了几瞬,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时,漆黑的眸子里已经有了清晰的算计。
他会一步一步查清,冬歉身上的痕迹究竟是谁留下的。
或许上天让这样一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就是为了让他弥补过去的遗憾。
毕竟,他和魏真太像了。
太像了......
......
当天晚上,厉寅又在皇宫中发疯。
寝殿里的东西被摔得七零八落,无数名玩瓷器落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贴在墙上的字画也被撕了个稀巴烂,像废纸一样被扔在地上,桌子也被他掀翻了。
冬歉离开之后,他的头痛又呈山雨欲来的趋势,现在已经发展到头痛欲裂,生不如死的程度,甚至比上一次发作的时候更加严重!
发作的时候,他甚至恨不得一头撞在柱子上,缓解自己的痛苦。
厉寅的眼神带着病态的痴狂,双目充血变得异常狠戾吓人,举止也随之狂乱。
帮他施针的太医伏倒在地上,个个战战兢兢。
到最后,厉寅的力气被发泄殆尽,他扶着头,指着那帮太医双目通红道:“找!把冬歉给我找过来,要快!”
跪在地上的太医领了命,赶紧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豆大的雨水敲打在树叶上,黑沉沉的云裹挟着寒风,外面是狂风暴雨,冬歉撑着伞,仍旧有不少雨水淋在他的身上,时不时还有雷鸣呼啸。
周围的人都屏息凝神,越靠近寝殿,他们的表情就越凝重。
看来,每个人对厉寅发疯时的样子都心有余悸。
在宫人的带领下,冬歉一路来到了厉寅的寝宫。
宫人替他打开了门,看向他的眼神透露这几分同情。
冬歉刚踏入殿中,殿门就从外面阖上了。
仔细一听,能听到一道明显的落锁声。
冬歉一听就知道来者不善。
不过很快,他就稳住了自己的心神。
既来之则安之,更何况,他早早预料到了一切,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镇定。
这里已经一地狼藉,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只有一处供奉着佛像的地方还算完整,厉寅独独放过了这个地方,成为这宫殿中唯一一处肃穆。
冬歉看见厉寅看向自己阴郁的目光,眼睫颤了颤,隐隐约约能猜出来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果然,这帮上位者都满腹疑虑,就算他下手干净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证据,厉寅也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
就像原主家里满门忠烈,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圣上的事情,也会因为他的怀疑和猜测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厉寅一步一步来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阴郁道:“跪下。”
冬歉抿了抿唇,还是听话地跪了下来,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就像没有掺杂任何的算计和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