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禁的纯爱漫画书也能随便拿出来翻的!?而且这不是他藏在梦境最深处的书么?这家伙是怎么翻得出来的!?
他伸手便要去夺,手指翻飞如蝶的翅,可行幽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一抬手便直接捉了他的腕,往下一扯,几乎把他的整个人都带了下去,陷在了柔软如床铺的沙发上。
苏折一愣,再回过神来时,发现行幽已经大大方方地骑在上方,以审视而又古怪的笑容看向自己了。
“你上辈子偷偷看的这些见不得人的书,这辈子就不允许别人看么?”
苏折被说得面上一窘,道:“你又不是别人,给别人看也不能给你看。”
行幽的眉头猛地一跳:“别人看得了,我便看不得?那个别人又是谁?”
他上下打量着苏折,似是疑心对方又背着他去偷了什么汉子,或是又在他背后藏了什么天大的秘密,疑心疑神的样子看得苏折直一皱眉,他连忙辩道:“这只是个比喻,别人看了也就看了,你若看了,我怕你学坏。”
行幽的唇角勾了一勾,笑道:“我学坏又怎么了?我难道未曾对你坏过?”
苏折眉头一折:“你对我使过这些坏么?难道你在那一晚……还是那一条被抹除的时间线里……对我做过什么不得了的事儿?”
他记得紫晏似乎是隐隐约约提过当初的一些细节?
这家伙不会是在他身上用过什么十八禁的手段吧!?
行幽听得像是被戳中七寸的一条蛇似的,登时一愣,冷而威严的气势软了大半,他稍稍咳了一声,重整声线,故作严肃道:“既已被抹除,那些事儿也就不作数,你不许再问本尊,本尊也不会再答你关于那次的任何问题。”
苏折见他忽转了态度,心里也知道那些大约是禁忌,便也只笑着推了推他的胸口,道:“那就先下来,好好说话成不?”
行幽只是冷笑一声,摆出一副傲慢凛冽的模样,道:“好好说话可以,把你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告诉我,若是你探听得不得力,我可不会轻易饶了你。”
话虽冷,到底还是让出了姿态,给出了距离与尊重。
苏折松了口气,便把这些日子的见闻一一说来。
“照你的话说,那冯灵犀已对你言听计从,无所不信了?”
苏折点头,行幽便笑道:“这倒是一枚可以好好利用的棋子,关键时刻可以派上很大的用处。”
说完,他便从一旁的道具柜里捞出了一个围棋的棋盘,从里面捞出了一颗白琉璃似的棋子,直接摆在了棋盘上。
苏折不喜欢他的用词,但也只是皱眉不语,而行幽继续问:“那叶清敏,倒是对你感恩戴德,愿意对你下刀山走火海了?”
苏折继续点头,他又摆上了一颗白琉璃的棋子在棋盘上,正围着上一颗。
“那梅洛洛看上去倒不是什么热善好心的姑娘,这回帮了你,是不是她对你有意思?”
苏折眉头皱成了一结巴,道:“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男女之间就不能有些正常的同门情分,或是朋友情谊?”
行幽道:“没有就好,喜欢你的男人已经够多,女人最好也不要。”
这话说得酸里酸气,可接下来他又话锋一转,目光一锐道:“那徐云麒呢?”
“徐云麒对我还算信任维护,只是目前为止还未单独授课。”
行幽冷笑:“那就是没有完全信任你。”
苏折也分析道:“确实,他还未把独门的画技传授于我,也曾多次试探过我与紫晏之间的关系……我觉得,他还是对我有些怀疑,只是爱惜之心更多些。”
行幽吐槽道:“最好只是爱惜,而不是爱怜。”
这两者有什么重大区别么?
苏折按下了这话,思忖片刻,还是忍不住道:“紫晏已经连续多日未曾露面了。”
行幽目光一动:“你在我的面前,担心别的男人?”
苏折沉默片刻,道:“我并非担心,只是我得知道他的下落。若他已不在画轴山,我接下来的计划可能会有一些影响。”
行幽本是全然不信他的强辩,可一听后半句就来了兴趣,在沙发上大摇大摆地躺好,一手拖着腮,一手捻着一颗白棋子,问道:“你原本的计划是要利用他?”
“该利用的还是得利用的。”苏折笑得一派无辜,话却是纯然算计,“他一面受了我的恩,一面又想防着画轴山,我反而可以利用他对画仙的提防与敌意,让他帮我做一些我不方便做的事,查一些我不方便查的秘密,甚至可以利用星月道的势力,去牵制画轴山的一些势力。”
“所以,他本来也是一颗白棋子。”
说完,苏折手上一翻,凭空变出了一颗白棋子,放在了行幽所摆的棋盘上,与那三颗白棋子遥遥相对,仿佛对立,又如同相互应和的两方势力。
行幽见他如此形容紫晏,却忽然笑了一笑:“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但能想到利用他的恩义感为你做事,你比从前长进了不少。”
苏折却看向他:“可是,我已多日未曾听到紫晏的消息……若是他不在这儿,或者已经不在了,这颗有力的棋子就不会再有……”
两种不在,一种是位置意义上的,一种是生命意义上的,行幽应该听得很明白。
他也确实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故此才微微一笑,笑中含了几分难以掩饰的讽刺、冷冽,甚至是看一场好戏般的幸灾乐祸。
苏折读着他脸上的表情,登时惊醒道:“你知道他的消息?”
行幽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这些日子在你的梦里兜兜转转这么久,仅仅是为了看这些惹你脸红的画书么?”
……你知道惹我脸红你还看!
苏折无奈地叹了口气:“徐云麒必定已把他藏好,你是如何探听到他的消息的?”
行幽道:“紫晏之前在你的梦里留下了一个印记,一种联系,你可知道?”
苏折犹豫地点了点头,就见行幽从棋盘下面掏掏捡捡的,捡出了一颗黑琉璃的棋子,细看之下与其他任何棋子也没有什么不同,但棋子在行幽的掌心里微微一晃,就闪出了一阵透明而虚幻的金黄色光芒,细细一看,仿佛是有什么奇特的纹路在上面盘踞漂浮着。
苏折好奇道:“这就是他留下来的印记?”
他伸手想要去摸,却被行幽藏在了手心里。
“他留下的痕迹可以让他过来,自然也可以被我逆转,用于入侵他的梦里。”
苏折猛地一惊,瞬间意识到行幽忽然把他拉入梦,是为了什么。
“你是想和我一起……入侵到紫晏的梦里,以便查探他如今的状态?”
行幽冷笑道:“如果只是我入侵,他必定提防且强烈反抗,如果加上你的气息,他就不会那么设防了。”
“可他还是会察觉到你的气息。”
“但他会先察觉到你的,等察觉到我的就晚了。”
苏折忽然沉默下来。
他的沉默仿佛宣示着某种危险的信号,使得行幽的面孔裂出了一丝冷厉的质问。
“怎么,你不想?”
苏折叹道:“我想,也不想。”
这绕口令似的话让行幽简直笑出声儿来,他随即问道:“你是怕我杀了他,还是怕我趁机把他和那妖星一起灭了?”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么?
苏折无奈道:“我怕你杀了他,也怕我入了他的梦,会发生一些不可预知的变化,毕竟……”
“毕竟什么?”
“毕竟我的身上,还封印着一只‘诡梦天魔’。”苏折摆出一个令人无法反驳的理由,“与梦境相关的天魔若是到了星仙的梦里,会发生什么变化,这点谁也不知道。”
行幽沉默片刻,道:“说实话,我倒是想杀了他。”
苏折心中一沉,好像原本燃着的十分热火如今就去了五分,可却听得对方继续道:“我想杀他,是因为我心上人的心里实在不该再装另一个人,即便你现在没喜欢他的意思,可纠缠得久了,谁知道你会不会生出写别的心思?”
苏折诧然地看向他,像受了天大的冤枉似的:“我怎会?”
“你当初无论如何也杀不了徐云麒,甚至还暗中通知紫晏来救他。”行幽目光炯炯看他,“试问你如何不会为了他心软?”
苏折更加呆愣了,简直像是撞着了一面写满天书的墙似的,又是气闷又是困惑。
“紫晏和徐云麒那时怎能相提并论!?你到底在吃些什么没道理的闷醋!?”
他像是把气攒足了、憋够了,直接从沙发上霍然站起,像竖起一枚人形的旗帜似的,整个人登时就有了怼上自己老板的勇气与愤怒。
“你总怀疑我与这个不干净,与那个不纯洁,难道一开始不是你把我派到这儿来收拾人心,获取信任的么!?”
行幽被他的态度激得一愣,还未作答,就又听到连珠串儿似的一炮仗问题。
“你都知道我可以为了你放弃回家的机会,你为什么还要一遍遍地问我这样的问题!?”
“我既已答应你,为你做间、做叛徒、做一回欺世盗名的修仙人,又如何会与别人有染!?”
“我天天带着你的耳环戒指你不放心,把我拉入梦里来问还不放心,你再这样不放心,干脆你自己来卧底得了!老子不想干了!”
行幽有些呆愣地看了他半晌,脸色一黑,似受了十足十的挑衅,脸上一搐,怒声叱道:“你以为自己在跟谁说话呢!?”
他岂是一个能让人随意指骂叱怒的东西?
苏折见他如此,干脆摆烂似的冷笑道:“我在你说话啊!一个我拼劲性命去保、用回家的机会来换的人说话!”
行幽忽的身上一僵。
像是念起了当日的情景,他脸上的怒色稍稍一退,仍是扯着苏折的袖子,硬是把他扯了下来。
“好了好了,本尊不过是敲打你几番,你还真生上气了?像什么话啊你?”
苏折冷哼一声:“敲打敲打,梦外我在他们面前演戏就罢了,梦里你还来这样烦我,这日子真是不用过了,干脆我告诉他们我的真身罢了!”
行幽忍不住重重拍打了一下他的肩,听得“嗤”的一声,又怕拍打得疼了,轻轻地揉上了一把,不知该不该软下语气,还是顾忌所剩不多的上位者尊严,终究还是安抚道:“我还没发起真火呢,你这个当细作当下属的倒是骂骂咧咧起来了?”
苏折却抬头瞥他一眼:“我上一刻是你的心上人,如今又成了你的下属,我怎知道哪个位置才是我的?”
行幽瞪他一眼:“都是,不成么?”
苏折沉默片刻,道:“你若带我去他的梦,不准对他出手。”
话倒此处,原本该反对的行幽却露了一分意味不明的笑。
“可以是可以,我虽然想杀他……但不会在这么好玩的时候杀了他。”
好玩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苏折因此产生了深深的不祥和疑惑感,可直到他被行幽带入紫晏的梦境前,他还是无法真正地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紫红色的艳靡星空之下,是茫茫无边的梦境空间,几十颗巨大的星辰土块儿漂浮在半空,彼此以虚幻而透明的线互相连接,而且每一颗星辰土上都嵌着一些莫名的人体器官,有的是眼,有的是鼻子,有的是嘴唇,有的是手臂甚至是腿脚,它们以各种怪异的姿态被安插在土壤里,像是植物一样对外生长,展现着一种诡异的生机。
苏折眼看着这副难以形容的诡异情景,立刻看向行幽。
“这是什么?紫晏在哪里?”
“你还没发现么?”
行幽抬头一笑,说出了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这些镶嵌着各种人体碎片的星辰土壤……就是他现在被妖星污染过后的模样啊。”
第112章 本质
苏折眼见得如此光怪陆离的诡异景象,竟然是紫晏受污染后所呈现的异常状态,心中登时拔凉似九层冰浇筑一层之中,手脚立刻冰寒如六月雪凝在一天之内,这种极端的恐惧、震惊、悲伤,几乎使他一瞬间没了拿得出手的言语,与做得出手的行动。
与之相比,行幽先是畅快,然后又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他本来是畅快地欣赏着死敌的异常态,就像是看着一条自己钓了许久都未曾钓上的鱼,此刻终于在煎盘上被煎熟、炒热了。
可是看见苏折的这惊而惧、悲而怒的模样,他忽又觉得难得的畅快失了味,此刻的得意也没了意义。
他只是有些神情复杂地看着苏折:“难道你对这小子……还动了真心不成?”
苏折沉默片刻,道:“这世间的真心也可以分很多种,有些为情,有些为恩,有些为义。”
行幽眉心一紧,道:“那你对他是哪一种?”
“为恩,为义,反正不是为情!”
苏折用极重的口吻咬了二字,难受道:“紫晏明知我的身份秘密,却还是选择了隐瞒,选择了危难关头护着我,甚至于专程入梦,送了一颗命星给我……而我甚至不知,他如今这样子是否是因为缺失了一颗命星的缘故。”
“他落到如此境地,我难道还要开开心心,若无其事?”
“若我如此,你难道会喜欢这样冷心冷肺的我?”
行幽笑了一笑:“说得也是,你若真若无其事,我反倒要觉得要提防你这只蠢鸟了。”
一个能对紫晏的死无动于衷的苏折,固然是更适合仙魔两道厮混的苏折,可却多了几分深不可测的城府、无法遮掩的冷血。
反过来,一个为了紫晏都能如此拼命的苏折,为了他行幽,只会更加拼,更加地用尽全力。
给这只金乌一点光亮温暖,他都能十倍回报,而行幽这些年给他的又何止是微光,简直就是半个太阳的存在了,难道苏折还能舍了真正的太阳,去追求虚幻而渺茫的星月光芒?
到最后,他还是会回到魔门,回到盗天宗的。
想归想,行幽脸上还是笑容一淡,复作上位者的冷漠姿态道:“可事已如此,你也该看出,他是难以救回了。”
这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徐云麒等人不过是直视了妖星幼体那么一会儿,就遭受了巨量幻觉的侵蚀与污染。
而紫晏这个直视妖星幼体那么久的星仙,其受到的污染侵蚀又岂是他们能比的?
苏折沉默片刻,眸光忽的一闪:“他也并非完全无救。”
要真是无救,徐云麒不会只把他封印,而是会彻底处理。
要真是无救,行幽方才不会透露几分杀意,更不会带他来此。
苏折把话这么一摆,忽的观察了几番星辰块儿的排列,发现其中竟然暗含一些奇门规律,而且其中一块儿星辰土中镶嵌的眼珠子,还对着他眨了眨眼。
苏折顿时泛起了一阵子鸡皮疙瘩。
可在这诡异的鸡皮疙瘩后,他又猛然意识到了一个尖锐的事实。
难道这个可怕渗人的架势,是紫晏故意摆出来的?
行幽见他有顿悟之像,倒也颇有兴趣地指点道:“这小子,倒确有几分过人之处。”
“什么意思?”
“他应该是借了星月道的秘法,在梦中把自己的精神具象化以后,再在梦中展开,同时分裂成几十道。”
如此抽象的解释落在苏折耳中,却无异于醍醐灌顶。
紫晏居然是自己把自己切片成了几十份?
此举固然是疯狂诡异至极,可这样一来,妖星的污染也跟着被切片成了几十份,每一份都大大削弱了!
苏折顿悟道:“所以在每块儿星辰土中,紫晏这几十分之一的神魂灵魄,都在与妖星的污染作对抗,倘若被污染的部分多过了不被污染的部分,就算妖星赢,反之,就是他赢。”
这确实是一个很有对抗思维的法子。
但苏折忽然想到了一个点。
“紫晏是怎么做到把自己的精神在梦中具象化的?他才四阶啊?”
行幽冷笑道:“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儿亲自看看的缘故。”
“因为星仙的本质……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子。”
苏折一愣,看向行幽,大惑不解道:“什么意思?”
行幽笑道:“妖族修道,越修越是能化成人形,人族修仙,越修越接近一种物态。越是高阶的星仙,本质就越接近真正的星体,你日常看到的俊俏星仙,究其本质,不过就是一堆儿漂浮在天空的星块儿石子儿罢了……”
这番惊世骇俗之论,直接就触碰到了这个世界下的修仙本质了,听得苏折脑袋嗡嗡作响,眼神不住流窜,仿佛被巨大的信息流所淹了。
所以紫晏的本质,是一颗人形的小行星!?
所以那些小星星才能围着他自由打转,苏折还以为这是一种仙法道术,结果论其本质,其实是因为星体与星体之间相互吸引的物理作用!?
苏折一脸愕然地思考着这些毛骨悚然的道理,只觉越想越觉得诡异。
而整个世界的修仙者居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
正常的修仙理应是以人形的姿态接近道法自然,达到天人合一的境地。
可在这个诡异的修仙世界里,人族修仙却是越修就越接近物态?
物态,不就是东西么?
怎么还越修越倒退了?
苏折立刻看向行幽,面色沉重道:“那星月道的祖师爷,星月老祖的本质,又是什么?”
行幽像是早早就等着他发出此问,忽的沁凉一笑,吐出了几句令人脊背发寒、头皮炸裂的话。
“最初的他,是一颗会说话、有无上智慧的星辰。”
“而他所有的弟子和信徒,都可以分享一些星月老祖自身的智慧。”
“越是高阶的星仙,得到的‘智慧’就越多,他们也就越靠近一颗真正的星体,所有星仙都是朝着化作一颗星星的路上走。”
这……就是修习星月道的本质么?
苏折沉默了片刻,道:“高阶的星仙是如此,那么高阶的画仙呢?”
行幽叹了口气,用一种说不出是寂寥还是空虚的姿态说道。
“越是高阶的画仙,其本质就越是接近于一副人形的‘画作’。”
“当然,这个‘画作’不是寻常画匠所作的‘画’,而是画祖的‘画’。”
“画仙们修行的本质,都不过是在把自己变成画祖的一幅画而已。”
苏折只觉脸皮一麻,心口一窒,仿佛瞬间吞咽下去了几万句惊心动魄的秘密,一下子觉得背上了千斤的重担,几乎压迫地自己难以抬头。
“那……那画轴山如今的掌教,他是?”
行幽冷笑道:“他一开始是人,可是由人修成了‘画’,就成了完美无暇的‘画作’,他比我和丹希这两个残缺的画作,更加强大、更加灵活。”
苏折深吸了一口气,道:“可是这个秘密,大部分画轴山的人都不知道吧?”
行幽笑道:“若是知道,哪里又会来修行?等到修行到了中阶再回头,也已经回不了头,只能继续了。”
他收起笑容,看着苏折道:“几百年前,我曾经化作小魔头,去人间布道传信,我对世人说,这世上所有的修仙,其本质就是让人的灵魂变质,把他们从活生生的人变成更加冰冷,也更加适应这世界规则的东西。”
“而这些人形的东西,全都杀灭了,也没什么可惜。”
“可是当时,没有人相信我所说的话。”
“如今你亲眼看到了,可相信了?”
苏折沉重而缓慢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诡异修仙的世界啊……
画仙身上有着类似于神笔马良的浪漫童话气息,可究其本质,论其根源,居然是如此冰冷而残酷的现实?
苏折又看向行幽,问出了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
“如果修仙的本质就是如此,那天魔的本质又是什么?”
这世间一开始是没有天魔的,为什么三千年前就忽然有了?为什么他们会遵循如此怪异的杀人法则,就好像一个巨型电脑产生的一段段杀人程序?
行幽笑了笑,难得地调侃道:“你这好奇心还真是多啊,怎么如今不管紫晏的死活,就只想问我问题了?”
苏折却道:“问你这个问题,既是我十年来所有困惑的总和,又与紫晏如今的困境有关,这不耽误救人。”
他隐隐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将比之前的所有信息加起来都要可怕,都要凝重,也都要骇人沁骨。
而行幽沉默了片刻,也只能说出一句令苏折寒毛炸裂的话。
“天魔的本质,与仙人并无太多的区别。”
“仙与天魔,本为同源。”
苏折不可思议地看向他,震惊到双唇急颤道:“他们是一个来源!?”
那些光怪陆离的、诡异可怕的,像规则杀一样存在的活体诅咒般的天魔,与画仙、星仙,还有他听过的这些所有仙种们,是一个来源!?
在极短的时间内,苏折就急速思考了数十种可能性,最后迫不及待地看向紫晏,甚至不顾体面与距离,直接扯着他的袖子问道:“难道天魔……是仙人们渡劫失败的产物,是仙人们走火入魔后变成的模样?”
行幽却摇摇头:“不是。”
苏折一愣,当即也明白过来。
如果天魔的来源这么简单的话,那修仙界怎么可能研究了天魔三千年都没有研究出什么系统性的结果?
可如果不是渡劫失败的产物,也不是走火入魔的仙人,那它们是怎么同源的,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同源的样子啊?
行幽淡淡道:“天魔来源的真相,比你想象得可能还要残酷得多,涉及到许多位高位的仙祖,从前也有一些仙人研究到了真相的边缘,看到了天魔的本质,却立刻陷入了诅咒般的癫狂。你知道这些就够了,再深入下去,你也会有癫狂疯魔的危险。”
知道了真相,就会发疯?
苏折眉心一震,道:“多谢你的信任和考验。”
行幽笑了笑:“我在考验你什么?”
“你告诉我这些,其实就是想看看我能不能猜出一条救紫晏的法子。”
“你并不喜欢紫晏,你其实很希望他就此死去,可你也觉得比起他的生死,我的能力和选择会更重要。”
在得到了这么多关键的提示后,能不能救人,会不会去救人,这都是行幽作为魔尊想要考验的内容。
“你还真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妖怪之一。”行幽冷笑道,“我确实想他死,但他若是这样死去,他就会成为你心中最难以割舍的一位仙人,我倒宁愿看着你们闹翻决裂以后,你亲手杀了他!”
“我救了他,也算是还了这份情。”苏折笑了笑,忽然话锋一转,“不过你说是之一,难道除了我,你还喜欢别的妖怪?”
说完,他不再去看行幽那幅略微复杂的面色,而是坦然地看向了前方诡异漂浮着的诸多星辰土块儿,可土块里注视着自己的那一双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