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皮痒?”汪野一皱眉,凶巴巴。
“你们第二次双人出行有计划了吗?需要我提供路线服务吗?”小胖壮着胆子把咖啡放在桌上。
汪野拎着啤酒箱站了起来。
“你们看电影去也行啊!”小胖一边说一边掉头往外冲,倒腾着小胖腿冲回了咖啡店。
今天下午没有课,但刘聿的工作量仍旧不少,办公室的人也看到了他脸上的伤痕,纷纷发来关切的问候。等到他准备离开学校时天色已晚,由于中午已经去过台球厅,现在他就不再去了,免得引起汪野的反感。
只不过当他走到停车场时,他的车边站着一个人,应该是等候多时了。
“怎么是你?”刘聿看向路劭那高高隆起的下颚。
“怎么着,见着我这么惊讶?怕我再打你吧?”路劭是专门来等他的,“你可真是太出名了,在停车场随意一问就知道你哪辆车。”
刘聿不等他说完就直接拿出了手机。
“你干什么?”路劭不明白。
“报警,我怕你跟踪定位我,然后对我造成难以估计的不可逆伤害。”刘聿回答。
路劭原本有一肚子的狠话要说,结果没想到这人要报警,弄得他反而束手无策:“不是吧,见着我就这么害怕,我又不打你。”
“那你等我干什么?就是为了吓唬我一通?”刘聿笑眯眯地问。
路劭再次无语,原本他真想偷袭,但是现在好像真成了专门跑过来吓唬人。他仍旧不肯示弱:“我只是警告你,不要对汪野有歪心思。我可以给他一段透明的关系,我可以带他见父母,你能吗?”
“我没父母。”刘聿说。
“……你。”路劭无话可说。
刘聿再说:“与其跑这里吓唬我,不如想想怎么和我竞争。我并不介意有其他的人喜欢汪野,而且我知道肯定还会有不少人喜欢他。他都可爱成那样了,被喜欢不是很正常么?你既然这么着急,为什么不先把生日蛋糕给他补上?”
“你以为我买不起吗?”路劭冷笑一声。
“你当务之急应该解决的问题不是买不买得起,而是汪野收不收,你别忘记,外卖是可以拒收的。”刘聿说完顿了顿,“下面我要开车回家了,如果你不让步,我就报警。”
路劭好似连续吃了三次闭门羹,心里堵得够呛又无处发泄,最后还得老老实实地让路。刘聿倒是很有礼貌,看到他让步还说了声“多谢”,就算真出了什么事去调查监控也能看出两个人谁在挑衅。
不过他的话倒是提醒了路劭,等刘聿的车离开了停车场,他就拿出手机,开始选择一款能拿得出手的蛋糕。不就是拒收吗,他有的是法子让汪野收下。
第二天,汪野刚到台球厅就看到了门口的大纸箱子,不用看就知道,是昨天订购的座椅来了。他买的都很便宜,但是款式上刘聿也给了一些建议,审美这方面汪野完全信任他,毕竟他都能把衣服穿那么好看了。
自己就不行,自己永远乱七八糟。
但便宜的座椅就有一个问题,需要自己动手安装。这是汪野的长项,他从小就必须学会自己一个人修理家具,所以没看说明书就装上了。装到一半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有审美的椅子比没有审美的椅子要复杂,但还远远不到不会装的程度。
汗水一滴一滴地流下来,流逝的不光是时间,还有汪野的耐心。
他面前放着4张椅子半成品,并不是一张装完再装一张,而是每一张都完成一个步骤之后再进行下一个步骤,进度保持一致。问题出现时,所有的座椅都差最后一步了,汪野拿着1根明显装不进去的木条发愣,地上还有3根。
他没装错,但因为没有看说明书,忽略了第一步。这根木条就是第一步,也是支撑条,现在的问题是他已经没法安装进去了,除非……把椅子全部拆掉。
不耐烦加上由自己粗心而导致的挫败感油然而生,汪野只能闷头重拆。他装得很紧,螺丝很难往下拧,本身就没什么耐心,结果一下子戳了手指,还刚好是劈了指甲那一根。
“卧槽……”剧烈的疼痛让他陷入了习惯性的愤怒,汪野将改锥一扔,拿起手机给刘聿发了微信。
[不忙的话过来装椅子!你挑的,我安不上!]
等刘聿赶到汪汪台球厅的时候,就看到汪野一脑门子汗得蹲在门口抽烟,手上的创口贴少了一个,耷着眼皮和脑袋,垂头丧气又烦躁万分。
“我来了。”刘聿一边走上台阶,一边挽起袖口,“椅子而已,不至于生气。”
汪野继续抽了一口烟,他也知道不至于,但就是控制不住脾气。
“说明书在哪里?”刘聿在地上找了找,捡起一张纸来,“别蹲着了,进来,我教你。”
“我会看说明书。”汪野冷冰冰地说,“你别把我当成你的学生来教。”
刘聿也不着急,思忖几秒说道:“我知道你会看,我来教你‘事情不按照自己的计划发展该怎么办’。”
“你真啰嗦。”汪野又猛吸了几口烟,将烟蒂拧在台阶上熄灭掉,起身时瞄了一眼刘聿,然后视线就没法移开。
他领口上为什么会有一根小横棍啊?金属的,撑领子用的?
没见过,汪野的指尖忽然有些发痒,好想摸摸看。
作者有话说:
路劭见到刘聿后的反应:威胁,威胁,威胁。
刘聿见到路劭后的反应:下套,下套,下套。
刘聿看出了他眼里的渴望,但显然现在还不到时候。
“来,咱们先把椅子弄好吧。你别生气,我来拆就行。”他转过身,将意犹未尽的汪野留在背后,认真面对眼前这一地的残局。说明书其实非常简单,但偏偏是第一步没有做好,导致功亏一篑,刘聿捡起地上的工具,认真地拆起来。
不太容易,因为汪野安装的时候太自信,而且是本着一次到位的心态,所以每一个螺丝都拧到不能动。刘聿花了不少时间才把它们从只差一步就完成的半成品,变成了零散的部件,手心留下了一个攥改锥把手的凹痕。
汪野就蹲在他的后头,没有离开,但是也没有过来帮忙。
“你瞧,这就拆开了,没有什么难的。”刘聿也没有回头,像是在和面前的空气对话,尽量减弱他直面的“说教”感。
“哼。”汪野在观察许久,确定他不会用条条框框砸自己之后才过来,但也只是蹲在他的旁边,并不想上手,“你当然觉着不难,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你装的。你装过一遍再拆开就知道多烦人。”
“为什么呢?”刘聿摊开一只手掌,“地上那个螺母,能帮忙递给我一下么?”
降低讲道理的存在感还有一种方式,就是增强动手的互动,刘聿接过螺母,将它重新安装在它应该在的地方:“你好像很生气啊。”
“没有。”汪野生着气说。
“你都快把自己给气死了,多明显。”刘聿将改锥放上去,对准十字螺丝,“能告诉我为什么么?我保证不告诉别人,包括嘉嘉和天元。”
还“嘉嘉和天元”,你叫的倒是很亲切啊,那是我的好兄弟,又不是你的。汪野抱着膝盖,仍旧是那一条黑色的破洞牛仔裤,洞口的毛边盖不住他膝盖上的疤痕,一块垒着一块,一看就是小时候很贪玩的孩子。
最后他长呼了一口气,说道:“我觉得这把椅子很蠢。”
“椅子只是椅子,当然,你觉得它蠢也没有问题。”刘聿笑着敲了敲它。
“你有没有这种感受,就是……”汪野头一次对人诉说这份郁结,甚至找不准形容词,“当一件事情超出了你的预期计划之后,就很烦躁。干脆什么都不想干了。”
“让我来猜一猜……”刘聿故意卖了个关子,“如果今天我不过来,这4把椅子的下场会怎么样?”
“我会都扔了。”汪野不带犹豫地回答,他不擅于解决问题,那就从根源彻底屏蔽。
刘聿已经猜到,所以一点都不吃惊:“所以今天我是‘椅子侠’?”
“椅子侠?什么东西?”汪野看过不少外国电影,知道蜘蛛侠、钢铁侠、神奇女侠,头一回听说这个。
“就是今天专门负责拯救椅子的超级英雄,以后你的花瓶要是需要补救,我也可以来当‘花瓶侠’。”谈话一来一回间,刘聿手中的椅子已经全部安装完毕。他把它们依次摆正,试着坐了坐,又拍了拍旁边那一张,让汪野来坐。
汪野很不听话地站在一边,根本不坐。
警惕心还是很强啊,刘聿从兜里拿出一条创口贴:“你先把指甲的伤口处理一下,不然容易感染。你别紧张,我没有怪你、责备你或者否定你的意思,因为你刚才的感受并不罕见。很多人都有,会产生几倍于愤怒的挫败感,从而放弃一切计划。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所以也没法给你完全正确的心理建议,但是我只想说,搞砸了并不意味着失败,任何搞砸都是有阶段性的。”
汪野到这里才松了一口气,先把创口贴给贴上了。
“我不想让你改变什么,但作为椅子侠,我只想替它们发声,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你可以叫我过来。”刘聿摸着椅背,它们明明都很便宜,在他手里却像几千几万买来的高贵品牌,还需要好好呵护,“上课和开会的时候我不能来,但只要我忙完了,我一定会过来解决你丢下的摊子。你今天的做法就非常正确。”
“我做什么了?”汪野反问,自己干嘛了?
“当你察觉到自己情绪不对的时候,你求助了我。向一个可靠的人求助,很聪明也很安全。聪明在于我恰好能够解决你的问题,安全在于我对眼前的情况有绝对把握。求助并不意味着妥协,我很喜欢你叫我过来帮你。”刘聿说。
那哪里是求助啊,只是发脾气而已。汪野忽然被戴了一顶高帽子,反正也不太想摘。
“这样就很双赢了,我又能来台球厅释放一下工作中的压力,你解决了情绪问题,我帮你干活,你那双白白嫩嫩的手就可以歇着了。”刘聿把改锥放在桌上,看向了汪野的手。
“谁白白嫩嫩了!你全身才白白嫩嫩!”汪野猛地红透了耳朵,还从来没人这样评价过他。他刚想挥过去一拳向刘聿展示自己的拳头,不巧门口又出现一个外卖小哥。
“您好,请问是汪汪台球厅的汪老板吗?有一个蛋糕需要签收。”
又是蛋糕!汪野第一反应是看向刘聿,刘聿摇摇头,他便知道这蛋糕肯定是路劭花钱买的。黄志嘉和吕天元从外头刚好回来,一瞧见大蛋糕盒子也愣住,同时看刘聿。
“不是我。”刘聿只好再摇摇头。
“我不收!”汪野对外卖小哥挥了挥手,“退回去!”
“不好意思,这个蛋糕是有备注的,店家特意叮嘱过。”外卖员也是进退两难。
“什么备注?”汪野问。
“蛋糕是一位姓路的先生订购的,备注是如果汪老板拒绝签收,那么蛋糕就不要了,放在台球厅门口就好。”外卖员重复着备注上的信息。
刘聿不明显地挑了下嘴角。
“他这是什么意思?”汪野痛恨被人威胁,被人强迫做决定,路劭现在要用这种方式逼他收下,不管自己收不收,这个蛋糕都送不回去。他知道自己最讨厌浪费,肯定不喜欢浪费食物,但是也算好自己不收,连一条后路都不给。
然而这种行为只让汪野更加厌恶。
“还有一封信。”外卖员拿出一个信封。
“不要!”汪野看都不看。
“等一下。”刘聿选择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时间出场,单手接过信封,“咱们不要为难他,他只是负责送蛋糕和送信。咱们先收下吧。”
谁和你“咱们”了?汪野虽然不明白两个人的关系怎么就忽然间成了“咱们”,但此刻的刘聿显然比路劭优秀太多了,他甚至还会考虑外卖员的感受。
听到他这样说,外卖员也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向收货人:“多谢多谢,这要是不收我真的没办法拿回去,扔在这里也不像话,到时候买家再给我一个差评,我就完蛋了。那就签收了是吧?”
“是,我们收下。”刘聿点了点头。
大蛋糕就这样留下了,但汪野根本不想拆开看,他已经见过了人生中最美丽的蛋糕,也见过它亲眼碎在眼前,其他的比起来只会更逊色,还会勾起那天的惨痛回忆。吕天元和黄志嘉也不想看,只是发愁怎么处理它,刘聿已经撕开了信封,将信纸给了汪野。
“你什么意思啊?”汪野不明白。
“这个你可以看。我觉得路劭欠你一个正式的道歉,说不定他这次会写。”刘聿这样说。
汪野盯着白色信纸发呆,他也觉得路劭欠自己一句真诚的对不起,然后这段有始无终的感情就彻底结束了。所以他接过了信纸:“那蛋糕怎么办?我不吃。”
“我没有想让你吃的意思,我想着……不如把它送到对面小胖咖啡厅吧,他们店里可以当作免费的赠送甜点,这样也不浪费。”刘聿建议。
黄志嘉拍拍手:“对呀,这个好,天元,咱们这就送过去!”
说干就干,他俩是一分钟都不想看到路劭送的礼物,一起抬到对面去。汪野则趁着这个时间将那封信快速地看完了,看完之后久久不吭声,坐在椅子里不知道想什么呢,然后抽了一根烟之后忽然爆起,将信纸揉成一个团,狠狠地丢进垃圾桶。
“王八蛋!”汪野骂道。
刘聿猜得到路劭不会道歉,他那个人的问题有很多很多,还缺少最根本的原则性。“怎么了?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真的没有别的想法,还说他和那个人只是普通朋友,是我多想了。”汪野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么明显的心理出轨路劭他死都不承认,别说道歉了,快把自己气到升天。
“他总是说我多想,但我真的没多想。他还说他们只是好兄弟,我有那么傻吗?是兄弟还是暧昧分不清楚?我觉得他就是抓准了一点,心理出轨没有证据,所以才这么厚着脸皮狗叫,我但凡有他们亲密接触的证据我把他揍到亲妈不认!”
汪野从来没对别人发泄过,哪怕是天元和嘉嘉都不知道他心里的委屈。他习惯隐忍,习惯自己消化,但或许是刘聿刚才当了“椅子侠”,让他产生了不算坚定的信任。烦躁再一次袭来,他看向刘聿,再次求助:“你说,我是想多了吗?”
不等刘聿回答,汪野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算了,我这还算是谈过一次恋爱,你零经验,肯定不懂。”
“鄙人不才。”没想到刘聿却开了口,声音轻轻地敲击着汪野的心口,“但恰好对心理出轨这方面有些了解。”
汪野不太信:“你只是哲学老师,你又不是恋爱专家。”
“哲学非常广泛,要看你怎么理解。恋爱当中也有哲学的部分啊,而且我和学生们也会讨论爱情,这是全世界都在设法搞懂的难题,研究爱情究竟发生在我们身体里的哪个部分,由哪种激素或者情绪操控,或者有没有沾染我们童年的底色。”刘聿正了正领带。
他这个动作又把汪野的注意力拉回去,重新注意到他领口的银针。
“你说得没错,心理出轨确实很难界定,但我相信它的存在,我甚至觉着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足以毁灭恋情的能量。当然,肉.体出轨同样如此,这两者都不好。”刘聿低头想想,“对了,你的连环画看完没有?”
话题再次转变,汪野跟着他的思路一路走:“看完了。”
“接下来那一本在我家,等你有时间我带你去拿,我想你想要的答案就在下一本里头。”刘聿说。
“我不去你家。”汪野过分强硬地说。
“你在楼下等,我上去拿。”刘聿回答,“这次我是‘漫画侠’。而且我家离这里不远,你放心,不耽误你的时间。”
……神经病,谁没事要当漫画侠。汪野总是想忍不住和他唱反调,只是刘聿态度太好,他的反调总唱不出来。“明天晚上再说吧。”
刘聿用点头的动作表示记住了,随后拿出手机,认真地记在备忘录上。汪野再回看座椅,好像……刘聿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解决问题之后他就没那么烦躁。但他这股阶段性的烦躁从而何来,仍旧不得而知。
几秒种后,他的目光再次注意到刘聿的领口。
“你那个,是什么啊?”他走过去问,用光明正大的态度。
“这个?”刘聿抬起头来,指指领口。
“对,那是针吗?”汪野微微弯下腰,忍了好久还是没忍住,“你戴它干嘛?”
“领针,用来固定衬衫领口的形状,从一端穿到另外一端,再扣上一个银帽,这样我在上课的时候就能专心投入,不用分心考虑它和控制它。”刘聿认真解答,“这一根是普通款,你要是喜欢,我下次还可以戴其他款式过来。”
“银帽……这能摘啊?”汪野边说边伸出手去,像一个盯久了玩具的孩子,实际上早想出手。他想碰碰那仿佛永远不会变形的白衬衫,也想摸摸它到底怎么穿刺布料。指尖和它无限靠近,也和刘聿的喉结无限靠近,但就差几厘米的时候,他的手腕被刘聿攥住了。
汪野习惯性地瞪向他:“我看看它。”
“我会让你好好看它的,我向你保证。”刘聿松开他腕口,伸到他脖子后头拍了两下,“但不是今天。”
作者有话说:
刘教授从此进入了花孔雀式换装模式。
汪汪:奇迹老刘!
刘教授:我还年轻!
汪野的脸顿时炸成烟花,脸皮都热了。
“你别随便碰我。”他丢下了一句,重新回到前台去算账。他告诉自己,是看在刘聿专门腾出时间来修复了4把椅子,所以刚才才没有挥拳出手。
不让碰就不让碰,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根领针嘛,瞧给你嘚瑟的。汪野心想我才不碰你呢,世界上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这么多,怎么就你这么特殊?
于是等刘聿离开台球厅回去教书,汪野就把店面的工作交给了天元和嘉嘉,往摇椅上头一躺,开始玩手机。只不过今天他玩的既不是斗地主,也不是俄罗斯方块,而是搜索“领针”这个关键词。
网络上的图很多,可以说是琳琅满足、花样齐全。模特也一大堆,有现在十分流行的小鲜肉也有雅痞大叔,可无论怎么看汪野都觉着不够味道,好像缺少一些东西,少了最重要的灵魂。
少了什么呢?他看着照片出神,想不明白。
不搜索不要紧,搜索完毕之后他更忘不掉这个东西了,好似隔靴搔痒。不仅不过瘾,反而总是想起刘聿领口上那一道冷静的寒光。只不过那个可气的家伙还摆上谱儿了,一点都不够意思。
如萦绕不散的念头,这人的话就在汪野头脑里挥之不去。不过苦恼只是他自己的,小胖咖啡厅倒是特别开心,打出了免费赠送蛋糕的广告,一整个下午有不错的营业额。
第二天,到了傍晚的时候,汪野刚送走一波客人,正准备歇一歇,隔壁的小胖他又来了。
“汪老板,吃饭没有?”小胖捧着托盘,今天还戴上了一个黑色的小领结。
“你也制服诱惑吗?”汪野揉着太阳穴问。
“这是我的上班装扮,现在特意过来给你送肉桂苹果派的,是刘教授刚刚特意打电话,嘱咐我送过来的呦。”小胖加重了语气,“我们刘教授说了,今天开会有些拖沓,所以会晚一些过来,你不要着急。”
“你能不能正常说话,再这么叽叽哇哇我就揍你。”汪野说。
“我这就很正常嘛,汪老板你尝尝这个。”小胖笑呵呵地送过去,“刘教授从来不给别人点餐,你可是第一个呢。”
“你再装霸总管家?”汪野烦死他了。
小胖马上闭嘴。
汪野瞥了他一眼,自己才不是特意等着刘聿下班然后一起去拿小人书呢,连环画也没有那么好看。他刚好饿了,不修边幅地拿起苹果派就是一口,味道倒是意外得好吃。
“你自己做的啊?”他看向小胖。
小胖点了点头:“汪老板我可以说话了吗?”
“你自己掂量。”汪野警告他。
小胖心领神会:“这确实是我自己做的,只不过刘教授提供了改良配方。啊,多么好的一个人啊,不仅智慧,还很居家。”
“说人话。”汪野再次警告他。
“一开始我不知道加肉桂粉,所以卖得不好,是刘教授提醒我的,他说肉桂粉能够增添风味。”小胖正经八百回答,“刘教授帮了我很多。”
这种正常的语气汪野可以接受,慢慢也就愿意和小胖搭话。他听完小胖说怎么做苹果派,手里的这个刚好吃完,抹抹嘴问:“你全名叫什么啊,不会就叫小胖吧?”
“叫张小胖。”小胖举手发誓,“我是巨大儿,生下来就很胖,从小就胖,所以就格外自卑。小胖咖啡厅是我唯一一次鼓足勇气实现的梦想,多亏了刘教授啊……”
“打住。”汪野已经能推算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但对刘聿的印象却不知不觉更加好了。原本他以为小胖就是一个乐子人,没想到还有这背后的故事。
正在他还想再要一个苹果派吃的时候,一个外卖员走了过来,刚到门口就问:“请问是汪汪台球厅吗?”
糟糕,不秒的预感,汪野真不想承认:“我就是。”
“这边有一个果篮需要签收。”外卖员将手里的货物放了上来。
“是不是也是拒收就扔掉那种?”汪野攥了攥拳头,指节发出咔哒、咔哒的弹响。
“是的,备注是这样写的。”外卖员回答。
汪野闭上眼睛,花了四五秒时间平复心情,然后学着刘聿昨天的语气说道:“好吧,我签收。”签收完之后,等外卖员转过身,汪野想都不想直接把果篮递给了小胖,“你拿回去吃吧,和你店里的小姑娘一起吃。”
“又给我了啊?这可是高级果篮。”小胖瞧见里头有好多车厘子。
“我们肯定不吃,给你们就不浪费了。”汪野说,此时此刻他除了感受到问题解决的舒畅,还有一种全新的概念,那就是任何问题其实都有解决方案,不用太较劲。放在以前他绝对要生气好久,情绪上头之后就不管不顾了,这回他不仅没气,还自己去水果摊买了个果篮回来,和嘉嘉天元一起分。
等到晚上9点多的时候,他开始往东校门那边张望。
“汪哥,你晚上有事吧?”黄志嘉好事地问。
“没有。”汪野低下了头。
“真的吗?那我为什么看到刘老师了?刘老师今天好帅啊!他的腿像纸片人那么长!”
嘉嘉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吵吵,汪野才懒得搭理他,低下头挑车厘子往嘴里塞。含住之后他不经意地抬起头,然后目光就再也没法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