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说的是黄头发的黄志嘉,小绿就是绿头发的吕天元,在外头混社会总要有个花名。
紧接着店里就忙开了,但大多数时候不用汪野亲自去管,两个兄弟从小跟着他,无论是账目还是迎宾他都信得过。一张台球桌满人就是一个信号,很快第二张、第三张也来了客人,不多时五张桌子就全满了。
时候还早,八九点钟不忙,汪野看着自己那可怜兮兮的欢乐豆叹了叹气,不得已放下手机。
现在的纸牌游戏怎么都那么难?为什么网上只有斗地主大赛,没有抽王八大赛?
“汪哥。”黄志嘉从店里跑出来,耳朵上别着客人给的烟,“3号桌的客人说他想叫一桌朋友来,问你6号桌能不能腾出来用用?”
“啧,我的规矩不都贴在墙上了吗?怎么还有人问?”汪野不耐烦地坐了起来,抬手从黄志嘉的耳朵上拿烟。
店里确确实实有六张桌,长方形的台球桌面积不算小,分成两排摆在店里很占地方。新刷的白墙上贴着一张A4纸大小的公告,上头写着:严禁赌球,严禁骂人。6号桌不对外开放。
每个桌上头都有灯,将绿色的球桌照得清晰明亮。灯罩上就分出了排号,其中最靠近休息室的那一张就是6号桌。来店里玩儿的客人都知道这桌子是汪哥自己留下打球的台,就算店里的人再多他也不拿出去接客,只偶尔接待朋友。
今天照样如此。汪野从墙上取了自己的杆,到6号桌去练球,路过3号桌时他还额外送了3听啤酒。音响里放着beyond乐队的歌,伴着闷闷的撞球声,汪野时不时抬起头,给杆头涂巧克粉,像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
店外一片欢声笑语,店里一片快乐安逸,汪野给自己也开了一听冰啤,痛快喝下去。忽然间嘴里啤酒的味道又仿佛变成了那杯奶茶,提醒着他什么事。
“小黄。”他叫来黄志嘉。
“汪汪哥,什么事?”黄志嘉嚼着泡泡糖。
“我记得咱们这食街里是不是就有一家小左奶茶店?”汪野问。
黄志嘉的小金毛脑袋一点:“有啊,那是连锁店,好多城市都有。怎么,你是不是喝上瘾了?就这么好喝?”
“你现在过去帮我问问,桂圆红枣银耳茶是什么时候的产品,除了它家还有谁有。”汪野二话不说将黄志嘉推出了台球厅,自己却站在门口不动。黄志嘉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汪哥的吩咐他一定听,扭身颠颠儿地跑向了小左奶茶店。
别看已经是晚上,奶茶店还排队呢,门口的外卖小哥坐了一排。他进去问完,跑出来,气喘吁吁地停在台球厅的门口:“问出来了……是今天才出的新口味,因为今天刚好立秋。”
“还有谁家有?”汪野急问。
“目前就,就它家有。但是店员又说,奶茶配料没有专利,很快就会有店家效仿,最多不超过两天,别家也会有啦。”黄志嘉还以为他是想喝了,“我现在给你买一杯?”
可是汪野却没有回答他,反而是站着发呆。
“汪哥?”黄志嘉拍拍他。
“啊?哦,没事。”汪野这才回神,这就更奇怪了,街口那家奶茶店已经好多年,路劭来找自己这么多回都没发现它,怎么忽然间就看到它广告了,还能精准地买到一杯全国限定?
不等他想明白,店里的突发状况好似一根引线,点燃了火.药味浓烈的局面。2号桌和1号桌的客人打球不小心碰了对方的杆子,其实就是一个小摩擦,但又不巧每个人都喝了点酒,还带着女朋友,那点争强好胜的脾气全被勾起来,眼瞧着就要动手。
“艹,你他妈没长眼睛啊!”
“你骂谁呢?嘴里不干不净地骂谁呢!”
1号桌拿杆子就要打,2号桌已经揪住了对面的领口,忽然间汪野疾走两步到了他们跟前,眼神凶狠,态度蛮横,用手里的球杆重重地拍了拍台球桌。
“在我店里不许动手,要打给老子滚出去!”汪野用一句话堵住所有人的嘴。
他站在店当中,冰冰冷冷,和上午晒着太阳补瞌睡的那个人截然不同。任谁都能看出汪野的年龄其实不大,满打满算也就是大学本科生刚毕业的时候,可是他眼里的阅历却能写一本书。
写出来的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书,掺杂着没人管的童年、读不好的学问以及刺头的青春期。他和周围来吃饭的学生差不了几个月,走的却是另外一条求生的路,他的这本书里没有青涩的少年时期和意气风发的成绩,只有疼,有泪,有砸下去的拳头和衔着血的嘴角,以及眼神中那一抹淡漠的戾气和不服管教。
“别他妈的,在我店里找事。”汪野揪住挑事儿的2号桌,指骨顶出尖锐的角度戳着他的喉结,威胁得不动声色。
离得如此之近,那人看清了汪野左眉梢的断处,有一道微小的疤痕。但当时一定伤得很深,才会留下这样的颜色。
有汪哥镇场子,黄志嘉和吕天元根本不怕店里乱起来。做生意就要两头劝,有人唱白脸就得有人唱红脸,他俩赶紧拿了几听啤酒过去招待,外加有女朋友的阻拦,这两拨人终于握手言和。
这一天天的,什么人啊,打个球都这么多破事!汪野叼着烟走回6号桌,打球的兴致全无,一整天都没什么好心情,被一杯奶茶搅和得乱七八糟。他干脆又走出来透透气,明明手机还在兜里震着,男朋友还在和他确定明天下午的电影,两个人正甜言蜜语柔情蜜意,可又心神不宁。
“麻烦您,明早除了玫瑰再帮我留一些满天星。”
隔壁小花店再次传来略微熟悉的声音,说话仍旧是那么不紧不慢,在人声鼎沸的夜市里格外另类。汪野本来就带着气,眼神带刀子似的丟过去,刚好和说话的男人目光接触一刹。
锐刀切黄油,没有任何声响,但又实实在在接触到。而玻璃镜片刚好反光,汪野并没看清那人的眼睛长什么样,只觉得他文绉绉。
短暂的对视并没有给汪野留下太多印象,他一天要见的人太多,比一棵树落下的叶子还要多。生命中充满过客,时间也在不断地往前走,等到第二天的下午,路劭早早地站在了汪汪台球厅的门口。
“你好像提前了半小时。”汪野提前捯饬了一下,换了件新的白T,脚下的白帆布鞋也是新刷的,干干净净。
“我怕我迟到了,你的两个兄弟又要对我进行人身威胁。”路劭指的是黄志嘉和吕天元,他悄声耳语,“他俩到现在是不是还没接受自己的大哥谈恋爱这个事实?”
“你别气他俩就行。”汪野将台球厅的钥匙扔给了吕天元。
“那我得找个机会好好气气。”路劭转手就拉住了汪野的手腕,朝店里大喊,“你们老板今晚出去玩儿,不用等他。”
“晚上9点门禁,9点之前把人给我送回来!”吕天元看到他就来气,没有眼缘,聊都聊不到一起。汪野夹在好兄弟和男朋友当中也很无奈,帮哪边都不对,索性就不说了,赶紧带着路劭开溜。
当走过以薄荷绿色为主调的小左奶茶店时,汪野状似无意地问:“你昨天那杯奶茶就是它家的,是不是上回来接我的时候你记住它了?”
“什么?”路劭对这些一向不在意。
“立秋的第一杯奶茶。”汪野提醒他,同时心里更沉了沉,他居然不记得奶茶店,那究竟怎么想起来买给自己?
“哦,这个啊。”路劭很顺利地将话题过渡,“我点的那家在我公司楼下,我是看公司里的小姑娘在喝,所以就想着给你也买一杯。你要是喜欢,我干脆办张卡。”
汪野只是笑了笑,没再顺着这个往下聊,说不定就是疑心病犯了,多疑一直就是自己的臭毛病。
路劭的车停在首体大东校门的收费停车场,汪野的小甲壳虫也在这里,只不过今天它限号。他直接上了路劭的车,坐稳后就摸到脚下有一个小礼盒:“这什么啊?”
“刮胡刀。”路劭一边倒车一边说,“前天你不是说下巴刮伤了嘛,那手动的刀片就别用了,小心点儿。”
“……谢谢。”汪野一瞬间有些无奈,自己到底是不是多想了啊,路劭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上心。
这时候还算不上晚间拥堵高峰,半小时后就到了电影院。票是汪野买的,《龙争虎斗街》是部热血的动作电影,到处都是电影的海报。
“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机器上拿票。”汪野提议,“你去买个爆米花什么的。”
“再给你买可乐。”路劭点点头,“我没忘。”
“加冰啊!”汪野笑着提醒他,转身走向取票机。路劭则走向了点餐台:“您好,要一杯冰可乐,一杯柠檬水,再要一桶爆米花。”
“好的。”服务员回身去取。
路劭的正前方刚好就是《龙争虎斗街》的大海报,双男主热血动作片一向就不属于他的阅片范畴,但是他愿意陪着汪野来看。低头时他又无意间看到了新出的奥利奥口味爆米花,神色一怔,拿出手机鬼使神差地拍了张照片。
[这是不是你昨天说的,创新口味爆米花?]
几秒后,手机震动。
小苏学弟:[昨天晚上我就吃了,一点都不好吃,不要买!我现在准备进场了,刚刚看到了大提琴手,好帅,手机先关机啦!]
路劭看完这条也没有回复他,而是想起自己曾经听过的大提琴e小调协奏曲。他点开听歌软件,将协奏曲分享到了朋友圈,很快就有好几个朋友问他为什么分享这个。
他只是给人家回了一个笑脸表情。
半分钟后,苏立果给他这条朋友圈,点了一个赞,却没有留一个字。
而汪野刚从取票机的出票口拿到两张还带有热度的纸质电影票,像是有预感,回头看了看路劭。路劭已经买好了爆米花和饮料,等着他过去。
心里的小石子再次滚动,汪野头一回想要干一件从没干过的事。
他想检查男朋友的手机。
作者有话说:
换攻,年上8岁。渣攻滚开,刘教授冲!从明天起每天晚上9点日更,求收藏求安利,鞠躬感谢!评论区掉落100小包包!
刘教授:先使用眉目传情。
汪汪哥:这人眼睛抽筋了吧?
电影的上座率比路劭想象中要高。
等到离开2号放映厅时,他手里的爆米花还剩下最后几颗。“这口味没有那么好吃,还容易吃得到处都是。”
“啊?”汪野擦了擦眼泪,虽说《龙争虎斗街》主打热血,可最后的温情结尾还是赚了一波感情分,“什么口味?”
“这个爆米花。”路劭直接帮汪野擦了擦嘴角,“你瞧,你都吃嘴上了。”
“没事,随便擦擦就行。”汪野是个粗心的人,他根本没注意到这是什么味道,好吃就行。但今天也不知哪根筋没搭对,他顺着路劭的话问:“你平时不都买原味吗?我偶尔买个焦糖味的你还嫌甜。”
路劭那张脸确实长得不错,再加上从毕业起就顺风顺水,在投行也是小有名气的人物,无论是不俗的长相还是健身房私教指导下努力练好的身材都让他在电影院门口闪闪发光。不光有路过的女孩儿看他,汪野其实觉着偷看他的同性占大多数。
这可能就是gay与gay之间的磁场与相吸,反正汪野从第一眼见着他迈着长腿从车上下来,就没觉得他直。
“焦糖味是太甜了,不过这个也不好吃,我还是习惯和你吃原味。”路劭实在不明白苏立果为什么好奇吃这个,或许就是因为他年龄小吧,看什么都新鲜,“饿了吧?咱们去吃烤肉?”
“我还真有点儿饿了,得吃几口硬菜。”汪野也觉得烤肉不错,两个人自从开始交往,约会时就习惯交叉买单,看电影我来,吃饭你来,谁也不计较钱上面的付出。这一点也是汪野对路劭非常满意的地方,他以前虽然没谈过恋爱,可听过的奇葩恋爱故事可不少。
作为男朋友,路劭真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来。汪野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吵架,一个说“爱一个人就不要怀疑他,疑心病是信任的杀手”,另外一个说着“但是那杯奶茶也太奇怪了吧,根本就不是路劭会买的东西”。
路劭自然不知道汪野的这些心理活动,上电梯的时候还在人群里偷偷地拉住汪野的手。再有5天就是他们的大日子,说的文艺一些,就是两个人彻底和对方交付身心的过程,说的通俗一点,就是他们决定开房的日子。
也是他们认识一周年的纪念日。
烤肉店要排队,门庭若市的等候环境让路劭微感不适:“你先坐下歇一歇,怪我,我没提前打电话订座位。”
“没事啊,坐坐也好,又不是饿死鬼。”汪野挑了个空调出风口坐下,希望凉爽的风能吹散他心头的郁结,把他胸口里的那团乱麻彻底吹开。
“你看,刚才你还说饿死了,这会儿又不饿了,真难伺候啊。”路劭开着玩笑坐在他旁边,忽然耳语,“不过5天后的房间我已经订好了,不用等。”
“你定了就定了,别拿出来说,怪肉麻的。”汪野赶紧揉揉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看他青筋毕现的手腕谁也想不到他曾经是个干粗活的人。
“有什么可肉麻的,再说这不是你定的日子嘛。”路劭在他胳膊上摸了一把,“汪小野你可真敏感,说两句就浑身起反应。”
“你滚蛋。”汪野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了,这么大的人早就过了聊两句就害臊的年龄,可这事……其实还真他爹的挺说不出口。
别看他平时咋咋呼呼,凡事也不讲究,但汪野这人有个毛病,就是特别注重所谓的“仪式感”。他人生最难熬的那些日子里哪怕过得再不好也没糊里糊涂过过生日,包括给那两个好兄弟过生日。
买个小小的生日蛋糕,插上蜡烛,洗一个干干净净的澡,认认真真地长大一岁。
再后来这个习惯延伸到过节,仨人兜里的钱没有多少,但一定会仔仔细细地打扫屋子,买些酒菜回去。所以这个习惯也保留到恋爱中来,汪野并没把处男之身看得多么要死要活,但他希望第一个晚上两个人能有个美好的回忆。
日子是他自己定下的,刚好是他和路劭相识一周年的纪念日。酒店也是他早早看好的,房间朝向能看到二环路。想象中的一切幸福都近在咫尺,晚上他还可以陪着路劭一起看北京的夜景,纸醉金迷一把。
这时候,烤肉店的叫号机器刚好叫到了他们的号码:“886号请用餐,886号请用餐。”
“到咱们了,走吧。”路劭站了起来。
“走,吃饭去。”汪野也跟着站了起来,只是又有一丝不好的预感,886,拜拜咯,这号可真够呛。
刚一坐下汪野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点菜,牛肉羊肉轮流得上,最后还点了一些烤蔬菜。路劭见他点得挺多就没再张罗,刚要点一些饮料,忽然耳边的音乐特别耳熟。
就是他今早和苏立果在公司下面的咖啡厅点餐时听到的那首,当时苏立果还说这首歌很流行呢,居然是真的。
路劭又一次打开了手机里的音乐软件,找到了这首歌曲,随后转发到朋友圈。放下餐单正在刷新朋友圈的汪野刚好看到,好奇地问:“咦,你怎么想起转发这个?喜欢听啊?”
“就是突然间想起来,挺好听的,顺手就分享了。”路劭放下手机,余光里瞥到一角,苏立果再次出现在点赞的名单当中。他不由地会心一笑,有这么一个能分分钟谈得来的同事真挺有意思,别人都听不懂他们在分享什么,但这就是他们独有的暗号。
烤肉店外的夜景变幻迷离,北京城在灯光的变化下像个盛装打扮的水晶球,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以为它一直都是这样绚烂。但等到所有的霓虹灯悄然落幕,街道高楼重新回到阳光的洗礼之下,其实不少建筑物都带着很浓重的年代色彩。
汪野就很喜欢这样的年代感,特别是在胡同里乱逛时。早上他去烟袋斜街淘了两本便宜的小人书,中午时就已经躺在摇椅上看得津津有味了。满绿的大槐树上头落了一只蝉,知了知了叫着,他也不觉得厌烦,只当是盛夏的民谣。
他整个人完美地融进了东食街的市井林里,时不时拿起蒲扇晃悠两下。
“您好,我来领我的花了。”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出现。
汪野这回立马看了过去,似乎也想弄清楚到底是谁在天天照顾花店的生意,但不巧的是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哦,原来是他啊,昨天拿眼镜片瞪我的那个,汪野心想。
“刘老师,早上您没来,所以给您预留的玫瑰花都有点打蔫了,要不我给您换一束吧。”花店的小老板并不是对每个顾客都这样上心,本来就是薄利多销的行业,他巴不得别人把打蔫的买走呢,“或者给您换个更好的品种,有足足大一倍的花型。”
刘聿却摆摆手,举手投足都是教书育人的雅致:“不用了,多谢您的好意。”
“可是……给你留的那不好了。”小老板坚持。
“不碍事,它好不好都是我预订的花,我不在乎它在别人眼里什么样。再说打蔫又不是它的错,是我来晚了。”刘聿顺便提醒他,“您别忘了我订的满天星。”
“忘不了忘不了,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小老板特意从冰箱里取出满天星,重新给这束花修理了一下,让白色的星星点缀其中,最后喷上水,亲手交给了顾客,“刘老师,当您的女朋友可太幸福了,每天都能收到鲜花呢。”
刘聿扫了二维码,接过这捧花,笑容温和无懈可击:“借您吉言,希望那个人能看到吧。”
这番话汪野只听了一个大概,什么“女朋友”之类,大概这人是给姑娘送花,你送花就送花吧,昨天拿镜片晃我干嘛?眼睛抽筋了?他没多想,重新沉浸在小人书的内容中,而眉目传情后的刘聿则抱着花迈进了东校门,他还有课。
哲学一般都是大课,当他抱着花出现时每个学生都见怪不怪。等到这节课结束,上回提议一起吃饭的学生陶文昌又一次跑了过来,带着生机勃勃的朝气:“刘老师!下午有空没有!”
“怎么,你们打球是不是又缺人了?”刘聿停了下来。
“您怎么知道的?”陶文昌是特意跑过来约球,别看刘老师在课堂上文质彬彬,打篮球可是一把好手。他们田径队的穿运动服上场,刘老师经常将西装外套一脱,白衬衫袖口一挽,平分秋色。
“看你这样子就猜到了,不过……”刘聿停了下,“你们是不是快比赛了?课余活动还是别干这么激烈的对抗性运动,受伤的话得不偿失。”
“唉,没那么脆弱。”陶文昌摆摆手,可是又觉得这话在理,“但体院能有什么安全的活动啊,篮球足球跑道,我们总不能占游泳馆的泳道去吧。”
“你们随便找点不需要对抗的运动就行,最好是还能好多人一起玩的,每个人都能上场,不扫兴。”刘聿说完又看向怀里打蔫的花束,“咦……”
陶文昌的目光也随之转移:“怎么了?”
“糟糕,满天星好像有点少。”刘聿很是抱歉地看向他,“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您说。”陶文昌义气。
刘聿不徐不疾,语速并不快,有些事就和照顾鲜切花一样,花没有错,是人不会打理。就好比这些花在花店老板的手里打蔫,但是放在自己身边,它能够滋润地盛开好久。
这里面要灌注的是关心,以及等待花慢慢开.苞的足够的耐心。
“那就麻烦你,一会儿帮我跑一趟东食街北口的小花店,再帮我要一些满天星吧。辛苦了。”刘聿温文尔雅地笑道,衣兜里,手机屏幕显示出两条物流信息,两个飞机杯正在派送中。
作者有话说:
评论区仍旧100小包包!
刘教授:我温文尔雅气质佳。
也是刘教授:那方面需求很大。
这有什么辛苦的,陶文昌吃完饭就跑东食街一趟。
食街可是他们体院学生的小厨房,很快他就找到了刘老师口中的小花店,店面很小,他曾经无数次的路过却没有一次进去过。
“老板,在吗?”陶文昌站在门口喊人。
“在在在!”花店老板赶紧出来,“小伙儿要什么花?送女朋友?嘿,这边是今早新到的香水百合,特别棒!”
“不是给女朋友,是帮老师来拿花。”陶文昌平时和兄弟们混在一起,大家都是运动员,说话也比较随意,但是替老师办事时就收敛很多,“刘老师说上午在您这里买了满天星,还想再买一些。”
这就是陶文昌的情商之道,刘老师说的是“要一些满天星”,可能是老板上午忙所以给少了。但是直接和老板这样开口,难免让人下不来台,总归满天星不是什么昂贵鲜花,几块钱就能买一大把。
“唉,这点东西还买什么啊,本来我不想让刘老师花钱,他这人就是太好了,非要给。这都是我们卖花免费送的……”老板回身去拿,豪爽地拿出一大把来,也不要学生扫什么二维码,直接塞进了陶文昌的手里。陶文昌只好接过满天星,谢了又谢,转身要走时忽然看到了旁边的小店。
汪汪……台球厅?
台球?对啊,下午可以把兄弟们叫过来打台球。又是多人活动又不怕伤筋动骨,跳高队这不就是又多了一个据点?陶文昌没想到拿个满天星还有这意外收获,事不宜迟,马上冲进这家从未进来过的小店。
“有人吗?”
“有人!”黄志嘉放下游戏机就过来了。
陶文昌一愣,开台球厅的人怎么这么精神,再瞧旁边的绿头发,好家伙,更精神了。
“要打球吗?打球就给你开桌子。”黄志嘉看他这身队服就知道是隔壁体大的学生,“你带学生证没有,我们老板说有学生证的打8折,为国争光过的打6折。”
“这我还真有,我们队里好几个冠军呢。”身为首体大背越式跳高队的最后防线之一,陶文昌感觉今天这桌球估计能免费拿下,“只不过我们下午还有课呢,3点之后行吗?帮我们留一桌就行。”
“留桌啊……行,只不过给40押金,到时候你们来了就退。”黄志嘉说的是店里定下的规矩。不想汪野刚好从休息室出来,听到之后慢腾腾地晃悠来了,隔着一张台球桌,盯了这位陌生的顾客几眼。
陶文昌莫名其妙被盯,但却没察觉到这位的恶意,凭感觉来说还挺有眼缘。而且从金头发和绿头发的反应来看,这位才是真正的老板。
“几个人啊你们?”汪野还在看他的队服,凶神恶煞地问。
“5个,但是具体还没定,先订一张桌。”陶文昌不明白自己的队服有什么可看的。别看这人说话凶巴巴,可长得还挺好看,仔细一瞧十分清秀,能当爱豆。
但前提是他得把那张臭脸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