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懒懒地躺在床上,假装是一条咸鱼。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响了,来电人是刘聿。
“喂?”刘聿那边的背景音非常杂乱,一听就是在汪汪台球厅,“你已经回家了?”
“嗯。”汪野坐起来接听,他不愿意让人听出情绪不好,多大点儿事啊,显得他承受能力这么差劲,“今晚有点儿不舒服,你怎么在店里?”
“我和朋友的事聊完了,所以就回来了,原本想等你一起下班,不过天元和嘉嘉都说你不在。”刘聿甚至还去休息室找了一圈,“你今天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要不我带你去医院吧?”
汪野没想到他还专门跑回去一趟,但仍旧解决不了现状:“没事,可能就是最近太累了吧。我刚才都睡着了,现在还想继续再睡。”
“是么?”刘聿站在台球厅的台阶上。
“是啊,我能有什么事,没事,身体好着呢。你赶紧回家吧,我睡了,晚安!”汪野很轻快地说道,不愿意暴露软弱、低落的那一面,他就算撑也想撑一个硬挺挺的壳子,无法推倒一样立在地上。可事实上,他心里已经开始琢磨怎么退了。
他不想矫情,也不想委委屈屈,闹得齁没意思。再和刘聿见面时他还能和往常一样说说闹闹,但是吧……诶呀,反正汪野也理不清楚,这回是真的脑力耗尽,一头栽倒在枕头里。
睡觉吧,反正刚才语气正常,态度正常,刘聿听不出来。
汪野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脑海里开始蹦小羊,一只两只三四只地蹦跶……直到放在枕边的手机再次震动,他还以为会是嘉嘉或者天元来汇报刘聿刚才去找过自己,没想到来电人还是刘聿!
怎么回事?不都告诉他睡觉了嘛。汪野在接与不接之间徘徊,最后还是选择了接通,只不过他现在的鼻音、嗓音听起来还挺像刚睡醒:“喂,又干嘛?”
“我在你家楼下呢,怕你生着气睡觉对身体不好,所以想过来解释一下。”刘聿说。
啊?跑自己家楼下了?汪野慢慢挪到窗口去,果真地面停车场有一辆车亮着车内灯:“你解释什么啊?我睡觉呢。”
“你说‘没事’的时候我就知道事大了,而且我不想和你有什么隔夜的误会。一旦时间久了就会在心里生根,我不想这样。”刘聿往楼上看了看,“如果你方便的话……我可以上楼么?”
“不方便,我真是睡觉了。”汪野更不能撒口,一旦答应就等于承认刚才的话都是编的,他在意到不行,“你回去吧,我真没事,你别瞎想了。”
“你到底有事没事我还是可以听出来的。你要是今天不想让我上楼,我可以在车里等你……”刘聿说。
汪野可不敢让他上楼,上一回他进屋是因为自己病了,这回没头没脑地让他进来,嘉嘉天元要是突然回来不得吓死。再说,今天的事多多少少有点隔阂,汪野也不想他上来:“那你等着,我下楼把东西给你,然后我就上来。”
他没再说“礼物”,而是说“东西”,把车载香水送下去就成了,也没选衣裳,只是换了一双鞋,还没走到刘聿的车前就看到了那个人,他已经提前下了车。
“你穿的有些少。”刘聿看了一眼汪野的短裤短袖,“先上车再说吧。”
汪野咳嗽了两声,走到车前拉开门坐了进去,第一眼就瞄向车挂件,生怕它也被换了下来。紧接着刘聿就进了车,将车内灯的亮度调暗一些,拆开了盒子,拿出里面的车载香水。
“谢谢,我很喜欢。”刘聿喷了一下,非常清新的味道,“你今天晚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些累。”汪野低头抠起手指头,那张嘴贼硬。
刘聿看了他一会儿,一边安装着车载香水一边说:“我大概知道你是因为什么事在生气,但是我真的很想听你主动向我问出来。直接问总比生闷气要好,我也不会觉着你很麻烦。你可以问,有这个权利来问,不要委屈自己的感受。”
“我真的没事。”汪野这瞬间都有些自暴自弃了,自己还真挺麻烦的,像敲不开的硬石头。最可怕的是习惯已经养成,他无力更改。
“那既然这样……这次我主动先说,但下次你可以直接问我么?好么?”刘聿稍稍转过来一些。
“你要说什么?”汪野并没有看他。
刘聿摸了摸香水瓶,是一个非常漂亮的菱形,下面还有一个木托:“今天晚上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是不是拿着这个礼物去停车场找过我,然后看到我和其他人一起走了?”
“没有啊。”汪野不想面对他的推理能力。
“看你这个态度我就知道自己一定是猜对了。”刘聿无奈地笑了笑,“你就不问问怎么回事么?”
汪野这才用余光扫向他,心里燃起了一线希望:“我……我问你干嘛?那……那个人,不会是你弟弟之类的吧?我说的是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不是你在外头胡乱认下的弟弟。”
“等等,我在外头什么时候胡乱认弟弟了?”刘聿无缘无故又躺枪一回,“不过他不是,他和我是朋友关系,已经认识15年了。”
朋友?真的只是朋友?汪野那些不好的预感又一次亮起红灯。
“这件事我有疏忽,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应该提前带你们两个见一面。”刘聿继续说,“他叫卫乐语,性别男,今年28岁。”
“你说个人介绍干嘛?”汪野皱了皱眉。
“我先介绍一下。他这次找我来是想问问出国读书的事情,因为他大概明年的年初就要走了。我和他说,这方面我不擅长,因为他的专业在艺术院校,我的专业在哲学方面,胡乱出主意才是害了他。所以今天晚上我带他去找了另外一个搞艺术的人,才咨询到这么晚。”刘聿说完便打开了手机,拉开微信,“你瞧,这是我和他的聊天记录,我刚刚才把那个人的名片推荐给他。”
“我不看这些。”汪野不信任聊天记录了,他又不是没看过没查过,有的时候真的代表不了什么,“那你……跟他,就是,为什么他会有那杯奶茶?”
“什么?”刘聿明显一愣。
“你是不是也给他买奶茶了?”汪野终于问了出来,他很在意这件事,甚至超过了刘聿低下头听他说话。
“我都没仔细看他在喝什么,那是他自己买的。咱们的双人卡我一次都没有用过,你可以检查。”刘聿把卡包打开,掏出一张全新的薄荷色卡片,“办这张卡的时候留了你和我的手机号,以后用的时候直接报手机尾号就行,相应的,店里也会给你发送点餐信息。”
“那你要是自己掏钱给他买的呢……”汪野嘀咕了一句。
刘聿笑着点开卫乐语的微信,问道:“喂了鱼,你今天那杯奶茶是哪儿买的啊?推荐一下,我给汪野买。”
信息回复很快,刘聿把手机亮给汪野看。卫乐语在刘聿的微信备注里就叫“喂了鱼”,头像是一幅画,回复是用的文字:[是一家叫小左的奶茶店,我在我家楼下买的,你那边应该有连锁吧。啧啧,老房子着火就是不一样,推荐柿子冰沙,是新品,好喝!]
“真的不是我买的,事实上我以前也没给别人买过。”刘聿苦恼地揉了一把头发,“怎么都说我是老房子着火,我又不是那么老。”
这这这……冤枉他了?汪野半信半疑,但经历过路劭那次之后他已经很多疑了:“那你们两个,为什么那么……”
“怎么了?”刘聿靠近了问。
汪野缓了缓:“亲密。”
“我和他亲密?”刘聿皱了下眉头,“我和他没有肢体接触。”
“不是肢体接触,是那个……氛围。”汪野轻飘飘地看向另外一侧,“他一说话你就把脑袋凑过去。”
这一下,刘聿的眉心皱得更紧了,而且没有马上开口解释。汪野一看他这个神情,脑袋里开始亮起红灯,果然让自己看着了?要不然他就能把自己糊弄过去?
“这件事,我出去打个电话问一问,然后回来和你解释。”刘聿说完就下了车,将汪野留在了车里。他站在车门口几米之外打电话,比刚才严肃很多很多,时不时看向汪野一眼。
汪野听不到他的话,但心里有预感,他是在和卫乐语打电话。
不到3分钟,刘聿再一次回到车里,这一回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问过卫乐语了,他说可以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汪野问。
“为什么他一说话我就要凑过去,是因为……我和卫乐语认识的时候他是严重的抑郁症,而且已经自杀过两次了,只不过两次都被医院救了回来。其中有一次是喝了农药,伤了他的声带,他说话的声音非常小,很沙哑,我不离近根本听不清楚。”刘聿说,“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作者有话说:
嘉嘉和天元:店里又剩我们俩了嘿!
汪野久久没说出话来。
车载香水的气味已经开始扩散,明明是很好闻的,然而汪野却感觉到了一阵苦涩。不应该啊,他特意给刘聿挑了香柠檬和橙花,和苦完全不沾边。但汪野就是感觉到了,像含了一口黄连。
半晌后他开口:“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何止是对不起啊,自己真该死啊!明明就是根本没影儿的事但是被自己看在眼里就成了欲盖弥彰,更可怕的是,自己误打误撞怀疑的地方,居然是另外一个人的伤痛。汪野心头的郁结倒是散开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团沉重。
“真对不起,我……我向你们道歉。”汪野再次开口。
他不知道先对刘聿说抱歉还是隔空和卫乐语说,就是因为多余的疑心,一个无辜的人要揭开血淋淋的伤疤来解释。刚才刘聿打那个电话会怎么和卫乐语说?卫乐语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连这个都要质问?
“没关系,是我们的信息没对上。”刘聿轻轻地拍了下汪野的手,“没事。”
“你这个‘没事’是不是就是有大事了?”汪野马上用起了刚才的课件。
“我要是有大事了一定会让你知道,放心。”这事对刘聿来说还真不算特别严重的巨大事故,误会只需要耐心和解释就能解开,“这个……生过病的事情算是他的个人隐私,我呢,作为他的好朋友,也作为一个见证人,必须要征得他的同意才能告诉你。但是你放心,卫乐语他没有那么脆弱,你别有心理负担。”
汪野已经用双手捂住眼睛,我的天你别再说了。
“他已经走出来了,是浴火重生的勇士,所以才会同意我告诉你,而且我今天也和他提起了你,他朋友不多,还说愿意和你认识认识。”刘聿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长嘴啊,不然这么大的一个汪汪差点没了。真的男人就要勇于长嘴,自己这张嘴可不是留着只吃饭的。
汪野一下抬起了头:“你……你和他提我干什么?”
对哦,刚才刘聿和卫乐语沟通的时候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那边也没有表示惊讶,显然就是已经知道了。这样一想,汪野原本的愧疚之情是80分,现在直接冲破了血槽直逼160翻倍而来。
刘聿慢慢地说:“你真的想要知道?”
不好,此处有坑。汪野虽然不了解卫乐语,但是他了解刘聿啊,他出现这种笑眯眯的神情就是等着给自己挖坑呢。
“也没有那么想知道,反正……这件事是我不对,我想请他吃顿饭。”汪野直接大步跨过了这个坑,大大方方地承认错误,然后积极开展补救行动,“我不想让卫乐语误以为我是个胡搅蛮缠的人。”
刘聿的笑眯眯神情更明显了:“什么胡搅蛮缠?我怎么突然听不懂了呢?哦,对,刚才你误会我和别人太亲密所以生气了。这是为什么呢?”
“这是个误会,以后就别再提了!”汪野生怕他翻旧账,自己真是气到憋不住才开口问,现在被人拿住把柄。
“为什么我和别人太亲密了你生气啊?”刘聿马上进行了一个翻旧账的大动作,翻,我使劲儿地翻。
“不用你管,这是我自己的事。总之……我现在没事了,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汪野拉开车门跨出车厢,动作太快差点儿把帆布鞋踢出去。但是他关上车门之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敲了敲车窗。
透明的玻璃缓缓下降,刘聿往这边近了近:“知道了,到家给你发信息。”
“你有毛病啊!”汪野一惊一乍地逃走了。
这次也是逃走,但是汪野的心情已经不一样了,不仅是脚步轻快,全身的体重仿佛减轻了一半。而为什么有如此之大的改变,答案显而易见,只是汪野还不敢面对它。
又不是没动过心的小屁孩儿,在意了这不就是……那啥了嘛。汪野快速奔回家中,洗了个清清爽爽的热水澡,刚才的烦恼没了可是新一轮的烦恼又来了,那就是该怎么样面对接下来的相处。更无奈的是他从前真的没有这样多疑,如今路劭虽然滚出了他的生活和头脑,但留下了一堆坑,每个坑都要慢慢填呢。
等到吕天元和黄志嘉回到家中已经过了凌晨12点,今天台球厅的生意不错,酒水也卖了许多,可两个人的心情却提不起来,不知道汪野现在怎么样了。
“天元,你说汪哥会不会已经睡着了?”开门的时候黄志嘉问。
“不知道啊。”吕天元拎着给汪野买的宵夜,“他最近这情绪起伏是不是太大了?”
“都怪路劭那个王八蛋!”黄志嘉到现在还觉得汪野的情况是路劭害的。他们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已经做好心理准备面对一个“半死不活”的汪野,结果那人却哼着小曲儿,在客厅的穿衣镜面前搭配衣服。
“你俩回来啦?”汪野甚至把天元的衣服都拿出来了,全堆沙发上,“你们说我穿运动装好看吗?”
吕天元走过去,默默地摸了摸汪野的脑门儿。
黄志嘉将自己上回去五台山求的护身符拿了出来,挂在门上,这屋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上了汪野的身?
第二天,被吕天元和黄志嘉认定的发烧又鬼上身的汪野难得穿了运动装,一大早就坐在店门口翻小人书了。路过的陶文昌“诶呦”一声,差点没认出来,叫了一声“汪汪哥”才确认。
“你怎么没上课啊?”汪野嘬着可乐吸管问。
“今天我上午没课,出来给跳高队买早点,我队友都没起床呢。”陶文昌身兼重任,两只手拎着6个塑料袋,“刘老师呢?”
汪野往左右看看:“他这么早干嘛来啊,你过来,我刚好问你一点事情。”
他干嘛来?刘老师他来肯定是为了和你谈恋爱啊,难道是真爱打台球啊?刘老师又不是什么热血中二少年,非要用半年时间把自己打磨成桌球超人。陶文昌坐下之后刚好在心里吐槽完毕:“问什么?”
“就是吧,你说,就是这个,有的时候……”汪野磕磕巴巴地开口,“就是我有一个朋友……”
“嗯。”陶文昌点点头,这个朋友就是你自己吧。
“这个朋友他现在有个困扰。”汪野只敢套用一个假人设来问,“他以前谈过一段恋爱,然后因为一些外界原因分手了。分手之后呢,他就认识了另外一个人……”
陶文昌再次点点头,你继续编,你和刘老师的相亲局还是我亲手组的呢。
“认识之后,感觉不错。”汪野属于病急乱投医,“后来吧……两个人也聊得挺好。现在出现了一个什么状况呢,就是我的这个朋友,结束上一段感情没多久,好像就……”
“就对新认识的动心了?”陶文昌连忙补充。自己再不开口,汪哥能在拖拖拉拉半小时。
“也不是那么明确。”汪野皱眉头,“昌子,你谈过恋爱吧?”
“我谈恋爱的次数,大概和你店里的台球数量一样多。”陶文昌回答。
“那就好,你肯定有经验。”汪野一听就放心了,可算找到一个爱情专家,不会像天元嘉嘉一样乱出主意,“你说,人在结束上一段感情之后,多久才能发展下一段?这是一种对上段的弥补心态还是真的……就是……动心了?”
他越说越小声,因为汪野都不敢面对。他以为自己会为了路劭难过很久,伤好之后再缓几年,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在意了刘聿。原来人的移情速度真能这么快?自己现在到底是真的感觉还是虚的假象啊?
“这个问题啊,倒是问对人了。”陶文昌大概摸透了汪野的疑虑,“汪汪哥,你的这个朋友是不是有点负罪感?是不是觉着自己这么快展开新恋情有些不对?”
“应该是,他……他是这么和我说的。”汪野点点头。
“没必要,你告诉他,完全没必要,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时间培养感情的,接触几次肯定能感觉出来。”陶文昌一方面要劝,一方面又想笑,“汪哥我就这么和你说吧,感情就是这么神奇,喜不喜欢骗不了别人。你回去和你这个朋友说,真有感觉就接触接触,不用考虑时间。谁也没规定必须分手多久才能谈下一个,对吧?”
好像是这个道理。汪野半知半解地点了点头:“嗯,那我替我那个朋友先谢谢你。”
刚刚说完,他放在大腿上的手机就进了新消息。
老刘:[今天中午我要和学校的一个朋友一起吃饭,性别女,年龄暂不告知(女性的年龄不敢随便问),地点东食堂。(微笑)]
汪野连忙把手机翻过去盖上,唉,完蛋了,这个把柄算是彻底坐实。
转眼就到了他请刘聿吃饭的这天,只不过用餐人数多加了一个人,原本汪野是只想请刘聿,但因为误会闹大了,他便让刘聿叫上了卫乐语。出发之前汪野特意带上了一份礼物,给卫乐语买了一小束鲜花,等到刘聿开车来接他时,汪野情不自禁地往车里一瞧,果然,卫乐语已经坐在了里面。
这里停车不易,汪野连忙拉开车门坐上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干巴巴地憋了一句:“你好!”
“你好。”卫乐语看到了他怀里的鲜花,“是给我买的吗?”
什么?汪野一个字都没听清楚,声音很小而且真的很沙哑,就像是一个重感冒的人坏了嗓子,只能用气音和别人交流了。他赶紧往后凑凑:“你好,我就是汪野。”
卫乐语从他的话里已经推断出刚才汪野没听清,便指了指他的怀抱:“这个,是给我买的吗?”
“哦,花啊,是是是,送你!”汪野这才听懂,一把给怀里的玫瑰塞过去,“台球厅旁边是一个小花店,老板说今天的玫瑰花特别新鲜,品种也特别好,是灰粉色的。”
“谢谢,我好喜欢啊。”卫乐语双手接过花束,看向刘聿,“嘿嘿,猜猜是谁收到了汪野的玫瑰花啊?是我啊。”
“成了,你别说了,老刘正无奈呢。”刘聿羡慕地看着那束花,暗自神伤地唠叨起来,“恋爱没谈上,花也没收到,今晚我借酒消愁算了。”
作者有话说:
陶文昌:谁也别想在我面前伪装哈哈哈。
第52章 3个人好拥挤
汪野再次被人将了一军,恨不得放出心口里的那头老鹿,直接给刘聿顶一个跟头算了。
“哇哦……”卫乐语将花束放在了旁边,两条手臂搭在副驾驶的椅背上,看热闹不嫌事大,“我还以为你这个人不会喜欢别人呢,你居然还会谈恋爱?”
“你也太不了解我了。”刘聿直接给卫乐语抛了一个大白眼,转而专注地看向右侧,“咱们去的那个咖喱店在哪儿?我输入一下地址。”
“不用输入,挺近的,你开吧,我负责带路。”汪野可不敢再接卫乐语的话了,这人和他想象里的完全不一样呢。
他以为卫乐语会是一个一碰即碎的玻璃人,即便和他接触也要万分小心再小心,还要时时刻刻关注他的情绪。没想到他人比自己还能聊,一开口就是一个双倍加强版的刘聿。可是他那条搭在汪野左肩膀旁边的细弱小臂上全都是伤疤,一条条紧紧挨着,都快要变成条形码了。
车子也在这时候发动起来,缓缓地开出了东食街。汪野对这样的聚会非常陌生,他并不是不善社交的性格,只是没有经验。
自己,和刘聿,和刘聿的朋友一起出去吃饭了?
“我挺喜欢吃咖喱饭呢,就是不能经常吃,也吃不了那么辣。”
卫乐语的话偶尔传过来一句,由于声音太小了,汪野很难区分他是在和自己说话还是自言自语。自己好像正在进入刘聿的生活,从一个小口子打入了刘聿的生活内部,从另外一个侧面去看这个人。这种感受汪野太陌生了,因为他和路劭认识一年,也没有和路劭的朋友们近距离接触过。
虽然路劭也说过大家一起吃饭,但好像后来都不了了之。唯一一次见到他的同事就是那次吃法餐,可也只是打过招呼就走了。
汪野不清楚他任何一个朋友的事,没进入过他的社交圈子,更没有见过路劭和普通朋友相处时什么样。然而这一切却在刘聿这里打破了,他见到了刘聿面对其他朋友时的状态,更随性一些,也更敢开玩笑,越来越不像刻板印象中的大学教授。
“就是这里。”等到了地方,汪野指了指路边的底商。
“这里我还真没来过呢,你怎么发现的?”刘聿将车开入地下停车场。
“也不是我发现的,是嘉嘉。”汪野说完再回过头解释,“嘉嘉是我店里的一个兄弟,我和两个兄弟一起开了台球厅。你喜欢打台球吗?来找我们玩儿啊。”
“我没打过诶。难不难?”卫乐语提起了兴趣,“斯诺克对吗?”
“不一定是那种打法,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你定一个花色,我定一个花色,谁先把球打完就算赢,这就是最简答的路数。”车子停好后汪野下了车,他必须离卫乐语很近才能好好聊天。等到余光瞥向车窗反光时他惊然一愣,自己的影子好像和那天晚上的刘聿重叠了,看起来那么亲密。
原来真的要近到这个程度才能听得清。汪野又开始心疼他的嗓子,不知道这么发达的现代医学有没有特效药再给他治治?
“等等。”刘聿都快变成被冷落的那个了,他立马给自己争取福利,“汪老板不会还要教他打球吧?我现在可以办卡。”
“我……我平时不怎么教,打得高兴了就给人指点指点。”汪野真怕他下一秒抢过自己的手机狂扫二维码,办个什么疯狂终身卡大礼包之类。刘聿听完摇摇头:“看来我真要学习一技之长了……”
“不教你,就教我。谁让你不帮我出主意。”卫乐语显然有好多话要说,“汪野你知道他多无情吗?那天我找他咨询留学的事情,他说,你问我也没有用,我又不懂,就简简单单要把我打发了。”
“我就是不懂啊,真奇怪,你们别总把‘老师’这个职业和万能挂钩,有点什么问题都咨询我们,我们真不懂那么多。”刘聿也要离他很近才行,三个人像快要长在一起的连体婴一起进了电梯,引起周围一众的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