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商务间似乎藏不住他们的秘密,等到天亮时,汪野完全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叫出来。他只知道天都快要亮了,村子里的公鸡都叫了,然而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还连在一起,像是永远不知道疲惫。
仪式感这3个字已经被彻底抛之脑后,疯狂之后汪野沉沉睡去,再次睁眼已经是中午。他好累,而且对自己的身体有了非常陌生的感觉,好像每一个零件都是刘聿亲手拆下来的,然后又亲手给安装好。
胳膊和大腿都不是原装的了……汪野裹着被子,龇牙咧嘴地站起来,行了,现在再仔细一感觉,屁股也不是自己的了!
好气!汪野怒不可遏,凭什么就自己脱衣服啊,刘聿他都不带脱的,穿西装诱惑谁呢?屋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床头柜上留了字条,刘聿出去买午饭了,汪野趁着这个时间溜进洗手间,哗啦一下子,吓了自己一大跳。
刘聿这个人……莫非是什么盖章狂魔?为什么要在自己的身上留这么多吻痕?他好幼稚!
汪野再转过去,臀部对称的两个巴掌印格外显眼。
这时候房门开了,汪野还没穿上衣服,连滚带爬地逃回床上,裹起了被子。地上有十几个卫生纸球,显然刘聿还没来得及收拾房间,汪野原本想要假装装睡,可是排骨饭的香味太香了,他肚子咕叽咕叽在抗议。
“起来吃饭吧,我刚才看到你起来了。”刘聿一副酒足饭饱的餍足感,就差将“食髓知味”这4个大字刻在脸上,“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么?”
汪野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来:“你王八蛋!”
“我已经给过你逃走的机会了,是你没有把握住,现在又怪我。”刘聿起身给他倒热牛奶,嘴角的笑容始终没有散去,上挑的弧度怎么压都压不下来,“快起来吃饭吧,我收拾一下房间。”
“那你好好收拾吧,都是你干的,和我没关系。”汪野哼哼唧唧地起来,盘腿坐在床头吃排骨饭外卖。外卖套餐里还有一个烤红薯,他一边啃着红薯一边生气:“还说什么仪式感……做完了就让我吃这个,你这个哥哥一点诚意都没有。”
刘聿也觉着差点意思,但无奈的是周围没什么餐厅。“等回到北京我再带你吃好的,或者我亲自下厨。你想吃什么?”
“我不去你家。”汪野学聪明了,“我怕你请我吃饭到最后就是吃我。”
“这有什么怕的?”刘聿诚恳地点点头,“到最后肯定会变成吃你。”
“你!”汪野虚张声势地瞪他好几眼,这个哥哥是没法要了,谁爱要谁要。刘聿弯下腰继续捡卫生纸球,同时将那一条领带捡了起来。汪野一看到那领带就百般闪躲,瞬间想起它昨天晚上都做过什么,捆绑也上了,堵也堵住了,果然年龄大的男人就是可怕。
正好手机响起,来电人是黄志嘉。汪野迫不及待接电话:“喂?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问问你们想吃什么,我提前买好啊。你和刘老师相认,咱们总要在家大吃一顿吧!”黄志嘉迫不及待地说,“你是不是刚睡醒?听着还挺沙哑。”
“嗯,刚睡醒。”汪野将红薯塞进嘴巴里,“随便买吧,你问问小鱼想吃什么,咱们紧着他吃。他爱吃辣,买辣咖喱饭吧。”
“好嘞!”黄志嘉在小本本上记下来,转头又说,“咦,好奇怪哦,汪哥你……”
汪野一愣:“我怎么了?”
靠,莫非声音可以传递情绪,我从小处男变成非处男,完全能听出来?不能吧?
“你嗓音好奇怪。”黄志嘉思索着怎么用词,“感觉你像是被滋润过了……”
作者有话说:
嘉嘉:汪哥好像被滋润过了。
老刘:没错,我干的。
听着嘉嘉说“滋润”这两个字,汪野的脸顿时红成了猴屁股。
但是他敢确定,这一刻不管脸上的颜色再红,都不可能红得过屁股上那两个红手印!
“怎么回事啊?”黄志嘉试探性地问问,“汪哥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和刘老师睡一起啦?”
“咳咳。”汪野用假咳掩饰着慌张,“你瞎说什么……”
“其实没关系啦,大家都是成年人。以前我和天元管着你是担心他是骗子,毕竟嘛,他看上去比咱们聪明很多的样子。”黄志嘉说。
从他旁边经过的吕天元,以及正在和他打电话的汪野,同时想要反驳他,但又无力反驳。
“但是他如果是那个哥哥,我倒是不怎么担心了。我还担心你把人家给气死呢。”黄志嘉太了解汪野的性格,隐藏版的人形窜天猴,说上天就上天了。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什么时候气过别人?”汪野受不了兄弟的突然倒戈。
“小时候我也吃过刘老师的钱买来的零食啊,吃人嘴软嘛。”黄志嘉像模像样地点点脑袋,“替我们向哥哥问好!”
汪野死死地咬着牙跟,看着这个“衣冠禽兽”般的哥哥:“他……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把所有纸团丢进垃圾桶的刘聿这时候直起了腰,重新戴上银边眼镜框的他又恢复了那副知书达理、文质彬彬的气质,仿佛昨天夜里的那个他根本就是狗上身了。
结束通话,黄志嘉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吕天元赶紧凑过来问:“怎么了?笑什么呢?”
“我笑的是汪哥还不好意思呢,还想瞒着我。他那个一周年的仪式感约定到了刘老师面前就作废啦!你信不信?不信咱俩打个赌!”黄志嘉说道。吕天元皱着眉头感受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拍了下后脑勺:“卧槽……”
兄弟们的吐槽仿佛已经传进了汪野的耳朵里,他用脚趾头来想都能想到他们会怎么样笑话自己。缓了一会儿之后他决定先吃饱再说吧,一整份热腾腾、香喷喷的排骨盖饭吃了个一干二净。
吃完饭他们就办理了退房,和小老乡挥手再见,而汪野这才真正明白什么叫“腿不是腿”,好酸啊,踩在地上,大腿根连着屁股的那一块儿酸死了。
“要不然……你在车里等我吧?”刘聿这会儿也挺不好意思的,“我去山上祭拜。”
“我肯定要和你一起去啊,这都要走了,我要和外婆说再见!”汪野好似身残志坚,揉着后腰就上了山。他这一走,下一次回来估计就是明年的春节,或者老房子修缮,所以先去看了看汪家的坟,又去和外婆鞠了躬。
“外婆,我有时间就回来看你。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生活。”汪野轻轻地说。
刘聿也跟着鞠躬:“是,请您放心吧,我们一定好好生活。等下个月我就给您烧工资条。”
两个人都这样说完他们才下山,两三天的单独相处在汪野的心里不亚于一场说走就走的私奔。这回他也不想开车了,屁股下面垫着软垫,怀里装着耙耙柑,等待着他们的车子嘟嘟嘟开回北京。
开了十几分钟之后,汪野剥了个耙耙柑给刘聿:“你吃不吃?”
“不生气了?”刘聿接了过来。
“生气有个屁用,屁股又不是不能用。”汪野龇牙咧嘴地调整着坐姿,“先说好,咱们在天元和嘉嘉面前必须收着点儿,不然他俩肯定笑死我。”
“好,我全力配合,我会尽情施展演技。”刘聿点了点头,“再帮我剥一个,真甜。”
瞧瞧,瞧瞧,这就是狗男人,还开始使唤人了。汪野心里这样想,但还是挑了一个最大的耙耙柑,认真地低着头剥起来。
回京的路比出京要堵许多,两个人也不着急,一路上游山玩水一样往回开着。等到车子过了收费站已经过了傍晚,天全黑了,这种夜幕四合的时分特别容易让人伤感,曾经的汪野就很不喜欢这个时间段。
他会回忆起不好的事,从前还很小的自己就清楚了什么叫“遗憾”。但现在不太一样了,他甚至开始畅想两个人窝在沙发里看电影,夕阳的光慢慢地落下去,直到华灯初上,他们还会安静地窝在沙发上,拥抱着。
奇怪,自己活得这么粗糙,为什么还会有这样浪漫的幻想?汪野偷偷地看向专心开车的人,大概就是因为刘聿这个人总能让他做梦,而且在这场名为现实的梦里会越过越好。
晚上7点20分,刘聿将车子停在了首体大东校门的停车场:“呼,终于到了,醒一醒。”
“嗯?”汪野不知道已经睡过多久,怀里抱着的零食只吃了半袋,洒了一些。他吓得一个激灵:“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收拾一下!”
糟糕,最不巧的是他吃的还是薯片,半片、整片的脆脆薯片洒得眼下都是,还有一堆渣子。汪野有些手忙脚乱了,他自己也开车,最知道别人在车里吃零食又弄一团糟是什么心情。
“以后你记得提醒我,不要在你车里吃东西。”汪野用这种方式道歉。
“这有什么的,大不了下回我到你车里去吃薯片。”刘聿一把将薯片口袋抄过来,“别捡了,捡了也不能吃,都脏了。”
“你车的后备箱有小吸尘器吗?”汪野还不死心,准备动手清理。
“有,但是现在不用。吃点薯片又不是什么大罪,我单身三十多年,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在我副驾驶座位上吃零食的人,这不是挺好的嘛。”刘聿将安全带解开,“走吧,咱们先去店里,然后晚上一起回去吃饭,别让他们等着。”
嗯?怎么回事?他不生气吗?汪野一时间陷入了迷惑。他都不太习惯了,因为汪波就不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人,而自己也需要用“不稳定”来伪装。他没有见过刘聿这样情绪不易发作的成年人,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能找到解决办法。原来这就是年龄差的魅力。
下车之后,两个人拎着水果往食街走,天黑之后太冷,前后左右都没有人。走着走着,汪野又开始提醒他:“你记住一定要施展演技啊,咱俩现在串一下证词。”
“好。”刘聿认真对待,准备聆听他的编造。
“要是他们问起来,咱们就说……虽然是住在一个房间里了,但是相敬如宾,井水不犯河水。”汪野胡乱地使用着成语,“就说,我有一个一周年仪式感的约定,咱们共同决定遵守它!”
“没问题。”刘聿还一起找证词里的bug,“万一他们问咱们分别睡左右哪边呢?”
“他俩应该没有这个智商吧……”汪野摇了摇头。
“那可不一定。”刘聿忽然间停下来,“不过嘛,想让刘教授帮你作‘伪证’需要一些贿赂我的行为,不然我就昭告天下。”
“你这人,怎么这么幼稚呢?都三十老几的人了……你要怎么贿赂?”汪野往前一步。
刘聿腾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嘴:“亲一个,一路上你都没亲我。刘教授现在刚刚谈恋爱,正是不能冷落的时候。”
汪野一整个大无语,都说老房子着火最是凶猛,现在他可算体会到了。不过他自己也很想亲就是了,趁着没人,他蹑手蹑脚地踩在了马路牙子上,去触摸刘聿冰冷的嘴唇。刘聿被亲了一下之后就笑了出来,整个深吻他好像都是笑着的,等到他们气喘吁吁地分开,时间已经过去了不知多久。
“现在可以走了吗?”汪野抿了下嘴唇,希望嘴巴不要红肿。
“嗯,可以了,走吧。”刘聿推了下差点掉落的眼镜,和汪野一起转过身,就看到了大包小包拎着火锅食材的黄志嘉、吕天元,以及什么都没有拿的卫乐语。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几秒种后汪野对刘聿快速发令:“要是他们问,我睡左边,你睡右边!”
“get!”刘聿点了点头。
随着天气大降温,今天晚上的汪汪台球厅没有多少客人,汪野一进屋就被两个兄弟一脸坏笑地“请”进了休息室,显然就是要问问要八卦。而刘聿和卫乐语被留在了前台,面面相觑。
卫乐语瞪大了双眼,就好像刚才那一幕将他吓着了。他挥手比划了好几下,然后开口:“咦咦咦呀呀呀!”
“是,没错,我和他一起住旅馆了。”刘聿仿佛一个密码翻译,能够听得出卫乐语的言外之意,“你想问什么?”
果然是啊,卫乐语两只手抓了下脑袋,一不小心又把伤口给扯疼了:“咿呀!”
“是,是那种住,不是那种很单纯的住法。”刘聿缓缓地点头,“小野他原本有仪式感,但是他为了我破例。我一开始也很挣扎,怕他把我和哥哥这个形象混淆。不过后来我想清楚了,本来我就是哥哥,本来就分不开。”
“呀?”卫乐语歪了歪脑袋。
“呀!”刘聿学他说话,“你到底在着急什么啊?”
“呀呀呀……”卫乐语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刘聿的面前,指了指他的左大腿,“咦哈!”
这一回刘聿没有学他的发音,反而将这嘶哑的气音听了进去:“我知道你在担心这个。你放心吧,我没有……脱衣服。但是以后总有脱掉衣服的一天,他一定会知道什么。现在我只希望这一条慢一点来,能慢一天就慢一天。不过……我相信小野他不会在意,我们都很珍惜对方。”
卫乐语这才松了一口气,笑了出来。
台球厅的休息室里,汪野坐在椅子上,面对着两个兄弟。“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还想问什么啊?”
“那好吧,我再问一个问题!”黄志嘉神神秘秘地俯下身,“你说你睡左边床,刘老师睡右边床,对吧?”
汪野快速地点头:“对啊!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刘聿!”
“那你和他谁在上头?”黄志嘉快速地问。
“我啊!”汪野脱口而出。
作者有话说:
汪汪:可恶啊!嘉嘉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说完之后,汪野就知道自己上了兄弟们的套!
可惜木已成舟,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再难回头。汪野眼瞧着嘉嘉和天元相视一笑,完蛋,这算是做了一回无效口供!
“好啦好啦,我们都懂,谈恋爱嘛就是要这样的。”黄志嘉像个成功的狗头军师,“今晚上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吕天元虽然也知道他俩肯定会住在一起,但是没料到刘老师的动作这么快。毕竟那个人看上去可太禁欲了,让人感觉就像是……100个汪野脱光了在他面前扭屁股,他也稳如泰山,不为所动!
结果,没想到他什么都动了,好险,好在这个人是他们仨从小就认识的故人。
“电话里好些事情你都没说清楚呢,再给我们讲讲吧。你俩到底怎么认出来的?”现在尘埃落定,黄志嘉准备听一个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吕天元坐在了汪野的旁边,摆明了也是准备聆听他俩的重逢。
能够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且相认,还相爱了,他俩思来想去怎么都觉着太奇妙,完全能够拍一部电影。
汪野到现在也如身在梦中,想了想之后说道:“他在东食街认出了咱仨,就这样慢慢潜伏在这里了。有一回他还逮住了路劭出轨……”
“跳过这个人渣,我们狠狠翻篇!”黄志嘉狠狠地咬牙,“那你俩到底是怎么失联的呢?唉,太可惜了。”
“是啊,太可惜了。”吕天元一阵惋惜。要是两个人没有断联,汪野会少吃很多苦头,在求学的路上也会少走弯路。其实3个人里面最认真学习的人就是汪野,他不是没有天分,而是家里没有让他安安静静坐下来的环境。不然他一定能上个本科!
“那时候他生病了嘛。”汪野已经释怀,虽然这一路有转折和坎坷但好在结果是好的,“他断断续续给我写了一年的信,邻居们估计嫌麻烦都没有留着,也没人告诉我。后来咱们很少回去了,都不知道他捐钱造了一条桥,叫‘马良桥’。他答应我的事情都做到了,他是神笔马良!”
两个兄弟一阵沉默,半晌吕天元问:“什么病啊?严不严重?治好了吗?”
“他说治好了。”汪野坚信不疑。
“你得好好关心一下刘老师,病得那么严重,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黄志嘉停顿了几秒,“要不你问问他的病到底怎么回事吧,万一咱们能搞到什么偏方呢!”
吕天元一掌拍过去:“别瞎出主意,你的偏方没有一次管用!上回我嗓子发炎你让我喝什么树枝熬的水,我都拉肚子了!”
“拉肚子就是帮你消炎泻火嘛,你还不领情。”黄志嘉揉揉脑袋,偏方是一定存在的,只是他们不懂。
他们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但谈论的内容倒是让汪野认真地动了心。是啊,身为弟弟和男朋友,总不能糊里糊涂地过下去,好歹得知道刘聿当年怎么回事。再不济有个心理准备,以后还要好好照顾他呢。
但是……问人家病情,会不会不太礼貌?汪野瞬间想起了自己误会卫乐语的那一天,刘聿就是在征得了小鱼的同意后才将病情告之,从那天起,汪野便知道了这是个人的隐私。
等到他们离开休息室,刘聿和卫乐语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两个人笑容满面。汪野又一回想起了上回的计划,想要从小鱼的嘴里套话,但那一回他的计划被半路杀出来的路劭给打乱了,该死,真是个王八蛋人渣!
因为大家要回家庆祝,所以今天晚上的汪汪台球厅提前闭店。闭店之前刘聿特意去了一趟对面的小胖咖啡店,要了几杯手磨咖啡。小胖一边做咖啡,一边观察着刘教授:“您这满面春风精神爽的,是不是有好事?”
“有的。”刘聿拿出了自己的会员卡,“我正式脱单了。”
“好嘛!”小胖激动得拍了下桌子,“今天这些咖啡不许付钱!我请客!”
“不行不行,今天……”刘聿正在推脱,结果小胖将订单攥成了一个纸球,以空气投篮的姿势扔进了垃圾桶。
不止是免单,小胖倒腾着小胖腿,亲自给咖啡送过来:“这是我的贺礼,不成敬意,请收下!”
“谢谢,以后你的店我罩着了,有人找你麻烦就是找我麻烦。”汪哥自觉自己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比较厉害,正式将咖啡厅划入自己的管辖范围。回家之后他们就支起了火锅,还是个鸳鸯锅。
说完了“干杯”,大家以咖啡代酒互相碰杯,只有受伤的卫乐语乖乖喝热水,吃清汤锅。5个人不分彼此,哪怕是简单的火锅也吃得非常满足,汪野最后吃撑了,歪着肚子靠在沙发上,当下的幸福填补了他内心的那个空洞,原来朋友才是自己亲自选择的家人。
从此之后,他再也不用纠结家庭的遗憾。
汪波让他去修理祖坟,他回来之后并不打算联系他。挥别了带毒的家庭关系,他迎来了友情和爱情的丰盛。刘聿明天还有课,在午夜12点的时候离开,汪野执意下楼去送,临走的时候想了又想,刚想开口问,却被刘聿抢先。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刘聿靠在车门上。
汪野叹气,怎么又被他给看穿了?
“说吧,别憋在心里。”刘聿握住了他的双手,轻触他手上那几块因为陪客人打球而磨出的茧子。
汪野却将话咽了下去,换上了别的话题:“我……我想,是不是应该提高一下自己的学历?”
话音未落,刘聿不明所以地歪了下脑袋。“怎么回事?”
“就是,你学历这么高,我和你有差距。我怕咱们之间以后的共同话题会越来越少,所以我想再补一补。”这也是汪野的心结,现在他们是激情上头期,看对方怎么样都是好的。但以后总有平稳期,他也得努力追上才行。
刘聿听完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嫌弃我学历不够好呢。这个问题是这样……如果你是为了自己,那么我双手高举支持你多看一些书,如果你是为了我,那么我不希望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学习也好,阅读也好,都要你自己愿意才行。”
“是我自己愿意的!”汪野很开心,“我从小就很喜欢读书,只是没有机会。你家的那些书要是能让我看看就好了。”
“可以,我可以陪着你一起读。你当第一次体验,我当温故而知新。”刘聿拿出手机,“这周三我就可以陪你读书,我们约一下时间吧。”
约好了周三下午4点到7点,汪野也算完成了一桩心事。他掉头往家走,天元在单元门的外头等着他,两个人一起坐电梯上楼。家里还没收拾,但乱就乱吧,等到他洗完澡,卫乐语神神秘秘地凑近,递给他一张纸。
会不会是刘聿的病情?汪野赶忙接了过来。
[汪汪,我能不能借用一下台球厅的地方。我在网上买了一些卡通人物的周边,对方都是附近同城,可不可以约在你们店里当面交易?]
“就这个事情啊?”汪野顶着干燥毛巾说,“没问题,正巧我们也能保证你的安全。在网上买东西可要擦亮眼,嘉嘉以前就当面交易过一个骗子,拿了东西就跑。”
“嘿嘿。”卫乐语赶紧鞠了一躬,这下就好了,又能够买到自己的周边又不怕坏人,台球厅真是自己的保护伞。
而汪野却有些失望,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卫乐语肯定知道一些什么,但是他又很清晰地了解卫乐语和刘聿的友谊。相信只要刘聿不点头,小鱼不会传播他的私事。看来一切只能靠自己的观察了!
日子过得非常快,一下子就到了周四。汪野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读书活动,下午3点半去东校门接男朋友下班,两个人一起回家。到家的时候刚好4点钟,汪野主动换上猫猫头拖鞋,一进屋就霸占了懒人沙发。
“唉,某人说是来读书的,结果一进屋就要睡觉了。”刘聿帮他摆好球鞋,“去,洗手去,不洗手没有水果吃。”
“你早说有水果不就得了!”汪野蹭一下跳起来,两个人挤在一起洗小手。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回归了幼稚状态,洗个手都能亲半天,比早恋的中学生还要腻乎。最后汪野被刘聿拎出了厨房,安排在小茶几的软垫上。
“真是的……亲到一半不让亲,你欲情故纵。”汪野看着刘聿那已经被解开的领带,真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的刘教授私下什么样。他玩儿很大!
“现在先读书,读书完毕之后才有奖励。”刘聿给他拿了一盒提前切好的新鲜水果,放上了金属小叉子和小托盘,哪怕是看书也给汪野制造出了仪式感,“今天你想看什么?”
“你先说奖励。”汪野马上端坐。
“你猜?”刘聿插了一颗车厘子,送到他的嘴巴里。
汪野的嘴巴被撑得鼓鼓的,这车厘子好大啊,是他吃过的最贵那种。“奖励我……看一部电影?你给我下厨?”
“奖励你玩一下我的杯子。”刘聿顶着一张教书育人的正经脸,说着狂徒一样的话。
这下汪野哪还有心思读书,他很聪明,明知道两个人单独相处肯定不会只看书,但也很笨,不知道刘聿会这样堂堂正正地说出来。茶几上有好几本书,都是刘聿提前准备好的,很适合好久没静下心学习的汪野在这个阶段阅读。
汪野随便拿起一本世界名著,打开一瞧,每个字他都认识,但是每个字都变成了“杯子”两个字。刘聿好可恶,他说的“杯子”肯定不会是喝水用的,是干那个用的,就藏在衣帽间的深色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