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位女士一看就是妥妥的豪门贵妇啊!
“两位先生。请问,这家医院的花园在哪里?”
钱乐立马殷勤的抬手给指了方向。
“就在那里,走过去就到了。”
“谢谢。”钟名兰朝钱乐、苏清朗二人温柔一笑致谢,目光在苏清朗的身上多停留了两秒,转身朝一旁的花园走去。
待人走远了些,钱乐才回过神来,不禁疑惑:
不是来医院看病人的吗?怎么问的是医院的小花园在哪?太奇怪了。
对了,钱包!钱乐举起手里的钱包问:那我们还去小花园吗?
“小朗?”
苏清朗神色复杂的向经纪人透露:“没猜错的话,刚刚那位是于景澄的妈妈。”
“啊?啊啊?”钱乐惊讶出声。
“这么年轻的吗?保养的真好啊!”
“从港都飞过来的吗?没有一点风尘仆仆的样子。”
突然能理解于景澄作为一名武术指导,为什么这么洁癖和穿衣风格如此招摇了。
原来跟他妈妈是一脉相承啊。
于景澄穿衣的价位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下一秒,钱乐才对于景澄妈妈的到来察觉到危机感。
“所以,于景澄妈妈是听说了于武指受伤的消息,从港都杀过来的?”
不进去医院的病房里探病,而跟儿子约在楼下花园见面,预感着母子俩要谈论的话题,不太妙啊。
医院楼下的花园只亮着几盏地灯,灯光打在地面的草地上,尤显得草地碧绿。
于景澄站在一盏地灯旁等了几分钟不见人,正要打个电话问一下,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
抬头一看他妈妈到了,立马迎了过去。
“妈咪。”
钟名兰率先打量了一眼儿子,确认于景澄没有受伤,将手里捧着的花递给儿子,“有点重,你拿着。”
“送给你叔的。”
钟名兰是从内地嫁过去港都的,以前跟儿子都是用粤语交流的,自从儿子转了性子说要提升普通话,两人就用普通话交流了。
“哦。”于景澄接过鲜花单手拢在怀里,转身指了指一旁的长排坐椅。
“妈咪,你累了吧,要过去坐一下吗?我擦过一遍了。”
钟名兰看了一眼长椅,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用了。”
随即询问起于承术的伤势情况。
“手术很顺利,要住院一段时间,出院后要静养......”
“年纪这么大了,胳膊和腿受伤骨折不是小伤,后续的康复治疗十分重要。
我可以想办法包机送你叔回港都。
不过,他现在身边离不了人,需要有人照顾。”
钟名兰看着站在面前的儿子,温声道:“澄仔,你一起回港都吧。”
听到这话,于景澄一脸“果然,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抱着花束的胳膊不由得收紧。
尽管早料到他妈咪从港都飞过来的目的,但开口让他回港都的语气就像在谈论早餐吃什么。
稀松平常,又带着不可违抗。
“妈咪,这部电影已经拍了三个月了,叔受伤躺在医院里,于家班这边......”
钟名兰走上前两步,抬手摸了一下儿子脸颊上、眼睛下方的一分钱硬币大小的疤痕。
“这是你9岁那年暑假跟着你爸去剧组里拍戏,意外受伤留下的伤疤。”
“我每次看到你脸上的这个伤疤,既庆幸划的是你的脸,不是你的眼睛,又担心下一次,不知道你哪里会受伤。”
于景澄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伸手握住妈妈的手,“妈,我同你保证过多次,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剧组会做好安全措施的,不会受伤的。
这次的事......是意外。”
钟名兰低头看着儿子拉着自己的手,拧起秀眉,“澄仔,你看看你的手,糙了很多,晒黑了很多。”
于景澄:“......”
于家班是丈夫一手创办起来的,从一开始的几个人到如今娱乐圈内享有名气的于家班,个中经历了多少艰辛与伤痛才换来的名气与威望,钟名兰比任何人都清楚,很清楚这一行有多危险。
“离婚前,我所知道的。你爸的头盖骨挫伤1次,左手脱臼过2次,右手有三根手指差点断了,肋骨断过2次,尾骨折断2次,还有两条腿的膝盖,腿骨,脚踝,加起来起码有5次大小不同程度的伤,一条腿上动手术打了钢钉......
身体有的部位,连保险公司都不敢给保。”
于景澄沉默。他从小跟组,他妈咪刚提到的这些伤,大多也清楚。有的是上阵示范高难度动作受的伤,有的是像他叔这次为了救武行人员。
他叔也不是第一次受伤。
他跑去横城当武打替身也受过伤。
很清楚自身面临的职业风险。
钟名兰见儿子的面容有些松动,继续加把火:
“儿子,别让妈咪为你提心吊胆的。你做这一行,不仅仅是自己的人身安全问题,还要确保武行人员的安全。
没有你叔在,得自己一个人扛住于家班,现在不比以前的武打片处在黄金发展期,港都其他的武打班都倒闭了,你又何必苦苦撑着这个摊子.......
你爸,你叔,一辈子的心血都耗给了于家班,你也要走他们的后路,搞到自己最后一身病痛吗?”
于景澄低着头,缓缓松开了他妈妈的手,“妈咪,我不可以应承你。
不可以让于家班断在我的手上,正因为是阿爸,阿叔的心血,我一定要守住。”
抬起头跟他妈对视,一脸的坚决。
几年前为了“要不要当武指”这事,母子俩就大吵过一架,最后于景澄为此离家出走。
现在在这件事上,依旧是个犟骨头。
钟名兰收起脸上的温柔,拉下脸来,下一秒想起什么告诫自己不要在这里歇斯底里的发疯,抬手在太阳穴处按了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竭力保持住淑女的一面。
她将手里提着的包包挎在臂弯间,双手抱臂看着儿子,“澄仔,你执意要接手于家班的话,你的车,你的鞋,还有你每个月的零花钱,都没有了。”
车子和鞋子是儿子最喜欢的两样东西。
以为这样的威胁可以令儿子心生动摇,改变想法。
谁知儿子不带思考的回她:“好,我也该独立了。”
住院部大楼的旁侧,小花园的入口处。
一棵被修成球型的树后站着苏清朗与钱乐,两人就站这等着,没敢走进小花园打扰。
本打算万一于景澄和他妈妈吵了起来,可以过去劝架。
结果——
钱乐将脑袋抵着树,树叶都快钻耳朵里了,“他们谈话的声量太克制了吧?”
能隐隐约约听到一点说话声,但谈话的内容一句都听不见。
苏清朗的耳朵灵敏倒是听到了几句,于景澄和他妈妈属于冷静型吵架选手。
“谈话结束了。”
“啊?这么快就聊完了?”
钱乐站直身体循着苏清朗的目光一同看去,看见于景澄妈妈正从花园的另一条走道离开。
从背影来看:走得有点急,已没了来时的那份优雅。
“看来母子俩谈崩了?”
一个钱包突然伸到眼前来。
于景澄抬头一看是苏清朗,脸上微微掠过一丝惊讶,这人怎么会在这?我的钱包?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钱包真的不见了。
他接过钱包:“多谢。”
苏清朗见于景澄转头朝其妈妈离开的方向看去并皱起了眉头,以为是不放心妈妈一个人离开。
“我让钱乐送了送你妈妈,不用担心。”
“?谢谢。”于景澄转回头来看着苏清朗,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其实我妈咪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带了一个秘书和一个司机,他们都在停车场等着。”
不是一个人过来的。
所以他妈咪生气离开,他没有追上去。
“......”大老远带一个专属司机过来?这就是有钱人的作派吗?长钱识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刚要陷入沉默。
“你怎么会在这?”
于景澄问的这一句是双重疑惑句:一是为什么会在医院,昨天不是还在北城跑路演?二是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说来话长,苏清朗一口气解释:“我听说于武指受伤住院的消息,改了航班连夜飞回来了,一下飞机赶来了医院探望。
恰巧看到你从住院部门口走出来,恰巧看到你掉了钱包,又恰巧碰到你妈妈问路,担心你们会吵起来,所以就站在这里等着。”
“......这么多个‘恰巧’。”
“这不是重点。”
苏清朗直接点破:“澄仔,于武指受伤住院,伤得不轻。你妈妈从港都飞过来,是不想你继续做这一行吧,担心你会受伤,甚至觉得这一行有生命危险。”
“所以,你们的谈话没能达成一致,不欢而散了。”
都猜对了。于景澄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低头看着手里拿着花,“其实我不想同我妈咪闹到这一步,不想她不开心的,但我也不能不管于家班,无法做到两全其美,让大家都开心。”
“人生在世,除了让别人开心,最重要的是自己要开心。”
苏清朗上前两步,抬手拍了拍于景澄的肩膀:“澄仔,于家班对你而言,不仅仅是责任,更是你喜欢的事业吧。
你从小就踏入了这一行,一直在做自己喜欢的事,不是有那样的说法‘人做自己喜欢的事,会发光’,既然下定了决心要接手,那就好好干,向大家证明:你可以,于家班接下来会更好。”
又拍了拍,才收回手,“我想到那时,你妈咪也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下一秒话锋一转,一针见血的指出:“所以,你在丧什么?”
于景澄低垂的目光从手里的花上移开,转头看向一旁的绿化带。
等了一会儿,苏清朗才听见于景澄开口:“我叔这次受伤需要休养个一年半载,我知他一直想我赶快接手于家班,我也同妈咪讲了要接手。
但我还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
准确的说,经过昨天在片场发生的意外事故,于景澄担心自己会做不好,重担在肩,不仅仅关乎于家班的荣誉,武行全员的安全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比他想象的还要沉甸甸。
两人谈话间,把于景澄妈妈目送到停车场,又目送着于景澄妈妈上了车,直至车子安全开走了,才返身回来的钱乐
隔着两百米的距离看到小朗和小于武指站在一起谈话,犹豫着要不要走过来?
苏清朗估摸着自己和于景澄的谈话,很快就结束了。转头看了一眼住院部的门口,眼神示意经纪人先上去。
“我从林副导演这里听说了事故的经过,我想这件事不足以成为你的心魔吧,毕竟你进入这一行不是第1年,不是第10年,算上未成年期间在片场义务打童工的时间,也有20年了吧。”
“纵是经验再丰富的武指,当片场突发意外,在那千均一发的时刻,有时也难以第一时间作出补救的反应,力挽狂澜。”
跑完一天的路演,又马不停蹄的飞回来了拍摄的城市,这会儿有点饿了。
苏清朗从口袋里摸出最后一块雪花酥,拆开纸袋包装,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吃完后,对于景澄道:“不能因噎废食啊。”
“......”一边说话一边还带生动表演的啊。
不过,于景澄听完苏清朗的开解,心境不由得豁然开朗了些。确实不能因为担心下次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变得束手束脚,瞻前顾后。
不能怂了。
“上次听你说过,以前和你妈妈大吵过一次还离家出走了,后来怎么和你妈妈恢复关系的?还对你当武指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为什么突然八卦起这个问题。
于景澄见苏清朗问得一脸严肃,如实回答:“妈咪觉得放任我一个人在外地,苦哈哈的当着武打替身,不如让我和我叔一起工作,有我叔照看放心一点。
加之这几年,我在剧组里没受过什么伤,她后面就懒得多费口水念我了。”
苏清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说完,在住院部门前宽阔无人的水泥地上走了起来。
突然抽的什么风?于景澄跟上苏清朗的脚步追问。
“我想起来到点锻炼了,在医院里不好跑步,现在住院部的门口没人,我们走一走,徒步两分钟。”
于景澄无语的纠正:“这是散步吧。”
苏清朗绕着这片空地的边缘走,步子放得很慢。
“不管是徒步还是散步,都是走路锻炼。如果步行的距离是一样的,你是愿意选择眼下这便捷的、平坦的、安全的水泥地上,还是想驾车去到效外的山野间?山野间会有蛇。”
“山野间。”于景澄不假思索的回答,在水泥地上有什么好徒步的。
“你在打什么哑谜吗?”
不是打哑谜,是想打个比喻。苏清朗想到他爸作为一名小有名气的武指,在片场发生意外受的伤屈指可数,都是小伤。
“澄仔,《江湖之不负卿》被网友们称为‘10年来最好的武侠剧,你说你近几年拍戏没怎么受过伤,不以10年为计量单位,讲个5年好了,有打戏的古装戏和动作片里加起来怎么也有50部吧,我好奇搜过,几乎没有关于剧组因拍摄打戏而导致人员受伤的新闻。”
于景澄的普通话不太好,却听懂了苏清朗要表达的。
拿《笑江湖》来讲,于景澄抱着好奇心也看完了这部戏的打戏片段。除了为凹现打戏难度或是制造综艺话题,苏清朗当武打替身的那一场戏最有难度。
其他打戏场面被嘲“回合制站桩式输出”、“慢镜头”、“敷衍”,但省事好拍,打戏难度系数低,安全。
苏清朗:“高难度的动作场景、高难度的打戏动作伴随着一定的受伤风险。我想,张曹导演复出执导武侠片之所以受到老影迷的期待,正是冲着过瘾的打戏来的。”
“所以,去山野间徒步可能会遇到蛇,还是会选择去。澄仔,《江湖之不负卿》和《侠》的打戏拍摄,对比于家班前面接的一些戏,挑战更大吧。”
没错。有的戏,不是他们于家班编排不出来刺激惊险的打戏场面,是受限于各种原因,剧组选择了更为好拍、安全的方案。
“武打片蓬勃发展的黄金时期,武行人员拍戏受伤是家常便饭,各个武术团队百花齐放,竞争激烈,没有人会害怕受伤而降低对打戏动作的要求。
反而因为竞争,都在提高标准,不管是对导演、对武术团队,还是对演员......”
听得于景澄的脑袋“嗡嗡”的,感受到自己跟苏清朗之间的思想差距,衬得他像是被保护在温室里的花朵。
“你才拍了4部戏,2部武侠戏,经历过两次意外,两次胳膊都差点骨折了,你就没有产生过动摇吗?”
散步了一圈,苏清朗停下脚步:“没有。”
“小......”到嘴边的“意思”两个字咽下,改口为“小心点就是了”。
苏清朗扯了扯嘴角:“我说了不能因噎废食,况且我对外已经夸下了海口,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没得选啊。”双手一摊。
于景澄沉默。我也没得选。
抬头看着微微透出一丝光亮的天空,握紧拳头暗下决心:
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爸,他叔的心血毁于一旦,一定要撑起于家班。
我一定得的!给自己鼓劲。
于承术醒来,见侄子还守在床边,一脸嫌弃:你怎么还在这?
于景澄:“......我早上回了一趟酒店,换衣服了。”然后在病房的沙发上躺着眯了两三个小时的。
伤的是手和腿,难道眼神也不好了吗?赶紧按铃通知医生过来做例行检查。
做完检查,让人送午餐进来,伺候他叔喝了碗粥。
于景澄收床上的饭桌时,冷不丁听到他叔问:“你妈咪从港都过来了?”
于承术盯着病房窗边花瓶里插着的花束,回忆道:“年轻的时候,我受伤住过几次院,你妈咪同大哥一齐来探望也送过花,同这一束一模一样。”
“这么多年了,你妈咪的审美都没有变。”
从花上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侄子:“点样(怎么样)?”
问的是母子俩谈得怎么样。
于景澄示意护工先出去,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下,苦笑:“妈咪说要停我的卡,收回我花她钱买的车和鞋子,我说‘好’。”
料到了,大嫂肯定是不会同意澄仔接手于家班的。
于承术还没开口问侄子的打算,便听得侄子语气坚定,非常有担当的道:“叔,接下来你好好休息养伤,我会带领于家班好好完成剧组后边的工作。”
停顿了一下,掷地有声的:“以后也是。”
于承术有些动容的抬手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冇捻到我训咗一觉醒来(没想到我睡了一觉醒来),你大个仔了。”
他这一把老骨头早就有点打不动了,等这一句话等到几年了。
下一秒问侄子:“小朗,是不是来过了?”
于景澄:?为什么突然问起苏清朗。
“他凌晨来过一趟医院,你当时睡着了。”
“说是等你醒了再过来。”
他叔醒了后,于景澄有给苏清朗发信息讲了一声。
对面回了一个[好]字。
正想说估计下午会过来,响起了敲门声。
于景澄走过去一开门,门外站着的人正是苏清朗,及其经纪人钱乐。
苏清朗手里拎着一个果篮,一边走进来一边摘下口罩,来到床边,关心于承术的身体感觉怎么样?
“于武指,这是我亲手挑的水果,有剥好的柚子,有削好皮切块的猕猴桃,还有草莓和樱桃,您想吃点什么水果?”
于承术乐呵呵的表示“不着急吃水果”,开心的招呼苏清朗坐下,开口使唤杵在床尾的侄子过来帮忙调整一下床,好让自己可以半躺着,和人说话方便点。
“澄仔,你拿盒草莓到外面洗一洗。”
于景澄:“......”这是要把我支开啊。他只好走过去接过苏清朗手里的果篮,拎到沙发的茶几上放着,拿了盒草莓出去了。
钱乐也跟着一块出去了,把门带上。
病房里只剩下苏清朗和于承术,两人的大眼睛和小眼睛一对视上,不约而同的同时开口。
“小朗呐,谢谢你。”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于承术:???
苏清朗有点懵的“啊”了一声,我怎么一不小心抢答了?有点尴尬的解释:“我的意思是,剧组那边有澄仔和我,于武指你放心好好养伤。”
“咳,那个,于武指你刚刚谢我什么?”
于承术被刚才那一出搞得茫然了一下,才想起要说的话。
“这次我意外受伤,无法再参与剧组后边的拍摄,于家班的重担只能交到澄仔的肩上。
我原本担心澄仔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小朗,你凌晨过来的时候和澄仔谈过了吧,谢谢你。”
虽然不知道小朗怎么跟澄仔聊的,但一夜之间,能够让澄仔主动开口表态要接下于家班,还是以一种振奋的、积极向上的心态来挑起重担,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对苏清朗太感激了。
于承术高兴的笑道:“我这把老骨头终于可以‘卸甲归田’了。”
苏清朗本想着要不要安慰两句,毕竟突然就这样退下来了,可能会觉得有点遗憾,好在于武指倒是想得开。
也是。大半辈子都献给了武打事业,忙得顾不上成家,一生未娶,该卸下重担过一过不一样的生活了。
“于武指,我相信澄仔会让于家班的这块金牌越来越闪亮的,您退休后也不用担心无聊,等后面武打片、功夫片的市场热闹起来,说不定会有苏家班、陈家班、田家班等武术团队重新崛起,邀请您过去指导一二,传授一下经营于家班屹立不倒的秘笈。”
听得于承术瞪大了眼睛,有生之年,自己能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吗?
从病房里一走出来,苏清朗顿时吓了一跳:
好多人啊。
边力夫老师、谢竹兰和林苒苒,还有于家班的部分成员,一个个或手提果篮或手捧鲜花,贴墙站了一排。
“大家好啊,到,到你们了,请进?”苏清朗连忙闪到一旁让开。
1分钟后,拥挤的走廊恢复了宽敞。
只剩下自家经纪人捧着洗好的草莓走过来。
“咦?钱哥,你不是和澄仔一块去的吗?”怎么洗盒草莓还洗丢了一个人?
钱乐指了指自己身后,“张导也来了,和小于武指两个人有话要聊。”
话音刚落下,苏清朗看到走廊尽头一前一后走过来的两人,正是导演张曹和于景澄。
恩?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点,有点严肃?
到了病房门口后,张曹没有着急着进去,大概是猜到了病房里这会儿挤满了人。
于景澄和钱乐拿着洗好的草莓进去了。
病房门口只剩下苏清朗和导演张曹站着。
苏清朗轻咳了一声,心里嘀咕:该不会接下来又要来一场1v1的对话吧。
果不其然,张曹开口了。
“我刚才跟澄仔就剧组后面的打戏拍摄谈话了。”
张曹首先就武指于承术在片场受伤一事谈了住院治疗以及后续康养的营养费用等,表示会由剧组来负责。
也表示这起意外受伤,不是打戏负责人的判断失误导致的,他这个导演当时也是点头了的,可以说是不可抗力的意外吧。
没有给剧组这边造成什么损失,主要是武术指导住院了,担心影响剧组接下来的拍摄工作。
张曹很直接的问了:“澄仔,我想听听你的想法,由你来带领于家班负责后面的工作,行不行?不行的话,剧组会找其他的武术团队顶上。”
这个“行不行”,指的是能力。
于景澄的回答是,“张导,于家班保证完成后面的拍摄。”
苏清朗听完,聊得这么干啊,难怪刚才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那么严肃了。
“啊,这,张导您的出发点是好的,有的长辈对晚辈是鼓励式的,您属于是严苛式的。说‘不行会换人’这种话,是想让澄仔感受到压力,更有动力吧。”
鼓励的话听得多了,也有必要听一听施压的话。
毕竟,于景澄真正要把于家班接到手里来了,后面要面对的甲方,不一定都是好说话的。
张曹没有否认,坦言:“你和澄仔合作过《江湖之不负卿》,三十多集的武侠剧,打戏的工作量比电影大多了,还是临时组建的武术团队,你们都能扛得下来。”
“我相信你们会完成好《侠》后面的拍摄工作。”
看着苏清朗,张曹意味深长的讲了一句:“小朗,有你在,我相信澄仔会顺利搞定一切的。”
苏清朗也意味深长的回了一句:“不,还得是张导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