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撒娇却不自知的郭嘉,白曦收敛的眼中的森寒,举起手将杯中酒水仰头干尽。
“许奴的酒香醇厚,王都繁盛,不如青玉案前笔墨挥洒。许奴的鹏路翱翔,山河笑傲,不如樵村渔浦朝阳暮鸟。许奴呃虚名浮利,广厦娇花,不如灯笼高挂待你归家。(奴家的奴,古代女子自称)”白曦轻轻地哼着江南的小曲,江南女子所吟唱的温婉,放在他暗哑的嗓音中也不显突兀。
“便许你相濡以沫,便予你岁月静好,便给你琴瑟相和,便赠你良辰美景。莫说年少轻狂,莫说英雄迟暮。”
我能与你最美好的寄语,便是白头偕老,两不相负。
疾如明日便死,也当先满饮此杯。
【作者有话说】
要命了,请假一个月把自己的布局全忘光了,现在正在疯狂脑补中……
谢谢潇潇的地雷~
第138章 北调
喝多的结局, 是第二日郭嘉怎么也不起床了。他趴在白曦的身上,用自己的体重压着白曦,也不让自己的床垫而起身,一边还嘟嘟囔囔, 在白曦身上乱蹭, 试图大清早的给两个人找点儿事儿干。
“该起了,别闹。”抓住郭嘉不安分的手掌, “今日不是还要提审那女子么。”
“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旁人罢了, ”郭嘉挪了挪身子, 腾出左手试图继续撩白曦, “晚点儿去也无妨, 左右红狐的水准不比你差。”他将下巴垫在白曦的肩膀上, 抽了抽鼻翼,“大晚上的你又去洗澡了?”
白曦随意的恩了一声, 抓住郭嘉作乱的另一只手, 大掌一合将郭嘉两只手都抓在了左手中,然后右手一拉直接将人拢在了怀里。郭嘉也不挣扎,就这么乖乖的当一个大型布娃娃,被白曦单手搂抱了起来。
“作为一个男人, 你这么爱干净真的好么?别人都是三天洗一次,你这一天一次的洗澡频率,啧啧啧,也不嫌麻烦。”顺着白曦的动作一起离了被窝, 感受到被窝外的冷气,郭嘉打了个哆嗦往白曦的怀里缩了缩, “真不考虑回床上?”
“如果不是昨夜有人吐了我一身, ”白曦直接将郭嘉当成了腰部挂件, “我也不会去洗。”郭嘉倒是醉的干净,咿咿呀呀嘟囔了一阵便吐了,害得他一阵折腾。以为打水、烧水、灌桶、倒水这一系列步骤,很方便么。
幸亏小郭奕现在因为好奇一些事情正住在曹府,不然事情更麻烦。也不知道他喜欢八卦的性格随了他娘还是他爹,亏得他嘴严,不然定要死于知道的太多。
“这只能说你做的好,不然如何能让嘉这品冠天下极乐之美的人,沉浸于着绝色之中呢。”一语双关,郭嘉挣开了白曦的手接过白曦递来的衣裳,“真的有吐?为什么嘉什么印象都没有了?”
听闻这话,白曦一边穿衣一边看着郭嘉笑嘻嘻的脸,在确认了他真的没有撒谎之后,眨了眨眼睛:“忘了就忘了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真的或者是假的,白曦也并不是很在意,郭嘉不想说,那便不说了。
论起安全感,他俩谁都不强于谁,何必计较呢。
“小曦你这就不对了啊,”将手收拢到脖子后,把头发从衣服中搏了出来,“万一嘉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像是‘奴家怀孕了呢~相公~’或者是‘为夫想要你为为夫生个孩子啊~’这样重要的大事,忘了多不好。”
白曦面无表情的看着郭嘉在哪里掐着兰花指自说自话,说道尽兴处还掐起了嗓子做女音。这种装装且没个正行的样子,还是他熟悉的那个郭奉孝。
用背影实力拒绝了郭嘉掐着嗓子的自导自演,白曦转身准备早饭去了。留下郭嘉一个人在房间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的东倒西歪,没一会儿又从新滚回到了床上,被子一掀直接罩在了自己的头上。
郭嘉和司马懿的争斗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比起最初两人互相试探的举动,除却握着的底牌隐藏不发外,基本已经在明面上撕开了。曹操察觉到了,可是这种臣子之间的争斗,他是不会插手的。
若是底下心太齐,他也是会头疼的。即便他是暗地里是怂恿郭嘉继续上的那个,但明面上郭嘉没有拿出司马家就是鹿门的证据,曹操也不好直接插手。只得装做自己公正,两不想帮的模样。
可他又怎么真的可能两不相帮,就单是那日寿宴上他纵着郭嘉将事情闹大,便已经是无声的偏移了。若如郭嘉所言,这些年司马家所作所为皆是由此子操纵,那聪慧如他自然能看出此时的颓败之势。
所以,定然是要寻求新的外援的。
曹操站在廊亭上,看着几步之外阳光明媚的花园,心中反复掂量这几日得到的情报。这几日许都明面上一片风平浪静,私底下却是暗流滚滚。确定了司马家鹿门地位之后,各方学派都坐不住了,纷纷赶往许都。
当然曹操这个号令人在其中起了关键的作用,却也无法否认更多的是百家对这些年儒家独尊天下的不满。即便当年独O裁如始皇帝,却也没有独专一门,若不是儒家‘君臣父子’的概念,也不至于被武帝扶上位。
不过……外援么……
“主公?”身后传来了一声问询,来人穿着一身便服,举止儒雅。
“令君!”侧头打量了一下来人的装扮,“委屈令君从侧门走一趟了。”转身扶起行礼的荀彧,曹操拉着荀彧的手走向客厅,“奉孝可起身了?”
说起他们这位共同的好友,即便是温如荀彧也难免多了几分无奈:“并未,只是几个时辰前白曦将弈儿送到了彧这里。”对于郭嘉把自己家当学堂和寄存所的地方,好气又好笑,“就没了音信。”
“唔,肯定不在校事府。”曹操铁口神断,“令君要不要与某做赌,现在校事府正在理事的,是伯宁(满宠)。”
“那主公可与彧无处做赌了,”荀彧跟着曹操进了厅堂,在侧位上坐下,“彧与主公所站,皆是一方呢。”
听见荀彧这样说,曹操笑了起来,他看起来很愉悦:“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他有所引申,荀彧自然也察觉到了曹操似乎另有所指,只是还没等他深思,曹操就开门见山的将今日所请他的目的讲了出来。
“接下来,要麻烦令君往北跑一趟了。”因为客厅经常被曹操当做议事所,所以墙上挂着一个汉朝疆域图。荀彧很轻易的从图上标着的点里,看出曹操所指的北方,是前些日子刚收拢的十四州。
又或者——乌桓。
荀彧在那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事情,从最近朝堂上越来越紧张的局势,到这些日子郭嘉与司马懿你来我往的争斗,从袁绍覆灭曹操收缴残兵,到前些日子曹操的的寿宴:“主公是想要北征乌桓?”
“不,”曹操对此意外的坦诚,“是你们。”
这话说的荀彧一愣,并未意识到其中有什么区别。可曹操的眼神却比往日更加深邃:“田丰沮授过些日子就要去往幽州了。(公孙瓒被袁绍灭了,袁绍被曹操灭了,所以现在公孙瓒的地方属于曹操了)”
田丰沮授皆是名士,他们投身于袁绍,即便后来袁绍把他们当做笑话,却也对袁绍尽忠尽责。这一点让荀彧很佩服,所以当他们坚决不从曹操时,他还遗憾这样的英杰,就要就此陨落了,结果不知奉孝到底做了什么,才让这几人松口。
“主公是想……?”荀彧有些不确定曹操到底要做什么了,随着这些年曹操的位高权重,荀彧发现他再也不是最初那个自己能够轻易看清的莽撞青年。
当年那个因为不满诸侯萎缩不出只高歌燕舞,带着几千人马深入敌腹追董卓的青年,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变得高深莫测。而他们,也不知何时从最初抵足而谈同榻而寝的朋友,变成了如今如履薄冰的君臣。
“他们不熟悉我们的人,这次同行的还有几个投诚的将领,”曹操并不知此刻荀彧心情复杂,“你去,且帮帮他们。等他们熟悉了我青州军的运作方式,帮某看一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想要投靠某。”
荀彧有那么一瞬,以为曹操是想要借着他的手,将这些投诚他的人全部做掉。可看着曹操如此坦诚的语句,又觉得那是他多想了:“田丰、沮授等人皆是天下名士,对我们……”
“文若,”曹操没有叫‘令君’,而是叫了一个曾经他更长叫的字,“操不是想要他们管理幽、并二州,操是想要通过这二州,吃下乌桓。”北征的心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了荀彧面前,“前些日子,北方传来的通报。”
曹操递给了荀彧一封有些破旧的竹简,竹简上的线都有几分起毛了,看起来是多次被人阅读的。荀彧双手接过了竹简,看着曹操沉闷的表情,只觉得心头被重重的敲击了一下:“是战报?”
在曹操的沉默之下,荀彧看完了他手中的简报。并不复杂,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讲述的却是折损过半的百姓和人手:“文若,”曹操看着门外的艳阳天,“操从始至终,想要保护的,都是大汉的子民。”
“外疆人——”曹操的话语阴戾,“就该死。”
荀彧沉默的看着手中的简报,起身对着曹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愿为君往。”
“如此,便拜托令君了。”曹操没有起去扶荀彧,“乌桓,便交给令君了。”
【作者有话说】
司马懿终于决定跳出曹操这个坑,把两个人的恩怨往刘协那里捅了。
目前一共刚了五波,从刚开始的小打小闹到现在伤筋动骨,不知道九歌写的明不明显╮(╯▽╰)╭
第139章 君臣
得令的荀彧就此退下, 曹操却坐在主坐上没有动。他看着荀彧离去的背影,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外刺眼的阳光之中,眯起了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文若现在恨不得为主公,肝脑涂地呢。”郭嘉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宽大的衣服松松垮垮的系在身上, 袒露胸膛。他看起来像是急匆匆被人从床上抓起来的浪荡子,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春色的暧昧。
他甚至连里衣都没穿, 袒露的皮肤甚至能够看见粉红色的痕迹, 即便是狂放如曹操, 有时候也很不能理解郭嘉为什么如此喜欢, 变相的炫耀他的床事。总觉得只要看见他, 就能闻见什么暧昧的气息呢。
曹操对此已经司空见惯, 看人也只看郭嘉的眼睛,因为那里大概是唯一没有被他一副‘我吃饱了’所感染的地方:“如此, 奉孝可放宽心了?”
“不是嘉该放宽心, 而是主公该松口气吧?”郭嘉松开自己盘着的手臂,径直前往荀彧之前所坐的位置,“文若这么一走,可就苦了公达啊~哦, 等下,说不定仲德也要一起倒霉,听起来不错呢~”
对于郭嘉促狭的模样,原本曹操还有几分沉重的心情如乌云散去。郭嘉总是有这样神奇的感染力, 当你看到他的时候,再多的心事也不再是什么难题了:“促狭鬼。”
“不过如果仲德都忙起来了, 主公想必也会很忙?”郭嘉挑起眉毛, 脸上幸灾乐祸的态度简直不能更明显了。
这让曹操觉得格外好笑:“孤如果都要忙, 白养了手下这么多人?”
“有道理。”对于曹操的改变郭嘉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并没有在表面上当做一回事,“主公如今指使人的威能,倒是越发的吓人了。”懒洋洋的斜靠在椅子上,“文若怕都是被主公骗过去了。”
“留着他,你我都难处。”曹操笑了笑,“现在孤满足你的心愿了,你是不是也要给孤做点儿什么?比如把你校事府那些公文都批了?长文前些日子可是又参了你一本,你就不能行行好放过他?”
对于总是和自己不对付的陈群,郭嘉一贯是看热闹的心态,好似每次被找麻烦的都不是他:“主公这话可是有问题了,难道不应该劝一劝长文,不要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事么?”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毕竟这颗歪脖子树心有所属?”
说着,郭嘉重重的叹了口气:“即便没有,他这样的手段,也不会引起嘉的注意的。”硬生生的把陈群说成了博人眼球的小孩子。这让曹操又气又好笑,即便知道郭嘉并无恶意,可这张嘴,真的活该被陈群抓着不放。
要知道戏志才也没比郭嘉乖到哪里去,可偏生这群谏臣抓着不放的,就只有郭奉孝一人。
可曹操刚想开口训斥郭嘉,那边儿郭嘉脸色一变,语气沉重:“许都这天,是越发的诡异莫测了。”他看着门外晴朗的天,张口说瞎话,“主公今日可有带伞?”
被一口气堵在嗓子里的曹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指着郭奉孝恨不得扔他一脸茶杯子。
“接下来,主公可要嘉做些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曹操一面调整心态,一边将自己的宏图展露给了郭嘉:“乌桓,是一定要除的,不除,对不起那些亡魂。”其实简报很早就已经呈递到了郭嘉手里,曹操也早知此事,一直隐忍不发,不过是为了寻求一个合适的时机。
中原的繁华一直是外疆人所倾慕的,这些年边疆的战乱和杀戮一直是有增无减。曹操早有心整治,却因为中原的战乱无处施展。不过如今北方已在他治下,也终于腾出手去镇压那些嚣张的家伙了。
“文弱那里,奉孝你多劝一劝。”曹操叹了口气,“操……”
他说不下去了,可郭嘉都懂:“主公可知章邯?可知蒙毅?”虽然是疑问句,不过这样的名人,曹操自然是知晓的,“高祖有多遗憾嘉不知,不过若是始皇还活着,千秋万代怕并非是虚言吧。”
“文若跟着操十几年啊,奉孝。”这十几年里他们什么没经历过,“只有几千士兵,只有一个小城,被人威胁差点儿连家都回不了……奉孝,东征北战十几年的情谊,就比不上一个没见过的小皇帝?”
也只有这个时候,郭嘉才能在尊严越发威重的曹操身上,看见最初他所遇见那个雄心勃勃将军的影子。如今的曹操,是一个枭雄,一个想要顶替汉朝天下的枭雄:“在遇见小曦之前,嘉还以为自己会那么过一辈子呢。”
他说起了另一件事情:“主公最初,不也和文若有着一样的心么?”
当初十八诸侯会盟,哪一个不是因为真正的想要拯救这即将倾覆的王朝。刘氏再怎么颓废,却也是高祖的后人,是他们一直以来教育里所尊敬的帝王。只是这个帝王太过年幼,大汉的权利分散的太快,才滋长了野心。
若是帝王再大十岁,不,五岁就可,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这般被人欺辱。
只是,生不逢时罢了。
郭嘉其实一直都在观察着刘协,自然发现他有着帝王之才。只是这样的才华展露的太晚,年幼时又因董卓专O政没能得到适当的教育。否则中间多少机会,从王允到郭汜李傕,从吕布到零散得太平道,大汉的天下原本还是能救的。
还是……能救的……
曹操沉默的坐在那里,看着门外的艳阳天:“所以,你为什么会喜欢那个小鬼呢?”
“因为嘉知道他是最合适的人啊。”郭嘉笑弯了眉眼,“遇上了,便知道若是错过了,便再没有机会了。”他像是再说自己的爱情,又好像另有所指,“不过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罢了。”
“直觉么。”曹操重复道,“你且叫人看着文若点儿,若是有什么不对……”
“文若也是嘉的好友啊,主公。”郭嘉意会,“有什么事情,不能写信解决呢。”
对郭嘉的狡辩,曹操不置可否。并非是他不相信郭嘉,而是对于荀彧他真的已经失去信心了。这几年小皇帝究竟是如何作态,荀彧明明看得一清二楚,却依旧让他寒了心:“这天下是我曹操打下来的,卸磨杀驴……”
郭嘉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并没有把曹操带着叛逆心的话语放在心上:“说起来,司马懿进宫了呢。”岔开了话题,对曹操说起了最近探听到的事情,“接下来主公可能要有些小麻烦了。”
“无妨,百家的人都已经到位了。”瞅了郭嘉一眼,“你是故意的吧?”每次都要在他展露自己野心的时候,打断他。明明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却就是不接这个话茬。如果不是知道郭嘉是绝对没有反叛心的,换个人都该迁怒了。
“嘉什么都不知道啊,”一脸的无辜,“主公想要说什么么?”
对于郭嘉装聋作哑的举动,曹操冷笑一声切入正题:“现在鹿门直接将事情捅到了小皇帝那里,你若如何?”
“鹿门正统可不就是当今陛下么,”郭嘉语气轻松,“主公为何看起来还如此惊诧呢,当初扶持儒家的,可不就是刘氏一族。如今兜兜转转,也是将他们带回到了曾经的主人身边,不是么?”
“郭奉孝?”
曹操这声郭奉孝之中,带着一丝威胁。
“司马徽也是鹿门的一脉,”郭嘉做了个投降的动作,表示自己已经无所隐瞒了,“当初陛下为了制衡主公,认了一门假亲。可如今偏偏有人将那亲事当成了真,主公说若是陛下知道了,还会如此开心么?”
“听起来很有文和的作风。”
“再者说,”对于曹操的打趣,郭嘉选择屏蔽,“如今这许都,一切不都在主公的掌控之下么。若是那些残党真的想要做出点儿什么,也重要看一看主攻手里的牌,还剩些什么啊。”给曹操拍了一击马屁。
曹操嗤笑一声,再次将视线转向了门外灿烂的天气:“奉孝,”剩下的事他与郭嘉都心知肚明了,“你有空,与文若聊一聊吧。”
“主公且放心,待文若见惯了边疆的战事,对于谁坐在那个位置上,也不会有如此执着了。”郭嘉以为曹操还是在担心荀彧想不开,便如此安慰道。
“不。”曹操否定了郭嘉的话,“告诉他,孤有生之年,绝不称皇。”
【作者有话说】
最近看大纲,发现预计字数上,写着30W……
天真如我……
写到男神就绷不住了啊……
第140章 新局
司马懿的反击比郭嘉想象的要快, 跳出郭嘉所画的那个小小的圆圈之后,司马懿的才智得到了充分的发挥。虽然有郭嘉可以纵容的因素在其中,不过短短几日就能在皇帝面前刷上了存在,甚至赞赏有加, 实为难得。
对此, 一手造就了眼前局面的郭嘉一方面是欣喜自己终于有了个像样的,能经得起玩弄的对手, 另一方面却因这么多年有这么一个人物藏在自己把控的许都而十分恼火:“但是还是令人不悦啊!”
晃了晃手中的竹板:“他到底对着陛下施了什么迷魂药, 迷的那叫一个神魂颠倒哦, 要嘉说, 再有那么十天半月的, 怕就是要成了那迷惑纣王的苏妲己了?”郭嘉将手中的竹板抛掷在地上, 语气不悦。
被训斥的斥候匍匐在地,弯曲的脊背不住的颤抖。
“别这样, 这么战战兢兢的, 弄得好像本祭酒很吓人一样。”郭嘉的声音带着上扬的音调,却像是午时处斩的木令牌掉落在地,那斥候一个哆嗦恨不得将自己团成一个球,彻底消失在郭嘉的视线之中。
对于郭嘉的戏, 坐在一侧的贾诩连抬头的兴致都没有。他只是专注于自己手上的竹册子,好像上面画着什么令他十分感兴趣的东西,对于因为拿不到情报气急而笑的郭嘉,和跪在底下唯恐下一秒就会被迁怒的斥候, 全让当做看不见。
不过小斥候的恐慌并没有持续多久,紧闭着眼睛等待判决的斥候没有看到, 他身侧走过了一个身着暗红色骑装的人, 郭嘉扔到地上的竹板子也被他捡了起来。
竹板子上是一副简单至极的简笔画, 木炭在竹板上寥寥几笔划出了一个御花园,还有花台中并肩而行的两个青年男子:“你若是真的在乎,”声音很轻,只是这样轻的声音却惊吓到了斥候,“便会我叫去看了。”
“叫你去看?”郭嘉将自己的重心后移,懒洋洋的抬了抬下巴,“肉包子打狗?”
安静的房间内传来了一声轻笑,出声的人却是贾诩。他笑的极为突然,带到郭嘉和白曦转眼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自己严苛的表情,低垂眼眸专注他手上不知写着什么的竹简了:“文和,有那么好笑么?”
“五十步笑百步而已。”贾诩嗯了一声,连眼睛都没抬。
听出对方话语里的打趣,郭嘉很随性的扯了扯嘴角,对于贾诩阴阳怪气的话语并不在意,斜眼瞅了一下斥候。白曦闻弦音而知雅意,抬脚轻轻踹了一下身侧的小斥候:“下去吧,接下来就没有你的事情了。”
白曦在校事府的地位也仅次于郭嘉之下,所以没有人对他的到来进行通报。而对于白曦的命令,自然也是听从的。至于郭嘉,两个人都睡到了一张床上,这些边角小事若是没有他的纵容,底下的人也没那个胆量逆许他的意。
待到斥候退去,大门被人从外合拢,郭嘉瞬间换了一副模样,原本懒散的状态瞬间消散,他晃了晃甚至瞬间挺直腰板坐的板正,还有几分惺忪睡意的眼睛瞬间惊醒,对着站在地下的白曦招了招手:“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贾诩坐在一旁凉凉的接应到,“肉包子喂狗,从来都是满载而归的。”
“老东西你别太过分了啊,”郭嘉翻了个白眼,对贾诩的讽刺进行了反嘲讽,“大家都是同类,就一眼,谁还不清楚谁?”不同于在外时两个人的陌生和隔阂,在这个小屋里两人要亲熟多了。
聪明人的好处,便是只一眼,就知道什么时候该用什么姿态对付什么人。
“已经派人放出去了,”白曦走到郭嘉的身旁坐好,将叠放在一旁的大衣披在了郭嘉的身上,“伏家的口供也已经做好了,剩下的就是一个引子了。”系好衣领,白曦将自己做的事情一件一件摊开了来讲。
“虽然暗号有所改动,不过鹿门用了百年的暗号也不是那么容易进行调整的,所以属下根据暗线追查,查到了一些。”从怀中取出了布锦,“不多,但是如果动作快的话,能牵丝带线扯出整个许都的分部。”
郭嘉摊开了手中的锦布,仔细的打量着上面的文字:“司马防?”
“留出了一条口子,”白曦的视线从郭嘉转移到了贾诩身上,“已经叫人盯着了,如果司马懿或天子有接触天牢里的侍卫,便会前来通报的。包括杨家在内的大臣府邸,属下也已派人盯着了,只要稍有异动……”
“我的人?”郭嘉一挑眉,看着白曦的反应在他说话前就有了答案,“谁这么倒霉?”
“只是不起眼的乞丐而已,”白曦知道郭嘉在问什么,既然他们能够派人盯着那些大臣的异动,鹿门也同样可以这么做,两拨人如果撞上了自然是有胜有败的,“若是鹿门真的查起来,也只能查到杨家、伏家亦或者是,百家。”
白曦答的很快,快到贾诩抬头撞进了白曦的眼睛里。他眼睛里的惊讶和诧异丝毫不漏的被白曦收于眼中,不过白曦的动作太快,还不等贾诩捕捉到什么,白曦就已经先一步转移了目光,专注的看着郭嘉手中的锦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