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by西瓜炒肉

作者:西瓜炒肉  录入:07-19

现在想来,当时他实在蠢笨。
宿雪的壳子里是师兄的魂灵,自然知晓许多古籍中的内容,知晓养魂树精只会生效一次。
师兄“不小心”被人推入幻境也好,提前使用过养魂树精也罢,费尽心思,皆是为了躲他。
黑气同金光交错之中,他开口,嗓音沙哑:“在云剑门时,我其实用养魂树精试过你。”
安无雪神色一滞。
谢折风亲眼看着师兄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语气踌躇:“仙尊在说什么……?”
春华剑刺透的分明是赵端的胸膛,谢折风却觉着疼。
他低声说:“你有时太过机警聪明,我这才有所怀疑。其实养魂树精对你没有反应,这段时日,是我在心魔左右下迷障了。”
师兄似是愣了一下。
“心魔已被暂时压制,”他说,“我如今不会……将你看成师兄。先前种种,见谅。”
师兄不想告知他身份,他即便听到铃响又如何?
他不敢认。
他逆着光,瞧见光影之中,师兄脸上闪过一瞬庆幸与松懈的神色。
“仙尊说笑了。仙尊何等身份?疑我试我也是理所应当。我几番冒犯,仙尊不杀我,该是我感恩戴德。”
安无雪话音刚落,养魂树精在他手中光芒大盛!
盛光之下,他没有看见师弟一瞬间发红的双眼。
赵端瞪着双眼,方才一直在起伏的胸膛在这一刻彻底平静下来。
乔听在一旁抱剑许久,此刻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伸手上前拦住:“等等,养魂树精是什么都会看到吗——”
金光笼罩怨气。
刹那间,一股悠长的记忆涌入养魂树精的金光之中,在金光的照射下,送入在场所有人的神魂中。
安无雪和谢折风离得近,两人一同进入了同一个记忆编织出来的过往幻境。
眼前的一切开始流动起来。
乔听和赵端交手之时,安无雪也听见不少乱七八糟的话,赵端和城主府的关系他能猜个大概。
果不其然,赵端的生平记忆之中,存在感最高的一个名字,就是乔听。

第55章
北冥第二十七城位处西侧,往来修士多半来自民风开放彪悍的琅风城,还有一些自各处入北冥的修士。
相较其余外围之城,第二十七城实力颇强。
在赵端降生以前,二十七城同时拥有两个渡劫期修士。
一个就是先前乔吟所说的,被赵端入魔后斩杀的上一任城主,乔垢。
还有一个,则是那被赵端做成傀儡的华服女子,赵秋然。
乔垢和赵秋然分属第二十七城两个仙修大氏族,年少时都是下一任城主的有力人选。
城主更迭之时,乔垢凭着渡劫中期的修为和对剑道更胜一筹的领悟,轻巧地赢了当时初入渡劫的赵秋然。
这两家惯于争斗,本是水火不相容的。但交手之后,赵秋然钦佩于乔垢心性修为,居然对乔垢心生情意,想同乔垢结为道侣。
乔家和赵家得知此事,一番商议,都有些乐见其成——若是成了,自此两家是一家,等同于一个同时拥有两个渡劫的宗门,也就没什么需要争斗的了。
可一切初始,便是这乔垢并不愿意。
他不仅不愿意,他的意中人,居然还是二十七城一个普通商贾家的凡人女子。
那凡人女子十九岁那年行于长街,正巧遇到化作凡人于路中失神的乔垢。
乔垢当时悟道出了岔子,想不通凡世万千生灵,草木蜉蝣,亦或是贫苦流民、位高权重者,一世皆不过百年,时间匆匆过,抵不过修者闭关一刹——如此人生,究竟有何意趣?
难不成生下来便是要等着死么?
他想不通,入了迷瘴。
他晃晃中漫步在长街中央,时不时撞过行人,被骂了不知多少句,却毫无反应,怔怔出神。
有人抬轿而过,那女子掀开轿帘,正好瞧见轿夫骂他道:“你这人走路怎么不看道?我们这么大一个轿子你就冲上来?可别到时候撞上了讹上我们小姐!”
乔垢心不在焉道:“无意冲撞,见谅。”
言罢便要绕道走开。
女子柳眉轻动,眉头微皱,喊住了他:“这位公子!”
乔垢失魂落魄地回头:“可是冲撞了姑娘车架?”
他低头,要从幻化成凡尘香囊模样的灵囊中拿出金银细软,“在下可以赔罪……”
动作娴熟,不知先前冲撞了多少人,赔了多少钱。
女子没忍住笑了一声,纤纤玉手伸出轿帘,竟是递出一捧花来。
“我只是看公子失魂落魄,不知何事如此忧心。此花是我于郊外踏青所摘,公子不嫌弃,便赠与公子。”
“花草有灵,公子观之,或许可解几分愁苦。”
乔垢抬眸望去,花束递于眼前,不过是随处可见的野花。
北冥将入初冬,正是草木枯败之时节,那野花已然颓败,花瓣垂落泛黄泛黑,若不是被摘下,眼看风一吹便会凋零。
乔垢讶然:“它快谢了。”
女子笑道:“花开自然花谢。我只是将它摘下,看它多开几日,有人观之便是好的。”
乔垢怔怔不语。
半晌,那女子见他不接花也不接话,以为他不愿,正打算收回手。
乔垢却突然伸手接过那束花,莞尔:“多谢姑娘,我明白了。”
“嗯?公子明白什么了?”
女子困惑间,乔垢身影已消失不见。
轿夫揉了揉眼睛:“人呢?”
乔垢突破去了。
次年,他以渡劫中期的修为败了赵秋然,继城主之位,不顾两家意愿,前往那凡尘女子家提亲。
女子走出闺房,会客于堂,才发现来者正是那日长街上突然消失不见的公子。
她爹娘问那公子:“这位郎君,若是有意求娶,聘礼几何?”
公子伸出手,掌心朝上,一束将谢未谢的野花被灵力包裹其中,竟还是他们初见之时的模样。
周围凡人见得仙师显灵,纷纷跪下。
可他却撤了灵力,花束露于外界,风一吹,花瓣飘落。
花谢了。
他说:“这是我的聘礼。”
女子怔然:“既存了一年,怎么让它谢了?”
“开过便足够。”
女子一笑,自己点头,允了这门亲事。
这段往事发生之时,赵端还未降世,所知都是来自长辈相告。
因此记忆画面之中,不论是乔垢还是那女子,或是二十七城的一切,都是朦胧模糊的,只能瞧见如影子般的轮廓。
安无雪和谢折风一道站在这些黏连的模糊中,静静地看着。
他担心自己错漏了和傀儡之术还有北冥之乱有关的线索,认真地看着这些和赵端有关的往事。
可他看着看着,突然觉着有些古怪。
稍一转头,撞上谢折风的视线,他这才发现谢折风没看眼前,反倒在看着他。
他有些不悦,皱眉道:“仙尊为何看我?”
刚才不是说不会“错认”他了吗?
谢折风匆忙移开眼,一瞬间的语气似是有些慌乱:“没有,我……”
他嗓音一顿,复又平静下来,压着嗓子说:“我只是看乔垢和他夫人不过于凡尘中萍水相逢,相见一面,他夫人无意之中破了他业障,他便能动心至此,有些稀奇。”
师弟转瞬间又是一副冷然神情,“方才只是想同你说此困惑,正巧罢了。”
“哦。”
安无雪不觉着稀奇。
他说:“有人的情爱源于日久,有人的情爱始于一瞬,或是两相结合,生于日久中的一瞬。”
师弟之于他,年少时替他斩灭心魔的那一刻,不也是日久中的一瞬?
他苦笑一声:“只不过,一切都是相对的。失望也可以源于日久,始于一瞬。”
情动始于斩心魔,心死始于剑光入他心。
他说完,谢折风便没了动静。
他看着眼前流动变幻的场景,没有看谢折风,不知这人是何想法,也没什么想知道的。
赵端所听闻的往事中,乔垢以凡尘之礼,三书六聘,十里红妆娶了那凡尘女子。
他已是二十七城修为至高之人,又身为城主,他爱什么人,无人能干涉。
可乔垢再如何爱她,也改变不了她是个凡人这件事。
这女子甚至天生没有仙骨,无法入道,哪怕有仙丹妙药相帮,也至多只能活百余岁。
仙祸之后,举世只有谢折风一个长生仙,其下便是渡劫。
渡劫期的修士哪怕在落月峰,也是上上宾。
赵秋然哪里能忍得了被一个凡人女子比下去?
她心中不忿,族中仙修却劝她:“城主夫人寿数有限,百年对你不就是眨眼而过?等一等罢了。凡人几十年便色衰,届时城主还是个翩翩少年郎,说不定你都不需要等到她香消玉殒,他就会回头看你。”
赵秋然也觉得他人说得有理。
几十年罢了,闭关一刹而已。
她暂时作罢,乔垢成婚后一年,乔吟便出生了。
又是几年过去,这孩子刚刚五岁时,便显露出了些许天资。
她的母亲是个没有仙骨的凡人,不成想她却是个天资根骨俱佳的。
城主府的人都说,赵家如今除了赵秋然,后辈无一人出众,这小女娃根骨上佳,指不定将来可以直接当少城主。
赵秋然听了,愈发不服。
凭什么?
凭什么她比不过一个凡人女子便罢了,这女子生的孩子还能是个天才?
她没忍住道:“再天才又如何?过不了几十年,指不定还要喊别人当娘。这孩子天生有仙骨,几十岁对她而言太年轻,以后会不会记得这个凡人母亲还未必呢!”
这话在他人有意无意的传播下,果不其然传到了乔垢的耳朵里。
乔城主言语坚定:“她若百年,我不会再结道侣。”
赵秋然气极。
更让她无法冷静的是,没过几天,城主夫人又有身孕了。
赵秋然不明白。
为什么?凡人对于修者而言,渺小而短暂,那个凡尘女人到底好在哪里,能把她一个渡劫期的仙修都比了下去?
凡人……
凡人当真有所不同吗?
她也隐了身份,入凡间烟酒巷,酩酊大醉,结了个露水情缘。
她想——没什么好的。乔垢真是猪油蒙了心。
没成想,回去之后,不到一月,她发现自己也有了身孕。
是她和那个露水情缘的凡人的孩子。
整个北冥二十七城都知道她赵秋然被一个凡尘女子比了下去。
这孩子生不生又如何?
她本想直接去了这一胎,但她得知乔垢的妻子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同为男胎之时,她心念一转,改变主意,留下了这个孩子。
乔垢和那凡尘女子不是很幸福吗?他们的孩子不是根骨俱佳吗?乔垢不是笃定了他的孩子不会喊别人当娘吗?
她偏不让他们如愿。
她有了一个打算。
安无雪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赵秋然所做之事,已经不全是为了乔垢了。
或许一开始,她只是因情爱之事受挫稍有不忿,可之后,这不忿没能得到纾解,越堆越重,成了渡劫期的执念和迷障。
渡劫渡劫,其劫在于身,也在于心,行路中的路障比其余境界还要多得多,也比境界更低的修士更容易走岔。
一如当时乔垢入了迷障,碰巧得妻子点破,方才更上一层楼。
但赵秋然没能走出来,反而越陷越深,最终只是为了偏执而偏执。
她当时未必对乔垢有多心动了,她只是不甘心。
谢折风也说:“她起了偏执心,执迷不悟,生了心魔不自知。”
安无雪挑眉:“仙尊看他人倒是看得准,怎么自己反倒——”
他一顿。
“我又冒昧了。”
也不知是不是当真因为心魔被压制,谢折风比先前脾气温和得多,竟然没有生气,而是缓缓道:“她的迷障是执迷不悔,我的心魔,却是我活该。”
安无雪眨了眨眼,只说:“哦。”
谢折风低头,掩下惨然之色:“你……不问我?”
他不解:“我与仙尊无亲无故,问什么?上回仙尊还警告过我呢。”
若是从前,别说是心魔,师弟便是有什么外伤,他都急不可耐地去寻最好的伤药。
但是他死过一次,又不是什么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怎还会再做此等蠢事?
他确实在意谢折风的心魔,但担心的是这人心魔失控带来后患。可两界的事情自有如今两界之人来思虑,他只是宿雪,一个无名无分的废柴。
他看着眼前和赵端有关的往事,正好往事正在如流水飘过,他们还未看到下一缕怨气带来的回忆。
他适时说:“对了。”
“嗯……?”
“仙尊既然已经不会错认我,若是赵端记忆之中有傀儡之术有关的消息,日后我能解了这印记——便让我离去吧。”
谢折风神色一震,脱口而出:“你要走?”
“是。”
“你为什么要走?”
安无雪无言片刻,才道:“我为什么要留下?”
为什么?
谢折风双唇微动,想答。
可他答什么?
答他希望师兄回到落月峰,他会为师兄扫清一切?可师兄不想让他知道,他若暴露,师兄只会离开得更快。
答别的?
他想求师兄留下。
但他连恳求的话语都不敢说出口。
他,秦微,戚循,落月峰……有什么是值得师兄留恋的?

出寒仙尊年少便登临仙尊位,自仙祸时期降生于世,剑锋不知沾过多少鲜血。
最为危难之时,他于风雪中独身战过雪妖族数个大妖,下过北冥万丈水渊斩杀大魔,更是在极北境深入妖魔腹地屠尽邪魔封印万里浊气。
生死一线不知几回。
他从未怕过。
少年之时,他从不觉得自己会拥有恐惧这样的情绪。
如今却怕到开口都不敢。
怕话语间错漏了什么被师兄发现,怕自己当真没有任何可以挽留师兄的东西。
对于师兄的归来,谢折风其实看得清楚,其中必然有许多疑虑。
但他不敢问。
他怕极了。
最终,他只是轻声说:“北冥事未定,此事还是……容后再说。”
安无雪倒是习惯了谢折风这般不好商量的模样,心不在焉地点头:“嗯。”
他也不是真的要谢折风同意才能走。
若是傀儡之术解了,他自己自然会离开。
他不再言语,谢折风也沉默了,两人看着眼前往事飘荡,赵端被他人告知的这段往事中,一眨眼已经到了乔夫人临盆之时。
仙修毕竟与凡人不同,临盆之日可稍稍控制。
赵秋然故意选了和乔夫人同日生产,并且在城外故意制造出了些魔修闹事的动静,逼得乔垢不得不赶出城。
她和乔夫人果然都生下一个男孩。
乔垢不在城主府,赵秋然身为渡劫期的修士,城主府没有一人修为比得上她,自然不可能发现她的踪迹。
她直接抱着自己的孩子,用幻术迷惑那抱孩子的修士,将两个孩子换了,又换了孩子的命牌,这样除非是乔垢自己起了疑心,否则单独查看命牌是看不出什么的。
做完这些,她带着乔垢的儿子走了。
她想,乔垢和那凡尘女子的孩子,最终不还是要喊自己当娘?
那被带走的孩子,她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儿子,赵家人一同取了个名字——赵端,美其名曰“端方君子”。
而乔听,自然就是那被换去的孩子。
自此,往后的记忆都是赵端亲身经历的生平,记忆画面开始逐渐清晰起来。
赵秋然抱走赵端的时候,以为赵端会和乔吟一样,是个天生根骨极佳的孩子。
没想到乔吟已经用尽气运,赵端天资普通,算不上差,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天才。
反观乔听,这孩子竟然渐渐长成了个翩翩少年,还于剑道之上颇有领悟,年岁虽然短于乔吟,眼看却要追上姐姐了。
而赵端呢?
他竟是长成了个纨绔子弟。
他名义上的母亲是第二十七城唯二的渡劫高手,除了他“母亲”,无人敢管束他。
赵秋然又知他是那凡尘女子的孩子,着实看着厌烦,干脆不管,赵端要什么给什么,要怎么玩怎么玩,渐渐没了管束。
如此百年,那凡尘女子垂垂老矣,寿数已至,死在乔垢怀中。
赵秋然这时反倒勘破了。
毕竟已经打眼百年。
她对乔垢不再偏执,可孩子已经换了百年,木已成舟,她便干脆将错就错。
她没看着乔听长大,对血缘没什么感觉,先前分明还觉得赵端让人烦心,如今看着那凡尘女子养大的乔听,反倒开始觉着,还不如自己抱回的赵端顺眼。
只是乔听毕竟是她的亲子,她为了不让自己心中愧疚,常常以各种名义,给乔听送去东西。
乔听大成期悟道后,动如脱兔,静若处子,剑道修为样貌品行尽皆是一等一。哪怕他自己并无此意,但同为渡劫期修士的孩子,又是同日出生,赵端难免被拿来和他比。
他和赵端就是分不开的比较,有人提起那个草包赵端,就会说“你看乔二郎多么聪慧”,提起乔听,就会说“赵公子怎么不好生学学乔二郎”。
他本就觉得如此不好,自然不想受赵秋然的好处。
他觉得赵仙师格外奇怪。
既没有长辈的舐犊之情,也没有同道的惺惺相惜,莫名其妙就赠与物件,不像是要给他东西,反而像是她自己想要什么宽慰一样。
他看不明白,所以每每赵秋然送来东西,他都私底下归还给赵端。
可赵端那边所见,全然不同。
赵秋然觉得亏欠赵端良多,反而对他更加纵容。
赵端不爱修炼,她便去找那些不会留有后患的灵药来给赵端助长修为。赵端喜欢流连烟酒巷,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还会给赵端灵石挥霍。
赵端只觉着自己什么都有,而母亲对自己的好是应该的——先前那一百年,赵秋然眼里仿佛根本没有他一般,如今补偿他不也是理所应当?
唯有那个乔听,实在是让他厌烦。
样样都被拿来和他比,样样还都比他好!
不就是因为是第一高手的孩子吗?
不就是因为自小有城主府修士教养带大吗?
他看着站在他门前归还赵秋然所送灵宝的乔听,抬手直接打落那灵宝。
“假惺惺!”
灵宝在地上滚了几圈,
乔听翻了个白眼:“你这人能不能讲点礼数?此物是赵仙师送我,我不好收下才来还你,哪一点是假惺惺了?”
“你不就是来和我炫耀我娘喜欢你?”
乔听:“……”
话不投机半句多,乔听也没捡那灵宝,转身走了。
赵端撇嘴,盯着地上的灵宝看了一会,等乔听走了,自己又去捡起来。
如此往复。
直至有一天,赵端开始不满足于眼下自己拥有的一切了。
他觉得那些个上赶着巴结他的美人都没什么意思,自己要娶,就要娶第二十七城最好的女修!
那不就是乔吟?
他根本不喜欢乔吟,他只是想拥有最好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他想看乔听气急败坏的表情。
若是乔吟同他合籍,他不就赢了乔听一筹?
于是他扬言非乔吟不娶。
乔吟是赵端的亲生姐姐,哪能当真如此荒唐的?
赵秋然无奈,最终还是说出了当年之事。
乔垢一怒之下想杀了赵秋然,可赵秋然也是渡劫期修士,身后还有整个赵家的仙修,乔垢掣肘太多,将人打至重伤后只能作罢。
但他们两人交手动静太大,此事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北冥二十七城便都知道了。
举城皆惊——那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居然才是城主的儿子!
乔听知晓之后,站在一旁许久,默默不语。
赵端却更为怨恨了。
他走到乔听面前,“呸”了一声:“果然都是你抢走我的一切!”
乔听这一回不还嘴了。
他说:“对不起。”
乔听毕竟从小在城主府长大,乔垢一直当他是自己的儿子,乔吟也一直当他是自己的弟弟。
如今错已铸成,干脆让两个孩子都当城主府的公子,以兄弟相称。
赵秋然自己做的这件事,她更是有愧赵端,此后对赵端愈发纵容。
乔垢没想到自己和妻子的亲子被赵秋然抱走这么久不自知,妻子寿数本就是他无法跨越的遗憾,赵端承载了这份遗憾。
不论是乔垢还是乔吟,都对赵端格外关照。
赵端和乔听比了这么久,终于在这一刻把乔听彻底比了下去。
此后,乔听避让赵端良多。
他甚至将自己的灵囊给了赵端,一切灵宝灵丹拱手相让。
可赵端还嫌不够。
因为乔听修至大成巅峰,眼看渡劫了。
而他还在大成后期,不得寸进。
明明身份换回来了,明明乔听已经比不过他了,为什么这人还能更上一层楼?
他想看乔听虎落平阳,想看乔听狼狈的样子。
可乔听做什么都太符合规矩,让人挑不出错来。不仅如此,乔听为人亲和,城主府的修士也都喜欢同乔听讲话,仍然私底下说赵端是个草包。
赵端心下愈发不满,心生一计。
他忍着疼,用乔听还给他的其中一把灵剑,划破了自己的手,随后跌跌撞撞地去找乔垢,说是乔听看不惯他,故意伤他。
那伤口格外虚浮,一看就不是乔听的剑法能伤得出来的。
乔听直言:“你自己划来冤枉我的吧?爹,”他还是这么喊乔垢,“我从未伤过赵端分毫。”
乔垢哪里看不出来?
但故去的凡尘女子是他心中重于一切的挚爱,他想到妻子至死都将乔听当做亲子,而不曾认过赵端,便对赵端心里有愧。
他对乔听说:“你自己去领三道雷刑,下次莫要再欺负端儿了。”
乔吟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话。
乔听一愣。
赵端得意地笑了笑,又故意捂着伤口开始哼叫。
半晌,乔听渐渐红了眼,却没说什么,转身去领了刑法。
赵端在现场观刑,志得意满地看着满身是伤的他,扔下灵药,让瓷瓶滚到乔听面前:“杂种,赏你的。”
乔听疼得眼神恍惚,没有应答。
赵端笑道:“你不高兴?不高兴去找爹娘哭去,你看看是乔城主理你,还是赵仙师管你。”
乔听渐渐恢复神志,看着地上的灵药,还是捡了起来。
他的一切都还给赵端,什么也不剩了。
这灵药于他,确实值得折腰。
赵端见他捡起,笑得更是开怀。
乔听拿着灵药,在城主府修士的搀扶下回了卧房。
他养好伤后,独自一人去了星河古道,冒着古道中足以刮人见骨的罡风,摘了不少能贮存灵力的星草。
推书 20234-07-18 :身为1的我拿了0的》:[近代现代] 《身为1的我拿了0的剧本》作者:一海橙子【完结】晋江VIP2024-7-9完结总书评数:303 当前被收藏数:1550 营养液数:280 文章积分:24,421,040文案:郑乐于曾以为自己够倒霉了,爹妈离异,爹风流在外不着家,妈风风火火走他乡,大哥被车撞了脑子,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