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到蒙古族大哥哥家里不走啦/安且吉兮by威威猫七

作者:威威猫七  录入:09-05

周安吉本以为自己已经看惯了的草原忽然变了一副模样。
他的双手终于垂落下来,带着凉意的雨水拍打着他的脸颊,混合着一些来源于眼睛的温热液体,一起流进了背后的草原。
苏和额乐没有阻止他,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也没有自己跑到大树下躲雨。
就这么直直地站在一旁,陪着周安吉淋雨。
过了良久,才走到他跟前,对他伸出了手掌。
两人没有准备雨伞,于是提前结束了放牧活动。
他们迎着细密的雨丝骑马往家的方向跑,周安吉坐在马鞍的前面,淋到的雨比苏和额乐更多些——
他终于冷静下来了。
“阿乐。”周安吉安静了许久,终于开口说话了,“我有点想家了。”
他继续说:“你知不知道,虽然乌兰察布离海很远,但其实在草原上降落的雨水,都是从海洋上飘过来的。”
“是从我的家乡飘来的雨水。”
“我知道。”苏和额乐回。
“那你知不知道,虽然我的家人不那么爱我,但其实有的时候我也会很想他们。”
“我知道。”
苏和额乐低沉又笃定的嗓音传进周安吉的耳朵,此时两件湿透了的蒙古袍正紧紧贴在一起,企图通过对方的体温获得一点暖意。
回到蒙古包后,周安吉被苏和额乐打发先去洗了澡,并换了身干净衣服。
他知道阿乐身上也脏兮兮的,也被淋湿了,于是飞快地洗完出来后,看见阿乐已经煮好了一壶热奶茶放在餐桌上。
苏和额乐见他擦着头发出来,倒了一碗奶茶往他的方向推过去:“喝点热的。”
周安吉放下毛巾走过来:“你也赶快去洗个澡吧,别明天感冒了。”
见对方没有动,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有种莫名的自信。
于是他走到苏和额乐身边,拉着他的胳膊让对方站起来,然后又拐到他背后推着他往浴室走。
苏和额乐被对方这一举动逗笑了,于是故意道:“你不是有洁癖吗?我身上这么脏兮兮的,你都洗完澡了还来碰我。”
周安吉手上的动作忽地停住了,张开的手掌撑在对方背上:“我可以把你这句话理解为是,你不喜欢让我碰吗?”
几步路走到了浴室门口,苏和额乐忽地转过身来,凑近用鼻尖碰了一碰周安吉的鼻尖,一触及离,然后说:“你可以理解为是,我很喜欢让你碰。”
话毕,便转身走进了浴室。
周安吉见那扇起雾的门“砰——”地一声关上后,仍在门口愣了许久。
他迟钝地摸了摸自己还带有点对方余温的鼻头,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等苏和额乐洗完出来,周安吉已经喝光了自己那碗奶茶,顺带把餐具也收拾干净了。
“我们今天还有什么其他安排吗?”他一只手撑着下巴坐在餐桌边,询问正在换衣服的苏和额乐。
“你不是早就想去拍星空了吗?就今晚吧。”对方回。
“今晚?”周安吉起身走到门口,掀开门帘一看,外面果然又恢复了如同早上一样的晴朗天气。
虽然他不知道阿乐一直呆在浴室里,是怎么感知到门外的天气的,但还是很兴奋地一口气答应了下来:“好!”
夏季的夜幕降临得不算早,等两人慢慢悠悠地吃完晚饭,才背上周安吉的一众器材出了门。
虽然周安吉在偌大的草原上完全不认识路,但他似乎有一点感知,这次阿乐带他来的地方,和上次两人睡不着觉时,一起出门看月亮的好像是同一个地方——
苏和额乐答应他的草原上视野最好的地方。
这里没有光污染,不像城市里的五光十色亮丽得把半边天都映红了。
而草原深处的黑夜,才像是真正回归了黑夜最本真的模样。
六月初五这天,月亮也只是半圈儿弯弯的蛾眉月,映着地平线周围的云镶嵌上一轮浅浅的昏黄。
这晚的星星还算明亮,眨巴着五角光芒的星子密密麻麻地遍布了整个夜空。
淡白色的银河横亘在夜空的中央,蔓延成一条遥远的带状体。
周安吉在草原上熟练地架好了机器,设置好参数后,便静静地等着月亮落下。
苏和额乐撑着手肘半躺在草原上陪他一起等。
“阿吉,念首诗吧。”他忽然说。
“你想听什么?”
“想听你喜欢的诗。”
周安吉抱着双膝坐在相机前,闻言后,仰头望了望天,又低头看了看身旁的人,然后道:“我想一想。”
他想着想着就默默地呆在了一旁,仿佛时间都停滞了一样。
而苏和额乐就这么侧着头盯着他的轮廓,也不催他。
周安吉想到了在大半个月前,他是怎么心灰意冷地踏上了来内蒙古的高铁,他又是怎么不听劝地一个人跑到这片野草原上来,是怎么被苏和额乐带回了家。
这一切都发生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他与阿乐在偌大的内蒙古草原上偶遇的概率如此之小,他们竟然也遇上了。
他甚至不合时宜地想,为什么今天阿乐会一口气带自己实现了两个愿望?
是不是等到愿望全都满足的时候,他们也就该说再见了?
想到这里,周安吉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开口道: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直到最后一个字都已经落下了很久时,两人仍不约而同地沉默着。
月亮已经消失于地平线,但周安吉仍没有舍得按下快门来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原来你喜欢这首啊。”还是苏和额乐先开了口,语调畅快,“我以前在大学诗社的时候,也很喜欢这……”
“阿乐。”周安吉打断了他,“所以你听懂了是吧。”
“什么?”
“这首诗里的意思,还有……”周安吉顿了一下,喃喃地道,“我心里的话。”
“你听懂了是吧?”
他侧过头来,眼睛好像比天上的星子还要明亮几分。
苏和额乐垂眸沉默了一会儿,没去看对方在黑夜笼罩下那双仍很炽热的眼神,半晌过后,他才伸手指了下星空,缓缓地道:“月亮已经落了,快拍吧。”
作者有话说
1、每个月不同的时间,对应的月相和月亮出现的时间都不一样。农历初五这天的月相是上娥眉月,在日落后几个小时月亮也会落下,因此没有“月明星稀”的干扰,适合拍摄星空。
2、“我如果爱你……”——出自舒婷《致橡树》,是一首书写理想爱情的诗歌。

第23章 快乐于我而言
并没有如周安吉所想,在苏和额乐实现了他的两个重大愿望之后,就到了两人分别的时候。
这天两人吃完晚饭,正一起收拾碗筷,苏和额乐忽然提到自己过几天有事要离开一阵子。
“什么事?”周安吉正洗碗的手忽地一停。
“赚钱养家。”苏和额乐说。
“啊?”周安吉有些震惊,“放羊不是你的工作吗?”
尽管两人都背对着对方,周安吉也可以感受到,此时此刻阿乐的白眼一定像一把利刃一样精准地朝他飞过来。
他这才后知后觉,阿乐同自己一样,是在北京受过高等教育的高材生,怎么也不可能就这么甘心被困在草原上养一辈子的羊。
他一定值得一些更宏伟远大的理想。周安吉想。
这时对方却笑着开口了:“我不像你一样,有家业也不肯回去继承,你知道赚钱有多辛苦吗?”
周安吉知道阿乐是在拿他的故事打趣:“你不会也像他们一样,支持我回家啃老吧?”
“还是说,你自己就在啃老?”他趁机反击了一句。
苏和额乐白了他一眼:“我有我的工作,只是转场的时候才会过来帮额吉的忙。”
“什么工作?”
“过几天跟我去包头?去吗?”
于是周安吉很理所当然地,在乌兰察布呆了将近二十天时,跟着苏和额乐去到了另外一个城市。
出发的这天一早,周安吉早早地就醒了,把自己的最后一点洗漱用品打包进行李箱后,他抬头一看,发现今天阿乐居然换上了一套和他一样的休闲服装。
上衣的黑色衬衫松松垮垮地放开了脖子前的两颗扣子,衣袖被挽在手肘处,露出一截不算白皙的小臂。
周安吉从没见过苏和额乐穿成这样,他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正欲对这套装扮进行一番夸赞,和苏和额乐约好这几天来帮他放羊的朋友就在这时到了他们的蒙古包。
于是他只好生生地止住了话头。
那人好像是之前在那达慕大会上,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阿乐的发小之一。
周安吉见他进来后便热情地搂住阿乐的肩膀,和他用蒙语打招呼。
而他自己一个人有些局促地站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等着两人寒暄完。
苏和额乐对一旁的周安吉昂了昂头,对他朋友说了几句蒙语,听起来像是一些介绍的话,那人便热情地过来和周安吉握手。
不过他的普通话不太标准,只听懂他说了句“你好”。
“你好你好。”周安吉回。
苏和额乐跟他朋友交代了几句之后,三个人便一起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阿乐告诉他,这个人是他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就是之前跟他提过的,乌日嘎大叔家的小儿子,名叫巴特尔。
巴特尔今天会先开苏和额乐的车送他俩去高铁站,再自己返回蒙古包。
迎着大清早的温和阳光以及从车窗里灌进来的清风,周安吉激动得不行。
只是顾忌着有外人在场,也没好意思拉着阿乐不停地说。
一直捱到巴特尔把他俩送进了车站里,道完了再见后离开,两人找了一处座位候车。
周安吉这才找着机会对苏和额乐发出一些疑惑。
“我们这次的目的地是包头市的哪里?”他问。
周安吉只知道他们这一行的目的地是包头,但包头毕竟是内蒙古最大的工业城市。
而苏和额乐究竟在哪里的公司上班?他不得而知。
只是在心里暗暗地好奇,什么神仙单位竟然愿意给员工放一两个月的假让他回家帮忙放羊?还是说内蒙古的传统就是这样?
“白云鄂博矿区。”苏和额乐把车票收进了包里,头也没抬地答。
周安吉闻言微微一惊:“你在那里工作?”
“嗯。”
周安吉这才想起来,他之前见过苏和额乐的毕业证书,对方是地理科学学院毕业的,研究方向是自然地理与资源环境。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开车去?”
他指着手机上显示的导航,从乌兰察布驾车到白云鄂博也就四个多小时,而他们坐高铁到包头中转,再到达白云鄂博,需要花费近八个小时。
两倍的时间,怎么想怎么不划算。
周安吉仍没看见苏和额乐抬头,检查着手里车票的班次。
但他又很清晰地幻想对方似乎瞥了他一眼,估计是嫌弃他今天话太多了,表现得像没出过什么远门似的。
“第一个原因是,草原深处很多地方没有修正经的公路,开车不太方便。第二个原因是,开车不环保。”对方耐心解释到。
那为什么要买车?周安吉心想。
不过为了不再讨阿乐的嫌弃,他没问出口。
“当然这两条都不是主要因素,最最重要的原因是……”苏和额乐的话还没说完。
“什么?”
“想和你多呆一会儿。”苏和额乐说完,自己就先笑了起来,哧哧地噙着一副弯弯的眉眼看向身旁的周安吉。
“所以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路上?”
“和你呆在一起不算浪费。”苏和额乐笑着说,“所以阿吉,这八个小时和我多说说话。”
“我还以为你刚才嫌我话太多了烦人。”周安吉怏怏地道。
“如果是别人的话可能会,但你不一样。”苏和额乐说,“到了白云鄂博之后,这几天我可能需要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没办法陪你了。”
“没关系啊,我可以自己到处逛逛。”
“别再走丢了。”
“……”周安吉终于找准机会,回给了对方一个白眼。
苏和额乐伸手过来捏了捏他的左脸:“逗你的,北京的高材生怎么可能走丢。”
这时,广播里响起了登车的提示音。
这是周安吉第二次踏上乌兰察布的高铁站台了,而这次他身边多了一个苏和额乐。
与第一次从北京前来的孑然一身相比,他从一种痛苦满溢的状态,变成了一种拥有十足十欢愉的状态。
而原因同样在于身边的苏和额乐。
三个多小时的路程还不算很漫长,两人有说有笑地便一路到了包头。
他们今晚会先在包头住上一晚,第二天再动身前去白云鄂博。
酒店是两人刚刚在高铁上挑的,为了图方便,就选在了高铁站附近。
不是什么豪华的星级酒店,不过倒也干净雅致。
反正两个大男人连泥泞的草原都滚过,对此也不太挑剔。
下了车后,两人拖着行李箱跟着导航找到了酒店的大堂。
接待他们的是位年轻女性。
“你好,身份证。”对方头也没抬一下。
接过之后,她把证件放在机器上,利落地录入了信息后,眉毛忽地轻轻一皱,接着抬起头,小幅度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两人:“请问要订什么规格的房间?标间还是大床房?”
这是什么问题?
周安吉刚想开口说话,就被苏和额乐抢先了一步:“标间就行。”
“好的。”前台应了一声,把身份证递回给两人,“3022号房间,电梯在背后左转。”
两人达到房间简单休整完毕后,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一点。
肚子早就饿得不行了。
苏和额乐对此充分不乐意:“饿死了,走,吃饭!”说着便拔出房卡对周安吉扬了扬手。
周安吉快步跟上去,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我们吃什么?”
“这附近有家不错的蒙餐厅。”
“你经常来这里吗?”
“不算经常,以前我往返白云鄂博和乌兰察布大都是自己开车,不会在包头市区怎么停留。”苏和额乐笑着转过头,话语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因为周安吉对他来说是特殊的,苏和额乐会为了和他多待一会儿而迁就他。
出了酒店大堂后,苏和额乐手臂向后一拽,忽地握上了周安吉的手腕,隔着一层卫衣的布料,他握得有些紧,像是生怕身边的周安吉再走丢了。
可是这里怎么会走丢呢?
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城市,他可以靠自己向行人问路,也可以用手机导航。
这里不是荒无人烟没有信号的野草原,只要记住了酒店名字都不至于走丢的。
周安吉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
接着又以为是阿乐饿极了,但又嫌他走得太慢了。
但周安吉望向身旁人的背影,他的步子迈得很大,同样也很坚定,背影高大而宽阔,展现给旁人的并不是一副饿坏了没有力气的模样。
周安吉想不出原因。
他甚至在质疑自己,是不是因为以前在学校搞科研太久了,为什么非要给大大小小的每件事都安上一个合理的原因。
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事发生吗?
是有的,并且近段时间经常发生在他身上。
比如此时此刻,苏和额乐紧握着他的手腕,没有向下移动直到手掌贴手掌,也没有因为周围人的一些眼光就放开。
他们就这样,穿行在包头市的大街小巷里。

第24章 想牵你的手
他们到达的这个蒙餐厅并不大,可能是因为已经过了饭点,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桌客人。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双人桌坐下后,身穿蒙古袍的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过来。
点餐的权利交给了苏和额乐。
“有忌口吗?”他抬头问周安吉。
“我不爱吃葱。”对方说,接着又碎碎念地补充到,“其实有一点葱也没事,我只是不爱吃也不是不能吃,把葱撇到一边就行了。”
于是苏和额乐指着菜单对服务员用蒙语报了几个菜名后,那人留下一句“稍等”就离开了。
周安吉的蒙语学习程度应该连内蒙古的小学生都不如,两人的对话他只大致地听懂了一点礼貌用语。
“点了什么?”周安吉问。
“太阳饼、烧麦和羊杂粉丝汤,这几道菜都没葱。”苏和额乐回,“本来这家店有几道挺不错的菜,像手把肉应该是来内蒙必吃的,但分量太多了,我们两人吃不完就浪费了。”
“等我们回家之后,叫上巴特尔那几个好兄弟,再带你去乌兰察布的馆子里尝尝吧。”
“好,好啊。”周安吉应了一声。
正如阿乐所说,味道确实很不错,两人三两下就饱餐了一顿。
吃完后,时间刚过两点,周安吉问苏和额乐今天下午是否有安排?
苏和额乐摇摇头:“你想干什么?是回酒店睡个觉?还是想逛逛?”
周安吉朝马路对面熙熙攘攘的街道望了一眼:“想逛逛。”
可能因为到了一个新鲜的地方,餐后犯困的生理反应表现得并不强烈。
“想买什么吗?”苏和额乐问。
“买衣服。”周安吉回。
“那走。”于是苏和额乐朝街的另一端昂了昂头。
其实他们也没什么目的地,包头市这么大,他们也不会走太远。
甚至,两个大男人在一起逛街买衣服这件事看起来似乎还有点滑稽。
可苏和额乐和周安吉都不在乎。
走到一处红绿灯路口,两人立在人群的最后,等红灯一秒一秒地闪过。
时间滴答,周围除了嘈杂人声和汽车的鸣笛,好像还有一阵心脏的咚咚响动。
绿灯亮了,两旁的人像半透明的空气一样从他们身边略过,然而苏和额乐与周安吉却不约而同地没有迈腿。
28秒、27秒、26秒……
“阿乐,我想牵着你的手,可不可以?”周安吉微微抬起头,望着身旁苏和额乐的眼睛,说道。
25秒、24秒……
阿乐盯了两秒他的眼睛,周安吉的心跳就跟着跳快了两秒。
此时其他的路人正好走到了马路中央的位置。
蓦地,苏和额乐的手掌贴过来与他十指相扣,拉着他穿过了白色的斑马线,穿过了过路的人群,跑到了马路的另一头。
然后又沿着一条笔直的大道,继续往前跑。
耳边有夹杂着蒙语和汉语的叫卖声,苏和额乐的衬衫衣摆飞扬起来轻轻扫着两人的手背。
直到耳边传来周安吉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苏和额乐才停下来。
“怎么突然要跑?”他问。
周安吉不像苏和额乐,他不是个擅长体育运动的人。
“想跑。”对方回。
“我怕我追不上你。”
“不会,我一直牵着你。”
两人就这样漫无目的地,终于走到了一座商场,找到了里面卖运动装的楼层。
随意走进一家店,热情的店员迎了上来,等她看清楚两人紧牵在一起的手掌,眉头微微一皱,又立马舒展开:“二位想看点什么?”
“这个季节的衣服在哪里?”周安吉问。
店员为他们指了个方向。
周安吉牵着苏和额乐走过去,看见了货架上挂着的一整排卫衣。
他取下来一件,对着自己比了比,有些大,又顺势伸过去对着阿乐比了比,刚好合适。
“我们一人买一件,怎么样?”
“好啊,正好你来内蒙没带几件换洗衣服。”
“那你喜欢什么样式的?”周安吉指了指这一排大同小异的衣服,问道。
“你挑吧。”苏和额乐回,“我挑蒙古袍的眼光还不错,挑这种衣服没你眼光好。”
于是周安吉在货架前徘徊了好一阵,挑了一件他自己喜欢的款式,给阿乐选了黑色,给自己选了藏青色。
走到前台付款的时候,苏和额乐习惯性地掏出手机准备尽地主之谊,但被周安吉拦下了:“我来买吧,阿乐。”
苏和额乐笑了笑:“你都还没毕业,严格意义上来说,还算不上劳动者。”
“你别看不起人。”周安吉反驳,“上大学之后,我就没问家里要过生活费了。”
“再说了,来内蒙古之后一直和你住在一起,也没太有额外的花销。”
“滴——”手机支付成功后,店员把打包好的两件衣服递给他们,苏和额乐空着的那只手顺势接了过来,拉着周安吉走出了店门。
商场里的路人来来往往,他们买完衣服后,就这么漫无目的地闲逛。
“那阿吉今天的意思,是想报答我?”苏和额乐问。
周安吉一愣,忽然停住了脚步,苏和额乐也跟着停下来:“不,不是,不算报答。”
“如果是报答的话,这件衣服还远远不够。”
周安吉是个不喜欢亏欠别人的人,别人给了他什么东西,他一定会在合适的时候用等价的物品送回去。
这是他时刻掌握着的,人与人相处的平等性和分寸感。
甚至对于那群不那么爱他的家人,他也在计划着以后怎么用实际行动归还他们以前为自己付出的心血和精力。
可唯独在苏和额乐这里,他生怕两人之间一旦真正还清了,就再也没借口纠缠在一起了。
况且,就算这段时间苏和额乐免费让他住的那个家,免费给他做的那些吃的,可以换算成一分一厘的金钱。
那阿乐花费在他身上的那些时间,给予他的那些情谊,又该怎么算?
“那算什么?”周安吉自己心里还没盘算明白,苏和额乐的问题又抛了过来。
他沉默地思索了两秒,忽然叫道:“阿乐。”
“嗯?”
“我一直想问你,你心里是不是老是把我当小孩儿?”
苏和额乐皱了点眉,不知道对方怎么突然把话题拐了个方向。
“虽然我还在读书,也比你小了几岁,但其实我已经是一个独立很多年的人了。”周安吉淡淡地道。
“这个社会是怎么运转的,我知道;有些肮脏的、丑陋的事,我也见过,我并不是需要保护在温室里的花朵。”
说着,他忽然笑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我看起来显小,所以周围老是很多人习惯性地把我当成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
“你不喜欢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吗?”苏和额乐问。
周安吉摇了摇头:“不是不喜欢,只是这给我一种不平等的感觉,就好像小孩子的世界是天真又幼稚的,而成年人是复杂的,所以成年人不喜欢小孩子去掺和他们的事。”
“尤其是对你。”周安吉转过身来,与苏和额乐面对着面,“我希望我们俩之间是平等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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