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长舟在后面看得胆战心惊:“祝鸿,你不要干傻事!师尊还在等着我们回去!”
万苍转身,朝着花长舟扬起一个微笑:“师兄,我也很想师尊。”
花长舟:“……?”
牛头不对马嘴。
“各位,请问挠完痒痒了吗?”
万苍回首时,蓦然抬眸,脾气颇好似的问了一句,身上不规则的五色光芒闪动,强悍的灵力波动越体而出,赫然直逼长生境!
“——那就该轮到我了。”
【作者有话说】
万苍:请注意,这章开始持续高帅。
天残秘境外, 锦涯宗广场前。
水墨画卷上,所有弟子的光影缓缓浮动,原本清晰的画面出现了大小不一的数道裂痕, 接着就如同明灯熄灭一般, 彻底沉寂。
监管者们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季秋明抬手打入一道灵力进去, 试图维系法阵运转,接着, 他就感受到衍无宗弟子身份铭牌几乎全碎的噩耗,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铭牌全都碎了, 为什么没有一个弟子传送出来……
除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砰——”
不过几息时间,水墨画卷彻底崩塌。
过卿尘轻捻双指,探查到花长舟的身份铭牌竟然已经碎裂了,眉头微蹙, 又换了一个人感知,这才发现“祝鸿”的铭牌完好无损,总算找到一丝慰藉。
他立刻望向身旁的季秋明。
事情尚未明晰,身为仙君,不可轻易发言,否则, 这就不是两个宗门之间的事了……而是代表仙门百家, 向仙门大比的主办方锦涯宗追责。
如果闹得太过,到时候可不好收场。
过卿尘一拂袖, 落到广场上,缓步走到水墨画卷面前, 灵力缓缓渡出, 试图将画卷修复如初, 银白发丝随风飘动, 他的眉头越来越紧。
居然无法修复。
这意味着,接下来他将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也就不知道花长舟和“祝鸿”究竟是生是死……
过卿尘敛眸,缓缓收拢了五指。
季秋明见状,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视线锁定了右边的莫易玄:“莫宗主,你们宗门负责举办仙门大比,眼下,天残秘境出了事,为何只有我衍无宗弟子的身份铭牌忽然全碎,还没有任何弟子传送出来……你总得给个交代吧?”
他语气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莫易玄原本坐在座位上,因无聊而昏昏欲睡,刚刚感受到大部分弟子铭牌碎裂,猛然惊醒。
这会儿听着季秋明的控诉,他也觉得事情蹊跷。
但刚刚分明一切正常。
莫易玄赶紧解释道:“这不可能,季宗主,每一届仙门大比都用的是相同的石料,内部镌刻微型的法阵,以此打造出的弟子铭牌精妙绝伦……绝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铭牌没问题,那就是人有问题了。
季秋明当即怒道:“那莫宗主的意思是,我们衍无宗弟子急着寻死,这才摔碎了铭牌,甘愿留在秘境中不成?!”
没有弟子会无缘无故找死。
尤其是上一届仙门大比没能够夺冠,进去前还斗志满满的衍无宗弟子们。
莫易玄无奈道:“季宗主,还请冷静一点……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对着暴怒的季秋明,他简直有理说不清,更何况他还打不过衍无宗背后的过卿尘。
“那你倒是说说,凭什么就我们衍无宗的弟子出事了?”季秋明一脸严肃,灵力砰的轰到一旁石桌上,石桌顷刻间碎成了齑粉,“莫不是有哪些门派的弟子,故意针对我们衍无宗弟子……把他们的身份铭牌都抢走了,又‘不小心’摔碎了吧?”
话虽夹枪带棒的不好听,但他无意间猜到了点子上。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发生过,比如四年前的那一次,只是尚未经过证实,所以没能捅到仙门大会上,作为搜查的重点……
况且监管者们都拥有相同的权限,能够探查到所有弟子们的铭牌是否完好,除了“祝鸿”小队,衍无宗所有弟子的铭牌都碎裂了,生死不明。
如此具有目的性,只可能是被人刻意针对了。
莫易玄眉头一皱:“绝无此种可能……我从未听说过这种事!”
锦涯宗的弟子们向来兢兢业业,一心只有修炼,他整日没事就在宗内到处转悠,顺便指点弟子,没看出来有任何问题。而且光影没消失之前,画面只截止到东湖开战之前,看起来氛围一片祥和。
“再者说来,在场都是各门各派的精英,谁敢在我们这群监管者的眼皮子底下找事?”
相当于变相说监管者们“废物”了。
其他门派的掌门听懂了话中含义,面色一凛,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莫宗主所言极是,我们观察了如此之久,可没发现什么异常啊!”
“诸位弟子们都在按部就班地夺取积分,也没到仙门大比最后的阶段……”
越到后面,每支小队手里的积分越多,而现在,弟子们还没到默认的内斗阶段,按理不可能出现平白无故的伤亡。就算有伤亡,只要能出来,照样可以把人救活。
衍无宗不乏医术高强者,三位峰主之一的甘守吟不就是吗?
“听闻贵宗的甘峰主可妙手回春,生死人肉白骨,季宗主,你断然不用如此激动啊。”悬命谷谷主发言了。
见有被人拉下水,替自己撑腰,莫易玄更加理直气壮了几分,笃定道:“季宗主,你别激动,一定是天残秘境本源不稳定,这才出了问题,待我再好好看看,排查一下异常……”
他说着就要往下飞去。
秘境本源不稳,的确可能导致各种突发的意外出现,但刚才身为仙君的自家师弟都束手无策——
之前开启天残秘境都没你的份,这会儿下去,是能起个点缀的作用吗!?
装模作样!
“瞧莫宗主这话说的。”季秋明反手用剑鞘拦住了莫易玄,冷声质问:“难道上一届仙门大比的秘境也出问题了吗?”
若不是相同的情况出现,他也不想翻旧帐,这对于主办方来说,无异于被人指着鼻子骂“无能”。
莫易玄霎时急眼了:“哎,季宗主,话可不能这么说……”
“是啊是啊,”莫易玄后面的各门派掌门再次点头,“仙门大比照例开展,本意是为了促进弟子们交流、修炼,没有人愿意看到伤亡惨重的情况出现吧。”
“话倒是说得好听,一点行动也没有。”季秋明说:“不如这样,全部呆在此处,在我宗弟子平安无事的出来之前,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往日里几乎不用的长剑出鞘,横在众人面前,冷铁卷起渗人的寒芒。
一时间,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作为主办方的莫易玄被人隐隐压制,感觉脸火辣辣的疼:“季宗主,眼下事情还算小,况且这还是我锦涯宗地界,你这种做法,就有点不讲道理了吧?”
“如果讲道理有用的话,我陪莫宗主讲一天一夜都没问题,问题是我宗弟子出事了……”
季秋明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在说什么风凉话呢!?”
三大宗之间,向来是锦涯宗和梵璃宗的关系较好,而衍无宗作为端水大师,和每门每派几乎都有小部分的合作与来往,比如外出历练、组队救人、挖掘秘境等等……但近十年以来,衍无宗恢复生息,不断发展壮大,隐隐有一家独大之势,其他宗门的态度也就越发不明,连合作和来往都少了许多。
若放在平常,仙门百家就算暗流涌动,但明面上的关系都还称得上不错,能和和气气地共商大事,不至于撕破脸皮。
而今日之事,简直成了一根导火线。
见两方几乎要打起来,旁边沉默了许久的岑鹭跳出来,帮忙打圆场:“季总主,你这就有点关心则乱了吧?知道你心急,但没必要把一切事情都怪罪在其他人与事上面。贵宗弟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但他的话头明显偏向莫易玄。
季秋明阴阳怪气道:“哟,岑宗主装了这么久哑巴,终于舍得开金口,帮好友说话了?”
岑鹭被季秋明直言戳破,脸上微红:“……你!”
“你什么你!出事的是我衍无宗弟子,你们这些人的徒弟徒孙都安然无恙……一个个作壁上观的,你们反倒有理了?”
看透了眼前这些人气定神闲的原因,季秋明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喷一遍。
过卿尘季在广场上,尝试修复未果,回到季秋明身边,传音道:“师兄,不必争口舌之利,当务之急是要确保弟子们的安全。”
眼下如何确保弟子们的安全?除非他们这些监管者进去……但直接进去的话,天残秘境会更加不稳定。
甚至整个崩塌。
“我知道的,师弟。”季秋明回了个传音,深呼吸,视线缓缓扫过那些帮腔的掌门,稍微冷静了些:“铭牌没问题,都是秘境和我衍无宗弟子的错,想扣人也不行……那莫宗主倒是说说看,除了进秘境,你还有什么高见?”
居然想进秘境,当真疯了不成?!
莫易玄掐了掐眉心,缓缓吐出一口气:“季宗主,你知道的,我们这群人恐怕没法进去,天残秘境会出问题的。”
这话不如不说!
季秋明正要回怼,就听到过卿尘说:“若各位同时出手,稳定秘境,让本君一个人进去探查,是否可行?”
“仙君,您这……”
莫易玄拧紧了眉头,用眼神询问身后的一堆人,这该怎么办?
他身后的所有人都纷纷扭头装死。
“老夫觉得可以。”唯有酒疯子悠哉悠哉地喝了口酒,点了点头:“仙君既然开口了,难道诸位还有什么意见。”
“可是……”岑鹭迟疑道,“只怕这秘境无法承受住您的力量,仙君。”
“是么。”过卿尘扫了眼岑鹭,转向莫易玄,“莫宗主认为如何?”
莫易玄不敢说话了。
过卿尘一抬腕,祭出了息冰剑:“水墨卷破碎,弟子们的情况尚未可知,倘若出事,在场诸位都有责任……如今看来,诸位神采奕奕,想必能够担此重任。”
冰蓝虚影浮现,分化数千把利刃,瞬间锁定神情各异的所有人。
俨然是剑阵。
“有此剑阵在,诸位定然不会消耗过大,”过卿尘语气不容置喙,说不出的冷静,“那么,现在有请诸位出手,立刻送本君进去。”
东湖边。
雷电交加,暴雨如注。
“轰——”
鸿念剑化作万千流光,游走在战场之间,割破一个个试图逃跑之人的喉咙。本该握着它杀敌的主人,却闲庭信步,不慌不忙,仿佛是在湖边观赏美景。
“长生境,竟然是长生境,看来他一直有意隐藏修为……我就说他是‘魔族内应’——呃啊!”
“聒噪。”
又一名锦涯宗弟子捂住脖子,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鲜红的血液喷洒出来,流了满地。
“三十八。”万苍漫不经心地擦去脸上血迹,冷冷地吐出一个数字,宛如死神降临。
他继续朝前走。
参与围剿的共有十七支小队,来自各门各派,被围剿的衍无宗却只有四支队伍,按三人一队来算,都至少有五十多人在场,更别提还有源源不断赶来之人……而刚刚死的那位,是他杀的第三十八人。
“该死的,你敢杀我师兄,我杀了你啊啊啊——!”又一位不怕死的扑了上来,双掌成爪,目含决绝之意。
“唰。”
紫金光芒跳动了一下,下一秒,这名想要报仇的弟子瞬间尸首分离,红白相间的脑浆爆了出来。
“三十九,”万苍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目光落在远处的鸿念剑身上,“真没劲。”
还不够本尊塞牙缝的。
他本以为能杀个痛快,结果真动起手来,才发现人还是太少了点。在不掩藏实力的情况下,绝对的修为差距犹如天堑,令在场所有人心中升起巨大的绝望感。
不一会儿就横七竖八地倒下许多人。
“祝鸿,你不得好死!”一名九错殿的弟子潜伏在暗处许久,试图发动机关大阵,转而变得错愕,“我的阵……怎么卡住了,不可能!”
“下辈子再做梦。”万苍略微歪头,隔空虚握住这名弟子的颈脖。
“咔擦。”
清脆的折骨声传出,这名九错殿的弟子已经被万苍甩飞,变成了湖边一滩血肉模糊的尸块。雨水哗啦啦冲刷着周遭的一切,血色逐渐变淡。
“还有谁想找死?”
万苍以灵力护体,雨水无法落到身上。他冷冷抬眼,一脚跺地,震起的石子被紫金色灵力包裹,朝四处横飞,化作无数颗夺命的利刃。
“噗——”
“砰!”
一息的时间过去,除了衍无宗的弟子还姑且能够站着,其他门派的弟子,都毫无悬念地倒下了。
远处的花长舟已经看傻了,掐着夙夜的胳膊,喃喃道:“长生境……杀了这么多人……他还是我的小师弟吗?”
“祝鸿”怎会有如此高深的修为?
夙夜手上传来痛感,却浑然不觉似的,摇了摇头:“大师兄,我不知道——但若他没有主动害人之心,无论何时何地,都是衍无宗的弟子,都是你我……以及所有衍无宗弟子的小师弟。”
花长舟松开手,侧首看向夙夜。
这话说的没错。
衍无宗今年的招新工作早已完成,没有比“祝鸿”入门更晚的人了,“祝鸿”自然是所有人的小师弟。并且“祝鸿”所行之事,不过是被逼至绝境的自保。
说得更清楚些,则是对所有在场衍无宗弟子的保护。
“祝鸿”打从一开始就是来救人的。
攻击忽然停止了,在暴雨的洗礼下,万苍眼前事物有些朦胧,看不真切,却隐约能感受到有数道视线落在身上——大概是他的公鸡师兄,还有其他衍无宗的傻子师兄们。
大概是在怀疑本尊的身份了吧?
无所谓,随便猜吧。
若想破此死局,必须得以杀止杀,况且在见过涅涅之后,他的灵力出现了些许的变化,比如变成了以前从未出现过的紫金色。
重生后,万苍不是第一次感到“心慌”,但却头一回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任务,非得让他去完成不可。于是他在来东湖的路上,给归墟传话,让它单独行动,收集灵草,杀妖兽,攒积分……至于他本人,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
秘境有事,外面也可能出事。
他得马上出去见过卿尘。
况且万苍伪装了太久,憋屈了太久,本来就没打算继续藏了。
“剑回。”
万苍召回鸿念剑,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掌,修长五指微微颤抖着——那是因为屠杀所带来的极致快感。他走到半死不活的范迁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后者,脸上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范迁瞬间瞳孔骤缩,手脚并用,朝后方缩了又缩:“祝鸿,你还想做什么?!”
他的本命法器被碎,灵力全失,现在全身被雨水打湿,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前。
看起来狼狈极了。
“别紧张,”万苍笑意吟吟,语气轻柔道,“本尊再多看你最后一眼,不过是想问你一句——十年前被本尊废掉的嗓子,可还好用?”
【作者有话说】
万苍:师尊救救——我好害怕——
过卿尘:你是说你到的时候,这些人就已经是尸体了?
万苍:嗯,怎么不算呢~
◎“难道你……你是——”◎
“我的嗓子……”范迁被吓得又吐出一口血, “难道你……你是m——”
“唰。”
紫金光芒闪动,一小截红色物体从他的嘴里掉出来,地面上霎时绽放出一朵朵绚丽而诡异的血色花苞。
这次遭殃的就不是嗓子了。
而是舌头。
“嘘。”万苍手动打断了范迁的话, 目光如同毒蛇, 紧紧锁定了在后者身上, 偏偏笑容和煦,令人觉得不寒而栗:“有些话, 心里叨叨也就罢了……非得说出口。”
大股大股鲜血涌出,范迁知道自己今日必死的结局, 却没有任何办法回嘴或传递消息,唯有怨恨地瞪着万苍。
仿佛如此就能杀死万苍似的。
若说刚刚只是猜测,现在他已经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了,这压根儿不是衍无宗“祝鸿”, 也不是什么魔族内应,因为这就是魔尊万苍……
——本尊!
他嗓子就是十年前万苍废的,魔尊万苍根本就没有死!再次潜伏在衍无宗内部,究竟是何居心!
范迁越想越惊心,直接倒在地上,接着四肢抽搐, 活生生吓晕了过去。
“再也不见。”
万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潇洒转身,鸿念剑随心而动, 干脆地在范迁身上留下千万道锋利剑气。“砰”的巨大爆炸声从身后传来,他步履平稳, 没有回头。
本尊说看最后一眼。
就一眼。
范迁这种十年前就拿着锦涯宗的鸡毛当令箭, 到处替其师尊抓女子倒卖, 采阴补阳, 最后还要把屎盆子倒在魔族头上的脑缺东西……他实在是再多分半眼过去都嫌脏。
暴雨不停,四周迷滢一片。
虽有灵力防护罩,万苍仍然觉得心中烦闷异常,像是有什么事情尚未解决一般。他神识外放,扫过周围的每一寸土地,排查漏网之鱼。
“嗯?”万苍感知到了某种熟悉的力量,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好熟悉的感觉……锦涯宗的天残秘境,漏得跟筛子一样,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什么人隔空对话。鸿念剑跟随左右,剑尖指地,飞速旋转着,俨然是蓄势待发。
飘落斜织的雨丝一瞬扭曲。
“了不起,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法眼。”雨幕之中,有一名黑袍人凭空出现,缓步走向万苍:“别来无恙啊,魔尊大人。”
此人离得越来越近,若定睛一瞧,便可看见他胳膊上盘着一条黑鳞蛇,眼睛闪烁着猩红的光芒,看起来无比危险。
“哦,你是那个雪岚峰峰主,专司御兽的。”万苍略微扬起下巴,甚至堪称友好的打了个招呼:“十年了,你还没死呢。”
鸿念剑猛地一颤,抬起剑尖,对准来人。
万苍自认为记性不好,记得的人不多,上心的人更少,但这条该千刀万剐的黑蛇,他到死也不会忘记。
过卿尘被天劫一劈,原本是褪去妖身,修得仙骨,但落在万苍这个凡人眼里,却是魂飞魄散,尸骨无存。于是他发了疯似的四处寻找,却一无所获,直到后来,有一个胳膊上盘着一条黑蛇的人——也就是雪岚峰峰主黎晨彦,主动找上门来,称自己手里有“小白蛇的残魂,可以拿出来”,并且,他当真拿出了一片装在锁魂瓶中的银白光晕,只不过有一个条件——
“我需要魔尊大人,用你的根骨来换。”
万苍当时已成为魔尊,整个身子都是在万魔窟重塑的,盘算着缺个根骨也没什么,万一用这缕魂魄能复活他的小白呢?而且他验过,那银白光晕的确是熟悉的气息。
于是,万苍在考虑清楚过后,十分痛快地答应了。
没想到剥离根骨的法阵和药物准备就绪以后,黎晨彦当场毁约,直接把那银白的团子,塞进了黑蛇嘴里……
唯一的希望破灭了。
万苍暴怒,这才出手屠戮了雪岚峰,变成了“千人死祭”的大场面。在动手的过程中,他甚至发现这些峰内弟子并不是以正常的方法修炼——
他们通过某一种禁术,在杀死妖兽以后,提取出妖兽的本源之力,还将之炼化成傀儡,为其卖命……不论是生是死,都利用了个彻底。
身为仙门弟子,所行之事与魔族无异,甚至还要倒打一耙,将锅扣给他们魔族,四处宣扬“魔族暴虐嗜杀,新魔尊残暴,见谁杀谁”。
这些人根本就是死有余辜!
万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几乎说得上是冷静到了极点,他攥紧了五指,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指尖。
这是魔尊极端暴怒的表现。
包括这位峰主在内,本尊明明早已血洗了雪岚峰。就因为这个,他当年还跟过卿尘打了一架,现在想来更本没有必要,但凡他长了嘴,多说一句,以过卿尘的性格,定会先查清楚真相再打……
这傻逼东西到底是从那个犄角旮旯里爬出来的?
真他妈煞风景。
败坏本尊的心情!
黎晨彦抬起手,轻轻抚过黑蛇的背脊,哈哈大笑道:“万苍,你开的什么玩笑。难道就允许你夺舍重生,不允许别人好好活着吗?”
他的眼神既怜爱,又贪婪,五指划过黑蛇墨色的鳞片,摸得叫人不寒而栗。
万苍言简意赅地回击:“像你这种自诩名门正派,却依靠妖兽增强灵力的废物,死活都没有任何区别。”
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污染土地。
“这么多年过去,你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我也不是当年拘留你那条小白蛇残魂的峰主了,我们有什么说不过去的……至于这么激动吗?”
黎晨彦慢慢开口。
“哦,我忘了,现任仙君的原身就是白蛇。既然是蛇,那就好办多了——看来我想想办法,还是能在过卿尘的神魂上做点文章。”
他就像毫不在意似的,亲手翻开了当年早已算过的烂账。
“万苍,你不妨猜猜看,我手里这条黑蛇有没有靠那片残魂……汲取力量,重获新生呢?”
鸿念剑带着响彻云霄的爆鸣,杀向黎晨彦,就像是在替主人宣泄心中的怒火。万苍眸色逐渐变深,一言不发地抬手打出数道法诀,紫金色的灵力霎时撕裂雨幕。
“嘶嘶。”
黑蛇吐着细长分叉的信子,摆动尾巴,眨眼间身形放大了几十倍。他像一座小山一样,占满了万苍的全部视线,发出怒吼,主动扑了上来。
“啧,还是这么恶心。”
万苍这会儿有点后悔放归墟出去搜刮积分了,他实在不想碰出了过卿尘以外的任何蛇……
活的,没开灵智的不行!
死了的,做成傀儡的更不行!
他无奈叹息,飞身前迎,对着那三角的蛇头就是狠狠一脚,接着绕到七寸处,猛然出手轰击,长生境的修为顷刻间爆发,带起无数道流星似的轨迹。
鸿念剑与黎晨彦在缠斗,万苍试图削弱蛇的战斗力,神情越发严肃。
有点不好搞。
这条黑蛇原本不难对付,可它被黎晨彦做成了本命傀儡,在主人身边几乎不伤不死,除非在同一时间将它和主人彻底杀死,才能使之断绝生机。
“砰——”
这响动震天撼地,是万苍单脚碾在黑蛇七寸之上,逼得它动弹不得以后,蛇头骤然坠地才发出的声音。
万苍居高临下,看了眼不远处被步步逼退的黎晨彦,划了一道灵力分给鸿念剑。
真麻烦。
花长舟原本在后方,这儿恢复了些许力量,来到众衍无宗弟子旁边集合:“你们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