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谢谢大师兄,我缓了会儿,我的眼睛没这么疼了……”
“多亏了祝师弟!”
“是啊,要不是大师兄护着我们,祝师弟出手救人……我们只怕早就是尸体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交流了一下情况,却心照不宣,没有提及“祝鸿”那诡异攀升至“长生境”的灵力。此刻,听到巨物砸地声,花长舟等人瞬间扭头。
“这是什么,”花长舟震惊道,“会御兽的宗门只有雪岚峰,他们不是早已被灭门了吗……不对,祝鸿人呢?!”
嘶吼和剑鸣声一阵接一阵的传来,他转了转眼珠,却因雨水过大,而看不清周遭的情况,更分辨不清前方战况。
师弟一个人在对付这个大家伙?
“不、不知道,大师兄。”程陵风捏紧了他的玉笛,往夙夜身后躲了躲,“那个,小夙夙,你知道的,我最怕这种滑腻腻的东西,但是祝师弟他……”
“我知道。”夙夜面色凝重,打断了程陵风的话:“但现在还没入夜,你的法器受限制,还是别出去送死为好。”
他们宗门伤亡惨重,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人。
“那我总不能看着祝师弟白白送死吧?”程陵风立刻急了,“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就到了长生境,还莫名其妙打赢了这么多人——他毕竟是我们的师弟啊!”
身为衍无宗弟子,哪有让师弟在前面冲锋,师兄们在后面混吃等死的道理?
这番话点醒了不少受伤的衍无宗弟子,他们刚刚已经服用过夙夜和程陵风分的药——当然,也是“祝鸿”给的,此刻纷纷仰首望向花长舟,提议道:
“大师兄,要不然我们去帮帮祝师弟吧?”
“怎么帮?你们都这副模样了,拿头帮还是拿命帮?”花长舟视线快速扫过他们身上还未痊愈的一个个血洞,简直想翻白眼,“统统给我好好呆着,恢复体力,等有力气了就去打扫战场,把其他门派弟子的铭牌和宝物都拿着,别挑……我们宗门的积分还没着落。”
他身为宗门大师兄,以及“祝鸿”的同门师兄,眼下最该着急的非他莫属。
掌心的蓝光一闪而过。
花长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向程陵风和夙夜:“你们两个,谁比较能打?”
“我!”
“我。”
程陵风不服气道:“小夜夜,就算我的玉笛受限制,也不比你的丝线杀伤力大吧!”
“陵风,你的自我认知不清晰,”夙夜看着程陵风,笑意转瞬即逝,“你甚至挣脱不开我的丝线——我跟大师兄去帮祝师弟就好。”
他直接出手,用丝线把所有弟子圈了起来。只要人呆在丝线范围内,便可使灵力共振,形成循环,是个很好的恢复法阵。
这是个没杀伤力的法阵,不需要挣脱,程陵风懒得跟夙夜争:“……那行,你们注意安全。”
他刚刚才生出面对大蛇的勇气,又被夙夜一巴掌给打回了原形。
花长舟和夙夜对视一眼,闪身加入战场。程陵风也没闲着,将玉笛横在嘴边,准备吹奏一曲战歌,助他们一臂之力。
没想到三秒之后,花长舟和夙夜回到了原地。
程陵风:“……??”
万苍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震彻天地:“能杀,都别过来添乱了,你们嫌我不够烦呢。”
话语中隐隐约约透露着不耐烦。
花长舟黑脸:“……怎么感觉他才是我们仨的师兄?”
夙夜点头:“大师兄,我偶尔也深有同感。”
程陵风独自开朗:“哈哈,祝师弟果然还是祝师弟啊!真是独立又自强,和答题当日一模一样!”
花长舟:“……也许。”
万苍刚刚一抬手,把捣乱的两名热心师兄送回原处,眼下呼吸急促了一秒,攻击节奏差点乱了。
他妈的,你们仙门弟子。
什么时候发挥团结精神不好,偏要现在来帮倒忙,明明这俩畜生马上就嗝屁了!
“铛。”
万苍深吸了一口气,以左手挡住黎晨彦的偷袭,鸿念剑调转方向,当空落下。他右手猛然爆发出无比强悍的灵力,狠狠插入黑蛇的七寸之中!
黑红血液四溅,黑蛇瞬间仰天,扩散出水纹似的无声悲鸣。
“小黑!”黎晨彦大喊一声。
沾染了无数血迹的衣袍猎猎翻飞,万苍站在蛇身上,极其冷静地开口:“黑你妈个头的黑啊,它吃了本尊小白的残魂,还敢叫这名字,也不嫌膈应。死前演得这么深情,故意恶心本尊?”
鸿念剑晃了晃剑身,表达赞同。
御兽者体质都不强,黎晨彦浑身上下都是剑伤,连眼睛上都有一道可怖的贯穿伤。他爬到颓然倒地的黑蛇身上,气若游丝道:“都怪我……早知道我就给多给你喂一些妖兽的内丹,反正我拿积分也没用……”
他早已过了三十岁。
本不能进入仙门大比的比赛场所,但用了些小手段,只为向万苍寻仇而来。本以为天残秘境有修为限制,万苍为了隐藏魔族身份,定然不敢施展全力……没想到这人竟然肆无忌惮,大开杀戒。
黎晨彦闭上眼睛,苦笑一声。
现在要死的人是他。
“对本尊来说,不过是再杀死你一遍,毫无难度和新意。”万苍将手拔出,看着手上的黑红血迹,蹙起眉头,“还有什么遗言交代吗?”
言语间,他使了好几遍法诀,把身上血迹和味道清理得一干二净,甚至换了身新衣裳。
万苍满意地一颔首。
这样,他家小白就不会嫌弃他身上有别的蛇味了吧。
听到万苍提“遗言”二字,黎晨彦全身仿佛过电一般,颤抖着睁开双眼,露出个绝望至极的惨笑:“哈哈,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万苍:“想起什么来了?”
“我进来之前,在过卿尘身上下点小东西,”黎晨彦艰难地扬起头,状若癫狂道,“你一定想不到,哈哈哈哈哈,万苍,你等着吧,报应来——”
“唰。”
“这话本尊不爱听。”万苍以手为刃,面无表情地砍下了黎晨彦的头颅,眼睫低垂:“你不用重新说了,也别安息。”
认真听炮灰说话才是傻逼。
他随手一甩,接着把黎晨彦的头像皮球似的踢开了。那颗头颅咕噜噜地打了个转,滚到东湖岸边,“咔哒”一声不动了。
无人注意到,原本在大雨中保持着风平浪静的东湖闪了闪。
“他妈的,又搞脏了。”万苍嘀咕了一句,皱着眉头重新使了个法诀,全身再度变得干净整洁起来。
就在此时,暴雨倏地变小了。
衍无宗众人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在这一片尸山血海之中,最显眼的就是站在远处,不染尘埃的万苍。
他甚至有空换了身新衣服。
花长舟快步走了上来,声音有些别扭:“……祝鸿,你没事吧?”
他第一次主动关心祝鸿,没有阴阳怪气,全是真情实感。
但鬼附身似的喊不出那句“师弟”了。
“我不像师兄你们这般废……嗯,费心费力地为弟子们考虑,所以受伤导致无法出战。”万苍刚才杀得过瘾极了,闻言点了点头,稍微收敛了话语中的锋芒,对着花长舟回以灿烂一笑:“你的小师弟安然无恙,花师兄。”
公鸡师兄怎么不质疑本尊,莫不是被谁夺舍了不成?
果然还是没办法适应这么温馨的场景,花长舟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嗯”字,调转开视线,不说话了。
“师弟——我的祝小师弟——你没事吧啊啊啊?!”
“没事。”
瞎了一只眼的衍无宗弟子抓了抓头发,脸上挂着几分不好意思:“多谢小师弟出手相救之恩——哎!想来我们这些师兄还真是没用,居然要靠小师弟来救场,回去还得勤加练习才是!”
好干瘪的致谢辞。
万苍木然道:“不谢,师兄是该勤加练习。”
瞎了一只眼的师兄:“还是要感谢……嗯?”
受了腿伤的弟子鞠躬道歉:“对不起师弟,我刚刚不该有把你交出去的想法,你明明是为了救我们而来……总之对不起,我们衍无宗上下都是一条心!”
反正杀不死本尊。
万苍觉得无所谓,胡乱回复:“把我交出去也没事,倒霉的是别人,客气了,师兄。”
受了腿伤的弟子:“……啊??”
脸上挂彩的弟子微微一笑:“小师弟,这次多谢你了,等出去以后,师兄给你做大餐吃!”
这个样式的没见过。
本尊该说什么?
万苍斟酌道:“师兄的心意我心领了,不用这么客……”
脸上挂彩的师兄自来熟道:“嗨,你就别害羞了小师弟,咱们怎么说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吧,一起吃顿饭怎么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万苍:“……”
不是,打扰一下。
本尊请问呢。
你们这群躺赢的,谁就跟你“生死之交”了,谁就跟你“说定了”?
夙夜和程陵风带着其他衍无宗弟子迎了上来,开口人数陡然增多,明明只剩下不到十个人,却如同麻雀一般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万苍只觉得吵闹,他看一眼花长舟,见后者毫无反应,只得应道:“哦,谢谢师兄,好的。”
总不能丢了好好师尊的面子。
但你们这一个个的都被夺舍了是吧?之前也没提,本尊杀完人能不被追责,还有免费感谢服务呢?
万苍搞不懂眼前这些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简直拉下了满头黑线。
花长舟眸光微动,说不出是欣慰还是无奈,在旁边装死,心道“没必要拦着应有的谢意,落在该感谢之人的身上”。
他盯着万苍看。
眼前的“祝鸿”五官精致,面颊微微泛红,握剑的五指修长白皙,微微发颤,因大战而不住喘息,却没有半句怨言。当然,从面色来看,似乎不太适应接受别人的热情对待……
花长舟笑了笑。
既然小师弟不擅长与人交流,不习惯接受来自旁人的好意,那就借此机会,多习惯习惯吧。
“师兄,那我要吃你亲手做的红烧排骨,水煮肉片,还有糖醋鱼……!”程陵风一脸憧憬,已经点上菜了,“还有还有,还有素菜啊,我想吃师兄亲手种的小青菜、茄子、黄瓜、番茄……”
“好说好说,”被点名的师兄爽朗一笑,拍了拍万苍的肩头,“只要祝鸿小师弟想吃,我什么都会做!”
程陵风当即大喊一声:“师兄你偏心,我刚刚也出了力的。”
万苍嘴角抽动了下:“师兄,我都可以,你们随便就好。”
夙夜往程陵风的头上敲了一个暴栗,唇边露出一点笑意:“好了,快闭嘴吧,你就知道吃,吃不死你。”
程陵风抱头:“小夙夙,你太不讲道理了。你们在场有哪位不吃,我吃!”
“哈哈哈哈!”
“哈哈哈……”
阳光透过重重云雾,洒落在每一位劫后余生的衍无宗弟子身上,令人感到浑身暖洋洋的,好不惬意。就当众人欢声笑语,气氛一片祥和之时,东湖水面忽然暴动,漩涡缓缓成型。
一条水龙冲破湖面,目的极其明确,朝着万苍席卷而来!
【作者有话说】
范迁:你是……你是m——
万苍:(手起刀落)
还是万苍:这话倒也没错,老婆,我的抖m属性仅你可见,在床上时可见~
过卿尘:。
范迁本来是想说“魔(mo)尊”的。
◎本君的徒弟,本君自会去救。◎
水龙冲天而起, 张牙舞爪,来势汹汹,并且突袭得悄无声息, 仿佛接受了谁的旨意一般。等到劫后余生的众人反应过来之时, 万苍已经被冲天的水柱裹挟, 即将要投进东湖之中。
“……小师弟!?”
“祝鸿——!”
“祝师弟!!当心啊!!”
呼唤声蕴含着担忧情绪,此起彼伏, 五颜六色的灵力化作各种法诀,纷纷朝着万苍飞来, 其中最显眼的,当属夙夜五指间那不停翻飞的、红艳艳的丝线。但出手的所有人都够不着沾水的万苍,无论他们怎样咬紧牙关,挤出浑身的灵力, 都差那么一点点。
东湖的水仿佛拥有灵性。
水龙没有鳞片的庞大身躯,节节透明,光华流转,但对于置身其间的万苍来说,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就像突然升起了层层叠叠的屏障一般,宛如囚禁, 又仿佛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它将万苍包裹得严严实实, 叫人“砰”的一下砸进水里,掀起巨大的浪花。
万苍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恍惚间, 他似乎看到了一片纯白的衣角,熟悉的、带着薄茧的修长五指, 从眼前飞掠而过……甚至闻到了清新淡雅的莲香。因水压增大而被迫阖上眼眸时, 万苍思绪拉扯, 揉成了一团乱麻。
本尊莫不是出现了错觉?
过卿尘分明好端端的在天残秘境外, 指不定看到了本尊如何屠杀仙门弟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甚至还想要救本尊呢。
一想到过卿尘可能会来救自己,万苍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淡淡笑意,“咕噜噜”的吐了个泡泡,湖水从他的口鼻倒灌而入,下一秒,所有声音都尽数消失在耳畔。
万苍的世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和黑暗,唯有紫金色灵力不时闪动涌动,越体而出,防止他身体急速沉底,直接溺水而亡。
水龙摆尾回到东湖,一阵天翻地覆的动静结束后,湖面恢复了原本平静的模样。岸边棵棵杨柳垂条,枝叶轻轻点过泥地,与血流成河的战场,构成了异常割裂的美感。
过卿尘白衣翩翩,从天而降。
刚刚天残秘境状况不稳,“祝鸿”被带走的一刹那,他才打通隧道钻出来,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万苍被水龙带走。
……为何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过卿尘缩回了没能捞到人的那只手,眉眼间露出转瞬即逝的躁意,捏紧了衣袖中的指节,唇瓣轻轻一抿,神识外放,接着,视线缓缓扫过花长舟以及他身后一排弟子,发现所有人都挂了彩,灵力空虚,模样极其狼狈。
他心道“得先送弟子们离开”。
但“祝鸿”竟然当着他的面,被不明物体带走了……这件事也刻不容缓!
——该如何抉择?
花长舟原本因“祝鸿”被劫走而愤怒,抬头看清来者,顿时喜出望外地:“师尊!”
师尊怎么进秘境来了?
过卿尘点了点头:“长舟,可还有别的弟子存活?”
他没有单问哪一方势力的弟子。
因为大致的情形已然分明了。
“师尊……衍无宗剩下的弟子,全都在这里了。”花长舟静默了一瞬间,喉头微微发涩:“其余弟子都被那些小队围剿,杀死了——师尊,他们不止是为了夺取积分而来,分明是和外边的监管者合作,早有预谋……仙门百家异心四起,有人刻意诱导针对我们衍无宗,不知所求为何!”
“长舟,为师猜到了,”过卿尘轻轻颔首,语气如终年不化的霜雪,“所以现在是为师进来,而不是其他的监管者。”
若换了别的有二心之人进来,只怕衍无宗所有弟子都将尸骨无存。
他赌不起,也不敢赌。
见过卿尘似乎不太担心“祝鸿”的模样,花长舟望向东湖,眸中盛满了焦虑之色:“师尊,小师弟被那条水龙给带走了!”
他说不清楚“祝鸿”受了多重的伤。
以自己对“祝鸿”的了解——就那臭脾气而言,只可能自己一个人咬牙扛下,强装无事发生……
但一战过后,必定早已力竭!
程陵风看着花长舟想催又不敢催的模样,忍不住了,跟着插嘴:“仙君,那水龙实在可怕,小师弟境界摆在那,但消耗过大,不一定对付得过来……求您快去救救小师弟吧!”
夙夜站在程陵风旁边,沉默点头。
他想说的都被人抢着说完了。
“本君看到了。”过卿尘视线再次缓缓扫过众人身上,眼睫低垂,于片刻间拿定了主意:“你们的身份铭牌已碎,不可久留,等下本君会送你们出去。若是还想要积分,状态最好的三个人,留下即可——”
至于那三人是谁,自然不用说。
“本君的徒弟,本君自会去救。”
其他衍无宗弟子们呆在后面,听着过卿尘和花长舟的对话,连大气都不敢出,眼下得到了指令,连连鞠躬行礼,重复道“多谢仙君”。他们状态不好,留在这秘境里也是累赘,巴不得能早点出去歇一歇,只是苦了大师兄和其他两位。
过卿尘话语落下,便抬手施术。
银白色灵力爆发,悍然轰向天际一角,而后陨石坠落,硬生生将眼前的空间撕裂开一道缝隙。
随着那道裂缝不断扩大稳固,过卿尘收手,沉声嘱咐:“出去后,立刻找师兄,告知方才发生的一切。”
现在来不及了解情况了。
“祝鸿”还生死未卜,他得赶紧去救自家小徒弟。
“是。”
除了花长舟、夙夜和程陵风三人,衍无宗弟子们排着队,挨个跳进了出口,没有回头,亦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因为得赶紧回去,向季秋明上报刚才发生的一切,他们这些缺胳膊、断腿、少眼睛的,就是当下最好的人证。
“师尊,师弟他刚……”
花长舟迟疑着,正想补充点什么,就见过卿尘眉宇紧锁,身化一道流光,直愣愣地朝东湖水面冲去。他心道“这是要去救小师弟了”,赶紧闭上嘴,转头对着夙夜和程陵风二人说:
“走吧,二位师弟,我们三人便是新的一队,现在该去收拾打扫战场了……等晚些恢复了体力,继续挣积分。”
师尊有师尊的责任,他有他的责任。
衍无宗身为三大宗之一,即使经历了大风大浪,也不能一蹶不振,落后于人!
一下子少了如此多战友,原本夺冠的难度再一次上升z夙夜和程陵风霎时感觉压力飙升,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脸上写满“严肃”二字,脚步沉重地跟着花长舟走了。
“扑通。”
过卿尘眼也不眨地跳进东湖,在水里砸出一朵漂亮的水花。他以灵力护体,缓缓下沉,约莫十息过后,终于发现了湖水的问题——
湖里不仅有上百个大小不一的暗涡,就连湖水还有限制灵力的作用,就算是他这样的长生境修者,实力也会大打折扣!
怪不得刚刚“祝鸿”看起来毫无反手之力……
不,自家小徒弟境界太低,还经历了苦战,反抗也无济于事。
过卿尘越想越心惊,当即掐诀,加速下浮,身体如同一把利刃,破开周身水流,如瀑的银白发丝垂于身侧,无风自动。他眼神是说不出的坚定,眸底隐隐还有几分怒火在燃烧。
那条水龙到底是什么东西。
“祝鸿”,你现在究竟在哪个暗涡里?
万苍睁开双眼时,感知到自己躺在一张玄冰做的大床上。他茫然地翻身坐起,发现大战后本该胀痛的太阳穴不疼了,四肢尤其是双臂,也不酸胀了,甚至全身涌动着力量,当即猜到了大概是怎么回事。
眼下和第二次见主神的感觉很相似。
……八成就是主神说的“再见”,那永无止境的“再见”。
“醒了?”
不远处,耳熟的男声传来。
“醒了。”万苍随便应了一声,从玄冰床上落地,面色冰冷,“这次的‘忆桥’,想必是东湖了。”
他抬眸扫过四周,缓步走出山洞,发现这里竟然是一片悬崖的底部,两边的山壁高耸入云,前方雾气弥漫,不见出路,不由得有些吃惊。
本尊不是掉进了东湖吗,怎么会转眼间落到悬崖下?
原本盘坐在地上的主神直起身来,红衣拂过,无形的力量把万苍从山洞外边卷回来:“唔,你好像又长高了些。”
他抬手摁在了万苍肩头,语气熟稔。而这只手臂重若千钧,根本看不出是一道残念能拥有的力量。
万苍默不作声地扛下威压,翻了个白眼,敷衍道:“啊对对对,我长高了。”
老套的开场白。
本尊一点也不想看到你。
主神轻轻一笑:“短短数日未见,你似乎对我生出了许多的……怨恨?万苍,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他偏头回视万苍,似乎是觉得这种反应很有趣。
万苍面无表情道:“我怎么敢呢,主神大人。我不过是一个混沌之力的容器,你挑选好的祭品,可不敢怨恨你。”
哪有这么问话的。
该死,主神分明就是故意的!
“嗯,这个反应很不错,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主神收回手,支着下巴再度发出一声轻笑,转过身:“不过万苍,你只猜对了一半。”
……之前死活不肯透露信息,现在本尊猜到了,又愿意否认一半了。
他妈的。
你有病吧!
“哦,是吗。”万苍长眉一挑,语气中充满了质疑色彩:“那我实在是想不通,主神怎么老是平白无故地帮助我这个小小的凡人,哦不……”
“——小小的魔族呢?”
他眼神追随者主神的背影,忽地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想呼叫城主和姐妹花来询问、分辨以下,但天书里没有任何回应,想必是主神构造的空间切断了所有联系。
万苍只得作罢。
山洞外,棵棵杂草钻破地面,向天空生长,明媚的阳光洒落,微风轻拂,鸟叫声声传来,像一幅和谐安宁、生机勃勃的山水画。
万苍瞥见雾气消散,心头微动。
主神没有着急回复万苍,反倒将一只手伸出山洞外,来回翻转,任由阳光从他过分苍白的五指指缝中溜走。他似乎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安静的玩了许久,直到两人间汹涌的暗潮彻底退去。
“不气了?”
万苍摁了摁眉心:“……跟你个死人计较,显得我很没有风度,没意思。”
而且关于那些猜测,主神否认了一半,眼下他没有修出混沌之力,他们俩甚至还能单方面、心平气和地交流……
主神大概是不会夺舍本尊了。
主神哈哈一笑,隔空抓住一只小麻雀:“你说的对,我的确是死了。”
万苍:“……”
别重复冷笑话了。
当他睁眼猜到要见谁的那一刻,就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这会儿主神把他晾了晾,莫名冷静,想法更加通透,就没有必要再无能狂怒。
但这会儿气氛变得有点尴尬了。
万苍摸了摸鼻尖,干巴巴地问:“你这次找我什么事?”
“我就喜欢你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主神理了理麻雀的翅膀,漫不经心道:“上次一别,我的时间进入倒计时……这次是想请求你帮我个忙。”
万苍来了点兴趣,转而疑惑道:“你可是堂堂主神,怎么会需要我帮你的忙?”
主神把小麻雀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好几遍,似乎终于玩腻了,提起双脚,将它递到万苍手里:“帮我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