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金秒懂,颠颠跑向温见雪,打算吃了温见雪没吃完的东西。
谢琅抓住了它,道:“没吃饱,再给你来一份。”
吞金:“……”含泪又干了一碗。
连吃两碗,吞金是真的吃不下去了,它肚子被撑得鼓鼓的,瘫在桌面。
温见雪:“……”温见雪看了看吞金,又看了看自己碗里的汤圆,绷不住了。
温见雪低下头,他捻了捻勺柄,声音小得如蚊虫嗡嗡叫。
“那个,其实,我之前给你分汤圆,是不喜欢,吃不完,不是……不是担心你吃不饱。”
温见雪说完,绷紧神经,却没听到谢琅的回复,他侧头朝谢琅看去。
谢琅脸上没有表情。
“你生气了吗?”温见雪紧张道。
温见雪话音刚落,谢琅脸上的表情生动起来,他噗嗤笑出声。
谢琅易容后,把锥形银耳坠遮掩了,若不然,那锥形银耳坠便会随着他的笑声轻轻晃动,划出冷冽的弧度。
“笑什么?你笑什么?”
温见雪一头雾水,他看着谢琅笑了好一会,终于反应过来,放下勺子,拍桌而起,怒道:“你在整我!早知我不是担心你吃不饱,故意说为此欢喜,好看我的笑话!”
谢琅收敛了放肆的笑容,无辜眼神,道:“没有啊。”
“是吗?”温见雪看着谢琅。
谢琅把早已准备好的钱往桌面一放,脚尖抵着地面,蹭着地面,将板凳蹬出几米,而后迅速站了起来,勾着板凳,旋回原处,运转身法,转头就跑。
温见雪愣了几秒,勃然大怒,抓起瘫在桌面的吞金,往灵宠袋里一塞,当即去追。
“你给我站住!”
“借过,谢谢!”
“借过!”
夜晚的街道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谢琅快速穿过人群。
“站住!”温见雪费劲穿过人群,穷追不舍。
“我今天打死你。”温见雪召出藤蔓。藤蔓如蛇一般蔓延出去,避开人群,袭向谢琅。
谢琅旋身躲开藤蔓,一点地面,衣袍猎猎,飞到左侧街道房屋房顶上,踩着瓦,朝前快速逃去。
温见雪当即跃上左侧街道房屋房顶,追了去。
谢琅速度太快,温见雪作为一个丹修,体力不够,根本追不上,他追得气喘吁吁,汗水直流。
擦去汗,温见雪生气地收起藤蔓,跃下房顶,打算回宗。
谢琅见他没追来,倒了回来,跃下房顶,来到他身旁,道:“好了,不逗你了,我知错了。”
温见雪自顾自朝宗内走去。
“别生气,错了错了,我知道错了。”谢琅见温见雪不理他,拉住温见雪衣袖。
“滚。”温见雪拂开谢琅的手。
“见雪……”
温见雪甩开谢琅,加快回宗的脚步。走了很长一段路,温见雪都没听到谢琅的声音,忍不住回头去看。
谢琅是悄悄跟在他后面吧?
然而,回头,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就是没有谢琅的影。
叫他滚就滚了?
温见雪又生气又难受,臭狗,不跟着就不跟着,今晚就叫你滚回自己房间。
温见雪心中如此想着,正欲用瞬移符赶路,快速回宗,忽然被人从后抱了起来。
“带你去个地方。”谢琅的声音响起。
灯火与喧闹将宽阔街道笼罩,冷冽的冬日,到处都像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温见雪扬起头,看到谢琅那张苍白阴郁、却五官格外深邃的脸。
“别抱我。”温见雪挣开谢琅,赌气道。
“好,不抱。”谢琅站在温见雪身后,弯下腰,靠到温见雪耳边,低声道。“跟我走。”
温见雪兀自向前走。
“走嘛。”谢琅握住温见雪手腕,强拉着温见雪就走。
“喂,你怎么这样?!”温见雪这次没挣开谢琅的束缚,谢琅的手如铁钳,将他牢牢箍住,他只能随着谢琅走。
“带我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谢琅道。
穿过繁华街道,绕过晦暗小巷,踩过地面的薄霜,朝高耸入云的群山行去。
今晚无月,夜黑,星稀松。
温见雪被谢琅拉着走在冷风中,环顾四周,树木连绵,山丘起伏,没有半点灯光,唯一的色彩来源于藏匿在林间,妖兽幽幽发光的眼睛。
温见雪摸不着头脑,忐忑不安。
“等等,到底去哪里?”
谢琅道:“此地最高的山峰。”
“凌宇峰?”
“是。”谢琅放出遮掩的妖气,将温见雪笼罩住,拉着温见雪加快脚步。周围的妖兽嗅到妖气,蠢蠢欲动的心淡了几分,隐在暗处,只是看着温见雪和谢琅。
温见雪有些跟不上谢琅脚步,“去凌宇峰做什么?”
谢琅没有回答,他见温见雪跟不上自己,稍加思索片刻,召出半月剑,拉上温见雪,御剑来到凌宇峰峰顶。
凌宇峰峰顶乱石林立,不乏有巨石。
谢琅收起半月剑,跃上巨石,挑了块巨石,看向温见雪。
“上来。”
温见雪虽然不知道谢琅想干什么,但还是跃上去了。他刚跃上去,就被谢琅按着坐到巨石上。
白日,坐在巨石上,或许能看到成片成片,高耸的林木,可夜晚,黑暗将林木都连到一起,仿佛张牙舞爪的妖魔,毫无美感可言。
温见雪怀疑谢琅又在逗他,起身就想走。
“站住。”谢琅的声音在冷风中略显得有些模糊。
温见雪鼓起腮帮子,他捏紧衣领,防止冷风灌到衣领内,凉透脖子后,压紧兜帽,双手揣在斗篷里,又坐了下来。
“干嘛。”
谢琅坐在温见雪身旁,歪头靠在温见雪肩膀上,闭上眼睛,道:“等几个时辰。”
温见雪看向谢琅,没有火光,看不清谢琅此时的神情,只是感觉谢琅整个人平和了下来。温见雪也平和了下来,他抬头看向远方,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是想带我来此看日出?”
“我小时候生活在雪岭。冬季,雪岭没有几日不下雪,到处都是厚厚的雪,松枝都能被雪压断。不下雪的日子,登上最高的地方看日出,雪岭与缓缓升起的太阳构成壮丽的风景,一眼看去,心情会非常好。”
谢琅道:“自我会跑会跳,几乎每年冬天都会登上雪岭最高的地方看日出。
“离开雪岭后,倒是没有心情看日出。凌宇峰是此地最高的山峰,前几日下了雪,远处那些山雪还没化,想来于此地看日出,也别有几分意味。”
温见雪心情放松,他听着谢琅的话,很好奇谢琅小时候的事情,也很好奇谢琅的父母。
很久之前听谢琅说,他母亲死了,而他不喜欢他父亲,似乎有父亲有过节,但具体有什么过节,温见雪不知道。
温见雪记得自己当时想知道详细一点,但被谢琅以陈年往事,没有什么好说的给拒绝了。
谢琅明显知道他的心思,头靠在他肩膀上许久,睁开眼睛,缓缓说起小时候,说起父母。
“我小时候么,挺幸福,整天就是不是抓鸟就是摸鱼,我娘说我没有出息,长大以后,一定是个街溜子。
“她在我这个岁数,荣获魔头称呼,方圆千里,没有她没咬过的妖兽。话这样说,出息的她却整天使唤我,跟我抢零嘴。”
谢琅道:“我母亲姓谢,谢青羽,我跟我母亲姓,她是个文盲,认字认一半,打个比方,比如汗水,她读成干水。
“我出生后,闻声列了据说一百个名字,我母亲都不满意——闻声是我父亲。她一直叫我阿狼,或者小狼,最后叫习惯了,闻声以此取了同音字‘琅’,自从,我名字定下来了,谢琅。”
温见雪没穿书前,父母死得早,对父母的印象已经模糊,被亲戚照看长大的,原身更是不幸,母亲没几年就死了,自己又被狗父亲怨恨,从来没幸福过。
温见雪听谢琅讲述他的童年,觉得好有意思,他催促谢琅接着说。
谢琅挑挑拣拣的说,“我三岁识字,闻声做先生,母亲也跟着识字,好歹认识字了,不会认字认一半,但也仅仅是认识字。
“教到一定时候时,闻声要我们作文章时,她抄我的文章,要我们作诗时,她还抄我的诗,从头至尾,就换个词而已。
“但是我水平也很垃圾,所以每次上交与闻声批改,都能把闻声气得半死。
“闻声说我们是他带过最差的学生,搁他家里,家法都上了几轮。”
温见雪听到这里,扯了扯谢琅衣袖,好奇道:“你父亲……不,闻声出身很好?”
“应该是,我没听我母亲或者闻声提起过关于他身份的事。”谢琅谈起闻声,不着痕迹皱起眉头。
“在我印象中,闻声学识渊博,无论聊什么,与谁聊,他都侃侃而谈。他是个剑修,修为与母亲相当,我小时看到他们切磋,他和母亲经常打得不分上下。”
“我其实小时候很崇拜他,口口声声要学他,成为一个卓尔不群的剑修,扶危济困,斩妖除魔。”
“我五岁为入剑道打基础,扎马步练梅花桩……并且想要一把自己的剑。
“闻声说我年纪大小,拿不稳剑,不给我真剑,削了把小木剑给我。我很不服气,看到小木剑就厌烦,可我如何讨好,他们也不给我真剑。”
谢琅回忆道:
“某天早上,我扎完马步,看见闻声的剑没有收起来,放在桌子上,就想拿剑耍威风,但力气太小,没拿稳,差点把自己脚剁了。
“闻声发现此事,揍了我一顿。
“谢青羽听说此事,又揍了我一顿。我那时被揍得很惨,怀疑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或者,我是个意外。此后,闻声的剑放我面前,我也不敢拿了耍威风,顶多悄悄摸一下。”
谢琅说到这里,弯起眼睛,眼梢带着点笑,语气却异常淡然。
“本来我以为日子会这样过下去,但后来,一切都没了,我在雪岭生活了几个月,离开雪岭,拜入苍兰派,凭借过人天赋,成为尤掌门的徒弟。”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后面我的事情,你也知道,提起来,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温见雪本兴兴听谢琅说话,但当听到谢琅轻描淡写说一切都没了时,心中有点难受,他垂下眼帘,低声道:“为什么一切都没了?我可以问问,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若是不愿说也没有关系,我只是想对你多一些了解。”温见雪怕触及谢琅伤心事,立刻补充道。
他补充后,又后悔问了。
谢琅这些伤心事,他即便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
“谢琅,还是别说了,我刚才想了想……”
温见雪话还没说完,便被谢琅打断。
谢琅握住他手,道:“闻声和着几个陌生人杀了我母亲。”
“你说什么?”温见雪怔住。
温见雪知道谢琅母亲谢青羽死了,而谢琅与父亲闻声有过节。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是谢琅父亲杀了谢琅母亲。
“闻声和几个陌生修士杀了我母亲。”谢琅眼睛漆黑,攥紧温见雪手指,他力气很大,攥得温见雪生疼。
温见雪忍不住动了动手,谢琅旋即意识到他把温见雪捏疼了,松了力度,轻轻捏温见雪指尖,道:
“那是一个冬日,我出门溜达,好不容易抓了只鸟,回到家,就发现家中出事了。”
“母亲变回原型,被割了喉,而闻声正和几个陌生修士讨论我为什么还不回来。力气太小,我推不开门,当时以原型,从厨房外间的小洞钻进的房间,恰好听到这时,然后被母亲扫进灶台下,扑了一脸灰。”
“之后。”
谢琅喉结滚动了一下,笑着道:“闻声和那几个修士烧了房子,把谢青羽的尸体挂在高高的松树上,想引我出来。
“我傻傻地追了去,然后被发现了。他们想杀了我,好在我基础打得牢,又熟悉雪岭里哪里有大妖,借此摆脱他们,逃过一劫。”
温见雪陷入沉思,道:“不对劲啊,这么会突然……”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谢琅不再捏温见雪手指,老老实实握着温见雪手,道,“其中疑点太多,可我找不到闻声去了哪里。若是让我见到他,无论如何,我都会……”
谢琅压住嘴角杀意,话风一转,道:“不提了,我不想提了。”
“不提了,不提了。”温见雪连忙道,他抬手,摸小狗一样摸了摸谢琅乌黑后脑勺。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谢琅没说话,他重新闭上眼睛,似乎在修炼。四周寂静无声,微弱冷风从树叶间穿出,轻轻吹拂到温见雪脸上,温见雪却没有什么凉意。
谢琅作为北荒狼妖,即便是人形,靠在肩膀上,也让人十分暖和,似乎阻隔了所有风雨。
天快亮时。
谢琅睁开了眼睛,似乎是停止了修炼,道:“你小时候又是怎样的?”
温见雪正在思索谢琅与他说得往事,想了想,道:“特别轻松愉悦。”
“在温家轻松愉悦?温家有那么好吗?”
温见雪唔了声,道:“温家不好,但我确实过得轻松愉悦。”
“为什么?”
“这是个大秘密,等我想好怎么告诉你,再告诉你。”
谢琅坐直身体,掐了一道火光,坐到温见雪面前,挑起眼睑,直勾勾看着温见雪,道:“想好了才告诉我?没想好是不是永远不告诉我?你还不信任我?我会害你。”
“不是,与不信任你无关。”温见雪纠结地拧起眉头,“我不知道怎么与你说,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谢琅盯着温见雪看了许久,道:“行吧,到时候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我的事。”
“你有什么秘密?”温见雪诶了声。
谢琅道:“现在不能告诉你。”
温见雪道:“为什么?”
谢琅将他戴着的兜帽拉低,遮住他眼睛。温见雪拂开谢琅的手,将兜帽拉回原位,露出眼睛。
“你再拉我帽子,我……”
谢琅倾身亲了上来。谢琅亲来时,温见雪嗅到淡淡的香气,这香气鲜嫩清香,有些辛辣,唇齿被撬开,谢琅舌头探入时,鲜嫩清香和辛辣越发浓郁。
温见雪于这香气间,觉得唇舌清凉,尝到了淡淡的柠檬味。
温见雪虽然许久没有吃过柠檬,但他肯定自己尝到了柠檬味。
谢琅深深纠缠,鲜嫩清香消失殆尽,而清凉与辛辣感越发强烈,不仅如此,他舌尖还有些发麻。
谢琅松开他时,他喘不过气,眼角湿红,嘴里又辛辣又清凉,舌尖发麻。
舌尖发麻并不是谢琅纠缠所致,温见雪猜测与那鲜嫩清香、辛辣的香气有关。
温见雪轻轻喘息,他看向谢琅,睫毛轻轻发颤。“你吃了什么吗?好奇怪的感觉。”
谢琅用粗燥的大指姆擦了擦他唇角,嗓音低沉,道:“你猜。”
温见雪茫然。
“记住这个味道,我亲你的味道。”谢琅笑盈盈地俯身又亲了一下。
温见雪面红耳赤,他推开谢琅。“走开。”
“起来,看前方。”谢琅走开了,他站起身,一把将温见雪拉了起来,转到温见雪身旁,示意温见雪看前方。
鸟鸣乍现,阳光从云层中倾泻而出,一轮日从连绵不绝、朦胧不清的群山轮廓间升起。刚开始,太阳带着红,这种红并不耀眼,连带着天空也呈现红色。
随后,这轮日慢慢升高,与模糊不清的群山轮廓拉开距离。
它慢慢褪去红色,群山的模样逐渐清楚,温见雪看到群山稀稀拉拉披着雪的外衣。
太阳越升越高,群山脱去了晦暗,色彩开始鲜活,即便此时是冬日,万物凋零,却还有些耐寒植被葱葱郁郁,与雪形成极大的反差。
群山下,是万顷海,水流涌动,海面浮光掠影。
温见雪站在凌宇峰峰顶,眺望远方,只觉得山河壮丽,心中无比舒畅。
严寒散了些,阳光微暖。
温见雪掀下兜帽,阳光撒到他脸上,细腻白皙的脸庞透出微微红,他浅色眼瞳在阳光下如同蒙上层金,异常好看,明亮温柔。
“你之前说得话我记住了。”谢琅道。
温见雪侧头看向谢琅,道:“什么话?”
谢琅脸上的绒毛泛着点点光,他凑到温见雪耳边,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太阳彻底升起时,谢琅带着温见雪御剑回宗了。
温见雪委托任务阁的人帮忙联系尔静后,去帮谢琅炼制丹药了。
他炼制好谢琅要的丹药后,开始给吞金炼制它要的丹药,之前承诺了吞金。
吞金见温见雪沉浸炼丹,十分欣慰,从灵宠袋爬出后,边在庭院内跃来跃去,边想着去哪里接着薅药材。
莲都外围的药材它能薅到的,全薅了,现下即便想进莲都薅药材,也没有机会。
“吞金,过来。”谢琅从练武场回来后,招它招手。
“干什么?”吞金警惕道。
“拜托你一件事。”谢琅道。
稀罕呐!吞金飞到谢琅面前,趾高气昂道:“什么事,说吧!”
谢琅设下隔音阵,道:“你随温见雪去上界后,不要让其他图谋不轨的人接近温见雪。”
吞金奇怪道:“什么图谋不轨?你自己怎么不注意?”机智如吞金,现下已经发觉这头恶狼与主人是道侣。
“我不会去上界。”
“什么?不去上界?你要去哪里?”吞金瞪大眼睛。
第128章
吞金奇怪道:“什么图谋不轨?你自己怎么不注意?”机智如吞金,现下已经发觉这头恶狼与主人是道侣。
“我不会去上界。”
“什么?不去上界?你要去哪里?”吞金瞪大眼睛。
空气干燥而冷冽,谢琅抱剑而站,他仰望晴朗天空,明亮天光下,长而稀疏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两道灰青阴影。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重要的事?”
吞金打破砂锅问到底。
谢琅敲击银白剑柄,银耳坠垂在半空一动不动,他视线落回吞金身上,看了许久,微微一笑道:
“与你说了,你大概也不能理解。总之,你帮我看着,等我回来了,有你的好处。”
吞金金色眼睛在眼眶里打转,道:“什么好处?”吞金怒吃两碗汤圆,获得一瓶丹药后,就有些飘了。
谢琅道:“上界药宗据说有片很大的药田,你想不想进去薅一笔?我有办法潜入药宗。”
吞金眼神飘忽,道:“这不好吧?这不是偷吗?”
“修士的事,怎么叫偷?这叫拿。”谢琅道。
吞金轻咳两声,它看了看温见雪所在的房间,快速道:“成交。”
“此事不可告诉温见雪。”
“放心!我嘴特别严。”吞金背后两只黑色小翅膀直扇。
谢琅弯起眼睛,笑意甜蜜。
吞金丝毫没察觉谢琅是在忽悠它,给它画大饼,它兴颠颠道:“你到底要去做什么重要的事?别说我大概不能理解,我能理解。”
谢琅收起隔音阵,淡淡道:“懒得解释,不想解释。”
谢琅说着,持着半月剑,走到庭院石桌前坐下,目光如炬,盯着温见雪所在房间。他何尝不想去上界。
可是……
谢琅目光平静,晴空薄云似乎落到他眼里。
他身上有引魔珠珠,不得修炼,至到死亡,修为也只是结丹后期。
结丹后期?这在上界并不稀罕,若是同温见雪去了上界,他便是累赘,会拖累温见雪。
温见雪身上没有引魔珠,以他的天赋和勤奋,修为会爬得很快。
届时,即便温见雪不嫌弃他,他自己也会自卑,觉得配不上温见雪。
倒不如现在去莲都博一博。
——谢琅查过吞金的资料,吞金的天赋只能让他自己进入莲都,不能带人进入莲都,因此,他才去找鬼面书生,想换种办法进入莲都。
谢琅一直没有变过,对于谢琅来说,修炼仅次于温见雪,不能修炼简直要他命。
若非答应了温见雪不残害无辜,他早已与其它妖一般,靠吃人提高修为。
谢琅清楚得知道实力的重要性,若是不能走到巅峰,掌握绝对的话语权,这世界万物,除了温见雪,都不能让他开心。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安全感。
害怕失去,害怕保护不了在意的人与事物。
谢琅不打算告诉温见雪,自己毁约,决意前往莲都的事。
他舍不得与温见雪分开,担心告诉温见雪自己要前往莲都,会因温见雪的反对与劝说,选择放弃。
然而,现在是进入莲都,最好的机会。
去了上界,依他的修为,想犯大错,被关押入莲都都是不可能的。
结丹后期修为,在强者如云的上界,能犯出什么大错?一个小错就直接被镇压了。
温见雪还在炼丹,谢琅在庭院里坐了许久,站起身,写了一张纸条,贴在温见雪房间房门上后,离开住所,出了宗。
芜之地,雨林茂密。
距离芜之地五百里处,一个隐秘的、潮湿的、阴寒的破败洞府正不断沁出冰冷的地下水。
地下水沁出后,顺着布满划痕的嶙峋石壁往下淌,淌到凸起石块时,凝结成晶莹的水珠。
“啪嗒——”水珠滴落在积着薄薄一层污水的地面,朝前漾开一圈又圈的水纹。
水声惊醒洞府内,躺在高台,一个从头到脚裹着黄色的布,布上写满了乌黑符咒的“人”。
他直挺挺起来了,看向水珠滴落之处。
借着洞府内阴森的光线,能看到此“人”头顶钉着一枚小指粗的铁钉,瞳孔与瞳仁全是黑色,他嘴里明显有过长长的獠牙,可惜被人拔去了,露出四个豁口。
他的手与鬼的青灰不同,是灰白的,长着数不尽的脓疮。
若是温见雪在此,定能认出此“人”的身份。
正是飞僵。
与之前不同,飞僵的指甲磨损严重,不再是尖利而雪白的,此时,里面镶嵌满湿润的污垢。
这些污垢由洞府石壁上的石灰、泥土、苔藓构成,异常恶心。
飞僵视线从水珠滴落之处移开,他躺下,双手放在身侧,放了一会,一只手用指甲划着坚硬的高台台面。
高台台面已有不少凌乱的划痕,但远远不及洞府石壁上多。这些划痕看似凌乱,实则非常有规律,都在重复一个名字。
断肠鬼。
飞僵越划越用力,他脑海里闪过无数模糊的画面。
“凌十。”
一道虚弱文雅的声音在飞僵脑中响起,是鬼面书生的声音。
飞僵动作顿住,似乎如梦初醒,凶狠的表情消失,他僵硬的身体,直挺挺立了起来。
“主人。”飞僵喃喃道。
飞僵从剑阵逃出去后,一直在等待鬼面书生的消息,但鬼面书生不下令去剑宗救他,飞僵伤还未痊愈,不敢贸然行动。
——飞僵是鬼面书生炼制出来的东西,只要鬼面书生神魂不灭,便能通过燃烧神魂,感知到飞僵的位置,联系上飞僵,吩咐飞僵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