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哭,花旗便心疼了,一把将云善抢了回来,抱着他边走边哄,“云善小乖乖不哭,娘在这,小乖乖不怕。”
坨坨紧接着道,“云善小乖乖不怕,坨坨也在这里。”
花旗皱眉看向小人参精,有他什么事?怎么还学妖讲话?
“干嘛?”注意到花旗的视线,坨坨立马变了副嘴脸,讨好地说,“我帮你哄云善。”不能让花旗知道他要做小掌门最亲近的妖,不然花旗一定会耍手段的。
重山从小妖们那知道云善喜欢鲜花。他伸出干枯的食指,在云善的脑门上点了一下,慢慢拿开。
他的指尖缓缓地长出一个小花苞。
花苞慢慢长大,开出一朵桃花。
花从重山的指头上飘落,悠悠扬扬地落在云善的鼻尖。
云善眼珠往鼻尖聚焦,两只黑瞳慢慢地移动到眼角,滑稽的样子逗得重山闷声笑。
花旗轻轻翻了个白眼,将云善鼻尖的桃花放进他的小手中,淡淡地开口,“秀娘说不能老逗他斗鸡眼,要是习惯了,以后会改不过来。”
云善抓着小花在手中揉来揉去,没一会儿就将花揉得不成样。
察觉到手中的异样,云善将小手抬高,手里的桃花变成了一截短短的小树枝。“呀?”小花花呢?
花旗将小树枝从云善小手中拨弄掉,还特意给他拍了拍小手,又将他放回地上,自己也变成了一条黑蛇,围着云善盘起身子。
坨坨自觉地躺在花旗身边,一旁是趴下来的兜明和蜷成一团的小丛。
西觉靠近,探头看了一眼还精神的云善,随后打了个哈欠,趴下闭上眼睛。
小妖们睡在小丛身边,安安静静地挤成一团。
倒是站着的重山显得有些突兀。他捋捋胡子,随手送出一阵风,草地上的花朵随风起舞,缓缓地飘向云善。
花旗抬起蛇头,冷冷地看了重山一眼,口吐人言,“云善该睡觉了。”
“他该闻一闻云灵山的味道。”重山神秘道。
云灵山的味道?云灵山有什么味道?花旗心想,千年的老妖怪尽会作妖。他在云灵山生活了几百年,怎么不知道云灵山还有味道?
花瓣被风带动,在云善眼前转了一圈,风突然散掉,纷纷扬扬的花瓣从空中洒下,竟将云善的小脸全都盖上了。
花旗一惊,急忙吹出一口气,将云善小胖脸上的花瓣吹落。
露出两眼呆呆的云善,吓得花旗赶紧变成人行将他抱进怀中。
一边哄着云善,花旗一边埋怨重山,“弄这么些花瓣做什么?都把云善埋了。”
“云善小乖乖,娘在这。小乖乖不怕。”
云善眨巴眨巴眼睛,动动小嘴,似乎恢复了正常。
“没控制好,没控制好。”重山尴尬地笑笑。他拄着雕花木杖在地上轻轻捣动三下,山林间飞出无数绿点,聚集在花旗和云善身边盘旋。
“树木祝福,万点生机。”花旗诧异地看向重山,“你......”
重山小声道,“嘘。是云灵山给云善的祝福。”
坨坨爬起身,伸手抓住一个绿点,感受上面带着的勃勃生机。他是人参,也为草木,除了重山,这里没妖怪比他更懂这些生机的意义。
盈盈生机,旺而不熄。是这片山林最好的祝福。
绿点围绕着云善飞舞,慢慢地钻进云善的身体内。
“咿呀?”感觉到异样的云善吐出一个口水泡泡,伸出小手触碰绿点。
一颗安静的绿点落在云善的指尖,很快就顺着云善的手指钻进他的身体里。
随风送来一阵熟悉的木香味。正是云灵观里萦绕千年的味道。
“阿秋~”云善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味道有些浓,花旗抱着云善向后退了两步。
地上没吃完的果子齐齐飞起,挨个飞向云善,在云善的小鼻子前蹭过一遍后又安静地落回地上。
远处透明的溪水飞来,在云善的脖子前,手腕上缠缠绵绵地绕了两圈。凉凉的触感让云善瞪大双眼。“啊——”
溪水无声落入草地。
被浇灌的一小块泥土飞起,和着小草的青涩味飞到云善面前。
泥土幻化成不同形状,一会儿是棵桃树,马上又幻化成了一棵人参,又变成一条蛇。
“啊!”见到蛇,云善激动地大叫,这个他认识。
泥巴老虎出现,云善:“呀!”
变成了个泥巴豹子,云善,“咿呀!”
再变成一个小穿山甲,云善,“咿!”
坨坨胖手一抓,刚出现小鹿头的泥土又变回了人参。
可是云善,毫无反应。
“小掌门,你再看看。这是我呀,坨坨呀。”坨坨垫着脚扒着云善的衣服盯着他看,“你看,这是我呀。”
云善转头看向坨坨,嘟嘟嘴巴。又转过脸继续看泥巴。
坨坨觉得好心塞啊。云善小掌门认得花旗、兜明、西觉和小丛的原型,却不认得他的原型。明明他也天天陪着小掌门的。
泥巴变成小鹿、小松鼠、小兔子、猴子、小麻雀,最后变成了一座小小的云灵山。
来自山顶的一阵风将泥巴云灵山卷走,却留下一缕,调皮地在云善的指尖滑动。
山风拂过云善的脸庞,吹过他的睫毛,散在空中。
云善握握自己空空的小手,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好了,快睡吧。”花旗摸摸他的小胖脸,抱着他慢慢在草地上走着,轻声哄道,“云善小乖乖睡觉喽。”
坨坨不开心地将脑袋埋进土里,小掌门怎么会不认识他的原型?这真是一件令妖伤心的事情。
西觉撩起眼皮子看向抱着云善走来走去的花旗,安静地闭上眼睛。
兜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翻了个身,直接进入梦乡。
小丛蜷缩得更紧了,往兜明的身边挪动几分。
小妖怪们东倒西歪地在草地上睡下,抬头便见到皎洁的圆月。人类的团圆节真的是个很棒的节日呢。
重山走进最近的一棵树中,今晚他就歇在这棵树里。
月光下,云善打着小哈欠,眼睛慢慢闭上。花旗这才重新变成原型将他围起来。
花旗抱着呼呼大睡的云善从山上下来时, 秀娘已经做好了早饭。
大半天没见到云善,秀娘也想他。从花旗怀中接过云善,抱着走了两圈, 才把他放进摇篮里。
秀娘问,“云善今天怎么一大早地还在睡觉?”平时花娘起了, 云善就跟着起了。早上一般等他们吃完早饭,云善才会睡觉。
“昨晚上带着他在山上玩了一会儿, 睡得晚了。今早一直没醒呢。”花旗摸摸云善睡得红扑扑的小脸,白嫩又软滑。
他忍不住轻轻戳了戳, 看到云善像馒头一样弹起的脸颊, 花旗嘴角忍不住上扬。
“云灵观的师傅喜不喜欢我炸的丸子?”秀娘问花旗打听。
“喜欢。都喜欢。昨天带去的一背篓丸子全被吃光了。”小妖们确实很爱吃丸子。
秀娘喜道,“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坨坨和小丛一前一后地跑进门, 身后背着大背篓,背篓里装了两串山葡萄。
葡萄个头不大, 却很甜。是猴子精今早特意摘的, 让他们带回来吃。
小丛把背篓里的葡萄拿出来, 递给秀娘, “今早摘的葡萄,可甜了。”
秀娘揪下一颗葡萄,扒了皮, 咬进嘴里。香甜的汁水立马在口中爆开,果真像小丛说的,可甜了。
“剩下的等兜明和西觉回来一块吃。”秀娘把葡萄放在一边,小丛和坨坨洗了手, 自觉地坐在桌边。
秋生从田里回来,见到坨坨和小丛, 高高兴兴道,“小丛和坨坨回来了呀。昨天在山上睡得好吗?”
“好。”坨坨点头。
小丛也跟着点头。
没等西觉和兜明回来,云善先醒了。他睁开眼先左右看了看,见到周围都是熟悉的人,他便没闹,自己安静地在摇篮里看头顶的树叶。
秀娘疼他,把他从摇篮里抱了出来,问他,“云善饿不饿?婶子给云善喂奶喝?”
云善基本因为喝奶才会在秀娘怀里。他很认得秀娘,自发地拱着秀娘胸口。
“哎哟,真饿了呀。”秀娘解开衣服,花旗、坨坨、小丛三妖赶紧背过身去。
“手里有铜板吗?撒花生的时候放二十个铜板就成。”秀娘边给云善喂奶,边转头对花旗说。
“有的。有二十个铜板。”花旗应下。
等云善喝饱了奶,西觉和兜明刚好回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他们新房子上梁的日子。为了图个好彩头,花旗和西觉昨晚就商量了,今天还在村里卖肉,卖一斤就多割一小块。让大家都跟着高兴高兴。
坨坨和小丛吃完饭后,花旗让他两去村子里放消息,今日还在村里卖肉。
坨坨把云善也带上了。他们在村子里转了一圈,身后就跟了几个带钱来买肉的村民。
“云善你看,这是坨坨。”坨坨抱着云善坐在院子外的树下,手里拿了一个泥巴变成的小人参给云善看,他小声说,“小掌门,这是我的原型。你要认得呀。”
小丛见坨坨一副认真教云善认识人参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你都没在小掌门面前显现过真正的原型,他当然不认识了。你要经常在他的面前变成原型,小掌门就认识你了。”
坨坨抬起头,激动道,“小丛你说的对!我这就去给小掌门看我的原型。”
他抱着云善一阵风似的跑进西屋。
将云善放在炕上,坨坨踢掉鞋子爬上炕,对着云善说,“看我。”
在云善的注视下,坨坨变成了云善手臂粗的人参。
人参精扭来扭去着说,“云善你看好了呀,这就是坨坨。”
“啊——”云善动动小手,扯住坨坨身上的一根须须,向自己怀里拽。
坨坨心疼自己的须须,另外几根长须化成一双人类的手,想要将云善的小手掰开,解救被他抓在手中的须须。
“啊——”
云善不让,拽住须须猛地向后一拉。
“我的须须!”坨坨惨叫一声,变回人形,趴在云善手边嘟嘴道,“我的须须不多的。”
“呀呀。”云善动动小手。
“那你给我吧。明天跟着兜明和西觉去镇上把须须卖掉。能换二百文钱呢。”坨坨说着就去掰云善的小手。
“嗯,啊,呀,呀!”云善握紧小手,不让坨坨拿。
坨坨只微微用力一点力,云善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哭声不同于他平时尿湿戒子、饿了要吃的动静,声音中透着丝丝委屈。
花旗一下子就听出这丝委屈了。他冲进屋内,打开门,坨坨还趴在云善身边扒他的小手。
“坨坨你干什么呢?”花旗快步走过去。
听到花旗的声音,云善的哭声立马飙高,一下子提了好几个度,吓得坨坨向后缩了缩。
花旗将云善抱起,一边哄着一边问坨坨,“你怎么还把云善弄哭了?”
“他拽我须须。”坨坨摸摸自己的脑袋说,“我想把须须拿出来,明天我去镇上卖掉。我的须须能卖......”
想到百年人参的须须不过只能卖二百文钱,还比不过二十年的人参,坨坨一下子禁了声。这种丢妖的事还是别到处说了。
“呀。”云善把小手里的人参须须递向花旗。
看得一旁的坨坨眼红,“不行哇小掌门,那是我的须须。”
花旗白了坨坨一眼,哼了一声,“整座云灵山都是云善的。你的须须也是他的。”
“哼。”坨坨不服气,怎么连须须都不是自己的了。
当着坨坨的面,花旗把云善给的人参须须收进了自己的乾坤袋中。略带嫌弃道,“要不是云善给的,我要一根人参须干什么。”
“哼。”坨坨跳下床,跑出屋子,和迎面跑进来的张满仓撞了个正着。
“哎哟。”张满仓捂着脑袋后退两步,“坨坨。”
“满仓,你咋又来了?”坨坨揉揉脑门,拉着张满仓出了屋子。
张员外果然也来了,还带着几个扛着锄头的人。花旗说,这是个给供奉很大方的人类。自己怎么就没人类供奉呢?要是也有个大方的人类供奉他就好了。他想要红布,很多很多的红布。
“坨坨,你在想什么呀?”张满仓碰碰他的肩膀问道。
大方的人类没有,但是这儿有个有钱的人类。
坨坨笑眯眯地看着张满仓,“你供奉我吧。”
“为,为什么要供奉你呀。”张满仓噗嗤笑出声,“只有神明才用供奉。坨坨你也是个小孩子,我为什么要供奉你?”
坨坨说,“你要是供奉我,下次你出事了,我还去救你。”
“坨坨,你可真讲义气。”张满仓感动得不行,夸了坨坨几句后,问,“那怎么供奉?”
“你给我买簪子戴,还要布,点心。要大红布。”坨坨把花旗收到的供奉说给张满仓听。自己的供奉不应该比花旗差多少吧?
张满仓小大人似的皱眉,“可是只有女孩子要簪子戴。你一个男孩子,要簪子做什么?”
花旗的一根簪子给了秀娘,还有一根簪子明天要去集市卖掉。
坨坨说,“我卖了换钱。”
“那我直接给你钱不就好了。”满仓看着坨坨,露出一丝迷惑。
“嗯?”坨坨没来得及说话,便被花旗打断,“坨坨!要脚踏实地,不能这样。”
“为什么你能我不能?”坨坨说,“满仓愿意供奉我。”
张满仓在一旁点头。
“你这是要,和自愿诚心给供奉是不一样的。”花旗和他解释道。
坨坨嘟嘴,“有什么不一样?满仓也是自愿的。”
张满仓点头。
“小丛你来和他说。”花旗索性不理坨坨,把云善抱回树下的摇篮里。
“花娘。”一见到花旗,张员外的脸上直接笑开了花,眼角的皱纹齐齐向上扬。
“张员外。”
“我听说你家在开荒。你对我们满仓有恩,我今天带几个人来帮你一起开荒。”张员外指着院子门口站着的一排小厮,“都是府里跳出来会侍弄土地的。”
“好啊,好啊。”花旗高高兴兴地应下,领着张员外和几个小厮去了荒地。
指着绵延到山脚的荒地,花旗说,“我们就开这片地,今年能开多少是多少。最好开到山脚下。”
张员外向远处张望,“开到山脚有些难。明日我把府里的小厮全带来。”
“好!”花旗赞赏地看向张员外,“你,是个好样的。如此大方。”这么大方给供奉的人类还能帮着开荒,这样的人类去哪找呀!
得了花旗的夸奖,张员外整个人飘飘欲仙,他嘴角勾着笑,一口应道,“保管给你把荒地开到山脚去。”
“指望你了。”听到张员外的保证,花旗心里更高兴。越看张员外越觉得顺眼。
他的神识探入乾坤袋内扫了一圈。袋子里只有些小玩意儿,云善上次送他的小花和人参须须都在,只是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既然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花旗便歇了赏张员外东西的心,只道,“日后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可来寻我。我能护你一世。”
天那!这是什么话。花娘这是在和他说情话吗?她一个女子竟然想护他一世?好感动啊!
张员外含情脉脉地看着花旗,猛地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
再睁开眼时,他恢复几丝清明,“花娘,此番话,不可说。你我......除非你......”
“花旗,准备上梁了。”兜明站在新房门口喊。
花旗转身回了院子。
独剩下张员外嘴中喃喃念叨,“花旗,花旗,花旗......名字与人一样英气。”
见一旁的小厮偷看他,张员外红了脸,训道,“瞧什么瞧,快些干活。今天谁干的最多,回去我有赏。”
小厮赶紧低下头,继续刨地。
小丛生在云灵山,长在云灵山,素来胆小,若不是为了养育小掌门,只怕穷其整个妖生不会下山。花旗让他劝坨坨,可小丛也不知道为什么满仓答应给供奉,他们却不能要。
小丛和坨坨两只小妖怪交头接耳地商量许久,也没说出什么道道。再加上一个一头雾水的张满仓,三个小的凑在一块嘀嘀咕咕,最后决定让张满仓给坨坨和小丛都供奉上。
“我要大红色的布。”坨坨兴奋道,“两匹都要大红色的。”
张满仓转头看向小丛,“你要什么样的布?”
“我要你身上这样的。”小丛看着张满仓翠绿色的小衫开口。
张满仓说,“那行。一人两匹布,二两银子,两包点心。明天我送来。”
“明天要去看杀头。你后天送来吧。”坨坨惦记着这事呢。他要去看打他的马大明和疯女人被杀头。
“你们知道嘛。我听我二叔书,”张满仓警惕地看了一眼院子门口,确认他爹不在后,小声说,“那四个坏人绑架我们,是为了把我们带去郦城给一个少爷吃心肝。”
小丛吓得张大嘴巴,小声问,“人类吃人类的心肝?”
“谁吃呀。”张满仓嫌弃道,“我二叔说,这不是人干的事,这是畜生才能干出的事。”
“不是人?”坨坨和小丛对视一眼,难道是妖?北方的大妖?
“他是人。但是做的不是人事。”张满仓一板一眼地解释,“我二叔说了,把他们杀头后,还要把他们挂在城墙上三个月。听说,已经有二三十个小孩被他们偷去给人吃了心肝!”
“啊。”坨坨吧嗒吧嗒嘴,原来当初假装被马大明他们抓住是一件这么危险的事!
“花娘家是在这吧?”门外有一男子探头进来。
秀娘见这人不是本村人,身后还跟着一群人,手里都拎着东西。她按住花旗,警惕地问,“你们找花娘做什么。”
“女豪杰救了我家的孩子。我们今天来谢谢她。”男人已然认出花旗,走进院子中,搓了搓手道,“我们带着孩子来谢谢你。若不是女豪杰,这团圆节我们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可不是嘛。”男人身后的妇人带着孩子走了进来,她推了自家孩子一把,“大牙,去给女豪杰磕三个头,她是救命恩人。”
孩子听话地跪在地上,冲着花旗的方向,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花旗挑眉,“快起来吧,不用这些。你们回......”
“家里没什么好东西。这一篮子鸡蛋给女豪杰。”男人将手里的篮子递出去。
哟呵,又是来供奉的人类!
花旗笑的温和,“鸡蛋就是很好的了。”
“我家里有一篮子鸭蛋。”
“我家有一块肉。”
“我拿了三尺布来。”
“我带了五百个铜板。”
供奉,供奉,都是供奉!坨坨吃味地看着笑眯眯的花旗,心里五味杂陈。明明他才是出力最多的,还挨了打,人类竟然去供奉花旗。人类果然没有妖怪明事理!
“这是要上梁?”给完了东西,一个妇女见秀娘往花生里掺铜钱,好奇道,“谁家上梁?咱们也赶赶喜事。”
“女豪杰家呗。”秀娘看了花旗一眼,笑着打趣。
“正好了,咱们来沾沾喜气。”来的人很高兴,跟着花旗和秀娘往后面新房走。
坨坨和小丛一妖抱着一个孩子,跟着一块去瞧热闹。
张满仓见坨坨抱云善,他也想抱,便央着坨坨给他抱一抱弟弟。
“坨坨才不会给你抱云善弟弟的。”大毛、二毛跑了过来。他们知道花娘家今天上梁,特意来抢花生和铜钱的。
“为什么不给呀?”张满仓看向坨坨,“抱一下也不行吗?”
“不行。”坨坨果断拒绝,“要是弄伤了云善,我会打你的。”
“不弄伤。”张满仓连连摇头,“我保证不弄伤弟弟。”
“那也不给。”坨坨傲娇地抱着云善跑开了。
西觉已经端着筐,踩着梯子爬到墙头上站好。
小丛和坨坨抱着孩子,没法抢花生,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看热闹。
倒是人群里的兜明,手里拎了个袋子,摩拳擦掌地就等着西觉扔花生。
西觉在筐中抓了一把花生,在一众人的哄闹中扬手洒了出去。
兜明轻而易举地看见花生里夹了一枚铜钱,他半分未多想,预估花生落地轨迹,思考着如何才能抢到更多花生。
在花生即将落到张开的人群手中时,兜明动了,他向后挤开人群,向上一抓,几枚花生被他稳稳抓在手中。
而那一枚铜钱,被几个人争抢后落地。
有人蹲下捡钱,兜明趁着机会,蹲下在地上到处找花生。
西觉撒完一筐花生,兜明已经攒了半小袋。他美滋滋地拎着袋子回了秀娘家,坐在树下悠闲悠闲地扒花生。
沾完了上梁的喜气,来谢恩的人见张员外带着小厮在荒地里干活,一打听,竟然是帮女豪杰家开荒地。
大家纷纷道,“我们也来。在家都是种田的,咱们也来帮着开荒。”
午休后, 巧子家里的小子洪山跑来叫小丛一块去隔壁村的学堂。
小丛正在给坨坨做衣裳,听了洪山的话,赶紧跑回屋里叫上兜明。
洪山穿着没有补丁的新衣裳, 怀里抱了一本崭新的书,蓝皮子, 瞧着和云灵山上以前小道士们的书一样。
普通人类也学习念经?坨坨好奇地问,“你们去学堂也学经书吗?”
“我们去识字。”洪山扬起小下巴, 有些得意。
“对,得识字才能读经书。”坨坨知道这个, 他又问, “教完识字教唱经吗?”
洪山摇摇脑袋,“得听夫子的。”
小丛去学堂,兜明跟着送人, 坨坨也跟着一块去了。
虽然花旗不打算出钱让坨坨去学堂,他还是想去学堂转一转, 见见里面会摇头晃脑的人类小孩。
从东望村出发向东走一里路, 再向左拐个弯, 走上二里路就是西莱村。
洪山走在最前面带路, 身后跟着的是蹦蹦跳跳的坨坨。
再后面是并排走路的兜明和小丛。
坨坨在路边小心翼翼地扯下一棵蒲公英,转回头,对着小丛和兜明的方向嘟起嘴巴, “呼——”。
白色的蒲公英种子迎风向后,小丛赶紧眯起眼睛。
兜明嫌弃地用手在面前扇来扇去。
他嫌弃的表情惹得坨坨哈哈大笑。
坨坨开心地向前跑去,还想在路边找到蒲公英吹兜明。
一只淡黄色的蝴蝶轻柔地扇动翅膀飞来,款款地落在紫红色的小花上。
兜明蹑手蹑脚地靠近, 拢起双手,猛地一扑。
淡黄色的蝴蝶受到惊吓, 又飘飘飞到半空中。
兜明追在蝴蝶后面,跳起身来扑。
许是感受到了危机,蝴蝶越飞越高,翩然离去。
“你这样抓不到蝴蝶的。蝴蝶停在草上才好抓。”洪山经验十足地说道。
“他抓不到蝴蝶。”坨坨拆台道,“我就没见兜明抓到过蝴蝶。”
“我抓到过。”兜明看向一旁的小丛说,“我给小丛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