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刚才是无意中碰到了墙?
那就不好了,在别人睡觉的时候溜进人家房间,太像变态了。
白黎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压低嗓子用气声试探:“江寒陵,你睡着了吗?”
床上的人岿然不动:“睡着了。”
“……”白黎恢复正常音量,“睡着了还说话。”
江寒陵对答如流:“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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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黎直立起来,用前爪扒住床沿:“我睡不着。”
江寒陵冷酷无情道:“睡不着就去找个夜班上。”
白黎:……
他目光幽幽:“你不发财谁发财?”
也许是“发财”引起了江队长的兴趣,他终于肯为选手白黎按灯转身。
床头小夜灯亮起的同时,江寒陵往后撤了一下。
任谁一翻身看见自己枕头边上有只狗脑袋,都很难不后撤一下以便弄清楚目前的状况。
白黎见他有退缩的意思,后爪用力一蹦,在旁边床头柜的浮雕上借了个力,身手矫捷地窜上了床。
江寒陵再次战术后撤:“下去。”
“我不。”白黎耍赖,“我睡不着,你也睡不着,我们去散步吧。”
江寒陵拿起手机按亮屏幕放到他面前:“大声读出上面的时间。”
“凌晨三点十五分。”白黎读完继续耍赖,“可我就是睡不着,肯定是你买的新牌子狗粮里有提神成分。”
江寒陵不为所动:“我不接受讹诈这种理由。”
“那你能接受什么理由?”白黎想了想,咧嘴展示耶耶友好笑容,“我们是朋友,这个理由怎么样?”
江寒陵摇头:“朋友和半夜散步之间不存在必然联系。”
“怎么就没有必然联系了?”白黎理直气壮反驳并作出一副要科普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做张怀民的人?”
“……”江寒陵说,“我不想知道。”
第84章 归墟6
糯米团子似的萨摩耶幼崽趴在枕头边撒娇耍赖,说话中间温热的气流扑在人皮肤上,眼巴巴期盼一起玩,尾巴摇到飞起。
面对这么可爱的小东西,一般人免不了心软。
江队长从来不是一般人,心软什么的完全不存在。
但他最后还是答应了出去散步。
再次重申,心软什么的完全不存在。
主要是因为白黎已经开始背课文了,字正腔圆,抑扬顿挫。
在他背到“怀民亦未寝”的时候,江寒陵舍弃被窝坐起身。
白黎停止背诵,目光热切:“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答应的。”
江寒陵动了动嘴唇,没出声,抬起手,把食指指尖放到嘴边。
“……”白黎劝他,“狗粮有的是,饿了也不用吃手指的,这个习惯不好,幼儿园老师教过,要改。”
江寒陵的目光在小夜灯朦胧昏黄的光线下依旧锐利惊人。
异于常人的灰色眼珠转向语重心长的小狗,眼底的情绪相当冷静。
江寒陵从自己嘴里捏出一根白色的、笔直的、柔软的、一寸长的毛发。
白黎:……
“哈哈。”他干笑两声,尝试狡辩,“有没有可能是蒲公英?”
江寒陵把那根毛放到他鼻尖上,还给他。
白黎眼珠子跟着转,看着黑色纽扣一样的鼻头,变成了斗鸡眼,从狡辩改为科普:“萨摩耶本来就是出名的掉毛怪,一年掉两次一次掉半年,我又不是故意的。”
江寒陵起身下床,顺手把斗鸡眼掉毛怪从床上拎下去,手法跟拎起刚从菜市场割来的二斤新鲜猪肉差不多,不能说粗鲁,但也很难说得上温柔,至少在白黎的认知里很少有人会这样对待自己的朋友或者宠物。
也罢,江队长对人和对狗一向是两种态度,愿意打破作息规律凌晨三点多陪他出去散步就已经不错了,不能要求太多。
就这,恐怕也还是沾了小白外表的光。
白黎觉得自己选择变狗再跑来找江寒陵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非常机智,于是在心里自我夸奖一番。
江寒陵直接在睡衣外面套上外衣,跟在小狗后面出了船舱,走到甲板上。
夜晚的海风要比白天更凌厉,空气里沁着咸咸的潮意,潮意又随着风快速掠过衣襟,只留下满鼻腔独属于海洋的冰冷气息。
白黎身上的毛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从俯视的角度看根本不像在跑,倒像一团棉花在甲板上随风滚动。
江寒陵默默加大迈步幅度,跟上小狗。
高大的身形挡住了侧面吹来的大部分风,白黎身上的毛都回到了原位,只是不怎么服帖,毛炸炸的一团,造型相当潦草。
室外月光如水,光线恰好处于看得清路看不清身边人的亮度。
一人一狗保持着一致的速度,沿着甲板慢慢踱步。
真把人叫出来散步,白黎却一改刚才的话多,闷不吭声,没有主动挑起话头的意思,好像真的就只是睡不着想出来走走而已。
以这人一贯的心大,不该失眠,更不该是这副闷头闷脑的模样。
江寒陵望向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海面,神情漫不经心:“因为花锦川睡不着?”
白黎吃惊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想不出别的理由。”
“……你真了解我。”
“呵。”
“可惜我就猜不到你为什么失眠,我是不是还不够了解你?”
“我没有失眠。”
“啊?”
“被吵醒的。”
“……”白黎非常抱歉,“对不起啊。”
江寒陵停下脚步:“他跟你说了什么?”
白天的时候,花锦川自称晕船,回到房间后就再没出来过,只有白黎跟去照顾他。后来,白黎从他房间里出来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连尾巴都不摇了。
江寒陵低头看着小狗,等待回答。
白黎却答非所问:“你说,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江寒陵了然:“他又跟你表白了。”
“没有。”白黎摇头,“我发现师兄在装晕船。”
好端端的装晕船,那自然就是为了表现出柔弱可怜,得到心疼和照顾,为追求心上人创造条件。
白黎以为自己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花锦川也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不会死缠烂打,大家可以继续兄友弟恭,做一对模范师兄弟。
但他今天发现花师兄居然装病,方才意识到感情这种事并不简单,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说停止立刻停止的。
白黎蹲坐下来,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摇,语气里满是疑惑:“一个人怎么就能确定自己喜欢另一个人?”
这题超纲了。
如果他问的是“一个人怎么能杀掉另一个人”,江寒陵可以在五分钟内写一份《杀人指南》出来,顺便还可以画个图解,帮助他理解文章主旨。
可对于“喜欢”此等话题,江队长只能回以硬邦邦的三字经——“不知道。”
白黎感觉自己受到了敷衍:“你都一百多岁了,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别人吗?”
他是太年轻所以没经历过,江寒陵活了那么久,总该有经验的,就算现在是单身,那大家都是朋友,交流一下感情问题又怎么了?
“……”江寒陵的语气像听到了什么离谱笑话,“谁告诉你我一百多岁?”
“啊?不是吗?”白黎诧异,“我从记事起就听过你的名号,我现在都二十多岁了,你应该……贵庚快一百了吧?”
江寒陵面无表情:“免贵,三十九。”
这年纪放在凡人身上,条件好的也能算是帅大叔,放在动辄几百岁的修士身上,那更是青年才俊中的青年才俊,刚萌芽的幼苗,早晨七八点的朝阳。
至于白黎从记事起就听说过煞神,不是因为江寒陵活得久,单纯就是因为他不仅年少成名而且成的还是凶名,可止小儿夜啼。
白黎心情复杂:“我小时候不听话,大人就吓唬我,说不听话的小朋友会被煞神抓去熬汤喝。”
他那时候哪知道煞神是什么东西,只觉得听起来特别可怕,哭着跟自己的玩具挨个告别,然后主动提出想要被熬成甜汤,最好是冰糖雪梨。
“一听就知道他们不会做饭。”江寒陵非常专业,“熬汤要用老的,文火慢熬,小孩子一般用来做煲仔饭。”
字里行间都是吃人。
煞神不愧是煞神,对厨艺也有研究,果然多才多艺。
白黎:……
他跳过吃人话题,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没有喜欢过别人吗?”
江寒陵言简意赅道:“没有。”
白黎很失望。
他现在迷茫于花锦川的执着,不知道该怎么保持合适的距离才能既不伤感情又彻底拒绝,急需一个有经验的朋友来帮忙出主意。
举目四望,目前唯一能靠得上的朋友就是江寒陵了。
但是江寒陵也没经验,一问三不知。
那怎么办?
江寒陵看着愁眉苦脸的小狗,蹲下身递出一样东西:“科技改变生活。”
有道理!
白黎醍醐灌顶,眼神闪闪发光。
于是一人一狗凌晨三点多不睡觉,靠坐在船舷旁边,捧着手机在搜索框里敲下深奥的感情问题。
江寒陵当然是懒得看那些营销号胡说八道,只负责帮忙打字搜索。
白黎拿出研究文献的劲头,仔细研究《爱情这件小事》《喜欢一个人的十八种表现》《斩断烂桃花》等等一系列神奇文章。
最后,他运用云鹤派优秀毕业生的学习能力对这些文章的内容做出了总结:“两个黄鹂鸣翠柳——不知所云,一行白鹭上青天——不知所往。”
“……”江寒陵说,“你看了大半个小时,什么都没学到?”
“那倒也不是,还是学了一点的。”白黎说,“都是些车轱辘话,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说来听听。”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的话,就会经常想他,想要了解他的方方面面,想要粘着他靠近他,想要照顾他帮助他。”
说完,白黎吐槽道:“都是废话。”
他又不是傻子,这些理论上的套话不学也能知道个大概。
江寒陵笑了一声,并不评价:“还有吗?”
“有。”白黎说,“如果你因为一个人失眠,满脑子都是他,那么你肯定喜欢他。”
这就更是无稽之谈了,他失眠是因为花锦川,这也不能代表他就喜欢花锦川,完全是南辕北辙。
什么垃圾文章,一点也不准。
江寒陵收回手机站起身,沉默片刻,仿佛强调什么似的:“我没有失眠。”
“我知道啊。”白黎无辜道,“我说了对不起嘛,下次肯定不吵你了。”
江寒陵一言不发。
白黎回想自己刚才看到的内容,忽而兴奋起来:“我知道了!”
“什么?”
“介绍对象!”
“为什么?”
“一般来说,人喜欢的其实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类型。”
白黎认真解释完,双眼饱含希望:“要不你帮我给师兄介绍个对象吧?”
江寒陵眉梢微挑,指指自己,反问:“我长得像红娘?”
“……”白黎抬爪指指自己,“跟我差不多的类型就行。”
他不觉得自己有哪里特别,修为不拔尖,长相不算顶尖出挑,性格也不是那种极端的,差不多的类型应该很好找。
江寒陵却拒绝为花锦川介绍对象:“不行。”
“为什么?”白黎不解。
江寒陵有理有据:“这么缺心眼的我只认识一个。”
白黎:……
你才缺心眼!
逮着空就损人,你不打光棍谁打光棍?
既然问题暂时没得解决,他也不想再继续扯淡了,掉头就走,准备在甲板上跑一圈放松放松,顺便帮小白维持健康体重。
刚跑到船头位置,白黎就被某个爪感冰凉滑腻的东西绊倒了,挥舞着四爪以头抢地。
“邦”的一下磕到甲板上,好听就是好头。
“嘶,什么东西啊?”
“呃,应该是我的尾巴。”
白黎看见黑暗里突然出现的泉清,瞪大了眼睛。
泉清靠着船舷坐在船头,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从往日的双腿变成了银蓝色的鱼尾,直挺挺地摆在甲板上,像半条死鱼。
不会被踩坏了吧?
白黎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泉清温和道:“没事,就是坐得太久,麻了。”
“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呀?”
“我失眠,去水里游了一会儿,然后上了船就看见你们在散步谈心,所以……”
白黎:……
所以就用隐身术藏在这里避免尴尬吗?打个招呼就能解决的事居然坐到尾巴都麻了。
就算不好意思被看到尾巴也不至于内向到这个地步吧?
江寒陵听见船头那边的动静,快步走过去查看,正要出声,只听后面船舱出口传来“咣咣”的拐杖声。
随即,苏熙瘸着腿跑出来,脚步凌乱,惊慌失措:“死了!又死了!”
第85章 归墟7
之前剩余的三个魔族分开关押在底舱的笼子里,本来准备先饿几顿挫挫性子,过两天再审。不料才刚过去一天,其中一个就悄无声息地死掉了。
从南海到归墟路途遥远,中间泉清还要去鲛人族一趟,前前后后少说也得在船上呆一个多星期,众人经过简单商议安排了轮流守夜,也不用做别的,主要是确保四周没有异常,每隔几小时去看看那三个魔族的状况就行。
头一天晚上,前半夜负责这项工作的是泉清,后半夜则是苏熙。
苏熙知道泉清在外头,一发现异常就忙不迭地跑上来找人,但他没想到甲板上这么热闹,惊叫着从船舱里冲出来,脚步停滞,面露意外:“都在啊?”
江寒陵直接忽略废话,严肃道:“你说谁死了?”
“哦,就、就那个魔族。”苏熙向下指,“叫凳子的那个,白天还好好的,刚才我去看,发现他没气了。”
凳子是除老聪之外的其中一个魔族,名字很怪,大约来源于出生时的身高,另外一个魔族名字正常一些,叫做大雨。
江寒陵追问:“其他两个怎么样?”
苏熙做事挺靠谱:“都没事,我去看过。”
之前死掉的那二十个是食物里被下了毒,同时死亡。现在这三个自从上船后没吃没喝,凳子肯定另有死因。
白黎听见船上莫名其妙死人,原地转了一圈,感觉到脚下的船只随着海浪浮沉,放眼望去,四下水域不见边际,心里直打鼓,茫然不已。
这艘船上只有这几个自己人,关押魔族的也不是一般笼子,怎么会在眼皮子底下就死人呢?
难道是焱玖在他们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可以远程杀人?
不对不对,既然要杀,为什么不一次性杀完以免魔界的消息泄露?或者干脆不杀,作为定位标识来监视江寒陵的动向岂非更好?
又或者……
白黎咽了咽口水,环顾四周,看着自己身处的船,眼神变得陌生而警惕。
又或者从一开始,这艘船上就藏了其他人?还是船上的人里面其实有被夺舍的,在伪装?
不管怎么样,有一个人肯定没问题。
白黎慌里慌张地跑到江寒陵身边,抬爪扒拉他,试图把这个猜测私底下告诉他。
江寒陵顺手拎起小狗揣到怀里,招呼泉清和苏熙:“叫上花锦川,先下去看看。”
【果然露出马脚了。】
凌晨四点多,海风寒凉,江寒陵怀里格外暖和。
白黎呆呆地听着他的心声,意识到这人一直都在怀疑周围的一切,从来都没有放下过戒备,心情空前的复杂,说敬佩也有敬佩,更多的则是心累,替对方心累。
一刻不停地观察、判断,再随机应变进行反击,甚至要在敌人动手之前就作出预判并展开相应计划,这样的日子他才经历了一个月就快要受不了了,江寒陵在监察队工作十几年,遇到过多少次棘手的敌人呢?会不会也觉得很累?
白黎不知道江寒陵究竟怎么判定一个人可不可信,但是他知道,江寒陵能够放下心来去完全信任的人并不多,尤其以现在身处的环境和面对的敌人,能够给出的每一份信任都极其珍贵。
作为夺舍受害者,白黎受到怀疑后曾经感觉又恼火又委屈,可回头想一想,其实真的很可疑,不能怪对方多疑。
有些事情,确实要跳出来甚至亲身经历才能看得更清晰。
敌暗我明,近在咫尺。
在这种压力下,白黎看谁都像被夺舍过,能保持表情正常就已经废了大力气,更别说正常和他们对话了。
江寒陵居然还敢背对着所有人蹲在尸体跟前,该说自信还是该说百密一疏呢?
白黎刚才已经出了窍,抱着小白站在一边,暗戳戳地往前几步,挡在另外三人和江寒陵中间。
花锦川的轮椅不好靠近,面沉如水:“我来检查尸体,都让开。”
凳子的尸体躺在笼子里面,蜷缩成一团,表情扭曲,死状极为痛苦,偏偏身上看不见任何血迹,连个小伤口都没有。
江寒陵不理花锦川的要求,观察了一会儿,伸手轻按尸体腹部。
不是外伤,不像中毒,那死因就很有可能是内伤。
突然,尸体一张嘴,喷出一股黑红的血液,其中小部分溅落在江寒陵袖口,血腥气浓重。
花锦川看见这一幕,不满道:“都说了让开,我是专业的。”
江寒陵眉头微蹙,拿出纸巾随便擦擦袖口,起身:“白黎,过来。”
白黎知道他是不相信花锦川,犹豫着回头看了一眼。
他不想怀疑花师兄,毕竟是自家人,有没有被夺舍还是很好确认的,只要说出彼此都知道的一些东西就行了。
花锦川却不试图自证,只是鼓励他:“快去,你肯定行的。”
白黎回过头,对上江寒陵的视线,抿了抿嘴,内心忐忑不安,走过去,蹲下身,开始查看尸体情况。
江寒陵退到他背后,转过头看向另外三人:“抱歉,我需要问各位一些问题。”
花锦川对他的态度比之前要更差,垂着眼,似乎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苏熙则面露诧异,指着自己:“你不会觉得我也有嫌疑吧?”
泉清脾气很好,理解地点点头:“没关系,问吧。”
“好。”江寒陵开门见山道,“请问,从昨晚十点之后到刚才,各位都做了什么?”
泉清配合道:“昨晚十点之后,我一直在守夜。凌晨两点,苏熙和我换班,但我不太困,就下海去游了一会儿,直到刚才。”
“昨晚十点……”苏熙仰头回忆自己的一举一动,“我应该是在睡觉吧。要是详细说的话,十点到十一点半,我先泡了个澡,又做了个面膜,然后睡到一点五十,正好被吵醒了,就起来换班。然后,吹了两个小时风,下来就看见凳子死了。”
另外两人都说了,只剩下一个人。
众人的目光齐聚到花锦川身上。
静默几息,花锦川冷笑一声:“我当然在睡觉,还有其他问题?”
江寒陵看着他:“甲板上有监控,卧室没有,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你一直在房间里。”
“有罪推定。”花锦川嘴角牵起讥讽的笑意,“江队长,既然你已经主观认为我有问题,那就随你怎么说。”
白黎刚查完尸体就听见花锦川呛声,赶紧拉走众人注意力:“找出死因了!”
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他。
白黎伸手指向凳子微鼓的腹部:“这里面都是血,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死于全身经脉瞬间撕裂。”
这话一出,空气霎时安静。
江寒陵追问:“你确定?”
白黎点头:“确定。”
“可是……”泉清迟疑道,“凳子是魔族,如果要产生让他全身经脉瞬间撕裂的效果,只有纯正的灵力可以做到。”
而在场有纯正灵力的,除了江寒陵就只有花锦川。
苏熙缓缓扭头,看见身边轮椅上的人阴沉的表情,迅速揪住泉清退开:“我被吵醒……就是听到了走廊里有东西摔倒,花先生你……”
花锦川不理其他人,只盯着白黎,神情有些受伤:“小白,连你也不相信师兄吗?”
“没有没有。”白黎急忙摆手,“师兄你不要多想,说不定……说不定对方就是想让我们内讧才做出这种假象,船上也不一定只有我们几个人,万一还有敌人藏着呢?”
说完,拿胳膊碰了碰江寒陵的腿:“你、你说对吧?是不是啊?”
江寒陵低头。
白黎仰起脸,满脸慌乱,眼神湿漉漉的。
江寒陵的喉结微微一动,移开目光,抬起头:“嗯。”
从目前可以确认的信息来看,关于凳子离奇死亡这件事,嫌疑最大的就是花锦川。
这艘船本来只是泉清的个人物品,甲板上的监控是用来观察外界的,船舱内部从上到下都没有设置任何监控。也就是说,没办法证明花锦川一直在房间里。
但是同样的,也没法证明他离开过房间。
且不说就像白黎提出的那样,这艘船上可能藏着敌人,单论泉清和苏熙,其实也没办法证明他们就肯定不是凶手,毕竟他们并非一直都在甲板上,完全有时间动手。
综合种种因素,最后,江寒陵提议暂且搁置内部排查以免陷入徒劳的内讧,把关押老聪和大雨的笼子放到甲板上加强监视,顺便带着众人一起把整艘船从上至下由里至外检查了一遍。
然而,检查结果并不如意,船上连半个多余的脚印都没发现。
那就只能证明两件事了,要么船上有敌人,要么就是焱玖一直都能远程控制这些魔族,全程故意为之。
无论哪种情况都不是好消息,再按照原计划继续前往归墟,前路恐怕愈加危险。
白黎惴惴不安,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
他了解花师兄的为人,绝对不可能和焱玖有牵扯,但是,出于理智考量,他不能要求江寒陵给出同样程度的信任,这太为难人了。
白黎试过问一些只有花锦川能回答上来的问题,例如师门的各种小事情之类的,对方通通对答如流,身份确认无疑。
可仅仅确认身份并不足以完全洗清嫌疑。
正所谓疑心生暗鬼,检查完整艘船后,众人之间的气氛更加微妙起来,泉清和苏熙都在有意无意偷瞄花锦川,花锦川则用复杂的目光看着白黎,白黎左右为难,江寒陵倒很公平,无差别审视所有人,表情滴水不漏,看不出究竟是怎么个想法。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白黎不能再单独行动了。
这回,江寒陵的态度比之前在海市的时候更严肃,当时还只是要求他不要随便到街上去,至于他想去隔壁陪花锦川还是待在房间里都无所谓,可以自由行动。
现在可好,白黎连踏出房门的权利都没了,直接被一道结界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