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杨澜就该去上学了, 乔哥儿和张氏也同往常一样忙碌起来。
一转眼就到了刘府办喜事这一天, 这次和上次不同，刘家虽然也带了小厮过来搬运, 却指明要乔哥儿一同前往，美其名曰吃席但其实就是怕出事。
乔哥儿有点慌，要他一个人去陌生的大户人家，他还是感到紧张。杨澜要去书院，薛宁还得在作坊里忙着收拾残局。
杨澜看出他的慌乱，干脆陪他一起过去了。
天还早，刘府里里外外已经挂满了红绸红灯笼，宾客还没来，宅子里来来往往的都是家里的下人。
乔哥儿和杨澜跟着送货的马车来到了厨房，管家掀开盖在上面的抹布，仔细看了看，脸上带上了满意的表情：“可以，先安置在左侧库房的架子上。”
小厮听命去了，管家转头看向乔哥儿：“这位就是老板吧，请一并过去库房里休息，顺便看着那些吃的，免得被人动手脚。”
乔哥儿连连应下。
说是库房，但一看就是由厢房改造过来的，最里面的角落里摆着一张单人床，桌椅板凳都清了出来，中间的空地上放着几个巨大的木架子，小厮正在把车里的凉皮和煎饼往架子上搬。
乔哥儿走进去便要帮忙，小厮阻止道：“林老板坐着休息便是，这些活有我。”
乔哥儿吶吶应是，默默坐在了角落里的小床上。
杨澜在他身边坐下，笑了笑：“好好坐着吧，这几天都快忙成陀螺了。”
乔哥儿仰起头，对他笑了笑：“我知道了，夫君快去书院，再晚一点就要迟到了，已经到这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杨澜还是有些犹豫，但是乔哥儿一再坚持，他只能答应下来，告诉他中午自己会来接他。
从刘府出来，杨澜便跑了起来，已经到了秋高气爽的季节，但还是免不了跑出了一身汗，这个时候他才觉出自行车的好处来。
到教室的时候，他不出意料的迟到了，不过今天的课不是临宴的，而是另一位讲算学的夫子，叫黄鸿烈，名字很霸气，但是性子却很绵软。
杨澜迟到了近半个时辰，黄鸿烈也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叮嘱他以后早点来，便让他回到了座位上，这让后排的赵世年不满的哼了一声。
杨澜只当做没听到，默默坐了下来。
纪鑫凑过来，双眼微亮，低声跟他咬耳朵：“明知道杨澜哥也有迟到的时候，是不是放假这几天玩得太欢了？我爹都不让我出门，整日将我缩在屋子里背书，真是气死我了。”
杨澜摇头：“不是，这几天我一直在摆摊，早上陪夫郎送货，所以晚了些。”
纪鑫的眼睛微微瞪大，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杨澜拿出书本笔记，开始认真听讲，纪鑫见状讪讪的把头缩了回去，没再说话。
放学的时候，昏睡了一个多时辰的纪鑫恍然惊醒，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到杨澜已经收拾好了书箱，一个激灵连忙站起来。
“杨澜哥，中午想吃啥，我请你下馆子去。”
杨澜顿了顿，伸手将假期里写的读书笔记递给了他：“我中午要去接夫郎，笔记你拿回去抄吧，没给我弄脏就好。”
纪鑫哦了一声，失望的垂下了眸子：“那我也不去了，去刘家蹭顿酒席吃吃得了。”
杨澜回头看向他：“你要去刘家？北大街第二户？”
“对啊。”纪鑫不明所以的点头。
杨澜点点头：“那我们顺路，可以一起走。”
纪鑫又高兴起来：“真的？”片刻后，又疑惑不解道：“可是杨澜哥刚才不还说要去接夫郎吗？”
“他就在刘府。”
路上，纪鑫才知道杨澜家里的摊子是卖什么的，听到那三种食物，他的口水不争气的从嘴角流了下来。
“真是太遗憾了，以前不顺路，我竟然一次都没有吃过。”
杨澜笑笑：“今天宴席上你可以好好尝尝。”
“一定！”
两人走路很快，到刘家的时候宴席还在继续。管家站在大门口迎客送客，看到纪鑫，立马迎了上来：“纪公子来了？快请进！”
“我爹娘还在里面吗？”
管家笑道：“正是，大人一早就来了，老爷很高兴，连忙请去茶室下棋去了。”
纪鑫闻言啧了一声，这两个都是棋篓子，一开始就停不下来。
他应了声，带着杨澜就进到了宅子里。
厨房在临近大院的一进院子里，杨澜便就此和纪鑫分开了。
厢房里，架子上的凉皮和煎饼已经少了一大半，透过门缝，他就看到了坐在小床上写写画画的乔哥儿。
乔哥儿曲着身体，趴在一张凳子上，看起来极不舒服的姿势，但是他的表情非常认真，半点看不出难受。
杨澜笑了笑，推门而入。
乔哥儿闻声抬起头，看到是他，脸庞一下子变得明媚起来：“夫君下课了？”
杨澜嗯了一声, 走到乔哥儿身后，看向小桌子上的纸笔，问道：“在写什么？”
乔哥儿的脸红了红, 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自己画出来的东西拿给杨澜看：“我觉得刘府的库房设计更合理, 空间大，通风防虫，我想照猫画虎将家里的作坊改造一下。”
杨澜接过那张纸, 看了看有些惊讶。
乔哥儿以前连笔都没握过，自然是从未学过画画，因此他的笔触相当稚嫩, 就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但是画出来的东西无比神似。作为一个灵魂画手，杨澜觉得他能超过自己八条街。
见他不说话, 乔哥儿的脸更红了，吶吶道：“我没怎么画过画，是不是很难看？”
杨澜回过神来，连连摇头：“一点也不难看，比我画的好太多了！”
乔哥儿一惊, 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下意识反驳道：“这怎么可能？夫君可是童生，在书院练了那么长时间, 肯定比我画的好。”
杨澜抽了抽嘴角，这话若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来，他肯定会觉得对方是在嘲讽他, 但是乔哥儿偏偏满脸真诚, 竟让他有些脸热。
想到大黎朝的科举似乎还真有作画的科目，虽然分数占比不高, 却也不能完全放弃。
杨澜心中一动，问乔哥儿：“乔哥儿，你喜欢画画吗？想学吗？”
乔哥儿愣住了，喜欢画画吗？他从来没想过这个，杨澜是第一个问他喜欢不喜欢一个东西的人。
“等到放寒假的时候，我们请个先生到家里教我们作画吧，到时候乔哥儿一看我的作品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谦虚了。”杨澜苦笑。
乔哥儿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我们一起学？”
杨澜想也没想就点头：“对啊，一个人学习总是枯燥的，两个人一起就能多些趣味，到时候我们还能比比。”
乔哥儿下意识就想拒绝，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两个小厮走进来，一人走到架子前面手脚麻利的开始装卸，另一人走了过来，对他们福身行礼：“管家说让两位老板去前厅吃席。”
杨澜点点头，转身要走想起来乔哥儿胆子小，干脆握住了他的手，一同出了门。
乔哥儿落后半步，路过小厮身边时，刚好听到他们在小声说两个老板感情真好，脚下一个趔趄，要不是杨澜抓着，险些就摔倒了。
见状，杨澜的手指收紧，把他抓得更紧了些。
前厅里宾客基本上都走了，这时候剩下的都是刘家自己人，院子角落里还有几个大桌，坐着特意服饰的丫鬟和小厮。
杨澜一时犯了难，他既不是刘家的亲戚也不是下人，似乎坐在哪里去都不合适。
就在这时，纪鑫从后面出来，喊道：“杨澜哥，原来你们在这里，叫我好找！”
杨澜礼貌性一笑：“刚才随夫郎在后面坐了坐。”
纪鑫点点头，拉着他在一边的桌子上坐下：“来来来，我们坐在一起。”
杨澜没动：“这似乎于理不合。”
纪鑫往场上扫了扫，就知道他内心所想，于是直接把他按在了椅子上：“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我的朋友，就当是我的客人，我招待你。”
闻言，杨澜眉间的褶皱缓缓松开，牵着乔哥儿坐了下来，诚恳道：“谢谢。”
他们刚坐下不久，新郎官便出来了，与他一道的还有几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富态老爷，不等杨澜再多思考，纪鑫已经站起来，对着那边摆手：“爹，我坐这儿了，你们自己吃吧。”
纪百川闻声看了过来，目光在杨澜脸上停顿片刻，很快就移开了，看着纪鑫道：“行，你别捣乱就行。”
纪鑫朝他吐吐舌头，坐下后嘟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捣什么乱？”
杨澜只当没听见，垂着头，默默把玩着乔哥儿的手指。
乔哥儿的手很有特点，一摸就知道是常年做过活的，指尖和掌心分布着大大小小的茧子，虽不似娇养出来的哥儿柔软，但是也很好摸。
杨澜意一时上瘾，全然没注意到乔哥儿通红的脸和脖子。
随着刘老爷落坐，刘家的几个小辈也呼啦啦出来了，很快就要开席。
一道道精美的食物上桌，杨澜和乔哥儿吃得不亦乐乎，但是其他公子小姐却表现得性质缺缺，宁愿和旁边的人说几句闲话，也不看桌上的大鱼大肉一眼。
直到最后，凉皮和煎饼上桌，一群人都好奇的看了过去。
乔哥儿放下筷子，有些紧张的看向杨澜。
以前买他摊子上东西的都是平民百姓，甚少有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
杨澜安抚性的盖住了他的手，随后率先夹了一条凉皮到碗里：“这是西北传来的美食，名叫凉皮，香辣爽口，最适合夏天吃。”
忽然，大家听到一声响亮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纪鑫两眼放光，连忙夹了一大筷子到碗里，边吃边竖大拇指：“好吃！”
众人见状，纷纷伸出筷子，最后都露出了惊艳的表情。
纪鑫道：“这是北街新开的一家摊子上的美食，干净又好吃，喜欢吃的可以去买。”
几人点点头。
纪鑫转头，对杨澜眨了眨眼睛，好像在邀功一样，杨澜不禁失笑。
这一幕并未逃出纪百川和刘老爷的眼睛，刘老爷低笑道：“没想到小鑫和那位杨老板交情这么好。”
纪百川也笑：“是啊，杨澜和小鑫是同桌，学习认真人又上进，这段时间小鑫的成绩有所长进，全都是杨澜的功劳，能和这样的人交好，我很欣慰。”
刘老爷一怔，老友口中说的这人和他认识的杨澜是一个人吗？
刚才在里面输了两盘棋，所以他才说那些，其实就是为了挖苦纪百川，没想到纪百川不仅没听出来，还夸了杨澜。
就在刘老爷纳闷之时，纪百川继续道：“前几日苏寰来家中小住，也提到了这位杨童生，言语间多是赞赏推崇，似乎两人之间还有合作。要我说，传言有时候未必是真的，不然怎么会有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句话呢？”
苏寰他是知道的，苏家在府县甚至盛京都颇为人脉地位，这样的人都愿意和杨澜交好，难不成真是有人在故意败坏杨澜的名声？
刘老爷的儿子刘远修赶紧对着纪百川拜了拜：“侄儿多谢纪叔叔指点。”
他刚考中秀才，明年还要去府县参加会试，若是一切顺利，大概会在府县定居生活，当然不能和苏家作对。
纪百川接了他敬的酒，喝了一口，笑道：“今日是贤侄大喜之日，不必多礼。”
吃完席，杨澜和乔哥儿就要走了，行至大门口，却被匆忙赶来的小厮叫住了。
杨澜疑惑回头，小厮喘着气，恭敬地说道：“杨公子，林老板留步，我家少爷有请。”
第43章 合作
在小厮的带领下, 杨澜和乔哥儿来到了二进的院子里，远远就看到了坐在茶桌上一身红色新郎服的刘远修。
杨澜走过去，拱了拱手：“刘公子。”
刘远修笑着招呼他们坐下, 接着亲手给他们倒了茶, 模样表情不似陌生人，反倒跟多年的老友一样。
杨澜和乔哥儿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
“不知刘公子叫我们过来所为何事？”杨澜抿了一口茶, 问道。
刘远修握着茶杯，笑了笑：“其实是有笔生意想跟林老板谈，但是林老板是哥儿, 这才让下人把杨童生一道叫了过来。”
乔哥儿心里一松，问道：“刘公子还想订凉皮和煎饼吗？”
刘远修摇摇头，沉声道：“我想跟林老板合作。”
走出刘家的大门, 乔哥儿还觉得自己的脚步虚浮，轻飘飘的就跟踩在棉花上一样。他抓着杨澜的手，紧张的问道：“方才我没听错吧？刘公子真的要提供店面给我们？”
杨澜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微微一笑：“放松，这又不是你第一次跟别人合作, 上次和宁哥儿合伙不是做的很顺利吗？”
“可是……”乔哥儿还是忐忑，那可是镇上有名的大户啊，听说光是镇上大大小小的店铺就有十余家, 怎么会看上他们卖的小吃呢？
杨澜心里也有些存疑，不过担心给乔哥儿压力，便没说出来, 只是安慰道：“没事, 合作与否全由你做主，无论这样我都支持你。等回去了你就去找宁哥儿, 两个人好好商量商量。”
“夫君……你不帮我吗？”乔哥儿犹豫着看向他。
杨澜笑了笑：“我当然会帮你，但是这是你的事业，我更希望由你做决定。”
乔哥儿愣了愣，随即嘴角往上扬起，眼中带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我知道了，谢谢夫君。”
杨澜转开脸说道：“走吧，等会儿上学要迟到了。”
下午，杨澜踩着点来到教室，就看到趴在桌上脑袋一点一点的纪鑫。
念在对方在刘家帮他的情分，杨澜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夫子来了。”
纪鑫无比艰难的睁开一只眼睛：“中午没睡觉，今天下午要困死了。”
杨澜点点头，将书箱里的文具纸笔文具一件件往出拿。
突然，他的动作一顿，问道：“你和刘家大少爷熟吗？”
纪鑫眨了眨眼：“你说刘远修？”
杨澜点头。
纪鑫道：“远修表哥还不错，小时候对我挺好的，不过这些年他一直在专心读书，甚少有机会同他一起游玩，关系是不比以前好了。”
杨澜若有所思：“刘家的生意也都是他在管？”
“当然不是。”纪鑫道：“刘伯虽然这有他一个儿子，但是全心全意只想他走仕途，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刘伯在关心。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杨澜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把刘远修想跟他合作的事说了出来。
纪鑫闻言一下子清醒了，睁大了眼睛：“我就说杨澜哥你家的凉皮和煎饼特别好吃！果然连远修表哥都念念不忘！”
杨澜抽了抽嘴角，重点是这个吗？
还想再说什么，夫子已经冷着脸走了进来，杨澜和纪鑫连忙坐正，认真听起讲来。
晚上回到家，杨澜就看到了一只狗狗眼小哥儿，他刚进门，乔哥儿就迎了上来，眼巴巴的看着他：“夫君，怎么样了，你问清楚了吗？到底能不能和刘公子合作？”
见他满脸着急，杨澜收起了逗逗他的心思，直截了当地说：“刘公子就是纪鑫的表哥，听他说人品挺可靠的。而且刘家家大业大，不至于如此曲折迂回的算计我们。”
乔哥儿松了口气：“夫君的意思是，可以合作？”
杨澜点了点头，问他：“你和宁哥儿商量的如何？”
乔哥儿道：“我们想试试。”
杨澜笑了，在他头发上摸了摸：“那就大胆一点，就算亏了钱，我们也可以继续回来摆摊，总之不会有太大损失。”
乔哥儿吸了吸鼻子，猛地扑进了他的怀中，瓮声瓮气的说道：“夫君真好。”
杨澜一愣，感受到怀中的温软气息，心里骤然一跳。
他尝试着抬手，还没碰到乔哥儿的背上，就听到张氏在厨房里喊道：“晚饭好了，快来吃。”
乔哥儿闻言赶紧应了声，抬起头对杨澜笑了笑，然后飞快跑走了。
杨澜站在原地，手臂还保持着张开的动作，心里涌起一点淡淡的遗憾。
第二天下午，收摊回来，乔哥儿便准备要去刘家谈合作了。
“真的不用我一起去？你和宁哥儿可以吗？”杨澜问道。
乔哥儿换好了衣服，正坐在镜子前面整理头发，回道：“你好好上课，不用担心我。刘公子看着不像坏人，再说了还有宁哥儿陪着我一起。”
杨澜抿抿唇，对他那一句刘公子不像坏人有些不爽，又看见他拿着一盒脂膏一点点往脸上抹，心情更不好了。
“夫君，你看我这样还行吗？”他穿上了新做的衣服，脂粉不厚重但是遮住了鼻尖的几枚小雀斑，看着比平时精致许多。
杨澜的喉结滚了滚：“好看，但是谈个合作有必要打扮的这么隆重吗？”
乔哥儿一愣，一身素色的衣服，未施粉黛，也没有穿金戴银，怎么就隆重了？
但还是认真答道：“这是基本的礼貌问题，谈生意第一印象很重要的。”
见他晃着脑袋煞有介事的样子，杨澜心里那点醋意忽然就没了：“是是是，还是乔哥儿懂得多，祝你一切顺利。”
乔哥儿看着他，嘴角扬起，重重点头。
杨澜虽然不放心，但是更希望乔哥儿能成长起来，因此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下午正常去书院上课了。
只是到了教室，也难免走神。
第二次被纪鑫拍肩膀，杨澜转头看过去：“什么事？”
纪鑫很是兴奋：“杨澜哥竟然也会有开小差的时候，真是让我感到意外。”
杨澜嘴角一抽，这话听着有些熟悉。
“没事，就是有点困。”杨澜敷衍道。
纪鑫捂住了嘴，眼神上下打量着他：“难不成……？”
杨澜懒得问他在说什么，也不想再理他，胡乱点了点头，就抬起看向了夫子。然而这反应落在纪鑫眼中，却是承认了而且还难以启齿。
他大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放学后，杨澜可以加快的步子，然而没走几步，纪鑫就追了上来，还拉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
杨澜无可奈何，只好跟着他走。
到了医馆门口，杨澜狐疑的看着他：“你生病了？”
“不是我，是你。”纪鑫鬼鬼祟祟的往周围看了看，轻声道：“这家医馆有个大夫是专门医治男子问题的，医术特别高，你千万不要讳疾忌医……”
纪鑫还在絮叨，杨澜终于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脸顿时就黑了。
“纪鑫……”杨澜咬牙切齿的念出了他的名字。
纪鑫被他的黑脸吓到, 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怎么了？杨澜哥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到了。
杨澜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几乎是转身就走。
纪鑫愣住了, 连忙追上去，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见他满身冷气, 又默默闭上了嘴。以他的体格，杨澜一个能打两个。
走出了巷子，杨澜才停下, 扫了他一眼：“今天我夫郎去刘家谈合作，我只是担心他，不是因为别的。”
纪鑫眨了眨眼睛, 然后烧红了脸，他都在想什么啊！
杨澜啧了一声，不打算再理他，赶紧往家里走，这么一打岔, 又耽误了他的时间，也不知道乔哥儿那边怎么样了。
从巷子里进去，刚走到家门口, 他就听到家里似乎很吵闹，有许多嘈杂的陌生声音。他心中一紧，连忙推门进去。
只见院子里男男女女正在忙碌, 从厨房里往出来搬东西, 马车上已经快堆满了，墙根处还有几个木匠在锯木头。
杨澜呆住了, 要不是熟悉的院子，他都快以为自己走错了。
这是，乔哥儿从堂屋出来，瞧见了他，翘着嘴角跑了出来：“夫君下课了？午饭还有一会儿。”
“这是……？”杨澜不解的问道。
乔哥儿嘿嘿一笑：“这些人都是刘公子找来的，给我们搬家，顺便布置店铺。”
“搬家？”杨澜一惊。
乔哥儿：“也不算搬家，我们还会住在这里，就是把厨房用具，以及院子里的大灶移到店铺后厨去。”
杨澜点点头：“看来早上和刘公子谈得很好？”
乔哥儿和他一起往堂屋走：“还可以，拿回来一份契约，我还没签。我跟他说我不认识字，所以带回来了。”说着，他吐了吐舌头。
杨澜笑道：“这么聪明？”
“那当然了！”他脚步轻快地跑去立柜，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张纸，献宝似的交给杨澜：“夫君看看，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吗？”
杨澜接过来，契约写的简洁，很快就看完了：“没问题，可以签字。”
乔哥儿一扫脸上的忐忑，连忙去拿了笔墨出来。
中午吃饭的人多，乔哥儿没下厨，专门叫几个婶子来做的，杨澜吃完不久就要去书院了，打算晚上放学后再去铺子里看看。
下午刚走进教室，他就感觉气氛不对。
自从赵世年被临宴教训了几次，就安分了下来，看见他就翻个白眼当做没看到，然而今天他们来得特别早，还有一个膀大腰圆的坐在过道上，颠颠的晃着腿，明显是冲着他的。
杨澜挑了挑眉，他们这是时间一长又忘记疼了？
“有事？”他转头，不慌不忙的看向了坐在最中间的赵世年。
赵世年最讨厌他这幅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表情，狠狠的啐了一口，然后说道：“你是柳叶村人，家里一穷二白，为了一个哥儿和宗祠闹翻，搬到了镇上，以摆摊为生，我说的对吗？”
他的话音落下，杨澜还没说什么，其他几人便哈哈大笑起来，其中的嘲讽几乎不加掩饰。
杨澜皱了皱眉：“你这是听谁说的？”
赵世年讥笑道：“我有说错吗？”
杨澜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眼中透着狠厉：“你说话，谁告诉我为了一个哥儿和宗祠闹翻？”
别的他都不在乎了，但是这句明显是冲着乔哥儿去的，以这个时代对哥儿的严苛程度，若是乔哥儿染上背上这样的骂名，后果不堪设想。
赵世年被他吓到了，肥胖的身体抖了抖，往后趔趄的一大步，随后回过神来，顿时恼羞成怒。一张大脸涨成了深深的红色，怒吼道：“你们一群废物，就这么看着吗？”
他那一群小弟这才如梦方醒，连忙围上来，试图跟杨澜动手。
杨澜扫了他们一样，放开了手里的衣服。
赵世年往后一倒，后腰磕在了桌角上，顿时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叫声。
杨澜有些嫌弃的掏了掏耳朵：“赵世年，你确定要在教室里打架斗殴吗？要是夫子这时候来了，你恐怕就要挨打。”
听他提起这个，赵世年更加悲愤。但是想起自家老爹的警告，确实让他有些退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