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十六了，不小了……要不是我极力抗争，或许现在孩子都有了。”
宁哥儿轻嗤一声，果然对乔哥儿有非分之想。
“好了，宁哥儿别胡说，先听他说。”乔哥儿抽了抽嘴角，他和纪鑫见过好几次，从来没觉得他对自己有那样的想法。
“我绝对不会觊觎嫂夫郎，我是来问问宁哥儿你的生日是在哪天？”纪鑫说着说着，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太明显了，连忙补充道：“杨澜哥说到时候他要请假，我也想跟着一起。”
宁哥儿皱眉：“我过生日要去山上的，你一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可去不了。”
“我可以的！”纪鑫急急的证明自己：“我六岁就开始练习骑射，晨间还有跑步和扎马步的训练，是因为前几年被人暗害中了毒，吃的药太多了我才会变胖……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宁哥儿怀疑的打量了他几眼。
纪鑫都快哭了，还有什么是被心上人看不起更让人难过的事。
乔哥儿看出来一点什么，出声道：“如果你真的想去，我们也不会拦着，但是你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而且也不能瞒着你爹娘。”
纪鑫抿了抿唇，他当然知道乔哥儿的意思，他总不能给别人惹麻烦。
“我知道了，我会跟家里人说的。”
乔哥儿点点头，然后看向宁哥儿：“这是你的生日，由你做主。”
宁哥儿抿抿唇，纪鑫其实人挺好的，除了心里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而且上次在酒楼，纪鑫还帮了他们一次，要是这点小要求都不答应，实在是有些不近人情。
至于他对乔哥儿的非分之想……宁哥儿暗下决心，他一定会尽快让纪鑫迷途知返的！
“我的生日是下个月初八，早上出发去村里。你要是想来的话就来吧。”宁哥儿说道。
纪鑫还以为他不会答应了，闻言脸都激动的红了，连连点头：“谢谢！我知道了！”
“中午一起吃饭吗？”乔哥儿随口道：“宁哥儿第一次下厨，正好能让你尝尝他的手艺。”
听到后半句，纪鑫果断把未出口的拒绝咽了下去，还有什么是比吃到心上人亲手做的饭更幸福的事？
“那我就厚着脸皮蹭饭了。”纪鑫挠挠头。
乔哥儿笑了笑：“你帮我干活，我都没付你工钱，一顿饭而已，算不了什么。”
第49章 乔哥儿的担心
中午杨澜来到店里, 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在大堂忙碌的纪鑫。他的步子顿住，疑惑的左右环顾。
纪鑫看见个人影，连忙跑过来, 脱口而出：“客官里面请, 想吃点什么？今天店里新推出了……”说着，他抬起了头，然后就对上了杨澜似笑非笑的眼睛, 顿时僵住。
“杨澜哥……你放学了？”
杨澜扫了他一眼：“不是重病？我倒是不知道本店还能治病。”
纪鑫讪笑一声，正要解释，旁边那桌的客人喊了小二, 纪鑫连忙又奔过去。
杨澜走到后面，打开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纪鑫这个小二做得相当称职尽责, 弯腰咧嘴的模样哪还有平日里嚣张的气焰。
想到纪鑫的家世背景，他缓缓皱起了眉。
“夫君？”乔哥儿从后面出来，撞上了站在门口的杨澜，奇怪道：“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杨澜唔了一声，拉着乔哥儿的手往里面走：“我有话问你。”
进到库房, 乔哥儿看着他关门关窗的动作，眼里冒出大大的问号：“夫君？”
杨澜道：“今天纪鑫装病没去书院，偷偷跑来了这里, 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乔哥儿眨了眨眼睛：“装病？他一大早过来就在店里帮忙，没说什么……哦！他说想跟我们一起去乡下, 给宁哥儿庆祝生日。”
“纪鑫喜欢宁哥儿。”杨澜直接道。
乔哥儿的脸一红, 他还从来没见到跟杨澜一样直白的人，哪有人这样说话的。
“嗯嗯……”他小声道：“我也发现了。”
杨澜一怔：“那宁哥儿也……”
“他应该不知道。”乔哥儿笑道：“宁哥儿一心扑在赚钱上头, 根本没心思考虑别的，我瞧着纪鑫的心思怕是要落空了。”
杨澜点点头：“若真是如此，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夫君？”乔哥儿眼含询问。
杨澜道：“纪鑫自小在盛京长大，第一次见到宁哥儿这样，难保不是一时的新鲜感。就算不是，宁哥儿真的嫁进去了，被大户人家的条条框框约束着，真能开心吗？”
乔哥儿没想这么多，一时间呆住了。
杨澜在他紧皱的眉心处按了按：“原本这些话不该由我来说，但是你和宁哥儿感情这么好，我担心真有那么一天，你也会跟着一起难过。”
乔哥儿抬起头，这一刻心跳的特别快。
杨澜只以为他是在担心宁哥儿，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慰道：“但愿是我杞人忧天，你也不要想太多，毕竟是别人的感情，顺其自然就好。我跟你说这么多，只是希望你更加客观的看待这件事，免得不小心做了月老，日后又后悔。”
“我知道了。”乔哥儿微微扬起嘴角，接着抱住了杨澜的腰：“谢谢夫君。”
杨澜深吸了一口气，待呼吸变回正常频率，才轻声道：“我们是一家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从库房出去的时候，乔哥儿的精神还有些不好，眼睛微红，头发也在杨澜怀中蹭乱了，不过他自己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引人遐想。
宁哥儿将做好的菜端到院子里的桌上，正好遇到乔哥儿，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
因为刚才和杨澜的谈话，乔哥儿看见宁哥儿眼神有些躲闪，下意识偏开了视线，完全没注意到宁哥儿的眼神变得越发暧昧。
宁哥儿咳了一声：“坐下吃饭吧，剩下的纪鑫端过来。”
宁哥儿擅长做体力活，但是厨艺却不太好，这段时间跟着乔哥儿摆摊开店，耳濡目染之下终于学会了几道菜。
纪鑫最是捧场，每道菜都吃了不少，赞扬的话跟不要钱一样说个没完。
乔哥儿看了宁哥儿一眼，见他跟纪鑫相处很开心很放松，便没有说什么，只把深深的担忧埋在了心里。
第二天，杨澜跟纪鑫一起来到临宴的书房，为了请假。
临宴端详着面前的两封请假表，气得胡子都在颤抖。
“读书人当以学习写作为第一要务，动不动就请假，是不是不想考科举了！如果真是如此，我劝你们还是早些退学，书院不需要不好学问的学生。”
他的话说得很重，话糙理不糙，杨澜也不是容易着急上火的小伙子了，并未感到生气，反而认真的对他作揖。
“老师说的是，学生谨记在心。但是夫子有所不知，杨家族老一直不赞同我花钱读书，我阿爹一人拉扯我长大，生恩养恩终身难以报答。这次族老竟然散布谣言，往我阿爹和夫郎身上泼脏水，身为熟读圣贤书的读书人，自问难以置之不理。”
第50章 回村
杨澜知道临宴是个极为看重孝道的人, 说这些是有投其所好的想法，不过也不全是假话。
上次他拜托王长军查的东西已经有结果了，赵世年能听到那些并不是巧合, 而是杨氏宗祠有意为之。
甚至在杨澜一家离开柳叶村之后, 方圆便开始传播不利于张氏和乔哥儿的话。杨澜恨得牙根痒痒，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不足以让那些人真正害怕。
宁哥儿老家所在的桃花湾就在柳叶村附近, 他便想趁着这次机会回去彻底清理门户。
临宴听了他的话，果然脸色变得好看许多。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问道：“你就请一天假？”
杨澜重重点头, 表情诚恳：“学生谨记自己要以读书为重，请一天假足矣。”
闻言，临宴稍稍满意, 取下笔架上的兔毫，在杨澜的请假条上批了自己的名字。
旁边的纪鑫顿时瞪大了眼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小声道：“夫子……还有我……”
临宴抬起头，冰冷的眼神在他身上一扫：“我记得纪大人和纪夫人可都在石镇, 也从未听说他们身体抱恙。”
纪鑫一噎，丧气不已。
要他跟临宴单独待着都做不到，更不要说理论什么了。可是他才跟宁哥儿套上近乎, 要是这次去不成，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
就在他难过不已的时候，杨澜突然出声道：“夫子, 纪鑫并不是胡闹, 他跟我一道回柳叶村，是有重要的事要办。纪鑫小时候遭人暗害得过一场大病, 昨天纪夫人急忙过来请假，就是因为他旧病复发。柳叶村有一位乡医医术高超，偏方极多，我便想让纪鑫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根治他的办法。”
纪鑫努力克制住抬头的动作，手掐住了大腿肉，生怕自己表现不自然让临宴看出来什么。
临宴皱起眉，问纪鑫：“真是这样吗？”
纪鑫的身体一僵，他最不擅长说谎，很容易叫人看出来。长这么大，除了纪夫人，其他人都能一眼识破。
好在杨澜反应很快，他一把抓住了纪鑫的手臂，然后靠过去，在临宴看不到的角度用力拧了他一把。
“纪鑫，你实话跟夫子说就好了，夫子会理解你的。”
杨澜这一下属实用力，疼得他嘴唇发抖，脸瞬间就白了，心里那点紧张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纪鑫抬起脸，临宴就看到了他惨白的脸，都不用说什么，他心里已经相信了一大半。
“行了行了，身体不舒服就别硬撑着，你们两个的假条我都批了。”临宴低下头，在另一张假条上也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从临宴书房出来，拐了个弯，纪鑫突然忍不住，抱着手臂痛呼出声。
“杨澜哥，你下手也太重了吧！”
杨澜抱着手臂靠在墙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确定要恩将仇报？”
纪鑫顿时没声了，要不是杨澜，他今天肯定没办法让临宴给自己批假条。
于是，他赶紧笑着说：“哪能啊？杨澜哥的大恩大德，小弟没齿难忘。”
杨澜看着他，有些话刚想说又咽了回去，既然给乔哥儿说了，不参与别人的感情生活，那他还是少说几句，顺其自然吧。
很快就到了宁哥儿生日前一天，也就是初七。
放学的时候，纪鑫脸上写满了兴奋，抱着书箱差点跳起来。
为了让纪百川同意他请假出去玩，纪鑫这几天都收敛本性，埋头苦读了起来。虽然短时间内看不出效果，但是纪百川却觉得纪鑫改变了很多，或许真能让纪鑫好起来。
于是便默许了他和杨澜更多的接触。
纪鑫还不知道，只以为是自己表现良好，终于感动了纪百川。
次日天气晴好，风中带着凉意，是极适宜出行的天气。纪鑫坐着马车，早早就来到了杨澜家。
杨澜也租了马车，此时车夫已经在门外候着了。按照张氏和乔哥儿的打算，赶着牛车就可以回去了，完全没必要租那么贵的马车，但是这次杨澜没听他们的，现在他们已经赚了点小钱，是时候打杨氏宗祠的脸了。
吃过早饭太阳将将升起，两辆马车便相继从巷子口驶出来。
杨澜和乔哥儿还有张氏坐在一辆车内，知道乔哥儿怕冷，一早就准备好了汤婆子，这会儿直接从座椅下面的箱子里拿出来，往乔哥儿和张氏手里一人塞了一个。
乔哥儿还没用过这东西，觉得新奇无比，翻来覆去的看。
张氏轻笑了笑：“今天托乔哥儿的福，我也能用上有钱人用的玩意儿了。”
乔哥儿知道张氏不是挖苦他而是调侃，脸一下子就红了，吶吶道：“阿爹莫要开玩笑，您是我们的长辈，以后我和夫君都会好好孝顺您的。”
张氏被他逗他眉开眼笑，握住他的手，在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好好好，我知道，是阿爹说错话了。”
杨澜看着他们的互动，也笑了笑，然后从箱子里拿出来一包糕点：“乔哥儿说得对，做儿子的怎么可能不记挂着阿爹。这是李记点心铺子的枣泥糕，早上才出锅的，我知道阿爹最喜欢吃，一大早特意去买的。”
张氏惊了惊，嘴角不断上扬。
这边马车里一派和谐有爱，前面那辆车的气氛就没这么好了。
宁哥儿的母亲薛氏也在车里，自从生下宁哥儿，桃花湾就没了他的容身之处。陌生人还算好的，顶多背后议论她，吐几口唾沫。反倒是她的亲人真的容不下她，把她当作眼中钉肉中刺。
因为不想跟那些人接触，他们已经有十多年没回去过了，这次回去也是无奈之举。
薛氏的母亲得了急病，可能这个冬天都撑不过去。她被扫地出门之后，要不是她娘偷偷给她送些糙米杂面，恐怕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在那个家里，她娘没有一点话语权，那些东西恐怕都是从自己的牙缝里省下来的。如今这般，她实在做不到不闻不问，不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很快, 一行人就来到了柳叶村和桃花湾的交际之处，纪鑫的马车先停了下来。
杨澜的马车停下的时候，宁哥儿和薛氏已经下了马车, 纪鑫急得不行。他当然想亲自把宁哥儿送回去, 但是宁哥儿不同意，他的嘴笨，被人拒绝之后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杨澜。
杨澜看向宁哥儿，显然乔哥儿对这里是没有太多感情的，脸上没有半点同薛氏一样的伤感, 反而眉头紧皱，眼中写满了抗拒不屑。
今天他们母子两个回到这里还不知道会面对什么，不想让旁人看见自己的狼狈难堪, 是可以理解的。于是他转脸对纪鑫摇了摇头。
纪鑫微微叹了口气，没再坚持，强硬的把马车和车夫交给了宁哥儿，然后上了杨澜家的马车。
薛氏整日待在家里，和纪鑫不算熟, 马车又是大件，一时难安，略显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
杨澜对乔哥儿眨了眨眼, 乔哥儿会意，上前抓住了宁哥儿的手：“纪公子一片好心你就领了吧，你和薛姨回去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车夫是太守家的人, 有他在，总归能威慑他们几分。”
车夫闻言赶紧道：“杨夫郎说得对, 我还有几分身手，少爷带我来，就是担心你遇到危险。”
“为了我？”宁哥儿一怔，下意识回头看向了另一架马车上，车帘微动，却没有看到纪鑫的脸。
杨澜走过来，说道：“就这么定了，你和薛姨快坐上去吧，早去早回，我们在柳叶村等你们。”
宁哥儿不再犹豫，点了点头，扶着薛氏上了马车。
看着他们的马车走了，杨澜和乔哥儿才再次上车，就看到纪鑫趴在车窗上，依依不舍的望着桃花湾的方向。
杨澜握拳放在唇边，轻轻咳了咳：“别看了，人都走没影了。”
纪鑫叹了口气，将几乎探到窗外的半边身子缩了回来，对上三个人的目光，让他的耳朵有些烧红，不自在的动了动鼻子：“你们都知看出来了？连张叔也……”
张氏笑了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这个年纪的小伙子，对小姑娘小哥儿有好感是很正常的。况且宁哥儿那么好的一个孩子，你不喜欢他才奇怪。”
纪鑫动了动屁股，扭捏道：“可是宁哥儿好像并不喜欢我……”
“这才哪到哪？宁哥儿受了太多苦，不是不喜欢你，是早就被生活搓磨的忘记了该怎么喜欢一个人，你给他一点时间，那孩子心软着呢！”
纪鑫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知道的，我一定不会再让他受苦了。”
杨澜没忍住给他泼了一盆凉水：“说这话有点早了，说不定宁哥儿压根就看不上你。”
纪鑫的表情一僵，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
张氏见状在杨澜手腕上掐了一下，嗔怪道：“哪有你这样说话的？”
杨澜嘶了一声，见乔哥儿捂着嘴笑，顿时顾不上疼了，连连伸手，挠他的痒痒肉：“我的好夫郎，不知道关心我，还笑我？”
张氏看着他们打闹的样子，嘴角漾开一抹笑，很快偏开头，对纪鑫道：“咱们不理他们，我跟你说，追求小哥儿是需要技巧的，仅凭满腔真心可不够，你得做点什么，并且合时宜的让人知道……”
不打的马车里，笑闹声和低低的聊天声交映，外边的车夫都扬起了嘴角，盘算着这一趟回去得买点好吃的，回去给自家婆娘和两个孩子。
第52章 遭灾
没多久, 马车就来到了柳叶村，村口的风景还是和他们离开时一样。张氏坐在马车里，掀开窗帘往外看, 一瞬间心中百感交集, 好像什么都没变，但是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乔哥儿看了杨澜一眼，轻轻皱眉。
杨澜握紧了他的手, 对他摇了摇头。乔哥儿抿抿唇，心里顿时变得沉甸甸的。对张氏来说，这里是才是他的家, 但是这里发生了太多不好的事。
纪鑫也察觉到张氏情绪不好，安安静静的没有多说一句话。
然而就在这时，马车骤然停下, 车夫道：“老板，前面的路堵住了，马车走不过。”
杨澜掀开车帘，便看到入村必经之路上堆放着一摞乱石，最大的一颗正好挡在路中间, 占了一大半的空间。看旁边山坡上的痕迹，这些石头应该是被泥石流裹挟下来的。
“前几天刚下了暴雨，没想到柳叶村遭了灾了。”张氏被乔哥儿搀扶着, 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眉眼间带上了淡淡愁绪。
杨澜退后一步，从后边护住了张氏：“阿爹注意脚下, 路面还有些滑……”
他的话音刚落, 就听到旁边响起一声高亢的尖叫，接着就是纪鑫的痛呼声：“啊！什么情况, 摔死我了……”
看着纪鑫一只手抓着马车轮子，浅色的棉袄裤腿上沾满了泥土的狼狈样子，杨澜没忍住笑了出来，被张氏狠狠的瞪了一眼。
“小纪没有走过这样的路，是我疏忽了，刚才下车的时候应该提醒一下的。站着得地方有些发亮，看着干净，实际上是因为没人走过，脚下很容易打滑。”张氏说道。
纪鑫扶着马车，一步一滑的挪了过来，闻言赶紧摆手：“是我自己不小心的，张叔千万别自责。”
终于在杨澜身旁站好，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苦笑道：“就是我没带换洗的衣服，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可以穿我的，不过我的衣服都比较旧，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杨澜的话还没说完，纪鑫赶忙摆手：“我不嫌弃！真的太感谢杨澜哥了，我还以为自己要灰溜溜的先回去了。”
这时，车夫小跑着回来了，连连摇头：“几位老板，前边完全堵住了，恐怕要绕开这条路了。”
杨澜想了想，说道：“没事，就把车停在这里吧，我们走进去。”
车夫有些犹豫，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前面的路，欲言又止。
“要不你就在这里等我们吧，这里离我家不远，等做好了饭再给你送出来。”杨澜看出他关心自己的马，不敢把它放在单独放在外面，也就没有劝他跟他们一起进去。
车夫一听果然连连答应：“麻烦老板了。”
跟车夫简单说了下周围的情况，他们三个人便从旁边的小路上进了村。村里的地面更加泥泞，泥土中混杂着枯枝败叶，街上没人，给人一种强烈的灾后荒凉感。
张氏的脸色越发凝重。
杨澜道：“阿爹放心吧，咱家里的地还让林叔他们管着，要是真遇到了特别严重的情况，林叔不会不联系我们的。”
听他这么说，张氏紧张的心情稍缓。
第53章 第 53 章
路面泥泞, 再加上纪鑫这个累赘，几人深一脚浅一脚来到杨澜家门口花了小半个时辰。打开略带锈迹的门锁，张氏深深的叹了口气。
杨澜扶住他的肩膀, 轻声道：“阿爹, 先进去吧。”
张氏点点头，慢慢走进了堂屋。
大半年没回来，土制的墙壁屋顶上散落下来许多灰尘, 桌椅餐具上都覆了一层。张氏和乔哥儿先去厨房擦洗，杨澜则带着一身泥土的纪鑫来到了侧屋。
杨澜不是为了面子死撑的人，给他找的衣服就是自己穿过很久的旧袄子, 肩上还有一个浅浅的补丁，不过洗的很干净，放在高处的箱子里, 没有半点潮味。
纪鑫穿好衣服，满眼新奇的上下打量。
杨澜找了个包袱把他的脏衣服装了起来：“你肯定不会洗衣服，还是拿回家让下人收拾吧，现在这天气，洗了也不干。”
纪鑫自无不可, 千恩万谢的收下了衣服袋子，再次低头看向身上的旧衣。
杨澜挑起眉，半边身子靠在墙上：“你要是嫌弃就找人传话回去, 让你娘派人给你送新衣服过来。”
“我才没有！”纪鑫赶紧反驳道，一只手拽着衣领，生怕杨澜真的把他衣服收回去了。
杨澜知道他不嫌弃, 原本就是开个玩笑, 见他这么在意，又有些好奇了：“难不成你还挺喜欢？”
纪鑫毫不犹豫的点头：“我从来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 虽然有些旧但是很厚实，闻起来似乎还有太阳的味道。而且……要是我穿成这样，宁哥儿也许就不会太排斥我了。”
杨澜没忍住笑了：“别人追求哥儿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阔气，你怎么还反过来了？”
“谁让宁哥儿不是一般哥儿呢！”纪鑫深沉的叹了口气。
杨澜笑着摇头，先他一步走出了卧房。
张氏和乔哥儿手脚麻利，很快就把锅灶收拾干净了。他们进来的时候，乔哥儿正在生火，张氏则蹲在外边洗碗。
纪鑫见状立马撸起袖子，飞快跑到张氏面前：“天亮了，张叔您身体不好，还是不要碰凉水为好，这些活儿交给我来干就好。”
张氏乐呵呵的说好，两个人亲亲密密凑在一处说着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母子。
杨澜立在原地看了会儿，乔哥儿凑过来，低声笑道：“夫君这是吃醋了？”
杨澜回过神，转头在乔哥儿额头上弹了一下：“有人对我阿爹好，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吃醋？只有……”
他看着乔哥儿懵懂的眼睛，剩下的一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只有什么？”乔哥儿问道。
杨澜错开眼：“没什么，你在做什么好吃的？我帮你。”
乔哥儿未做他想，很快将这事抛在了脑后，回答起杨澜的问题：“院子里的菜没剩什么了，只有几颗大白菜和萝卜，做个菜汤，再做些油饼，陪着菜汤吃正好……”
炊烟升起，菜还没下锅，门口便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杨澜从厨房里探出头，对张氏道：“阿爹别出去了，我去看看，要是老宅那边的人，就不开门了。”
张氏应了声，没有反驳。
第54章 第 54 章
杨澜擦了擦手就往大门口走去, 还没到跟前，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浑厚的嗓音：“澜小子！乔哥儿！你们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