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盖走远了还在骂骂咧咧。
盛意吐出口气,一眼尖的、离他们近的粉丝突然指着他说道:“盛意,你的脸怎么全是红点,过敏了吗这是。”
藏了大半天还是被发现了,盛意打着哈哈回答:“上台前瞎吃东西,没事,不痒,待会抹点东西就好了。”
说不痒其实没啥可信度,盛意每次过敏一发作,脸红的程度都有些病态了,甚至顺着眼睛落下两条泪痕,看起来有些瘆人。
还打算要形象的盛意背对观众,朝梁听叙伸手,准备把梁听叙从地上拉起来,梁听叙没给他拉手,反而从口袋里掏出过敏药膏来,往他手心一放。
盛意还发着愣呢,背后有声音传来,听起来似乎感动得就要痛哭流涕了:“梁听叙怎么还随身带着药膏呢,三个月啊,那可是三个月啊,我终于捡到了姐妹们呜呜呜。”
周围一阵紧随的起哄声,当然不乏问他们有没有事的。
声音并没听进盛意耳朵里,他的眉头微微拧起,视线停在梁听叙脸颊的冷汗上。
他在梁听叙旁边蹲下,见梁听叙一直捂着膝盖脚踝,神色有些惨白问:“你崴到脚了吗?”
梁听叙跳下台时,不止崴到了脚,脚踝还轻微骨折了。
演出是进行不下去了,盛意站在旁边看着梁听叙做临时包扎,等救护车来了又想跟着救护车走。
但救护车只给一位家属陪同,梁父在呢,他也来看他们演出了,自然轮不到他。
盛意只能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救护车开远,心底那块大石头迟迟落不下去。
后背遭猛地一拍,盛意回过神,徐文彬正飞速地在打车软件上打车:“没事儿哥,别担心了,轻微骨折的休息个两三月就能好,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们现在打车去医院。”
有徐文彬这一番话,盛意依旧担心。
他的左手腕现在依旧每逢阴雨天便会轻微发酸,以后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了,落下病根,所以每回只要有谁排练时不注意,喊这里疼那里酸的,盛意那颗心总会被调到嗓子眼上,连着追问几天“还疼吗今天”“疼要去医院检查啊”。
若是见到梁听叙神色淡淡地频繁甩手活动脚踝,他也担心,但逃避心作祟,愣是没开口问过,要么时时刻刻通过镜子反射盯着,丢了魂似的卡不上节拍,又被姜澈骂一顿,要么私下拜托其他人问问。
伤着筋伤着骨会有多疼,他再清楚不过了,他不想让他们也体会。
他真的担心梁听叙的脚踝也会和他的手腕一样,若严重些,岂不是以后都不能长久站立,不说能不能继续玩乐队,会不会走路都成问题。
没到医院呢,盛意就把自己吓了个七七八八,直到在病房,见到梁听叙打着石膏,还一脸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同他们打招呼,盛意才终于松了口气。
徐文彬反应最大,明明刚才打车还能出声安慰他,见着梁听叙面了突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稀里哗啦挂在梁听叙身上嚷嚷着:“还以为你要出大事了呢。”
梁听叙不自在地把他抬了抬手腕,笑出了声:“就崴个脚骨折了一下,能出什么大事。”
路枝拆台:“刚刚打车你不是还一个劲安慰盛意没事没事呢么,说得头头是道给我们都说安心了,结果你自己还担心着呀。”
姜澈也笑:“毕竟也才14岁,小孩嘛,害怕正常。”
徐文彬最不喜欢大家总说他小,把他当小孩子看待,挥着胳膊四处指责:“你们也才大我两岁,谁不是小孩儿啦,再说,我生日过了,我已经15岁了,刚刚那也是因为盛意一脸魂不守舍,我再不安慰他,他魂都要飞了。”
就这么不加掩饰地说出来了,梁听叙果然朝他这边看了好几眼。
但盛意依旧站在圈外没什么动静。
气氛有些安静了。
姜澈回过头来,用手肘戳了戳她,故意咬着字眼道:“你啊,被‘15岁’的大孩给担心了,怎么做哥哥的。”
又一把把他拉近到梁听叙跟前,拍拍他的背说:“好啦,你也别担心了,人好好在这坐着呢,医生刚刚也告诉梁叔叔,他不会留后遗症,是吧叔叔。”
梁父朝他们眯眼笑笑:“是的,就是这两个月没法去学校,也没法跟你们排练了。”
徐文彬和路枝摆摆手:“正好期末,我们也得学习,乐队停就停了叔叔。”
“课内的笔记我也记完会给听叙送过来的。”
但学渣听不到这些。
姜澈&盛意:“那岂不是期末考都不用考了,太爽了吧。”
连一向脸带笑意的路枝这时都有些无语,绕到两人身后一人来了一下:“哪儿好啦。”
两人一脸歉意,刚刚有些凝滞的空气总算再度流通起来了。
几个人又闹腾一番,闹到天色暗了才急匆匆要走,担心回家晚了赶不上吃饭又得挨说。
临走前,几个人程序设定似的轮流着问梁听叙:“还好吗?还疼吗?会不舒服吗?”
“不疼,不会,好着呢。”
梁听叙重复回答了三遍,终于有些忍不住:“你们是机器人吗,还是量产的。”
徐文彬摇摇头说:“你不懂。”
接着就把盛意推到梁听叙跟前,对着盛意说:“轮到你了。”
一时间没人说话。
盛意对上梁听叙的视线仅一秒就飞速挪开,低声说:“你们说了,我就不用了吧。”
任由几个人再怎么磨,他就是不开口。
最后他们只得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走了。
刚刚还闹哄哄的病房顿时安静许多,晚上盛鸢不在家,让他自己晚饭看着解决,盛意就没急着回去。
梁父问他:“盛意,你不回家吃饭吗?”
盛意如实:“我妈不在家,我待会回去路上随便买份小炒就好。”
梁父:“叔叔给你买吧,在这吃,陪陪听叙聊聊天。”也不管盛意答不答应,就当他答应了,关上门就走。
盛意摸摸杆,摸摸柜,最终还是找了把椅子坐下。
他的确想在这儿多留一会,要是想走,刚刚早走了。
自刚才起,梁听叙的视线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盛意深吸口气,低声开口:“早上,谢谢你。”
“嗯。”
又安静了。
盛意踌躇踌躇,又问道:“还好吗,还会很疼吗。”
意外的,梁听叙轻轻点了点头,听着有点委屈巴巴的:“有点儿。”
一说就来气,盛意憋了一整天的话开了阀便关不上,一股脑往外倒:“那刚刚大家问你你为什么说不疼,逞什么能。再说了,早上他泼我,下面不还站着保安呢,就算没有保安在,你怎么能那么冒失地就冲下去呢,下面一堆器材,台上刚被泼了水,又很滑,你要是滑倒了摔下去磕碰到——”
盛意突然收住了。
每每想起这种可能性,他都止不住后怕。
梁听叙看着他,过好一会儿才开口:“好久没听你和我说这么多话了。”
盛意愣了一秒,很快回过神来反驳:“别岔开话题。”
早上还冷着脸呢,刚刚盛意连珠炮似的说完一段话,梁听叙明显心情好多了:“说得好,就该说,冒冒失失,还让我们盛意担心。”
“你别蹬鼻子上脸。”盛意嘟囔。
“以后不会了,”梁听叙收了笑,严肃保证,“是我冲动了。”
没解释什么,直接就认了错。
盛意想起暑假那会儿,梁听叙芒果过敏去医院处理,回来路上取笑他,他一不开心梁听叙立马就道歉了。
那时他想着,以后不用担心梁听叙和女朋友吵架了。
回旋镖扎上身,有点疼。
“你以后也会这样和对象道歉吗,不管是否做错,先道歉,会吗。”盛意声音很低,还有些哑。
梁听叙看着他说:“你觉得我会吗。”
闻言盛意笑了,嘴巴勾起弧度,眼睛却没在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对象。”
话还没过脑呢,就飞出去了,等盛意重新过一遍脑,才慌忙找补:“但我可以给你把关。”
梁听叙淡淡:“那你很有经验,你最近那么躲我,也是在把关吗,帮谁把关呢。”
“把关哪需要什么经验,”盛意小声说,“我不是故意躲你的,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不躲你了。”
他自己的想法依旧模模糊糊的,没个准的,但有一点他倒是很清楚,他不想和梁听叙再闹不开心,也不想看梁听叙不开心了。
一段话听得梁听叙云里雾里的,但他似乎有盛意那句保证就够了,没再追问什么。
但梁听叙还是打算说清楚些:“补习,以后可以找我,之前我不是经常帮你看试卷呢么。”
盛意摇头,“你忙。”
“我哪儿忙了。”
不说还好,一说盛意又想起那围了梁听叙一圈的女同学,还有那个让梁听叙快去,说她害怕的女生。
刚刚还一脸歉意地保证呢,话又密起来了,秋后算账似的叨叨:“你怎么不忙,我上回去你们学校教室找你,你周围围着一大片女生呢,你不是忙着给她们讲题吗,哪顾得上我啊。还有那次你急匆匆回学校那次,不也是担心你的女同学,女同桌,整个班就你例外呀,其他人都是男生和男生坐,怎么就你和女生坐……”
一叨叨起来就没完没了,梁听叙倒是听明白了,没忍住偏头捂嘴笑了两声。
“还笑,解释啊,你这样我怎么把关你。”
又成把关他了。
梁听叙立马,把笑憋了回去,一件事一件事解释:“我给他们讲,是为了给你讲的时候能讲得更明白些。我的同桌是男生,他和他喜欢的女生被老师不小心关在实验室了,学校不给带手机,正好另一把钥匙我负责,所以找我。我没有和女生坐同桌。我这样算过关了吗?”
全是他自己瞎想想多了。
盛意的脸登时染上一层薄红,没茬硬找:“解释太快了,容易听不清。”
梁听叙无奈地笑了笑,继而想起什么,说道:“我给过你愿望券的,想让我帮忙的时候直接用就好。”
“嗯。”盛意点点头答应。
“我不怕你来麻烦我。”梁听叙又补充。
病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梁父便走进来边说:“哎呀,食堂人好多,队伍太长了,吃饭吧吃饭吧。”
一边看着明显和好了的两人,笑意不减。
盛意说不躲就真的不躲了。
不仅不躲,还每天放学都往医院跑,给梁听叙带各种各样的东西。
相处近半年,他已经大概摸清梁听叙的喜好了。
明明看着冷冷的,也不喜欢多说话,却唯独爱吃甜的,特别是蓝莓味的甜品,对芒果过敏有点严重,比起咸辣的东西,更爱吃甜的,若不是营养均衡必要,他可以一整天三顿只吃蛋糕,学习紧张的时候会把甜的东西当水喝。
小时候似乎跟过妈妈一段时间,妈妈不怎么管他,所以常常自己溜出去和楼下小猫玩,以后想养一只猫,买过很多有关“潦草小猫”IP的周边,但因为和自身形象不是很符合,所以没带出来过,也没什么人知道。
早餐不爱喝粥,爱喝甜豆浆,喝不了咖啡和茶,中午在食堂爱点甜的菜,尤其是糖醋排骨。
总之,看起来冷冷淡淡的,日常少不了“甜”。
就这样还不发胖,肌肉紧实。
虽然这半年盛意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躲着梁听叙,但越是躲着,闲暇时的眼光就越移不开,总是装作不在意,偷摸看梁听叙又从书包里拿出什么来了,又在吃什么甜品了。
偶尔路过他身后,也会装作不在意瞥一眼梁听叙。
梁听叙书包里除了课本、乐谱、甜点零食外,还放着不少给他预备的过敏药膏、糖果等甜的东西,上一秒盛意路过刚不小心瞧见,等他上了个厕所或者去前台缴完费回来,那些东西便神奇地出现在他的书包里。
有且仅有他有。
看望梁听叙,盛意轻车熟路地带上“潦草小猫”钥匙扣,和刚排队买的蓝莓蛋糕——之前还躲着的时候,为了能让梁听叙吃上,他不惜给所有人都买了一个,一个蛋糕38呢,花了他不少钱,现在总算能正大光明地只给梁听叙带了。
结果到了医院,却被告知骨折吃甜影响恢复,梁听叙为了好快点,一点也不能吃。
反倒是梁听叙往他手里不断塞糖果,一个劲问他吃饭了没,吃饱了没。
仿佛躺进医院的不是梁听叙,是他。
除此外,他和梁听叙不在一个学校,带笔记啥的轮不到他。
明明他先预定过放学找梁听叙补习的,为此还花费了他一张愿望券,可第一天来的时候,梁听叙床边反倒围了一大圈子人,慰问的,担心的,问问题的,浑水摸鱼来看帅哥的,刷脸的,应有尽有,都借着送笔记的话术。
最后通通被盛意赶了出去,还严令:“以后送笔记直接拿给我,或者拿给路枝,都快期末了能不能好好学习了。”
等把人赶走,又幽怨地深深看梁听叙好几眼,抱怨:“你不是总说,要我学会拒绝吗,这时候你又不拒绝了。”
梁听叙脸上的笑意自他来就没下去过:“这不是你来了,适当地示弱,依赖对方,我这样算不算过关?”
给盛意听得学习心四起,还责备梁听叙:“都快期末了,把心放正道上。”
过会儿又想起梁听叙压根不要考期末,换了说法:“不对,是我快期末了,你别影响我。”
说是如此,背地里盛意也没少拉着路枝问三问四,得知梁听叙没去学校这几天,抽屉里塞了不少情书或者交友信,说着还掏出一叠给盛意让他帮忙带。
盛意自然没答应。
不仅没答应,还掏出张愿望券瞎用,让梁听叙以后都不许收表白信。
第39章 又要一个人过节
梁听叙看着盛意拿出张愿望券,一本正经地要求他不许收表白信,什么都没问就先答了“好”,好像还想说什么,听得耳朵快起茧的盛意抢答:“过关过关。”
又一本正经地解释原因:“她们来送课本的时候总顺带让我送信,影响到我了。但是,”盛意顿了顿,“每封表白信都是她们鼓起勇气,投注感情写出来的,你也不能拒绝得太不留情面了。”
尽管梁听叙平时就没收过表白信,收到也会退回去,表达感谢,好好拒绝。
换做和盛意重逢之前,梁听叙没这些讲究,或许是没什么机会让他换位思考,表白信几乎没到过他手里,很多时候他都是当下直接拒绝,甚至连拒绝都懒得说,微微点个头就错身走了。
现在换位思考得足够多了。
突然想起什么,梁听叙随口一问:“那你呢,你在学校的表白信也全部照收了么。”
“收了,看了,好好回复拒绝了。”盛意毫不遮掩坦白。
“这样。”梁听叙看起来漫不经心,舀起一大勺白粥放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这下轮到盛意皱眉了。
光喝白粥不配料,嘴里不得淡到没味,结果梁听叙看起来喝得挺开心。
难道梁听叙不仅摔倒腿,还摔倒脑袋了?怎么突然转性了。
往梁听叙白粥里夹了些虾仁菜脯和橄榄菜,突然回忆:“说你来,你还记得暑假的夏令营不,带队老师那时候怕我们吃不惯那边的早餐,还带我们去中餐厅喝粥。”
梁听叙也笑;“记得,粥太淡了,什么配料都没有,嘴里没味道,不知道谁偷偷带了酱油过来,才勉强吃下去。”
“对啊,那时候吃不下,大家还拿汤勺转圈玩真心话大冒险,起哄让你和喜欢的女生表白呢。”盛意话题一转。
“我不记得了。”梁听叙答。
话至此,盛意也不好再往下问,等梁听叙喝完粥,他们照例开始当天的学习。
玩乐队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倒不如说是除学习以外,做任何事情时间可都过得太快了,短短一个月,盛意总觉得过了一个世纪,才终于考完期末考结束一个学期。
多亏乐队暂停活动后,盛意天天往梁听叙那儿跑,他的成绩虽然还是好几科不及格,但在班里至少排在了中间位置。
有上升便是好的,盛鸢这个寒假便没怎么管他,让他撒欢了玩。
但姜澈要回老家,徐文彬考差了,家里给他报了不少“假期超越班”,乐队凑不齐,梁听叙还在医院躺着呢,零零散散地练也没意思,乐队就继续暂停着。
盛意时不时往医院跑,路枝有时候也会带着水果来慰问,徐文彬偶尔上完课路过来露个脸,四个人集齐就会和姜澈视频,一打通便吵吵闹闹的。
除夕当天,大家都忙着在家里大扫除,准备年夜饭,打开电视播春晚,除了在群里冒个头说句“除夕快乐”,再怎么往下拉都没人发话了。
梁父出国了,晚些才回来。
梁听叙一个人待在有些清冷的病房里,闭着眼睛悬空练谱,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望向窗外。
窗外什么都没有,病房楼层偏高,什么都看不到。
往外望去只能偶尔听到不远处烟花升空的声音,窗户边缘时不时亮点烟花的色彩,然后再度恢复平静。
耳边时不时还传来其他病房欢声笑语的声音。
手机震了震,梁听叙打开手机看。
是梁父发来的消息,说航班延误了,今晚来不及赶回去。
梁听叙回复“没关系”,让梁父路上小心。
看来今年他又要一个人过节了。
简单吃过晚饭,接近零点,梁听叙看了眼群,关掉屏幕,摩挲着手里“潦草小猫”的项链,闭上眼睛斜靠着。
突然,“噔”的一声,病房的灯突然灭了,犹如跳闸。
这下病房真的变得一片黑暗了。
往门口望去,走廊也一片漆黑,该是整栋医院停电了,机器有备用电源才没受影响。
梁听叙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窗外透点光。
他往那唯一的光源望去,似乎有鸟掠过窗户,骤然黑了一阵。
梁听叙没在意,可那看不清的鸟似乎又绕回来,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窗户。
他打开手机手电筒,朝窗外照去,赫然看到“潦草小猫”挂着一张搞笑的鬼脸,惹得他不由得笑了下。
不知道是哪个调皮小孩在楼下放风筝,但在接近零点时刻,有风筝陪他过节,倒也不错。
隔壁已经开始倒计时起来了。
梁听叙靠着枕头望向窗外,耳朵听着隔壁其乐融融的倒计时。
“10,9,8,7……3,2,1!”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他也说,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手机没有任何动静,梁听叙也不意外,准备打开手机发句新年快乐。
门口传来很大的“砰”的一声,很像彩带喷筒的声音。
梁听叙被吓了一跳,转头朝门口望去。
一根写着“17”的蜡烛正点燃着,在黑暗中摇曳。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新年快乐——”
盛意端着蛋糕朝他走来,姜澈和路枝,还有他爸爸,跟在后面唱着生日歌,歌里夹杂着一句“新年快乐”。
和他13年前的记忆有一瞬重叠。
窗外正好有烟花打响,这次的烟花再也不偏了,正对窗户,紫红色的光顿时照亮的整间病房,掠过梁听叙的眼尾,反射出了一点光亮。
第40章 我不需要他的同情
蛋糕在他眼前,盛意打了小桌板放着,笑着拍拍他的肩道:“许个愿。”
梁听叙听话照做,双手交叠于面前,闭着眼睛许了愿,轻轻一吹,吹灭了蜡烛。
梁父打开灯,房间里“生日快乐”和“新年快乐”此起彼伏。
梁听叙只是抬头看着他们,特别是离他最近一直对着他笑的盛意,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盛意弯着腰调侃他:“感动哭了吧……嗯?不会真要哭了吧。”
姜澈:“我就说得在群里聊聊天吧。”
盛意掏出切蛋糕的刀递给他,让他切一刀先:“来的时候比较匆忙嘛,亲戚来了,我扯皮扯半天才溜出来的。”
梁父也走过来:“小意和我提起要给你个惊喜的,蛋糕也是他做的。”
盛意:“有点丑但是,我保证一定好吃!”
蛋糕刮面不齐,但放了不少蓝莓,梁听叙切一刀下去,里面满是蓝莓夹心。
梁听叙眨眨眼,又想起什么,朝窗外望去,刚刚敲打窗的风筝已经不见了。
他朝窗外指了指,还没开口,路枝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风筝也是盛意做的。”
还没说完,门砰的一下又打开了,徐文彬拿着风筝,气喘吁吁走进来,先吼两句“新年快乐”和“生日快乐”,然后立马抱怨:“你们够不讲义气的,都不等我!”
盛意吓唬他:“春节抱怨不顺一年。”
吓得徐文彬立马“呸”了两声。
风筝到了梁听叙手里,纯手制的,除了“潦草小猫”是用彩纸打印图案上去,风筝的骨架绑定都是盛意亲自找手艺家学的。
不能抱怨而憋了一口气的徐文彬抓住机会:“我们盛哥果然,除了学习啥都上手。”等盛意笑眯眯要来揍他的时候又贱贱地说:“春节打人不吉利!”
梁听叙看着他们瞎闹,笑着,往嘴里塞了一口蛋糕,好在差不多要出院了,吃甜已经不是严令禁止的事了。
盛意抽空问他:“好吃吗?”
梁听叙点点头,低低地说:“谢谢。”
“客气什么。”盛意说,梁听叙客气,他们可不打算客气,盛意用手指揩了一团奶油就往梁听叙鼻尖上抹,笑道:“下雪喽。”
其他几个人也想玩,各自揩了一团奶油就要往梁听叙脸上抹,被盛意一边喊着“够了够了!”一边挡下不少。
最后多数到了盛意脸上。
梁父走开了一会没盯着,奶油大战一触即发。
剩下的奶油多数被他们当雪仗来打了,甚至觉得玩不过瘾,还去楼下买了喷雪罐来。
一片狼藉。
最后被生气的护士姐姐盯着一点一点把病房收拾干净了。
一边收拾一边挨骂,盛意还能一边抽空闲聊:“我好想看雪啊,之前冬天去北方或者出国都是去比赛,急匆匆回来,没机会好好玩,什么时候我们几个人一块去北方玩玩呗。”
姜澈:“巧了不是,你爸……是我爸爸的朋友,给了我们几张演唱会的票,那地下雪,等梁听叙出院,我们就走,叔叔也一起啊。”
“你爸”两个字姜澈很快便吞回去了,但还是被盛意听见:“我爸给你的票?我不去。”
姜澈以为他顾及盛鸢:“放心,我不会告诉盛阿姨的。”
“关我妈什么事,只是我不想去。”
“他知道你最近在玩乐队,也知道了你的手伤,只是想让你好好放松一下——”
“我不需要他的同情!”盛意猛地站起来,恰好磕到床边,看起来很疼,梁听叙帮他揉了揉磕碰到的腰,还带了点安抚意味,但盛意看起来太生气了,“是你说的吧,你和他说的吧,你爸之前就和他一块玩过乐队,他们是朋友你就得事事向他汇报吗,他谁啊我干什么关他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