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钊倒是有些意外,他竟然被留在了京中,在御史台任一个从七品的台院侍御史官,和那些被派往偏远县城的人来比,这是个不错的职位了。
秦钊这些日子没少收请帖,不少京官想把自己哥儿或者女娘许配给秦钊,秦钊全都给谢绝了,放出话来家中有个订过亲的竹马,离他到任有一段时间呢,秦钊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安平县去。
陆怀玉在京城还没玩够呢,反正秦钊还是要回来的,他在这找个书院读书好了,国子监他是进不去的,他没钱没势的,哪里去得了那种地方,不如跟着秦钊一起先温书好了。
秦钊忙着往马车上收拾东西呢,陆怀玉就翘着腿悠悠哉哉地吃着牛肉干,反正都要回去了,秦钊也舍得让他吃牛肉干这些东西。
“秦钊,你也是够牛的,连这种订亲的谎话你都说得出来,去年咱一起中举人的时候,我被一群人拉着去喝茶,我还以为他们干什么呢,谁知道是想让我做他们家女婿去……”
“没有说谎。”
陆怀玉话都还没说完呢就被秦钊打断了,陆怀玉有些没听清又问了一句,“你说啥?”
“我说我没有说谎,若是他愿意我即刻就迎娶他。”
陆怀玉嘴里的牛肉干都掉在了地上,“你,你说啥!”
这个消息简直比秦钊中了进士都让他震惊,秦钊能考中进士那是八九不离十的事,两人一起读书,秦钊是什么水平他还是知道的。
但就是因为两人在一起读书啊,这些年了,他怎么不知道秦钊有个什么订过婚的竹马啊!
陆怀玉跳了起来,“不是,我怎么没听说过也没见过啊,兄弟你不要开玩笑啊!”
“没有,你见过。”
“我,我见过,谁啊!哪个天仙能入你的眼的啊,不是你真有喜欢的人啊,我想象不出来,你这冷冰冰的样子竟然有心上人!”
“林清。”
“哦,你说林小嬷呀,他知道吗?”
秦钊有些不想搭理陆怀玉,他这次回去也不需要收拾什么东西,他准备一个人快马加鞭先回去,“是林清。”
陆怀玉石化在了当地,秦钊已经跨上马走了,陆怀玉这才反应了过来,“秦,秦钊,你疯了,那是你后小爹啊!”
“他不是。”
秦钊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陆怀玉在风中凌乱,“不愧是秦钊你啊,你,你!”
陆怀玉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这秦钊的心上人是谁,秦钊冷心冷面的,这些年也就自己这么一个朋友,在南山书院几年呢,愣是孤立了整个书院。
陆怀玉想起林清,他觉得诡异中甚至还带着一丝合理,想起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竟然还挺登对的。
陆怀玉甩了甩脑袋,“啊啊啊,陆怀玉,你在想什么啊!”
前往各州府报喜的差役已经出发,比秦钊早走了有五六日,他也想第一时间就回去,但这边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应付,秦钊这才耽搁了一些时日。
一没事了之后,他立马快马加鞭朝着安平县的方向而去。
一个月的路程秦钊愣是半个月就跑了过来,中间还在驿站换了马,他实在是太想林清,压在胸口的石头终于能挪开了,他有资格当着林家众人的面说要迎娶林清。
秦钊一路风尘地跑回来了安平县,甚至把报喜的差役都给甩在了后面。
当秦钊站在院子里的时候,林清还有些不敢相信,秦钊是十月份走的,按理说考完在等一个月放榜,然后再一个月回来,那都得五月底了,竟然五月刚出头就回来了。
林清已经有将近半年多见过秦钊了,今天一见他瘦了不少,林清有些错愕,他想快步上前,但又止住了脚步,“秦钊。”
“林清,我回来了。”
林清走了两步不走了,这样秦钊就已经很满足了,哪怕是林清站在那里不动,他秦钊也会朝着他走过去。
秦钊一步一步朝着林清走去,林清有些想后退,他有种被野兽逼近的错觉,不等林清逃开,秦钊就紧紧把人搂在了怀里,“林清。”
身后传来林大娘的惊呼声,“哎呀,是小钊回来了!”
家里所有人都出来了,林清脸上有些挂不住急忙推秦钊,但这狗崽子劲实在是太大了,恨不得把他给嵌到怀里,“秦钊,松开!”
秦小花一出来就看见这一幕,她手上拿着的绣花绷子都被吓得掉在了地上。
林大娘虽然也觉得这秦钊都这么大了,还这么抱着林清有点奇怪,但也只是觉得两人关系好,她甚至还觉得有点欣慰。
“林清,我说过……”
林清啊啊啊叫了起来,“秦钊,你给我闭嘴,闭嘴!”
“我会向你提亲的。”
两人的话纠缠在一起,尽管林清叫得那么大声,依旧没有掩盖住秦钊掷地有声的话语。
林大娘有些不相信她的耳朵,“什,什么?”
“奶奶,秦钊哥说要娶小嬷!”
四喜大声地喊了起来,林清老脸都要丢光了,“四喜,你给我闭嘴!”
见林清真有些生气了,秦钊这才松开了林清。
一院子的人都被惊得愣在当场,四喜的声音实在太大了,一家子人听了个一清二楚,荷花荷叶高兴地跳了起来,“好呀,好呀,大哥哥要娶小嬷,吃席,吃席喽~”
林清一头黑线,这荷花荷叶又该打他两屁股了。
林大娘扶着柱子险些站不稳,这,这,这!
秦小花也低着头扣手指,其实她觉得挺好的。
林清已经气哄哄地进屋去了,丁小猫也赶紧进屋了,他动了动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荷花荷叶两个崽子还在吵着要吃席,林清想打他两屁股了。
全家人这会儿都被震惊地忘记了问秦钊是否考中了,只有秦小花这个早早知道内情的人问了句,“哥,你,你考中进士了吗?”
秦小花心中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因为他哥说了若是高中就求娶林清的。
“嗯,是第三名探花。”
秦小花露出笑脸,“哥,你真厉害。”
竹哥儿也处在震惊中,僵硬地扭头看向秦小花,“小花,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啊。”
“我,我早知道了。”
坐在堂屋的林清听得一清二楚,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秦,小,花!”
难怪这小丫头能次次及时替自己解围呢,合着她早就知道了啊!这贴心小棉袄竟然漏风了!
秦小花赶紧麻溜地跑了进来,“小,小嬷。”
秦小花都跑屋里面了,还悄悄给秦钊使眼色呢,被林清给抓了个正着,“呵呵。”
秦钊却神色如常让小厮帮他烧洗澡水去了。
他不能一直这样纵着林清,林清对待感情迟缓,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傻乎乎的,之前有公子哥在林清那献殷勤朝他丢小绣球,林清抬手就给人家打一边去了,还骂骂咧咧地说人家乱扔东西。
不过林清这粗神经也有好处,倒是绝了不少的桃花,要不然秦钊都不知道自己会有多么的嫉妒。
每年看着媒婆上门给林清提亲,他都恨不得把人给撵出去,但还得不显露出来,秦钊自己就暗地里帮林清处理了不少的烂桃花,只是林清不知道罢了。
秦钊进屋洗澡去了,堂屋里这才热闹了起来,林大娘首当其冲地问道:“三儿,你和秦钊是怎么回事!”
“娘,是秦钊的事,不关我的事。”
“从中州府中举回来之后,你就跑出去了个把月,你一回来秦钊又出去了,是不是因为这么个事。”
“是。”林清有些头大,这狗崽子扔了个炸弹就跑了,倒是一点都不管他的死活呀。
“哎呀,你两,你两,这不行啊!”
林清嗯嗯点头,“娘,你说得对,肯定不行,那狗崽子翅膀硬了,胆大包天。”
竟然想上老子,做梦!
秦小花嘟囔了句,“也不是不行呀,只不过我以后要改个口而已。”
“秦小花!”
林清怒拍了下桌子,秦小花赶紧闭嘴了,林清都被气笑了,“好啊,养了你两这么些年了,胳膊肘一个比一个往外拐。”
秦小花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当然是向着小嬷你的。”
“是嘛。”
林清阴恻恻笑了起来,秦小花一个侧滑躲在了竹哥儿的身后,就偷偷伸出来半张脸打量林清。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秦家没有个好东西。”
竹哥儿立马接过来话茬,“小嬷,我是好东西啊,我弟弟兰哥儿肯定也是好东西。”
林清嘴角抽抽,本来严肃立场的时刻,从荷花荷叶两个臭崽子喊吃席的时候就不负存在了。
第129章
林二姐儿下午从铺子回来的时候就觉得家里的气氛有些莫名不对劲, 又见秦钊回来了忙问道:“怎么了这是,难道是没有考中?”
秦小花弱弱道:“考中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没考中了,考中了干嘛你那么那个死样。”
坐在堂前的林清拉着个脸子, 秦钊也坐得端正, 就是一言不发的, 就连她娘脸上都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不应该呀, 之前考中童生的时候大家都喜庆洋洋的, 怎么这次考中了进士反倒这个样子?
“爹, 娘, 你们回来啦~”
荷花荷叶两个小的跑了过来, 倒是他两喜气洋洋的,“娘,咱家要吃席了!”
林清语气冷飕飕的,“朱荷叶,在胡说八道,屁股给你打烂了。”
“那是要办席面,这么大的事呢, 怎么也不见放个炮仗, 也没去铺子里知会我一声考中了。”
“娘, 秦钊哥说要娶小嬷!”
荷花大声给嚷嚷了出来, 林清嘴角抽抽,这个臭丫头。
林二姐儿抬手就给了荷花脑袋瓜一下,“胡说什么呢。”
“我才没有胡说呢,是秦钊哥, 说的!”
“啊?”
这下人到齐了,全家人都一副啊?啊??啊???的表情。
就数秦钊最为淡定, 秦小花站在他身后绞着手指,显然已经被林清打到了秦钊那一伙儿的。
就连吃饭的时候坐在一桌都气氛诡异了几分,林二姐儿受不了了,“吃饭呀,吃饭呀都,这一个个的眼神乱瞟什么呢。”
秦小花和竹哥儿忙哦哦哦了两声,秦小花还殷勤地给林清夹了一筷子菜,“小嬷,你最喜欢的粉蒸肉。”
林清只想呵呵,这小丫头怎么跟她哥一样有点腹黑。
林二姐儿咳了一声,“行了,我觉得挺好的,挺配的,在说了两家又没有啥关系,我看挺合适。”
“二姐说得对。”
“二姐你!”
秦钊和林清一同开了口,秦钊顺杆爬直接改了口,惹得林清狠瞪了他两眼,这秦钊脸皮怎么这么厚,比那城墙的拐角都厚!
林大娘轻咳了一声,“赶紧吃饭,吃饭。”
丁小猫眼珠子也在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就跟做贼似的。
饭桌上就数林二姐儿吃得最为欢快。
吃了饭她又溜到了林清的屋里,“好你个三儿呀,可以啊!”
林清无语翻白眼,“二姐,你说啥呢。”
林二姐儿一脸八卦地挤了过去,“是不是去年的事了,我就觉得秦钊中举之后你两怪怪的,原来如此啊。”
林清:“呵呵。”
林二姐儿推了一下躺在床上的人,“我说真的,二姐真觉得秦钊不错,现在当了官了还年轻俊俏,我看挺配你的,年轻好呀,年轻有气力活好啊。”
林清眼珠子睁大,他怀疑她二姐在开车,到底是他是个封建古人,还是他二姐是个封建古人啊!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我还说错了?”
好了,林清确定了,他二姐说得就是那个意思。
“不是,二姐,他是我养大,我养大的诶,我对他没那个意思。”
老子是直男,直男啊,钢铁直男!
“你养大的才好呢,放心,你看前两年上门提亲的都是什么歪瓜裂枣,我呸,就长那熊样还想癞疙瘩宝吃天鹅啊,我看秦钊比他们都强,其他人我还看不中呢。”
林清裹着被子拒绝交流,“二姐,我要睡觉了。”
林二姐儿隔着被子捅咕了他两下,“睡睡睡,就知道睡,等你想明白了,这人说不定早就被抢走了呢,不争气的东西。”
林二姐儿扭头就走了,林清在床上咕蛹了一下,狗崽子,真的是没见过脸皮比他还厚的!
第二天林清打着哈欠起来的时候,就发现家里已经恢复了和之前一样,一早上的她娘在帮他浇菜园子,他小嫂子在纳鞋底,他二姐在磕瓜子,几个小的该去学堂的去学堂,该玩的在院子里玩。
林清昨天失眠了,今天又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他抓了包子啃了起来,嗯,蘑菇肉馅的,他最喜欢的。
林清眼珠子溜了一圈,不正常,不正常,就是因为每个人都太正常了,这才显得不正常。
林二姐儿悠闲地和林清商量着回乡的事,这秦钊考中了进士,怎么说也是要回青牛村一趟的。
林清嗯嗯点头,“该回,该回。”
“报信的差役估摸着这两天就要回来了,咱也收拾收拾一道回去,我让咱大哥和老朱先通知秦二他们家去了,然后收拾了乡下的屋子在乡下办宴席。”
林二姐儿已经安排妥当,林清就负责嗯嗯点头就行了。
从京师那边来的差役一路从中州府报到安平县,这安平县的县令听说自家这出了个探花郎那也是喜不自胜,从七品的官职呀,比他这个县令的品级都要高的。
忙带着衙役敲锣打鼓地过来庆贺,抬了轿子要送探花郎回家探亲,这该有的仪仗都给备齐了。
林二姐儿哪里见过这架势啊,她看得直咂舌,第一次对秦钊这个侍御史官有了认识,这是个啥官她也不知道,听林清说挺厉害的,说是什么监查百官。
林清一行人随着县里的衙役一起回去的,前面有衙役一路开道,后面的秦钊一身红色官袍衬得面如冠玉,林清不由得感叹,狗崽子真的长大了。
林家人跟在后面坐着马车,林二姐儿看着街道两旁看探花郎的人群,她嘴角都压不下来,谁能想到她们泥腿子出身还能这么风光呢。
他们一行人是白天走的,等到了昌邑镇天都快黑了,报喜的人先一步去铺子里报喜去了,秦二和李桂枝忙迎了出来。
“哎呀,回来了,回来了!”
秦二高兴得举着袖子直擦脸,他们老秦家出息了,竟然出了探花郎,这可是几辈子的风光啊。
原本有些冷清的街道又热闹了起来,听着差役报喜的声音纷纷跑出来了看,“啥,咱昌邑镇出了个探花郎!”
不一会儿街道两旁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秦二忙上前迎接,“回来了,回来了。”
林清一行人跳下了马车,别说他二姐,就连林清也是也是第一次体会到这当官的威风,果然不一样了。
李桂枝也忙着招呼几名衙役,刚过来报信的时候她就忙让铺子里大厨赶紧做饭,李桂枝也抑制不住的高兴,她李桂枝这辈子都想到这老秦家还能出个当官的呢!
之前她嫁给秦二的时候,秦二家穷,秦二脾气好,她又只生了两个哥儿,成亲头几年两口子没少被人家说闲话,就连李桂枝那边的娘家人都看不起他们,说秦二是个窝囊的。
谁成想,这老秦家竟然是个有大造化的!
李桂枝特意留了二楼吃饭,这自己人再加上衙役,不得个两三桌,不仅铺子里的哥儿女娘伸着头看,铺子门口也挤了不少人看,这可是探花郎呀,说不定这辈子都见不到一次呢。
李桂枝高兴地合不拢嘴,朝着外面撒了不少的喜钱,等到天黑了众人这才慢慢散去,还是被李桂枝给劝走的,让明日了再过来看探花郎。
钱贺文家,一个头上带着包布的年轻妇人正在低头洗着碗,旁边还有个婆子在叫骂,“赶紧干活,一天天的就知道偷懒。”
秦芸哎哎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秦芸现在无比后悔,她不由得又想起她做女儿家的时候,那时候她仗着自己长得好多风光无限啊。
半个村子的小子都喜欢她,抢着给她送东西,还有村长家的田二壮,那会儿还为了自己打架,只是这些风光都不在了,她现在有些后悔没有嫁给田二壮,听说他家日子过得不错,就连牛也又买了一头,家里日子过得兴旺。
她先是嫁到了孔家风光了一阵,后面又仗着是案首的堂姐,嫁给了镇上的一个童生,她嫁了个读书人,后来钱贺文又考中了秀才,她更加风光了。
回乡的时候哪次不是坐着马车穿着缎子衣裙回去的,看着村里人那羡慕的眼神她很是得意,呸,谁让他们之前看不起她的,她秦芸就是嫁得好,比他们这些泥腿子强了不知道多少。
但现在她什么都不是了,自从钱贺文知道秦钊和她家没关系还骗了他,他就对自己动辄打骂不说,还让她干脏活累活。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敲锣的声音,还有拖着长音的唱和声,秦芸听得不是很真切,只听见什么高中呀什么的。
没一会儿门口传来吵闹的声音,“走走走,快去看看,听说咱镇上出了个探花郎呢!”
“啊,是咱镇上的谁家呀?”
“不是咱镇上的人家,刚听见差役吆喝好像是青牛村的。”
“啊,竟然是种地出身的啊。”
秦芸手里的碗掉落在了地上,碎裂了一地,惹得她婆婆又是一顿叫骂,秦芸喃喃自语道:“青牛村,是秦钊,是秦钊!”
她朝着外面跑了过去,是秦钊考中进士,是秦钊考中进士了,他一定能救救自己的,她不想在这过苦日子了。
这时候天色已经擦黑,她疯了一般朝着街上跑去,挤在人群中就看见有衙役挡在街道两边开路,她看着秦钊骑着高头大马从她面前经过。
“秦钊!”
秦芸喊了一声,但看自己如今的模样,她又怯懦地底下了头,秦钊是个心狠的,那年她把秦小花给推下河,两人的仇怨就没有那么容易解开了。
秦芸又退了出来,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在村里那些哥儿女娘不如自己好看,还不如自己嫁得好,怎么和她差不多的那些人日子过得都比她好,这是为什么呀。
村子里哥儿女娘大多数都在林清的铺子里干活计,转眼八年过去了,第一批林清挑出来的哥儿女娘年纪也不小了,几乎都已经结婚生子。
有的嫁到了三里五村,带着自己攒下的银子买了几块地,有的现在在镇上做个小生意,生活过得很是滋润,还有的一直在铺子里跟着林清干,有的留在了镇上了,有的在周围的几个县城里做掌柜。
像林清教的木哥儿他们几个,现在也都管着几家铺子做大账房先生,后面再招上来的也都是他们青牛村的人。
秦芸在镇上呢,村里那些哥儿女娘的近况她都知道的七七八八,眼看着人家的日子一个过得比一个好,为什么就她还是荆钗布裙的,明明她嫁得是个秀才呀。
秦芸擦了擦眼泪,有些失落地走了。
她想起了梅花,她以前做女儿家的时候在青牛村的好姐妹,第一次林清在村里招伙计的时候,她就被选了上去,梅花嫁了个乡下人家,现在和她男人在镇上开了一家香油铺子,还在镇上买了个院子。
当初梅花是找了她的,让她一起去林清家报名当伙计,梅花说林清是她小嬷,肯定是会要她的,但她那时候想都没有就拒绝了,她才不要去敢什么跑堂的活计,她要嫁到镇上去。
秦芸低着头回家了,她想那时候她若是也跟着去铺子里干活了,那她现在的日子是不是就会这样了。
秦芸一进院子就被她婆子骂了起来,“你跑出去干什么,这碗都摔了,一个碗三文钱呢,你去买吗!”
秦芸不说话了,低头接着洗她的碗。
钱贺文今天出去吃酒去了,他虽然考中了个秀才,但一直都无所事事,隔三差五不是去吹嘘就是去吃酒,一个秀才家,过得比人家做个小生意的都穷。
让他在镇上找个教书或者账房的伙活计,他就叫嚣着他是个秀才,以后是要考举人的,干那些活计简直是丢他读书人的面子。
家里穷得她都快忘记肉的味道了。
秦芸洗了碗甩甩手在破裙子上擦了擦手,钱贺文风风火火跑了进来,拉着秦芸的手就往扯,“走走走,快走,你家秦钊考中探花了!”
秦芸往后挣着不肯去,“我不去,我不去,秦钊和我娘家早就没了关系了!”
钱贺文的老娘跑了出来,“你说啥,她家出了个探花?!”
“是呀娘,我正在人家家吃酒呢,就听见有人说咱镇上出了个探花,我一打听这不是秦芸的娘家堂弟吗!”
“什么,怎么就考中了,那去年怎么没个动静,今年就突然考中探花了,哎呦,哎呦!”钱贺文的娘高兴得直拍大腿,“快去拜访拜访,贺文呀,你去问问,让人家给你弄个一官半职做做。”
“娘,我也是这个意思,我钱贺文也是时来运转,谁知道你那弟弟竟然高中了进士,我还以为他还是一直是个秀才呢。”
钱家人之所以不知道去年秦钊中举的事,是因为办宴席的时候是在安平县办的,请了秦二一家子去,并没有在乡下办,过年的时候林清给秦二家去了书信,说秦钊已经进京赶考,今年就不回家过年了。
秦二两口子今年过年的时候也没有回村子,但过年的时候发银子的时候一人多给了二两的银子,说是因为秦钊中举给的喜钱。
这可把铺子里的哥儿女娘们高兴坏了,一直到过年青牛村才知道秦钊考中了举人,不少人唏嘘他们青牛村要出个当官的了,这秦家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
钱家这才不知道秦钊去年就中举的事,他们还一直以为秦钊就是个秀才,不过是个案首罢了。
当初秦钊考中了案首,林清就带着秦钊他们去了县城,秦钊就在县城的南山书院读了几年的书,秦大和赵秋霞见他们走了,就开始大肆宣扬他们秦家出了个案首。
那些不知道两家的关系的人就相信了,秦芸这才能嫁给当时还是童生的钱贺文,钱贺文也是贪图秦家的潜力,若以后秦家出个举人什么的,提携提携他还不是小事一件。
后来才知道,这秦芸的三叔家早就和秦芸娘家断了关系了,他是一点便宜都没占到,这秦芸就是在骗他!
害得他一个读书人娶了个乡下的女娘就不说了,还是个嫁过一次的,他没少被他那些朋友嘲笑。
这次秦钊高中探花,钱贺文又起了心思,拉着秦芸就要去认亲,秦芸闹着不肯去,“钱贺文你知道,我们两家早就断了关系了。”
“那都多少年的事了,不就是当初他家落魄的时候你家没有帮忙,你爹是他大伯,这些年过去了,他还能不认不成。”
这理由是秦芸编了告诉钱贺文,钱贺文信了,现在觉得都是一家人,又不是啥大事,他哪里知道秦芸大冬天把秦小花往河里推,差点害死了她,他怕是连秦钊有个妹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