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季则声现在是直男,但资本家从不白干, 他不会强迫季则声出柜, 但该收的利息一点都不能少, 反正季则声没事就脱衣服钻被窝, 比他没边界感多了。
谢轻逢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我坏话。”
季则声忍了一会儿, 还是实话实说道:“你总是威胁我,为人师兄怎能如此行径?你不怕别人说你借着师兄的名义霸凌师弟吗?”
说就说了,谢轻逢又不在意旁人看法:“那又如何?”
季则声一噎, 真的恨死了这四个字:“你这样蛮不讲理, 信不信我告诉师尊去?”
曲鸣山闭关之后, 天阳子协助宗门事务, 对二人理会甚少,但不知是不是季则声男主光环比较重, 他对季则声向来有求必应,尽心相待;但对谢轻逢的评价是天资聪颖但坏透了根,动不动就气得吹胡子瞪眼,所以更偏心季则声些。
谢轻逢不受他威胁:“去告吧,到时候师尊一生气,让我们两分开住,以后别来找我。”
季则声动不动就跟狗皮膏药似的,哪里会轻易和他分开,季则声被抓住软肋,说也说不过,顶嘴又不敢,委屈巴巴道:“你就是仗着我好欺负……”
谢轻逢一顿,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季则声,你少给我撒娇。”
季则声就不说话了,恰逢此时,开路的二人转头过来等待,谢轻逢什么也没说,背好季则声和二人汇合。
薛逸清摇着扇子,十分侠义心肠:“走了这么久谢兄累不累?这么走没办法啊,要不我来帮你背一会儿?”
曲新眉抱怨道:“你还说?要不是你晕剑,我们现在早就御剑过去了,师兄你真没用!”
薛逸清此人,修为不差,剑术不差,入了药宗以后医术也不差,但不知道为何,一直没法御剑,一上了剑就两腿打颤脸色惨白,考虑到薛逸清的状况和季则声伤势,几人方才一路步行,而今天际已经泛白,不久就要天亮,却连三分之一的路程都没走完。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谢轻逢建议道:“天黑时视物不明,辨不清方向才步行,如今天亮了,不妨御剑过去吧。”
薛逸清苦着脸,扇子都摇不动了:“要不你们去吧,我随便找个树丛什么的躲一躲,等救兵来了我再出来成么?”
季则声皱起眉头:“可留你一人在此,实在危险。”
薛逸清十分苦恼地抹了把脸,坐着不动了,谢轻逢忽然道:“其实想不头晕也有办法。”
薛逸清双眼放光:“真的?!”
“真的,”话音刚落,谢轻逢一手刀劈在他后颈上。
片刻后,谢轻逢一手搂着背后的季则声,另一手把昏迷的薛逸清揣在腰间,跟扛了条长口袋似的,他和曲新眉一前一后御起飞剑,借着晨光朝东南而去。
季则声一边感叹师兄臂力惊人,一边默默可怜薛逸清,又生怕谢轻逢一个不高兴就把他挂另一边了。
日出之时,天光已经大亮,放眼望去,什么都看得清,谢轻逢眼看着薛逸清要滑落,面无表情地给他换了个姿势,却听曲新眉道:“你们看下面!”
垂目看去,却见脚下密林之中,蛰伏着一只只漆黑庞大的鬼蜘蛛,体型格外健硕,粗略一数竟有二十几只,在树林中排成两排,似乎是故意守在此处,不容其他修士通过。
谢轻逢看着最前方几只鬼蜘蛛背上的人茧,微微皱眉,却听季则声沉声道:“此处是通往东南的必经之路,它们守在这里,必定是为了不让其他修士去报信。”
曲新眉也有些后怕:“这么多鬼蜘蛛,若方才我们坚持步行……”那毫不意外会 和这群家伙迎头碰上。
连同昨夜他们见过那群,这是第二群,如果昨夜还是巧合,那今天这群鬼蜘蛛必定是受人驱使,若不是对整个试炼场都十分熟悉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出这么缜密的部署。
而且要同时驱使那么多鬼蜘蛛,此人修为也要到达一定境界才行,除了跟他一样隐藏修为混进来的,谢轻逢想不出这群年轻修士里有谁能有这样的实力。
二人加快速度御剑,正午时分,几人终于在入口处落地,然而原地并无人影。
谢轻逢把昏睡的薛逸清随手扔到一边,季则声慢吞吞地从他背上下来,只道:“试炼场结界是单向的,外面的人看得见我们,我们却看不见他们,得弄出点动静来。”
“简单,”谢轻逢取下腰间佩剑,随意一瞥,就看清了阵眼所在,一道蓝色流光飞出,下一刻就刺在阵眼处,四面八方传来巨大声响,结界外的人影若隐若现。
“住手——逆徒!你又想干什么?”天阳子镇守入口,骂骂咧咧地冲进试炼场中,刚要动手教训教训这两个大逆不道的徒弟,曲新眉却突然扑过来,抓着他的衣袖痛哭道:“天阳师叔!!试炼场内死了好多弟子,您快去救人吧!!”
天阳子脸色陡变,拂袖展开一块半人高的明镜,却见镜中景象毫无异常,施法破开隔断,却见林中四处都是长着人脸的鬼蜘蛛,不少弟子已经遭难,他瞳孔一缩,抖着胡子“哎呀”一声:“坏了!!!”
咚咚咚——不一会儿,七道警钟再次响起,场外各派长老和门徒忽听噩耗,哭天抢地地冲进试炼场捞自己的徒弟,薛逸清被闹声吵醒,捂着脑袋坐起来,却见迎面都是气势汹汹的修士,呆滞一瞬,就被曲新眉揪着后领拖了回来:“愣着做什么?你不要命了?”
如今传信送到,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后续如何那就是七弦宗和其他门派的事,谢轻逢不慌不忙,甚至带着季则声到负责登记妖兽内丹的弟子处,把自己攒的妖兽内丹和季则声的都拿了出来:“记在季则声名下。”
季则声拒绝道:“师兄不可!”
谢轻逢一把捂住他的嘴,眼看着计数的小弟子一脸茫然,他拍拍桌子:“我是师兄,我说记就记。”
小弟子赶忙接过内丹,细细数了数,惊叹道:“低阶妖兽内丹二十五颗,中阶十六颗,高阶妖兽内丹五颗,还有一颗极为珍贵的噬火兽内丹,如此数目,季师兄必能跻身前三甲!”
谢轻逢接过名牌:“承你吉言。”
说完就拉起人,不过片刻就回了剑宗别院。
季则声平白枉受了这么多妖兽内丹,心有不快,回了别院就没再理过人,谢轻逢一回房间,立马重新开始整理剧情。
事到如今,剧情已和原著不同,曲新眉不曾献身,季则声也自行冲体进阶,而原著热闹非凡的仙首会更被人操控魔物入侵。他不知道自己所知的剧情后续还能有多少用,但对比剧情走向,更能让他理清思路。
季则声不能杀,但文玉彩莲还是要取的,若是他真因为内丹碎裂白白死去,岂非辜负了原主留下的整个藏镜宫和一身修为?
天黑之时,谢轻逢已经重新理好计划和思绪,却见对面房间仍是一片漆黑,稍微一想就知道是何缘故。
年轻人热血沸腾,还脸皮薄,不肯受恩也不肯受禄,认定了只有靠真枪实弹闯出来的成就才算成就,季则声这样的正直之人尤甚。
他看着桌上半瓶伤药,微微转念就有了主意,拿起伤药来到紧闭的房门前。
若是先前,都是季则声没事就来敲门烦人,他为人淡漠,又想着要手刃龙傲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从不与之刻意亲近,主动上门之事更是少之又少。
笃笃,他叩响房门:“开门。”
房内动静一顿,季则声掩耳盗铃一般:“师兄明日再来吧,我已经睡了。”
谢轻逢信他才有鬼了:“你觉得我会信么?开门。”
季则声慌张道:“那你先等一会儿再进来!”
谢轻逢料定了季则声找借口,不给他开门,冷笑一声,长腿一踹,只听“砰”一声,门内光景一览无余,却是二人都双双愣住。
季则声坐在床边,上半身衣裳半褪不褪,嘴上还咬着一截染血的绷带,腰间两个血淋 淋的大洞,刚结痂又破开了。
谢轻逢眉头一皱,不解地“嗯”了一声,走进房中,一弹指就点亮房中烛火:“既然在换药,为什么不点灯?”
季则声道:“忘了。”其实只是他心情不好。
谢轻逢走上前去,自然而然接过他手中的雪白绷带:“平日里手指被菜刀切了都要来找我包扎,今天怎么不吭声了?”
说不吭声,季则声果然不吭声了,沉默良久才道:“师兄,我觉得这样不好。”
“什么不好?”
季则声道:“你我一同试炼,你为救我在崖下待了十几日,自己也被耽误,如今我占了你的东西,我过意不去,更没脸找你帮忙了。”
谢轻逢不明所以:“东西是我一定要给你,何来强占一说?救你也是我心甘情愿,我都不介意,你内疚什么?”
季则声仍是闷闷不乐,若是平日里有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谢轻逢只会说一句“爱要要不要滚蛋”,可他现在对着季则声,脾气变好了,人也不刻薄了,他认真替季则声缠好绷带,又帮他把衣服拉起来穿好。
“小师弟,人不是独木,没规定必须受尽风雨才能长大,有些苦是不必吃的,而有些荣誉是你天生应得的,曲新眉是掌门独女,金枝玉叶,薛逸清是王府世子,极尽宠爱,那他们天生就不必吃苦,想要的东西也能轻而易举得到,是不是应该自责而死?”
谢轻逢经历过债务缠身,讨债人在外砸门,而不到二十岁的他躲在出租屋里小床底下瑟瑟发抖了一整晚,而他的苦难是由他软弱的父亲和无情的母亲一手造就,所以他坚定地认为,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就不会留下痛苦,只会留下甜蜜。
如果他谢轻逢爱什么人,就会给他所有,让他万众瞩目,让他为人所艳羡,让世人都知道他为人所爱。
既然季则声只有一个孤立无援的童年,一场不为人道的梦魇,和一腔不为人所知的赤子之心,那谢轻逢就给他能给的所有,几颗妖兽内丹,给就给了,何必小器。
季则声从没听谢轻逢说过这么长的话,崖下十日,师兄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他仍旧那么刻薄,却是不一样的刻薄。
季则声说出自己最在意的事:“可你全给了我,自己怎么办?”
谢轻逢笑笑:“我又不必靠一场仙首会来证明什么,一群只争名利、不争上游的乌合之众,也敢给我分主次?再说有小师弟争光,我更高兴。”
他大言不惭,话语轻狂却入木三分,季则声若有所思,很快心境便开阔起来:“那我也不用靠别人来证明什么!”
谢轻逢:“那最好,不过你不是想进仙首会前三甲,去剑阁选把佩剑么?”
想到此事,谢轻逢突然记起藏镜宫嗔殿主人最擅炼器,手里好东西不少,七弦宗剑阁存世日久,可谓是“一剑传三代,人走剑还在”,料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等过几日回藏镜宫,他去嗔殿主人那里敲|诈一把给他。
季则声没想到之前无心一句,却被谢轻逢记在心里,一时只觉心中温暖,百感交集。
他睁眼看着谢轻逢,那种朦胧的,发自内心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依恋油然而生,然而情愫刚冒头,就被蛮横打断,他怕越想越危险,只道:“师兄……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谢轻逢实话实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对你好,自然是有所图。”
季则声紧张道:“图什么?”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小师弟仍就天真无邪,谢轻逢深觉对牛弹琴。
他轻轻一笑凑近,近到两个人鼻尖都快贴在一起,季则声只觉怪异,才后退几寸,谢轻逢又近几寸,步步紧逼。
几退几近,季则声已经仰面躺在榻上,睁着眼睛,像只被卸了爪子的豹子,谢轻逢身上有一股很淡的墨香,他的心也跟着扑通扑通跳,说话也不利索了:“……师兄图什么?”
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落在谢轻逢眼里无异于邀请,他双手撑在季则声两侧,几缕墨发落在对方胸膛,似笑非笑,很有点勾人的意思:“你不知道?”
季则声胸口起起伏伏,紧张得说不出话,只“嗯”一声,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却不敢细想,眼看着谢轻逢带笑的唇角越来越近,几乎就要碰到他的嘴唇,近到他下意识闭眼。
下一刻,两人胸膛轻轻一碰,嘲讽的笑意却在他耳边响起,谢轻逢贴着他的耳垂说话:“不知道就自己猜,我没有你这么笨的师弟。”
说罢,谢轻逢抽身而走,拂袖替他灭了烛火,又“咣当”一声关起房门。
季则声怔怔睁着眼,独自躺在黑暗中,大脑一片空白。
第29章 春梦
谢轻逢此人, 极不道德,更不肯吃亏,小师弟既然要当直男,用完师兄就扔, 他也要撩完了就跑。
等回到房中, 却惊觉本来打算拿给季则声的伤药还在袖中, 但如今出了门就没有再回去的道理,今天明天给都一样,于是他将伤药原位放在桌上, 又翻阅典籍到深夜, 才施施然睡去。
他心无旁骛,却不知隔壁的人已然方寸大乱, 盯着房梁看了大半宿才不安睡去。
第二天天一亮,试炼场大开,七弦宗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谢轻逢早早起床, 又照旧下剑宗吃了个早点, 还顺便给季则声也带了一份。
正午时分, 艳阳高照, 对面房门紧闭,季则声是剑宗最勤奋的弟子之一,每早天不亮就起来练剑, 生活极其规矩, 很少有睡懒觉的习惯。
谢轻逢担心他身上伤势, 如今整个药宗都被叫去帮忙, 真出了事反倒不好办,思及此, 他回房取了伤药,又来敲响了季则声的房门。
“季则声,你醒了么?”
又敲了两声,依旧无人回应,谢轻逢皱起眉头,指尖灵光一现,门锁就开了,他推门进去,如入无人之境,却见床上躺着个熟睡的人。
季则声睡相不好,总喜欢抱东西,和师兄睡就抱师兄,自己睡就抱个被角,谢轻逢相当怀疑他会是那种会一脸幸福地抱个毛绒玩具睡觉的猛男。
谢轻逢走近两步,居高临下地打量被子里的人,睡相很乖,睫毛很长,估计是还在做梦,所以睫毛抖来抖去,不过约莫没睡好,眼下一道浅浅的乌青。
谢轻逢没有把人弄醒的兴趣,随手将半瓶伤药和早点放上桌,转身欲走,却听身后的翻了个身,一回头,就见床上的人“扑通”一声滚了下来。
谢轻逢眉头一跳,想到季则声腰上还有两个大洞,上前两步连人带被子一起接住。
季则声翻了个身,糊里糊涂睁开眼,却见谢轻逢欺霜赛雪的一张俊脸,一双古井无波的眼,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一时分不清是否仍在梦中,下意识道:“我都说了不要你抱……”
谢轻逢一怔,不明所以,可看着季则声似醒非醒的模样,顿时心中有数,他笑了笑:“不要我,那要谁?”
声音和触感都太过真实,季则声恍惚一瞬,这才注意到周遭景物,梦里场景已经变了,而谢轻逢身后是洞开的房门。
季则声立刻醒了:“师兄……你怎么在我房间?”
谢轻逢嘴上不饶人:“太阳当空照,你房门紧闭,师兄特来关心关心,谁知才进门,就看见有个人滚下床,好心接一把。”
“季则声,三岁小儿睡觉才会动不动就滚下床,要不改日师兄请人给你做个两米的摇篮,保护保护你?”
季则声一大早就被这张嘴毒得头疼,沉默着从谢轻逢怀里滚回床上,反驳道:“我又不是天天这样,是做了噩梦才滚下来的。”
谢轻逢若有所思:“噩梦?梦见什么了?”
季则声一想起梦中光景,登时说不出话来,脸色忽红忽白,好不精彩:“寻常噩梦罢了……也没什么。”
到底是噩梦还是春梦,那就不得而知了。
谢轻逢听着他睁眼说瞎话,却不戳穿,只道:“怪不得睁眼看见我就脸色大变,原来是把师兄当噩梦了……”
季则声一噎,又不好解释,顿觉百口莫辩,只是哽着脖子继续编:“……谁让你一天天霸凌我。”
谢轻逢拉长声音“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似的:“那我懂了。”
季则声底气也足了起来:“你懂就好。”
谢轻逢微微一笑,指指桌上的伤药:“这是我从家中带来的,疗伤有奇效,重金难求,你把它抹了。”
的确是重金难求,嗔殿主人除了炼器之外,最爱养毒蛇,每每出门,必定带着他那群宝贝毒蛇撑场面,但恨殿主人是个变态药修,最爱玩弄毒物,院子里都是些蜈蚣蝎子,毒蛇毛虫之类,他舍不得杀自己的蛇,就天天去偷嗔殿主人的毒蛇,二人每每因此大打出手,闹得鸡犬不宁。
这瓶伤药,是恨殿主人偷了一百条毒蛇,取了一百个蛇胆,一点点炼出来的,他被嗔殿主人打了个半死躺在床上,还没来得及用,谢轻逢就假意去看他,把桌上的药给顺走了。
他鲜少受伤,这大半瓶药都用在季则声身上,如今干脆全给他算了。
季则声推辞道:“我不碍事的……”
谢轻逢认真道:“你不是破了皮么?涂了这个,不出三日就好了。”
季则声:“……”
一定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谢轻逢见他不说话,恶心又起:“还是你不好意思?师兄理解,这种事自己做来肯定会羞耻一些,你不如把衣服脱了,师兄替你涂完了腰腹,顺便帮你也涂了。”
季则声瞪大眼睛,如临大敌道:“不必了!!!”
谢轻逢一边拽他的被子,一边劝道:“小师弟,不要讳疾忌医。”
季则声紧紧抱着被子:“我自己来就好!不必麻烦师兄!”
谢轻逢:“你都麻烦了这么多次,还差这一次么?”现在才说不麻烦,晚了。
争抢之中,只听“刺啦”一声,被子开了条口,季则声平日里最节俭,被子坏了他心疼,于是立马松手了。
谢轻逢把被子扔一边,拿起伤药:“脱吧,我帮你涂。”
季则声坐在床上,说什么都不肯动。
“以前不是脱得很利落么,现在怎么不愿意了?”
季则声说不出理由,只道:“反正……反正就是不用!”
“好吧,那你自己来,”谢轻逢也不勉强,又把伤药放了回去,季则声终于松了口气,却见谢轻逢抱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身下,显然是看穿了一切。
季则声头皮一麻,知道谢轻逢那张嘴又要吐不出人话了,果然听他道:“原来你做了梦见师兄的噩梦还会这样……”
“小师弟,你真变态。”
季则声:“……”
他捂着脸说不出话,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词会用在自己身上。
谢轻逢看着他坐在床上自闭,愁云惨淡,心道兔子急了也咬人,便不再逗了,恰逢天阳子的侍童到门外传信,他便嘱咐了两句,自己出了门。
那小童扎了两个羊角辫,倒也可爱,只是不知为何有些怕谢轻逢,见季则声不在,就磕磕巴巴道:“轻逢师兄……师尊有话问你们,请、请你们到正堂议事。”
谢轻逢点点头,说了句“知道了”,那小童松了口气,同手同脚地走了。
谢轻逢猜是为了试炼场之事,多少有些准备,半个时辰后,季则声终于面色如常地出了房间,谢轻逢看他一眼:“药抹了么?”
季则声生怕他追问,但还是实话实说:“抹了。”
谁知谢轻逢点点头,并未追问:“那走吧。”
谢轻逢猜得一点都不错,他和季则声才进议事堂,却见地上齐齐整整摆了八具尸体,竟是那八名诓骗季则声的七弦宗弟子,七人后背衣服被撕开,露出一条条血红的鞭痕,一人臂上衣物被撕开,露出剑伤。
谢轻逢只看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见正堂围了一圈佩剑的弟子,执事长老坐在正中,天阳子和田中鹤一左一右,除了田中鹤面带微笑,其余二人皆是横眉竖目,见二人到来,天阳子道:“你们来了?既然来了就跪下,我有话问你们。”
季则声刚要跪下,就被谢轻逢一把拽起来:“小师弟身上有伤,不能久跪,师尊有话直接说吧。”
谢轻逢为人轻狂,入门一年了,此事几乎人尽皆知,执事长老一听,脸都绿了:“好,季则声有伤可以不跪,你为什么不跪?”
谢轻逢面无表情:“我扶着他。”
执事长老怒道:“岂有此理!谢轻逢,你想造反吗?”
除了天地君亲师,谢轻逢的膝盖不轻易落地,何况如今情势咄咄逼人,一看就是想给他们下马威,谢轻逢道:“我们无过无错,长老进来就让我们下跪,是何缘故?”
天阳子虽然严厉,但还算护短,见谢轻逢的刻薄病又要发作,温声道:“只是问几句话,不跪也可以,站着回话吧。”
谢轻逢道:“多谢师尊。”
执事长老执掌戒律,如今掌事期间出了这么大的事,早就心气不平,见谢轻逢顶嘴,他强忍怒意,指着地上八具尸体问道:“这些惨死的七弦弟子,是否与你有关?”
整个剑宗就只有谢轻逢挂着条银鞭到处抽人,又有剑痕为证,嫌疑就落在了他头上。
谢轻逢实话实说:“是我所伤,非我所杀。”
执事长老一顿:“你因何伤他们?”
“他们诓骗我师弟,置他于死地,又想杀人夺宝,我不过随手教训几下。”
他如此云淡风轻,仿佛话家常一般,执事长老上次没罚成他,早就心生不满,闻言又问:“那他们身上的妖兽内丹呢?”
“在我手里。”
“你——”执事长老气得一梗,“明明是你出手伤人,枉顾同门情谊,夺人所爱,如今却大言不惭!你简直荒谬!”
谢轻逢皱起眉头。
季则声眼看师兄被误会,立马道:“长老息怒,师兄所言句句属实,是他们动手在先,我和师兄为自保才还手的,残害同门之事我们不会做,他们因鬼蜘蛛而死,和师兄无关。”
执事长老油盐不进:“你与他同门情深,说话有几分可信?难道就不会互相包庇么?”
季则声继续讲道理:“若长老不信,可以询问药宗的薛逸清和曲新眉,还有合欢宗的如月师姐,他们都可以为我和师兄作证。”
曲新眉是掌门独女,金枝玉叶,有谁敢惹她,上次就是她向曲鸣山求情,几人才逃过一劫,执事长老冷笑道:“药宗那两位弟子和你二人交情匪浅,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至于合欢宗,她们一贯巧言令色毫无底线,谁知道你们私下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季则声没想到他会说这么难听的话,就连田中鹤和天阳子都听得皱起眉头,田中鹤道:“执事师兄……”
谢轻逢算是明白了,今天这死老头就是来找茬的,就算他实话实说,也必定会被泼脏水,他冷笑一声:“恕我直言,这地上八位同门,都是你执事长老门下吧?”
执事长老虽执掌戒律,但也负责教导七弦宗的体修,谢轻逢见这几人个个生得魁梧,对敌时又无兵器符箓,多少猜到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