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则声道:“见过。”
谢轻逢道:“怎么打的?”
季则声知道,但他不说。
谢轻逢只能替他说:“不知道?那师兄告诉你,那种不听话到处闯祸的小孩,大人都是拎着他的领子把他带到街上,十里八乡的街坊都过来围观,然后大人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扒了他的裤子,啪、啪、啪好几下,把他的屁股蛋打得又红又肿,半个月都还隐隐作痛,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他事无巨细地说完,季则声有些不明所以,下一秒屁股上又被谢轻逢拍了一巴掌。
“好好出着任务,你一言不合就跑到黑渊,还拿着剑乱捅乱杀,又把自己两只手割得鲜血淋漓,你是不是很不听话?”
谢轻逢虽然下流,但该算账时毫不心软,要不是他之前在水晶爆炸辣椒上留了一手,季则声能不能活着离开雪域都是个问题:“下次还敢不敢乱跑?”
季则声道:“不敢了。”
谢轻逢见他乖乖认错,一副受气包的模样,心下却更觉怪异:“你跑去黑渊,是不是见到了什么?”
季则声一愣。
他是见到了,他见到了雪鬼化成的师兄,他毫不犹豫地追过去,才中了圈套。
见他不言不语,谢轻逢似有所觉:“我在黑渊下面,见到了很多雪鬼的尸体,都是你杀的?”
季则声一听,更是如临大敌:“……是我杀的。”
“雪鬼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会看到人心的情|欲,化成你最想看到的人。”
“小师弟,你看见了谁?”
扑通、扑通、扑通,季则声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大,仿佛就在耳边,他喉咙像被卡住,说不出话。
他要怎么说?
他难道要说我看见了师兄,我看见了你,我看见你和一群姑娘缠绵,我气得想杀了你,后来我看见了你和我像两尾游鱼一样在红莲池水中徜徉,我虽气愤,却控制不住地这幅场景摄住了眼睛和心。
他的下流心意,要怎么宣之于口,他不想说,谢轻逢却恨不得把他的嘴巴用撬棍撬开来:“季则声,你看见了谁?”
其实在季则声毫不犹豫把同尘剑刺进他的心脏时,电光火石,他一瞬就想到了缘由。
他咄咄逼人,只不过是为了确定,可是季则声却好像不太想承认。
他担惊受怕,目光闪躲,是有什么顾虑吗?
还是说龙傲天第一次搞基,不好意思出柜?那他要不要再添把火?
他一边想着,季则声却好像是想到了个折中的办法,慢吞吞道:“我看见了你……”
谢轻逢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他就知道:“哦?那你有没有失身?有没有对师兄做什么坏事?”
“还看见了薛兄,曲师妹,和西陵家主……”
谢轻逢的笑容凝固了。
你妈的。
他冷笑:“你再说一遍?”
季则声又不说话了。
“季则声,你还真是博爱啊,”谢轻逢嘲讽道,“你看见这么多人,是不是因为你把心分成了很多个房间,每个房间都住着一个人?”
真不愧是后宫种马文男主,师兄把你放心里,你把师兄当后宫,真有你的。
“季则声,你薄情,你有种。”
他心口才被捅了一刀,现在只觉得哇凉哇凉的,又在季则声屁股上重重拍了一掌,把人打得抽了口气。
他一把掀开被窝,二话不说就开始解里衣,季则声被他吓了一跳,不由道:“师兄!你要干什么?”
谢轻逢手中不停:“我发病了,我要双修。”他今天非得把生米煮成熟饭不可。
季则声却惦记着他的伤,手忙脚乱地转过来:“师兄,你的伤还没好,要是再流血怎么办?师兄!”
他一把按住挣扎的季则声,口不择言道:“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死也要做个风流鬼,你别管我了。”
季则声一听,也像是被人在心上扎了一刀,登时不挣扎了,他不知道是哪句话惹恼了师兄,可谢谢逢已有自毁之意,安知不是他之过?
可他要说什么才好?
如果说只看见了谢轻逢一个,谢轻逢会不会觉得他恶心?觉得他不正常?
他一边想着,眼泪又下来了,呜呜咽咽的,他一哭,谢轻逢只能停下动作,季则声却抓着他的手:“师兄别生气,你继续打我吧……你别生气。”
谢轻逢刚才那一巴掌好像力气有点大,现在都红了,于是他道:“可我现在不想打了。”
季则声道:“你伤得很重,不能双修。”
谢轻逢冷笑一声,从床上下来:“你不愿意,那我去找别人。”
季则声浑身一僵,他转过头来,头颅转动的角度都不正常了,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谢轻逢,眼瞳里血光划过:“别人?你要找谁?”
谢轻逢随口:“谁都行。”
他还没下床,却只觉得周身一紧,季则声指尖一动,刺啦刺啦的灵流就把他捆得严严实实,谢轻逢一怔,一回头,却见季则声睁着一对血红的眼,两手拿着半截流光溢彩的银鞭,不是他的魔鞭是什么?
季则声像换了个人:“你想找谁?”
谢轻逢再笨,也猜到季则声现在状态不对,只顿了顿:“不找谁了,找你好不好?”
季则声这才安定一些,但还是没撤去灵力,只是用银鞭一圈一圈地把谢轻逢绑了起来,轻轻扶回床上。
他居高临下看着谢轻逢:“你要和谁双修?”
谢轻逢才一运功,就觉得浑身经脉都在疼,只恨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一个小小的元婴小师弟都能拿捏他,不过师兄的气势不能丢,于是他不说话了。
季则声见谢轻逢垂着眸不言不语,越发觉得他有死志,更是心乱如麻,偏偏他心魔作祟,恶意满满,大脑一片空白。
“你的伤那么重,不准你和别人双修!”
谢轻逢一愣:“反正你又不管我的死活,干脆让我病死吧。”
季则声一听他说要死,眼眶又红了。
谢轻逢感觉和他说不清,又觉得他可怜,只能退一步:“不双修了,师兄逗你的,你把我解开吧,我们在一起好好睡觉,行不行?”
“我不问你喜欢谁了,行不行?”
“师兄不找人双修了,只找你好不好?”
“师兄不喜欢别人,只喜欢你,好不好?”
和红莲池畔一模一样的话从谢轻逢嘴里说出来,季则声登时如在梦中,一时不知是真是假,心神恍惚。
他的大脑像被人分成了两半,一半甜蜜,一半却不停告诉他眼前所见都是假象,没过多久,他就已经脸色惨白,浑身冷汗。
他握紧拳头,可手心尽是剑痕,有几道深可入骨,一用力就又开始流血,谢轻逢闻见血腥味,才知事态严重,也顾不得暴露不暴露,伤口疼不疼,运功撤去身上的灵流,一把将人搂进怀中。
“季则声,你怎么了?”
季则声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握着拳头闭着眼睛,赌气一般。谢轻逢似有所觉,突然问道:“你采雪莲的时候,碰到了魔莲是不是?”
他眼瞳缩紧,神智却不清,隐约是走火入魔之象,可季则声平日修炼勤勉,道心坚定,怎会无缘无故走火入魔?
必定是在黑渊地底见到了让他害怕的东西,又因魔莲作祟,才患得患失,性情大变。
他一心想着季则声插在自己心上那一剑,却忘了季则声背着他穿越雪域,忘了他手心都是伤,忘了他不眠不休废寝忘食,自责得不成样子。
他碰了碰季则声冰凉的额头,心痛道:“是师兄不好,不该逼你的。”
季则声想喜欢谁就喜欢谁吧,喜欢一百个也成,他慢慢来就行。
他把季则声抱回床上,重新帮他把包好手,又在季则声眼皮上亲了亲,过了许久,后者脸色慢慢恢复血色,睁开眼睛:“师兄……我方才……”
闹了一晚上,谢轻逢也没力气再追究,只是慢慢躺上床,给两人盖好被子:“睡吧。”
季则声恢复神智,戾气又消退得无影无踪,刚才有多骇人,现在就有多乖巧,他小声道:“不双修了吗……如果师兄想,也可以轻轻的……”
两个受了伤的难兄难弟,一个心魔入体,一个内丹开裂,这时候再双修不是火上浇油吗?
谢轻逢已经大概摸清了他的心意,也不着急逼他承认开口,只道:“逗你的,不双修了,也不找别人双修了,我们好好睡觉。”
季则声这个样子,他真是一句重话都说不下去了。
黑暗中,只听得见两道的呼吸声,两个人本来是面对面侧睡着,季则声睁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忽然转了个身,面对墙壁,背对着谢轻逢,认错一般:“那师兄还打不打……我的屁股。”
谢轻逢一顿,只觉得拿这个小师弟快没办法了,揽着腰把人拖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顶,像抱着只玩具熊:“今天不打了,刚才给你打红了,师兄揉揉。”
季则声果然不吭声了,谢轻逢动作一会儿,却不由觉得倦意袭来,季则声转身贴进他的怀里,眼睛却睁着,意味不明道:“师兄,睡吧。”
每次只要有师弟在身边,谢轻逢都能一夜无梦,这次却破天荒睡得不太好,稀里糊涂做了很多梦,也不知是不是受伤颇深的缘故。
他睁眼时,已经日上三竿,怀里的人不见了,只听得见门外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他撑坐起来,心口的绷带果然已经被人新换过。
有人给他换药,这么大的动静他为什么都不醒,还睡得跟死猪一样?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哗啦——房门被人打开,季则声端着药碗进来,神色如常:“师兄,喝药了。”
谢轻逢揉揉太阳穴:“我方才听见了西陵家主的声音,他们在外面?”
季则声点点头:“嗯,他们要走了。”
谢轻逢一愣,门外又进来一群人,薛逸清首当其冲:“谢兄!你好些了吗?!”
谢轻逢看一眼西陵无心:“我已经睡了半个月了,为什么还是犯困?”
西陵无心皱了下眉头,看一眼季则声:“许是你修为不深,元气大伤,需要调养。”
那就不是修为不深的缘故。
季则声却慢慢凑过来,不动声色遮住了谢轻逢的目光,自己尝了一口药温,才慢慢递到谢轻逢嘴边:“师兄,再不喝药就凉了。”
西陵无心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谢轻逢把药喝完了,才说明来意:“你伤重难行,需要静心修养,掌门的伤拖不得,所以我打算先带万年雪莲和新眉二人回七弦宗,季则声留下来照顾你,等你伤好透再启程不迟。”
“这也是个办法,”谢轻逢没什么意见,他在意的是别的事情,只是人多不好开口,他只道:“你们先出去吧,我和家主有话要说。”
季则声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端着药碗跟着其他人出了门。
曲新眉见他病容未愈,更惹人心疼,临走时依依不舍,转头安慰道:“那我们先走了,师兄你要好好养病啊,不必急着回来,我会和爹爹和天阳子师叔好好说清楚的!”
谢轻逢微微一笑:“谢谢师妹。”
曲新眉脸色一红,转头跑了。
谢轻逢抬手挥出一个隔音结界,问出了最想问的:“心魔祸何解?”
西陵无心意外道:“你知道了?”
谢轻逢点点头。
从雪域出来后不久,季则声就单独找过她一次,字里行间都与此有关,她当时就猜中端倪,但季则声让她暂时保密,她担心加重谢轻逢的伤势,故而人前也未曾提及。
如今谢轻逢提起,她自然也不必隐瞒:“心魔祸是雪域之物,世间罕有,能见者更是少之又少,故而典籍少有记载,更遑论解法,有记载的案例只有五起,其中四人因心魔作祟,不堪承受,自戕而亡。”
谢轻逢皱了皱眉:“还有一人呢?”
“为断绝魔根,他杀妻杀子,忘却尘缘,后削发为僧,遁入空门。”
谢轻逢沉默下来。
是了,若心魔祸有解,原著的季则声又怎么会性情大变,手染血债却不曾回头。
他本是天之骄子,正道栋梁,仙门翘楚,道途璀璨,他孤身入雪域,再出来时却性情大变,他嘴上说只爱曲新眉一人,却和花见雪狼狈为奸,和西陵无心成亲,最后让公冶嫣变成他后宫的正宫。
他嘴上爱的是女人,背地里却觊觎女人背后的权利,无所不用其极。
谢轻逢心道天意弄人,又觉得原著真是强大,这剧情已经乱得连妈都不认识,可偏偏重要剧情一个都没变。
他沉默片刻,道:“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他孤身入黑渊。”
西陵无心一愣,心说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可看着这个魔道至尊苦恼的魔王,心念微微一动,就想明白了。
她本以为谢轻逢是逢场作戏来卧底,没想到他来真的。
她也只能叹一口气:“我先前就警告过你们,情深必多缘孽……罢了,这种事又怎能是我随口两句就能制止的。”
“那位遁入空门的僧人和我西陵家有些渊源,我已传信让人去找了,此回七弦,我也会替他想办法,不过我医术浅薄,能不能解,尽看天命。”
西陵无心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仁至义尽,谢轻逢自然不能说什么,点头应下。
他们隔音在房内密谈许久,约莫半个时辰后,西陵无心出了房门,嘱咐其他人启程回七弦宗。
谢轻逢支额躺在榻上,只觉得眼皮子打架,又想睡觉,却听“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师兄。”
他睁开眼睛,果然见是季则声,后者关好房门,端着才做好的小点心和吃食进来,谢轻逢垂眼,不动声色道:“他们走了?”
季则声点点头:“嗯,已经走远了。”
“师兄,这是我做的桂花糕,还有鸡蛋羹,都比较适合病人,你要不要尝尝看?”他拿起一个漂亮小巧的桂花糕,送到谢轻逢的嘴边。
谢轻逢也不拒绝,一口吃完,咂咂嘴:“小师弟的手艺又精进了。”
季则声笑笑,说完又拿起一个:“师兄喜欢就好。”
谢轻逢又吃下一个,琢磨着西陵无心方才说的那些话,突然不想吃了。
“小师弟,过来。”
季则声乖乖过来了,双眼亮亮的,一点都不像做过坏事的眼睛:“师兄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就被一把按在床上,谢轻逢捏着他的下巴,似笑非笑,俊美神情竟是说不出的惑人。
“和师兄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我药里动了手脚?”
季则声身子一僵,眼睛眨得飞快:“动…动什么手脚?”
“一撒谎就脸红,你自己不知道吗?”谢轻逢说完,捏着季则声的下巴晃了晃,“忒惯着你了,居然敢给师兄下|药。”
季则声刚要解释,谢轻逢居然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带响的,亲得他头脑一片空白,却听谢轻逢道:“说说,下|药是要干什么,要财还是要色,师兄都给你。”
季则声被谢轻逢这一吻弄得如坠云端, 竟连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确下了药,事实如此,抵赖不得,可谢轻逢没半点生气的模样, 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季则声和他对视一眼, 忐忑不安道:“师兄……你不怪我?”
刚知道的时候谢轻逢是有点生气,但转念又想,小师弟怎么只给他下药不给别人下, 小师弟肯定是太喜欢自己了才这样。
“念在你是初犯, 下不为例,”他捏着季则声的下巴晃了晃, 似乎真的不在意。
季则声垂下眼睫,低低地“噢”了一声,不知该庆幸还是暗喜, 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 居然有点奸诈的模样。
“你还没说为什么给师兄下药呢, 快说, ”谢轻逢催促他。
“我怕师兄半夜里睡不好, 就在药里加了些安神的灵草,除了让师兄睡得久一点,不会有其他副作用。”季则声老老实实道。
谢轻逢却皱起眉头:“又撒谎。”睡得久一点不是睡得像死了一样。
“小师弟, 怎么从雪域出来, 你就变得越来越爱撒谎了, ”谢轻逢捏着他两团腮肉, 决定好好惩罚一下这个满嘴谎话的师弟,心魔刚入体就这样, 那以后翅膀硬了,更要反了天,“张嘴我看看,是不是嘴巴里藏了个教你说谎的小人儿?”
季则声不明所以,但他有错在先,自然我心虚,谢轻逢让他做什么,他当然就做什么。
他张着嘴,眼神却偏开不敢对视,谢轻逢故作严肃地看了一眼,奇怪道:“嗯?怎么什么都看不见,是不是藏舌头底下了?”
“嘴巴张好,师兄给你找找。”
季则声一愣,“师兄”二字还未出口,就感觉到有东西撑开他的嘴巴,他登时说不出话,只觉得两根手指把他舌头翻来覆去折磨了一遍,又摸摸他的虎牙。
谢轻逢像个济世救人的名医,一个角落都不肯放过,把他的嘴巴认认真真找了一遍才肯罢休。
良久,谢轻逢抽出两根亮晶晶的手指,意味不明地感叹:“奇怪,没有小人,那你为什么撒谎呢?”
季则声眼睁睁看着他动作,一听谢轻逢质问,他登时觉得羞耻,更觉得委屈,只能一字一顿道:“要是师兄还睡着,西陵家主就会带着其他人先走……”
要是师兄多睡两日,就能只陪着他。师兄才醒来就要单独和西陵无心说话,他们要走,也要和西陵无心说话,曲新眉的桃花香囊才送回去,就又来了一个西陵无心,季则声不能再看着他们越走越近。
谢轻逢没料到是这个理由,但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只是举着那两个手指,另一只手捏着季则声的脸让他看清楚:“哦,那我的手被一只小狗舔了,现在该怎么办?”
季则声脸上又红又白,最后羞耻地闭上了眼睛:“师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谢轻逢要的就是这句话,他不介意季则声当面刺他的心,但不允许季则声背地里偷偷干坏事,众所周知,猥琐发育太久就会量变形成质变,季则声现在心魔入体,要是不好好看着,说不准后边会做出什么事。
“这才乖,以后给师兄下药前要提前说一声,师兄又不是不让,你又何必偷偷摸摸呢?”谢轻逢捏了一把季则声的后颈,把指头上的口水擦干净了。
季则声一呆,震惊地看着他。
这样也可以吗?
什么药都可以吗?
谢轻逢却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接话道:“什么药都可以,春|药也行,只要是师弟下的,师兄都不介意。”
季则声恼怒道:“谁要给你下那种药?我才不是那么下流的人!”
谢轻逢点点头:“是是是,是我盼着你给我下呢,我们小师弟冰清玉洁,怎么会做这种事。”
季则声听不出这话里的阴阳怪气,只是脑子里全是那句“什么都可以”,已然神游天外,不能回神。
此事自此告一段落。
西陵无心已经带着其他人走了,此处就只剩他们两个人养伤,季则声也恢复了正常,每日无事就做些小点心,师兄睡觉时他就守在暖炉边缝缝补补,像个小媳妇。
又养了十来日左右,谢轻逢胸口已经结痂,穿上衣服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此地天寒地冻,一出门就是白茫茫一片,盯着看久了容易得雪盲症,伤势才好不久,谢轻逢就决定和季则声南下,往更温暖的地方去。
然而刚出客栈,却迎面对上一张笑脸:“恩公!你们终于要走了吗?”
不是那个秦公子又是谁?
谢轻逢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这次倒没有立刻发作,只道:“你怎么还没走?”他还以为这个秦公子和西陵无心他们一起走了。
秦公子道:“本来是要走的,可是那位蓝衣服的家主大人看出我嫖妓鬼混,说她生平最讨厌不检点之人,御剑时把我踢下来了。”秦公子修为又不高,此时正是盛冬,他自己御剑怕是离不开雪域,只能一直住在客栈里。
谢轻逢心道难怪,他和季则声不过是睡一张床上交流感情,西陵无心的眉头都能把苍蝇夹死,更何况是这位整日流连秦楼楚馆,容易得花柳病的秦公子。
秦公子建议道:“你们既要出雪域,何不与我结伴同行?我看恩公你受伤颇重,咱们一路也有个照应,有助于恢复。”
谢轻逢看见他就烦:“你不出现在我面前,我恢复得更快。”
季则声也道:“不劳你费心,我会照顾好师兄。”
他二人一点情面都不给,秦公子一见,登时急眼了,“扑通”一声跪下了。
他不敢碰谢轻逢,就抱着季则声的大腿:“求二位恩公垂怜垂怜我吧,我来雪域一趟,不仅什么宝贝都没找到,现在连家都回不去,我心上人还等着我回去赎身呢!我断断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啊!”
季则声吓得后退一步,谢轻逢眉头一皱,又上前一脚把他揣开了:“说话就说话,别动不动就抱。”
“今日莫说是叫恩公,就算叫爷爷也不行。”
他还记得先前自己和季则声在灵关城红木衣柜里当了快一个时辰的孙子,都是拜这位秦公子所赐,更不用说他还敢造谣自己不举还在下面,简直不可饶恕。
那秦公子涕泪横流,果然又改口:“两位祖宗可怜可怜我吧,您二位要是真的厌烦我,过了忍冬桥,我即刻就滚蛋,不再纠缠你们半刻!”
忍冬桥,他们先前来雪域时也曾路过,雪域外又黑湖环绕,忍冬桥就架在湖上,是通往雪域的必经之路,他突然提起,二人皆是不明所以。
季则声道:“怎么了?”
那秦公子却一愣:“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不知道?”
季则声摇摇头:“不知。”
他这几日都在给师兄做吃的,然后缝缝补补,不曾刻意打听消息。
“下雪域的路被堵了!听说那藏镜宫的魔修驻扎在忍冬桥对岸,设阵截杀从雪域下来的修士,不少仙友已经在大阵中殒命,逃回来的也全都被挖走了金丹,沦为废人一个!”
“你们没发现这几日客栈里的修士越来越多么?其实都是被困在此处,不敢下山了!”
“我昨日问过客栈老板,他说碳火和粮食都不够了,我们再不下山,会被活活冻死在山上的!”秦公子没想到他们二人竟能悠哉悠哉成这样,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季则声一听,忽然道:“那薛兄和家主他们……岂非凶多吉少?!”
谢轻逢也一顿,要真如此,那恐怕凶多吉少。
秦公子却道:“他们离开得早,应该无事,那些魔修是在他们离去后的第二日才在忍冬桥上建起结界的。”秦公子只恨那天没咬咬牙一路走出去,如今腹背受敌,追悔莫及。
“好歹毒的心肠,他们知道每年为了雪莲而来的修士成千上万,所以就在出口设阵,等所有人都耗尽气力打算下山时,再一网打尽,”季则声不由道,“先是派人攻上七弦宗,后潜入仙首会暗杀年轻修士,如今又在雪域外设阵截杀修士……他们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