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摸我可以,“海音只好退一步,“我们谈个交易。两个选择,一个是你把店还给我。”
“Pass。”
“第二个,你穿上次的水手裙。”
“咦,原来你有这个癖好。裙子是阿庚的,我没有,你喜欢这种游戏,哪天我扮上再给你草。”
“那今天呢?”
三元坏笑着,从床边的暗格拿出一叠照片,一张张举起来。照片里的海音穿着旗袍、化着精致的妆容,如果不是脸上有点不知所措,乍看之下实在美艳灵秀的。海音的脸热辣辣的,把照片一把抢过来,怒道:“你怎么得到的?”
“李嫣送我的,说给我做个纪念。姐姐太体贴了,说不准她洗了很多份,准备给街坊们派放福利。”
海音相信李嫣绝不会那么做,但还是后悔感情用事,让她化了妆、穿上了女装,各种角度随她拍照。现在照片落在三元手中,谁知道这混蛋会干什么?
三元也不干什么,只是伸出舌头,舔了舔照片中的他。海音羞耻得很,笑骂:“够了!”
三元舔完照片,转身抬头,亲向真人的嘴。
三元把盲盒白菜价卖给了彩票店。清出了大片货架后,店面看起来清爽了不少。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盈利的,他没有同类,看不到成功例子,而失败的早深埋黄土。不但赚钱很难,时不时还有人找上他,兜售自己收藏的漫画。
“钱没赚到,反而找我要钱,我是他们的爹!”三元心里那么吐槽,但常常还是会把漫画买下来,当然用的是咸鱼价,能多便宜压多便宜。这些人脸上都有邬有义的影子,要不是搬家或者实在没地儿,都不愿出让这些藏品。他们希望漫画有个归属地,不至于扔进焚化炉。“那你可以捐给我啊,”三元说。那些人就笑:“兄弟,车马费总得给我吧,这些书忒重。”
三元想了个主意,用牛皮纸把这些书包得严严实实,当盲盒卖。从外表看,都是25开本,谁也不知道打开后会是什么。他想,玩具能弄盲盒,书怎么不可以了?
真可以。书盲盒在国外书店不是新鲜事,到了节日季就很受欢迎,消费者买来送礼,要不就是自己给自己个“惊喜”。乌有乡的书盲盒卖得也不错,有的漫画篇幅长,礼盒巨大一个,居然也有人买走。
三元勉强填补了盲盒的坑,慢慢把钱还给朋友。他又回到了起点,一无所有地坐在仙人掌旁边,看向天空,想着自己的未来。
他听到一个数据,即使在日本,网上平台也吞掉了实体漫画的空间,少年Jump够牛逼了吧,顶峰时期销量是600多万,现在只剩200多万。单行本的市场也在萎缩,漫画家直接跟网络平台签约;动画本来是漫画的衍生物,现在占据了主导地位,甚至先有动画,才有作为周边性质的漫画本。
这只是渠道变了吗?也不是,形式终究会改变内容。要不也不会有“条漫”这样的东西,为了适应网络阅读习惯,做成了快节奏、连贯强、适合一眼滑过的作品。以后条漫会跟游戏啊、影视啊直接互动,也是毫不奇怪吧。
“我是坐在一个废墟上吗?”三元看着水塔的遗址,“漫画店无论如何都会被淘汰的,不是我努力不努力的问题,不管我多使劲,它最多会变成一个博物馆。旧的日子过去了,邬有义死了,把他的日子带进地底了。”
三元有点难过,搓了搓手,感觉到深秋的寒意。
狗叫声震天响。三元站起来,走到奶茶店隔着窗喊:“大侠,是不是饿了?我给你做两个鸡蛋。”大侠听到三元的声音,呜呜地叫,趴了下来。三元心有不忍,又道:“三个鸡蛋。”
屎饭咖啡馆不能容忍大侠,经过海音协调,大侠白天呆在小尼的奶茶店,晚上咖啡馆闭门,才回到大梦的家。大梦没有异议,抓狗事件后,大梦受到了重大打击,几乎不再上到街面。他们把大侠牵回去时,总是闻到很大的酒味。
海音和三元私下问小尼:“大梦有酗酒的习惯?”
小尼郁郁地摇摇头,又点点头,不发一言。三元和海音互看一眼,对小尼的境况感到担心。三元安慰她说:“这事搁谁都会沮丧,你甭担心大梦,过一阵他就没事了。”
“他身体不好。”
“你劝他少喝酒,独自一人住在地下,出了事没人知道。”
“呸呸,”三元赶紧制止海音:“我们都留心着呢,不会让大梦发生危险。”
可小尼脸色更暗淡,“我想搬去跟大梦住。”
“诶!”三元和海音大惊失色,三元磕磕绊绊道:“别……了吧,要不我去,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地下。”
小尼苦涩一笑:“你是一个人吗?”说完小尼就转身离去,根本不想跟他们深入讨论。
三元确实不是一个人住,海音一周四五个晚上留在漫画店过夜,两人几乎就是同居了。三元当然不想搬去大梦黑黝黝的书房。
海音顶了顶眼镜,“我们是不是反应过激了?大梦是长辈,又是个残疾人,小尼去照顾他没关系吧。”
“你听听自己说了什么!关系大了去了,小尼对大梦……总之不合适。”
两人心中有数,可这“数”也道不清说不明。小尼一意孤行,当天就搬去了大梦的家。三元本来希望大梦会拒绝,没想到他接受了。三元对大梦第一次有了戒心。
那个晚上,海音没有回来,三元拿出暗格里的学生纪念册,一页页翻看。他一眼就能认出海音他爸,跟海音一样样的俊美模样和大长腿,一样样的傲气;父亲和母亲是青春好时候,就是普通少年没心没肺的样子;然后他找到了大梦。之前为什么没注意过他呢?
特别的显眼。个子很瘦小,在他们当中像个小学生,长得非常清秀可爱。在比较清晰的照片里,可以见到这少年体型虽小,那双眼却有超越同龄的睿智安稳,非常和善。这双眼到了今日依旧清澈如水,整条街的人之所以关照大梦,并且尊敬他,不只因为可怜他残疾,而是因为他有这么一双智者之眼。
三元叹了一口气。大梦并不在父母和海云天的圈子里?很少有他的照片。大梦是个怎样的人呢?按水族馆的甄老儿说,他以前可是天才少年,成绩出类拔萃。这应该是真的,大梦看起来就比其他人小很多。甄老儿又说,天才长大后一事无成,什么都不行,沦落到住在福星街的地底。为什么呢?这一切或许跟他们家有什么关联?
三元打了个冷颤,匆匆把所有旧物塞进暗格里。他双手合十,一边拜拜一边道:旧的日子已经过去
了,邬有义死了,旧的日子应该跟着他埋在地底……对不?
张震威知道小尼搬去大梦的地下室后,半天不说话。三元心里罩着阴霾,也不去劝慰他。这天的晚餐死气沉沉的,大家都没什么胃口,剩了一大堆菜。番仔试着活跃气氛,结果第一句话就炸了雷:“小尼不回来吃饭,菜就没人吃了,哈哈哈。”
阿庚陪着笑了两下。番仔又说:“要不我们送过去给她。”
大家齐齐瞪着他。番仔愕然,我说错话了?啪的一声,张震威推开椅子站起来:“没错,我去送饭!”
“诶你别……张震威!张大律师!”三元放下筷子喊道,却见人已经走出门去。
番仔奇道:“他什么都没拿啊。”
三元长叹一声,“打起来,快打起来,世界毁灭了最好。”
张震威走下暗影重重的阶梯。韩国咖啡馆给楼梯装了富有情调的壁灯,投下的灯一片片的,仿佛伸向一个豪华赌场。尽头是一扇古朴的木门,也是新装的。这扇门居然关闭着,张震威醋意翻涌。
他轻轻推开了门。大梦和小尼在书桌相对,正吃着晚餐。两人神情轻松,脸上都有笑意,尤其这个房间太暗了,那张书桌即是工作台,也是吃饭的地方、下棋的地方、聊天的地方,这场景活像舞台剧。
大梦笑道:“过来!张律师,很久不见了,一起吃饭。”
小尼先是怔了怔,下一刻就恢复了平时的态度,“你怎么了?被三元欺负了吗?”
“没有,”张震威坐在一张塑料凳子上,“我来看看你。”
说出这句话,他紧张得心快跳出来了。不敢看小尼,只好看向大梦。对着大梦,他瞬即正常了,带着点刻薄的语气说:“听说你身体不太好,要不我给你找个全天候的看护吧。钱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帮你的。”
“不用,我能照顾自己,”大梦用愧疚的语气说:“你们帮我太多了,我不想负累人。”
张震威心想,那你就别让小尼伺候你啊!嘴里道:“不麻烦,你是福星街的长老,对我们来说跟爷爷差不多,对吧小尼?”
小尼笑骂:“对你个头!你怎么了,来找骂的?不要说那么多废话,这个冒烤鸭可香了。”她给张震威递了筷子,“快吃。”
烤鸭油乎乎的,又辣又咸,张震威实在食不下咽。斜眼看大梦,这人虽然不至于“爷爷”,可也一头灰白发,皱纹扒在脸上,比一般人显老。只是他五官清俊,那双眼睛格外亮,如果人可以分为皮囊和气韵,大梦就是气韵丰沛,给他的皮囊镀了金身。
“你的房子……住的舒服吗?”张震威没话找话。
“习惯了。我没别的房子住,这房子也没别人愿意住,我们是互相选择,正正合适。”
“这里是,一室一厅?里面是卧室?”张震威伸脖子探看,朦朦胧胧看到有扇门。厅里只有一张行军床,他实在想不出大梦和小尼是怎么住的。
小尼满嘴食物,嘟哝着说:“那间房是杂物间,里面有超级多的东西。大梦,我放假的时候帮你收拾出来吧。”
“不用辛苦了,你放假就好好休息,东西不会跑的,不急着清理。”
他说不急,整个房子就充满一种随遇而安的松弛气氛。小尼在这里感到舒服,他完全能理解,但一点都不愿接受。
“你的房子是你的产权?地下室应该怎样算产权,属于楼上咖啡馆的?”他像在法庭上似的,一句接着一句地审问他。
小尼的脸冷下来:“关你什么事嘛。”
却听大梦平和地说:“这个地下室是租的。咖啡馆之前是药店,药店之前是一家二手家电,他们弄了这个地下室当仓库。后来海云天租了下来给我住。”
“海云天?!”张震威惊愕极了。小尼迷惑道:“海云天是谁?”
“海音他爸爸。”
两双眼睛一起盯着大梦。可大梦的故事说完了,微微一笑:“是啊,我们是老同学,他很照顾我。张律师要不要喝啤酒?小尼,招待客人。”
小尼乖巧应道:“好呐。”
看着小尼的背影,张震威满心都是不舒服和疑惑,小声道:“大梦先生,你年纪不小了,小尼做你的女儿都嫌年轻。你不该利用她的善良,占据她的时间和……”他说不下去,目光里都是愤怒。
大梦靠在他的椅背上,嘴角上扬。旁边幽灵般的金毛狗突然露出犬牙,对张震威猛烈地吠叫。
张震威吓了一大跳。
“大侠!”小尼赶紧喝止,弯身看它的眼睛安抚道:“安静大侠,震威是好朋友。”大侠凶恶地发出嗬嗬声,趴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书盲盒买过。是一本小说,上面写着几行线索,比如说“非洲草原、巫术、殖民者”,所以也不那么盲,买的时候还是会知道是什么类型的书。这种促销手段是有用的,有时人会想抛开作者和名气,试试看会不会碰到喜欢的书。
但一定不会很赚钱。大部分人是书看不过来,刷视频和打游戏都没时间,完全不想去冒险看不了解的书。看什么都会先瞅一眼评论,餐厅咖啡馆要看评价,东西好不好用要看好评率,大家都这样。我也是评论深度中毒,有时看到喜欢的片段,还会倒回去打开弹幕。其实没什么意义哈哈。
第44章 有人
小尼睁大了眼,在黑暗中,心砰砰乱跳。才发现是大侠舔她的手。她摸摸大狗的脑袋,起床洗漱。大梦趴在书桌上睡得沉,他不能躺平睡觉,一躺着就感到呼吸困难。
在这地下室,她常常感到害怕,总觉得周围都是奇怪的声音,有许多眼睛偷窥她。这里太黑了,大梦不喜欢灯光,不像邬三元。
她快速换上衣服,回复兴路上班。
秋日晴好,小尼的心情渐渐明媚起来。大梦的地下室,住下了会感到有什么把她吸住,让她全身沉重。
刚过的周末咖啡馆非常忙碌,一般到了周一,客流会相对冷清。小尼一个人掌管整个吧台,做好了柠檬黄瓜水,便开始混合豆子,放进全自动的磨豆机里。抬眼看,今天客人来得晚,开门半小时了,座位还是空的。
到了中午,才陆陆续续有人上座,但依然不及平时。她走到厨房,诧异地问海音:“今天是什么特别节日吗,怎么客人少了?”
海音望向窗外,“街尾那家奢侈品甜品店开业了。”
“啊?影响有那么大吗?他们家做得特别好吃?”
甜点师笑了一声:“味道嘛,齁甜!我在法国吃过两次,除了材料好,一无是处。但人家牌子响啊!”
“还有一个噱头,”蒙宥芸走进来,举起一个袋子,“买甜点可以拿到这个包装袋。”
她拿出甜点,把印着大logo的袋子毫不在乎地扔进垃圾桶,“这个袋子拍照好看,就这么简单。”
小尼完全不理解;但她不理解的事多了,要不也不会多年守着奄奄一息的奶茶店。海音把甜点拆开,用小刀轻轻切入,“辛苦了蒙小姐,排了那么久队,给我们带回来好吃的。”
“我看很一般,”蒙宥芸厌烦地喝着热茶,“无非仗着品牌的名声,满足那些虚荣食客。”
“别那么说,”海音尽责地吃了口甜点,喝了口茶,“你把我们店的客人也骂了。甜点不是基本需求,吃这个很难说没有虚荣成分。”
“这话可不对,”甜点师不乐意了,“海老板,吃甜点是心理基本需求,如果没有这些可爱的东西,这世界没法过!”
“就是!”蒙宥芸笑道,“海音脑子里只有挣钱,别听他的。”
小尼觉得两边都对,这世界没了甜点、甚至没了咖啡,她认为也是没问题的,但是就不会那么让人快乐。只是这个市场小得可怜,她发现不止这一天没客人,连着的三四天人流消减,每天冷藏柜里都剩下一些甜点。眼看海音又陷进焦虑中了。这有什么办法呢?只要有一家做起来,就会有十家揭竿而起,升级再升级。
这天还有一件糟心事,狗妈妈又锲而不舍地来了。她的宝贝被大齐残忍打死,待她在警局痛骂大齐时,才知道狗死就死了,跟自行车被窃的性质差不多,如果主人很不爽,可以让嫌疑人赔几个钱。
“狗命也是命!”她悲痛欲绝,拉住海音的手说:“我不要钱。要不是我瞎了眼在这里喝咖啡,就不会遇到这种事!”
“那你想怎样?”
她瞪眼道:“我要你们賠我儿子!道歉,在门口放通告道歉!”
“好。”
“为什么神经病总会遇上神经病?”海音说。这事荒谬极了,又不能放任不管,她天天上来纠缠,对咖啡馆的名誉实在大有损害。海音跟三元背靠背坐在床上,他在看漫画,三元在看小说。三元翻着页,“我给你支一招,你弄几只狗养在咖啡馆里,什么秋田啊、拉布拉多啊,就找大家最喜欢那几种。这不就反向公关了吗,显得你们很有狗情味,是个好店家。”
“太虚伪了。”
“哟,海老板居然对虚伪有那么大的意见,你们店本来就虚头巴脑的,全都是装模作样。”
海音拿漫画敲他的头。“看完了,给我拿下一本。”
“好的,老板!”
海音笑着看三元裸着脚,敏捷地登上楼梯。甭指望三元会给他安慰或有用的建议,但每天听他说废话,日子也是舒心得很。
“是不是该把房子租出去,搬过来这里住?”海音认真考虑。他是迟早要搬来福星街的,复兴路的店即使留着,也应该大幅度缩小规模——最好只剩下一个卖巧克力的门面,把甜品咖啡馆搬到租金最便宜的地方。还有哪里比福星街更划算?这是免费的。
等邬三元抱着漫画回来时,海音就抱着他,施展甜言蜜语说:“我不想回家了,我要天天在这里看漫画,陪你睡觉。”
三元轻抚他的脸,“你不是说我家徒四壁,啥都没有?”
海音环目四顾,认真地盘算起来,“天花板是应该维修了,这里那么潮湿,里面可能有霉菌或虫子,有时会听到声响。”
“是天牛,”失业的建筑系毕业生说,“我刚清理过了,那种虫子会在霉湿的木头里筑巢,以前我还以为是老鼠呢。我爸改装这房子时下了大本钱,建筑架构很结实,你可以去大梦那里比较一下,那边就很随便,墙壁都长霉了。”
“那也要装修一下,换个灯。反正要做,索性铺上地暖吧,整个换上木地板,冬天的时候舒服。空调和冰箱都应该换了……大桌子很好,但椅子不好坐,过两天我买张舒服的椅子,方便在这里工作……”
三元横卧床上,笑眯眯地看着海音。这家伙真想住进来了,也不好好征询他的同意——这算是最彻底的入侵?
海音雷厉风行,第二天新的椅子和冰箱就来了,然后装修队出了个方案,在一个月时间就能改造好地下室。他们整理了暗格里的物品,里面有大量漫画,一部分是三元藏起来的黄漫,一些是他父亲喜爱的作品。
海音把沉重的书一摞摞搬到楼上,在书架前堆成小山。李嫣正好带着朋友参观店面。
“嘿哟,你在干嘛呢?”
“清空地下室的暗格,要不没地方放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
海音微笑:“我搬过来住了。”
李嫣心领神会地锤了锤他的胸:“行啊,搞定我们邬老板了,下一步就要搞定这家店了吧?”
海音想,姐姐真是七窍玲珑心,但还是用委屈的语气说:“我才是被搞定的那个。”
李嫣呵呵一笑,蹲下来帮他收拾漫画。“朋友们,找到好东西了!原来三元藏了那么多宝贝。”她的朋友翻着那些黄暴漫,赞赏道:“哇塞,还是台版无码的。”
“女生也爱看这种?”
“咦,海老板问了个很无知的问题。当然看,又不止是男的才好色!”
“没错,他们整天说女的不看体育漫,不看格斗,不看热血,其实我们啥都看啊。”
“本来就是创作出来的东西嘛。人跟人激烈的观念矛盾、对立的东西,都可以转换成好玩幽默的事。漫画让世界和平!”
海音笑道:“姐姐跟三元的父亲是知己了。”
李嫣拿起一本老得发黄的漫画:“《七龙珠》看过吧?”
“听过,没看过。”
“这么经典的作品,一定要看!跟你说一个典故,鸟山明老师画的大boss,原型是他的编辑。编辑是漫画家的催命鬼,多少漫画家想要弄死自己的编辑,就鸟山明老师‘付诸行动’了,他把编辑画在里面,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揍他!”
“揍死还不用偿命,”朋友笑道,“在漫画里很暴力,但创作的初衷还是安抚人心,是吧大帅哥?对了,李嫣还没介绍这位是谁。”
“海音是开巧克力甜品店的大老板,他也创作,做的是好吃的甜点。”
“我就是个生意人,”海音跟朋友握手,“有空来我店里玩,请你们吃蛋糕喝咖啡。”
海音骑着摩托回到店里。门口站着那个狗妈妈,幽怨地盯着他。海音长叹一口气,径直走到厨房里。
“跟你请教一件事,”他对甜点师说,“甜点能让世界和平吗?”
甜点师乐了:“当然可以!比只会耍嘴皮子的政治家管用。”
“好,我想你做一款产品,有没有用我不知道,我们开门做生意,与人为善,客人舒服是我们的义务。如果有人因为光顾我们家丢了重要的东西,是我们做得不对。”
“那是,”甜点师整了整围裙,“所以要我做什么?”
行动很快,那天下午,他们就拿出了一款新产品,用巧克力海绵蛋糕、菠萝慕斯、沙布列饼干做底,面上用奶油和椰蓉做造型。跟其他产品冷峻极简风格大相径庭,这小蛋糕的外表奶呼呼的,是个可爱的小狗面貌。海音在前面立了个小牌,品名就叫“小宝”。
狗妈妈看着蛋糕,眼泪就掉下来了。海音给她递了张纸巾,“郑小姐,你的宠物遭遇不幸,我们店有责任。钱我们赔过了,现在向你道歉。这个蛋糕是纪念小宝的,希望客人会喜欢这款蛋糕,一直记住小宝这个名字。”
“客人都说很可爱,”蒙宥芸在旁边说,“这两天是我们卖得第二好的甜品。”
狗妈妈点点头,留恋地看着蛋糕,又感到不忍直视。她没说一句话,也没表示和解,只是抿着嘴走人。
至此之后,狗妈妈不再堵门。蒙宥芸真正地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想出了这个办法,被她天天索命鬼那样盯着,我都快烦死了。”
“我们不能公开道歉,用蛋糕来道歉,两方都能接受。”
“我们还道歉得不够?”蒙宥芸横眉冷道:“好话说了一箩筐,钱也没少给,我们越是让步,她越蹬鼻子上脸。”
“她要的是感情补偿,我们造不出一只狗,造出个蛋糕来,算是稍作补偿。这比钱对她来说更重要。”
“咦,你以前不会这么办事的?我还以为你一定忍不住报警,告她妨碍我们做生意。”
海音摇摇头:“虽然这样做也可以解决问题,但还是世界和平更重要。”
“哈哈,神经病。谁给你灌输这种假大空的话?”
“漫画。”
蒙宥芸哼了一声:“你被漫画侵蚀了!”海音的变化肉眼可见,以前他姿态高,哪怕是劝人买东西,都是一副冷酷专家口吻,现在居然关心陌生人的感情啦?他的目光柔和了,会穿简便的T恤上班——她知道那是谁的衣服。总而言之,海音……变快乐了。
她唏嘘得很,又有点不甘心。
“跟你商量一件事,”海音双肩放松,嘴角挂笑,“很重要。”
“你要结婚了?”她毫不客气地嘲道。
海音脸一红。“我说认真的,我想把我们店搬到福星街。”
蒙宥芸张开了嘴,却没发出声音。她心里在说,这跟结婚有什么区别?!这不是个商业决策,而是感情选择。即使对福星街大有改观,在她眼里,那地儿依然是个又土气又边缘的街区。
“我不同意,”她没有掩饰脸上的不满,“复兴路有人气,福星街有什么?”
“有人。”
蒙宥芸没好气地笑了一声,“对,有你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