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嘉琢的身体很烫,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热气,原本两人各一床被子,现在郑嘉琢钻进他的被窝叫着冷,变成了皮肤紧紧相贴。
“冷。”郑嘉琢喃喃道,低着头蹭桑落的颈窝。
桑落被他蹭得心烦,脖颈痒嗖嗖的,硬着头皮叫他的名字:“你都快烧到39度了你还冷。”
自然是没有人回他的。
睡着的人没有感觉,醒着的桑落甚至能感知到郑嘉琢的腹肌贴到自己的后腰。
天,郑嘉琢生个病居然变成了只会抱着人的黏人精。
桑落的困意完全消失,窗外的风呼啸着拍打窗户,屋内的二人几乎合二为一,耳边是郑嘉琢平稳的呼吸声,颈边是他滚烫的气息。
不会烧死了吧……
桑落就这样睁着眼,足足等到了天亮。
趁着郑嘉琢松了手,桑落连忙掀开被窝起了床,他的睡衣都被汗湿,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看着紧闭双眼的罪魁祸首,桑落在心里默念十遍他是病号,然后捞上衣服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之后郑嘉琢已经换了一个睡姿,桑落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感觉比昨晚要好一点,不过还是烧着。
退烧药都不管用么……难道要去医院?
桑落头疼,又跑去搜索,搜完之后又在厨房转了半圈发现没有郑嘉琢,那些食材对他来说就是植物和动物。
“郑嘉琢?”桑落披上大衣,又找出一件很厚的羽绒服,还是双十一打折买的。
“嗯?”
“起床,去吊水。”
郑嘉琢显然没睡醒,皱着眉头问怎么了。
桑落叹了口气,觉得这人天生就克他。
于是他凑近,想用刚才洗了冷水的手拍拍他的脸,没想到郑嘉琢蹬鼻子上脸,抓住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口。
“……”桑落觉得直接给他一拳他醒过来的概率比较高。
曼都的财经报上有郑嘉琢的专访,上面写郑嘉琢说自己每天只睡五个小时,现在一病,不仅睡了十个小时,还起不来。
“我们去医院?”
“社区诊所。”一个黑户还想去医院。
下了楼,郑嘉琢看向早点铺:“买点早餐,你还没吃吧。”
桌上只有一杯冷掉的凉白开,郑嘉琢生病了桑落连杯牛奶都不会热。
郑嘉琢无奈地想,这个人真是一辈子离不开别人伺候了。
桑落买了几样没那么油腻的面点,又给郑嘉琢买了杯八宝粥。
带郑嘉琢去了诊所,才发现最近生病的人不少,郑嘉琢皱了皱眉,拦住桑落:“你先别进来。”
然后他去服务台拿了两个口罩,拆开一个给桑落戴上,桑落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口罩糊脸上了。
桑落是很标准的小脸帅哥,遮住下半张脸之后眼睛的存在感很强,郑嘉琢看着他露出温润的杏眼,仿佛透过这双眼睛看到了桑落十几岁的时候。
“别把你传染了。”
桑落摸了摸耳朵,让郑嘉琢找个位置坐,自己去挂号。
于是郑嘉琢就倚在墙边看生活经验为1的大少爷迷迷糊糊地走来走去,终于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挂了号。
“手,”护士走到郑嘉琢身边,一开始没注意,念着名字问,“你是桑落?”
郑嘉琢挑了挑眉,口罩后的声音有点闷:“嗯。”带着笑意。
护士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个叫“桑落”的帅哥长得与名字一样独特,有种超然的帅。
不过职业素养让她只看了两眼就低下头,准备给他扎针。
桑落坐在旁边,看着针头扎入郑嘉琢苍白的皮肤。
“总共两瓶,一瓶退烧的一瓶消炎的,吊完了就按铃叫人。”
“谢谢。”
护士这才发现旁边还坐着一个高个男人,戴着医院统一的蓝色口罩,看起来是陪护的。
她顺口说了句“你们兄弟俩感情挺好”。
这下郑嘉琢笑出了声,嗓音还哑着:“嗯。”
桑落看了他一眼。
诊所里面环境很嘈杂,周围到处都是人,还有小孩在做雾化,时不时传来呜咽声。
郑嘉琢没什么精神,开口说了句什么,桑落听不清,蹩眉凑近。
“很无聊吧,要不你先回家?”
这句话桑落听起来有点奇怪,想了一下才发现很小的时候他生病吊水,都会倔强地跟妈妈说让她别留下来,自己是很勇敢的小孩可以独自吊水。
实际上妈妈才走到医院门口,他就在里面睡着了,回血都回了好多,吓得旁边的老奶奶连忙高声喊医生。
不一会妈妈就回来了,他才知道原来妈妈只是去外面买水果了。
“闭嘴,吊你的水。”
郑嘉琢看上去眼睛都睁不开了,感觉他离开一会这个发着高烧的笨蛋就会死在这里。
于是桑落点开曼都的本地新闻,意外发现郑靖和居然出事了。
前一段时间唐若鸿还在给他发信息说郑靖和不知道搭上什么东风搞来一大笔资金流,大刀阔斧地准备做项目,结果今天就出了问题。
《远卓三公子郑靖和制造地产骗局,1500多名购房人血本无归》
新闻标题几乎是第一眼就抓住了桑落的目光,黑色加粗大字把“郑靖和”三个字写得一清二楚。
怎么回事?郑锦尧居然会允许郑靖和带着远卓的大名上新闻。
桑落点开发布新闻的媒体,发现是一家曼都当地的民间媒体,上午九点发布的新闻,现在才过去半个小时就已经超过了10万的转载量。
远卓的公关部死了吗?
桑落把文章看了一遍,发现这篇文章写得还真有点水平,正文内容看似客观公正地阐述事实指责开发商,实际上春秋笔法那一套玩得熟练,火力全开攻击投资人郑靖和,配上了郑靖和在酒吧的照片,把这个纨绔子弟的形象勾勒得淋漓尽致。
下面的评论也大多数都在集火郑靖和,骂他一个花天酒地的富二代根本不识民间疾苦,助力黑心地产商骗老百姓的血汗钱。
郑靖和脑子没事吧,这年头还敢往房地产里面投钱?还是这种黑心地产。
桑落看了几条所谓“知情人”的评论,发现这个出了问题的楼盘以前被称为“曼都北部的商业天堂”,吸引了众多人争前恐后地买房,而郑靖和,就是其中的一个投资人,还用了很多手下的明星资源对这个楼盘进行宣传。
虽然以他对郑靖和的了解来说,郑靖和是完全有可能没脑子到这个程度,但是这么大一个项目,从五年之前就营造的一个骗局,为什么郑靖和会在近期追加投资,而且那么巧的是,才用远卓郑少的名头投完不久就出了事,还闹得这么大。
郑锦尧完全不知道吗?这对远卓的影响不容小觑,郑锦尧怎么可能容忍郑靖和这么胡闹?
太蹊跷了。
桑落摩挲着下巴,从手机上移开视线,恰好对上郑嘉琢专注的眼神。
从屏幕里那张次等的脸转移到面前这张被遮住一大半还显得漂亮的脸上,桑落呼吸一顿。
脑子里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想法:如果曝出来的是郑嘉琢的照片,说不定真的有三观跟着五官走的人傻不拉叽地帮郑嘉琢说话。
郑嘉琢歪了歪头,额发垂下来遮住一点眼尾,深邃的眼睛上挑,双眼皮的褶皱都显得完美无缺,恰到好处的华丽感和脆弱感。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作者有话说】
桑落:我才没有被他迷得晕头转向,这都在我的掌控当中。
“你能不能安分点。”
郑嘉琢哑着嗓子和他说话,突然,旁边传来一道有些闷的女声:“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桑落当时就在心里想“果然打扰到别人了早知道刚才就把盐水瓶塞郑狗嘴里了”。
“你们是情侣吧?”问话的是个很年轻的女孩,黑色的柔顺长发,未施粉黛但是素净清纯的一张脸。
郑嘉琢眯了眯眼,觉得她很眼熟。
果然,下一秒,女孩就看着郑嘉琢惊呼:“啊,这位大哥可以摘一下口罩吗?”
郑嘉琢却没动,向桑落投来询问的眼神。
桑落有点摸不清这姑娘搞什么,由着郑嘉琢摘了口罩,结果面前的女孩更加兴奋了。
“啊,帅哥果然是你啊!”
摘了口罩称呼就变帅哥了?桑落心里有点不爽。
“小情侣是吧?”郑嘉琢终于想起来眼前的女孩是谁,原来就是生日那天他送绣球的那对情侣。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发:“我们已经分手了。”
郑嘉琢随意开口道:“不会是因为那束绣球吧?”
“当然不是。”女孩连忙摇手,很快扎着针的手一痛,回流了些血。
“别乱动。”
女孩乖乖把手放下,这才继续说道:“其实是因为我们高三了,上次月考我们俩都退步了,觉得现在谈恋爱不太好,索性就分手了。”
“还挺懂事。”桑落笑了笑,原来还是高中生。
虽然桑落仍然戴着口罩,但是露出的眼睛,流畅的脸部轮廓足以见得是个帅哥,女孩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郑嘉琢适时出声打断:“你怎么看出来我们是情侣的?”
“郑……”桑落警告地看着他。
女孩的笑突然就变了意味:“因为二位的互动很有爱呀!上次的绣球原本是要送给这位哥哥的吧?”
郑嘉琢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是啊,因为没收到花,他还闹脾气。”
谁闹脾气了?
郑嘉琢真的把脑子给烧坏了吧,张口就来?
“是这样吗?对不起啊。”女孩有些惭愧地看着桑落。
“他脑子烧糊涂了你别理他。”
桑落第一次共情了桑正杰,难以想象他初中的时候就跟郑嘉琢现在差不多,得多惹人生气。
女孩一脸被萌到的表情,冲郑嘉琢wink了一下,仿佛在说“我懂的”。
郑嘉琢又把口罩戴上。
桑落被这一老一小的互动气到,踢了一脚郑嘉琢,丢下一句“出去抽烟”就走了。
“抽什么烟,打火机都没有。”
郑嘉琢目光漫不经心地追随着他的背影。
“帅哥,冒昧地问下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啊?”
桑落走之后,郑嘉琢没了那股劲,倦怠地靠在座椅上:“对我们同性恋的事这么感兴趣?”
怎么跟刚才的语气完全不一样了?
“哎呀也没有啦。”
“我们高中就认识了。”
“高中就认识了?那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吧,感情真好。”
郑嘉琢轻笑:“我倒希望高中就在一起了,可惜没有。”
“啊……”
他偏过头教育小女孩:“生着病还这么八卦。”
“没事的,我成绩可好了,全年级前十呢!”
“那是不错,想考什么大学?”郑嘉琢仿佛陷入了什么回忆一般。
“嗯……我想想,曼都的大学吧,我一直听说曼都很繁华的,我想去看看。”
郑嘉琢随口应道:“挺有志向。”
这个时候桑落又回来了,手上端着两杯热水,脸色还是臭得要死,眼睛故意没往郑嘉琢那边看。
“谢谢哥哥!”
郑嘉琢有样学样:“谢谢哥哥。”
桑落被呛了一下,看了他一眼,乱叫什么。
小姑娘挺健谈,喝口水润过嗓子之后继续开始讲,说曼都的夜景很好看,她一毕业就想去看。
桑落想了下她口中的夜景,应该是曼都的瑢港,构成其中之一的就有远卓。
面前的姑娘在跟郑嘉琢讲高中的趣事,郑嘉琢懒洋洋地随口附和。
突然,郑嘉琢问他:“我读的哪个大学来着?”
小姑娘还以为他们小情侣在调情,只有桑落知道郑嘉琢这是不记得了。
桑落随口扯了一个大学。
“哇,帅哥,你还是学霸啊?”
郑嘉琢看起来没有刚才兴致高,声音也变得淡淡的:“怎么,我看着不像吗?”
桑落也不由得走了神,想到了十年前郑嘉琢高考那阵子。
每年高三,学校都要组织高一的学生给高三的学生加油打气,桑落原本不想穿着学校那个难看的校服举着花傻不拉叽地站那,但是偏偏那段时间班主任对他看得紧,他逃不掉,最后还是只能穿着校服短袖站在校门口。
高三的学生陆陆续续从教学楼里走出来,背着书包,他们需要乘坐学校统一安排的大巴车去考点。
桑落挥着假花,装模作样地跟着喊:“高考加油。”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桑落想着提前溜走去新来的台球馆玩玩,就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几乎是下意识叫出了他的名字:“郑嘉琢。”
旁边的人都被他一嗓子给叫得惊了一下,郑嘉琢听到,加快了步子走过来。
桑落下意识看了一眼他的鞋,郑嘉琢注意到他的目光,顿了一下,说:“今天没穿。”
哪里是今天没穿,根本就没穿过几次吧,桑落心想。
郑嘉琢穿着一件黑色短袖,仅仅是背了一个书包,看起来包里也没装什么。
“那个……你想考什么大学啊郑嘉琢?”
郑嘉琢插着兜,思考了一下,然后随口说道:“x大吧。”
“牛逼。”一开口就是顶尖双一流。
桑落拍拍他的肩:“高考加油啊,一切顺利。”
郑嘉琢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新月的模样,阳光下看起来轮廓愈发成熟,很是迷人。
“谢谢你,学弟。”
最后两个字他故意拖得很长,戏谑地冲他眨了眨眼。
“走了。”
郑嘉琢冲他挥手。
桑落对着那人挺拔的背影喊道:“等你考状元。”
“等着吧。”
这是桑落高中时期最后一次见到郑嘉琢,也是最后一次和郑嘉琢说话。
如果提前知道下一次见到郑嘉琢是八年之后,桑落应该会多和他说几句,至少也套点近乎让他不至于对自己公司赶尽杀绝。
桑落期末考试结束之后差不多高考成绩也出来了,他听办公室的老师说这次他们学校的成绩很不错,理科班的裴季忱和郑嘉琢发挥得很好,已经锁定全市前二十。
桑落一直都知道郑嘉琢成绩好,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这家伙在缺席一门的情况下还能留在高三年级的前一百。
于是他给郑嘉琢发了个信息,问他考得怎么样。
郑嘉琢一直没回,原本郑嘉琢也不爱回人信息,桑落没放心上,可是直到七月份,其他高三学生都回到学校拿毕业证了,郑嘉琢还是没露面。
“裴哥。”
曲同舟那天约人在学校附近吃烤肉,吃完之后桑落顺路回了一趟学校,没看到郑嘉琢,只看到了裴季忱。
裴季忱似乎是染了头发,栗棕色的,很适合他。
“小桑,你找嘉琢?”
怎么他还没说话裴季忱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嗯。”
“嘉琢没来,他的毕业证还在我这。”裴季忱有点无奈。
“你怎么给他?”
“邮寄?送到郑家老宅吧。”
“我送过去吧,”桑落后来也想不起来那天自己那样做的原因,“郑家老宅,我知道在哪。”
裴季忱还是有点犹豫:“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没关系,我有司机。”
“好吧。”
桑落接过郑嘉琢的毕业证,给曲同舟打了电话说自己先回去了,然后叫司机过来接自己。
在车上,桑落翻开毕业证看了一眼,目光落到郑嘉琢那张证件照上,看起来有点糊,不过还是挺帅的,桑落没见过有几个人能把证件照拍得这么帅,除了他自己。
郑家老宅所在的住宅区很难进,里面都是非富即贵的达官贵人,桑落家的车被拦在了门口。
“我是郑家郑嘉琢的同学,我给他送东西。”
门口的保安看桑落坐的车价值不菲,便开口让他等一下,自己去联系一下郑家。
“不好意思啊,郑家的管家说他们没有一个叫郑嘉琢的少爷,您请回吧。”
【作者有话说】
郑嘉琢有时候也很怀念高中的桑落,总觉得记忆里的少年嘴硬心软,挺有意思的一个小孩,不像后来再相遇,这家伙在夜店当着一堆人骂他郑狗。
第35章 谁会不认识你二哥
郑嘉琢就这样被抹杀掉了姓名,桑落手里撰着郑嘉琢的毕业证,前面的司机问他:“小少爷,咱们现在是回家了?”
他无力地垂下手:“走吧,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桑落给郑嘉琢发了最后一条微信——
“郑嘉琢,你个初中文凭。”
当然,没有任何回信。
再次听到郑嘉琢这个名字是什么时候呢?桑落想一下,应该是唐若鸿唐若婉的大姐和郑锦尧婚礼的那一天。
那段时间桑落父母离婚,母亲远飞国外,连带着桑家别墅里的生活用品和养育了二十一年的亲生儿子全部撇下。
桑落虽然没提及,但是唐若鸿成天和他混在一起,也能看出他心情不佳。
“下周我姐要和郑锦尧结婚了,我记得你爸也在受邀名单上,你一起来吧?”
桑落迷上了攀岩,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曼都一家有名的岩馆训练。
他已经有一阵子没和桑正杰联系,桑正杰每个月依旧打生活费过来,只是没打过电话。
“行。”桑落手臂脱力,干脆借着保护绳的力直接滑落下来。
“今晚要不要来喝酒?”
桑落接过教练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我没兴趣和你们这群人菜瘾大的菜鸡喝酒。”
唐若鸿在电话那头骂了他一句,又无法反驳。
可能是桑正杰依靠红酒发家的缘故,桑落的酒量完全对得起桑正少爷的称号,用深不见底来形容都差点意思。
不过桑落对酒的品质要求很高,一般也不喜欢出去喝洋酒,前几天唐若鸿看他心情不好约着一堆人出去喝酒消愁,结果桑落一个人喝趴了五个,最后屁事没有还是自己打车回家的。
“那好,你记得按时到啊,我给你留了座的,你和婉婉坐在一起,那天我应该会很忙。”
“知道了。”
唐家大小姐唐文茵和郑家大少爷郑锦尧的世纪婚礼在十月举办,两个大家族的联姻,婚礼规模可想而知。
婚礼地点在曼都市中心的地标建筑附近,一整栋酒店都被郑家包了,看架势这婚礼非得举办个三天三夜才行。
这样好的社交平台,是个商人都不会放过,光是门口停的豪车,都足以参加车展了。
桑正杰来得早,想要尽可能与郑家唐家攀上点关系谈谈合作,又不想别人都在显摆儿子的时候提到桑落就只有尴尬地笑笑,所以自然而然和他分开走了。
桑落本来也没想着跟桑正杰一块当个孝顺儿子,乐得自在。
“桑落。”唐若婉周围有几个唐家的小姐,随着她这一嗓子,都往桑落这边看过来。
桑落一转身就面对这么多双漂亮的眼睛,突然有点无从适应。
“若婉。”桑落走近和她打招呼。
“你来这边坐会吧,我哥在门口迎宾呢。”
这一堆姑娘们,桑落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坐得下来,于是摆摆手:“你们聊吧,我去其他地方走走。”
等桑落走之后,唐若婉的某个表妹用胳膊肘戳戳她:“婉婉,这是谁呀,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你别抱什么心思,这我和我哥的朋友。”
“哎呀就问问嘛,长得好帅哦,气质也很好呢,忧郁的冷脸帅哥。”
“……”
那边桑落可能打死也想不到自己会在别人嘴里得到“忧郁”这个形容词。
宴会厅很大,婚礼现场布置得十分华美,桑落随意找了个位置,抽了一份手册,封面印着新郎新娘的婚纱照。
唐文茵他见过一次,反倒是郑锦尧他没怎么见过。
照片上的郑锦尧穿着手工定制的西服,身材挺拔,剑眉星目,的确有名门贵公子的风范。
都说郑锦尧长得像郑家老爷子,有一双如炬的鹰眼,桑落觉得这样的眼睛看着有几分刻薄,记忆里那双深情的眼睛已经越来越模糊,桑落合上手册,招呼服务员倒了杯水。
婚礼正式开始了,桑落看见了一个很眼熟的人。
郑靖和搂着新交的女朋友坐了下来,看见他还打了个招呼,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桑落对这人没什么好印象,但是这毕竟是郑家的场子,于是也假惺惺地冲他一笑。
没想到这郑靖和还来劲了:“桑落,是吧?”
桑落端杯子的手微微收紧:“郑三少,好久不见。”
这个称呼似乎戳到了郑靖和不知名的痛点,他邪性地笑了笑,懒散地说:“我记得高中的时候,你认识郑嘉琢吧?”
桑落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若无其事地回道:“你二哥那么有名,谁会不认识他?”
果不其然,刚才还笑着的郑靖和一下子收敛了笑容,他女朋友的胳膊被他锢得发红。
“二哥?你在开什么玩笑,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家把他除名了吗?还有他那个狐狸精妈,早就死了。”
桑落心里一沉,郑嘉琢真的被郑家除名了?还有他母亲,居然已经去世了?
看着桑落的表情发生变化,郑靖和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语气之中全是对郑嘉琢和他母亲的侮辱。
“被接回来在曼都上了两年高中就以为自己真的成郑家少爷了?痴心妄想,野种一辈子都只能是野种,死在外面都不会有人知道。”
“死”这个字眼太过刺耳,桑落几乎是忘记掩饰自己的表情,恶狠狠地看向他。
此时,唐若鸿走了过来,端着一杯香槟,拍了拍桑落的肩:“你在这儿呢?”
“靖和,”唐若鸿调笑着看向他的女伴,“你小子有福了,女朋友这么漂亮。”
被夸了一通的女孩娇笑着靠向郑靖和,刚才桑落和郑靖和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才缓和下来。
有了郑唐两家的联姻关系在,更何况今天还是大喜的日子,郑靖和没再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
唐若鸿一只手搭在桑落的肩膀上,带他离开了这一桌。
“你怎么坐这儿了?”
桑落无奈地说:“你觉得我应该坐你安排的那一桌吗?”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唐若婉那一桌清一色全是穿着礼服的女孩,空一个位置显得挺突兀的,桑落坐过去只会更加突兀。
“你和郑靖和聊什么?两个人的脸色都这么差。”
“没什么,你别管我了忙着去应酬吧唐大少,我随便坐着吃点得了。”
“行,我刚才看见你爸了。
“那你当没看见。”
那场世纪婚礼之后,桑落也在一些夜店里遇到过郑靖和,有了上次的不欢而散,两人遇见了也当没见着。
郑嘉琢也如同真正被“除名”了一样,曼都的上流阶层几乎没有人提到过这个名字。
“又发什么呆?”
那个立志考曼都的大学的姑娘已经拔了针走了,郑嘉琢也吊完了第一瓶水,桑落按了呼叫铃叫来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