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by云依石

作者:云依石  录入:12-07

他们本以为杜云镜真出了事,小心翼翼进来,却发现人家早就温香软玉在怀,睡倒在温柔乡里了!
“你们认认,这炕上的男女是谁?”小吏做最后的确认。
得到宅主的示意,宅中小厮上前借着烛火看了几眼,“是杜云镜和他表妹李故儿。”
“此二人可是夫妻?”
“未曾听说。”小厮眼睛一转补充道,“前阵子杜云镜母亲赵氏还想给李故儿许府城的人家呢。”
小厮没有把看到李故儿下药的事说出来,在官差面前,多说多错,他可不想被抓去仔细问话。
另外今天中午杜云镜踢了他一身草料的事,他也记着呢!不把下人当人看,就别指望下人为他说话!
“学政还等着,我先回明凤台禀报,你们在这里看住杜云镜,把他们叫醒细细问话。”
为首的小吏出了宅子,上马赶回明凤台,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刻钟有余。
明凤台上的人当然不会为了一个排名末尾的小秀才专门等待,百味试已经开始了,在正式评选开始之前,宽阔的水榭中先摆了几桌酒席,供在场各级官员、新秀才和襄平府内有头有脸的人物享用。
但来这里的人的主要目的都不是吃饭,因而有许多人离席三三两两地攀谈。
看到冯学政派出的小吏回来,大家不约而同放缓了声音,都很好奇方才之事的后续发展。
百味试办了这么多年,不告假就不来了的新秀才还是第一次出现呢!
冯铭钧的怒火已经消了些,等小吏上前后问他,“如何?那杜云镜现在何处?”
小吏有些为难,不知该不该当众回报。
冯铭钧见状皱眉,“究竟出了何事,竟弄得畏首畏尾?给我如实讲来。”
小吏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们到了杜云镜租住的宅子,没有看见杜云镜。宅中小厮说他中午看榜回来后神情愤愤不平,进了屋一直没有出来。”
“因为叫门不应,我们担心出了什么事,只能踹门而入,谁知却看到……”
冯铭钧是个等不得的急脾气,“看到什么?”
小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看到杜云镜……和他的表妹李故儿躺在炕上,还未醒来。”
虽然小吏没有明说二人在炕上干什么,但从他难以启齿的样子上,谁会联想不到?
冯铭钧一口怒气提到胸口,怒极反笑,“好、好!不过是刚中一个秀才,竟已经学会那朝中蛀虫得意忘形、狎玩美色的恶习了。”
“嫉妒同族,口出恶言,被我训斥后心怀怨愤 ,故意放着百味试不来,白日乱|淫,是想给我脸色瞧吗?这就是我取中的新榜秀才!”
冯铭钧怒火中烧,一时没人敢劝解。
王引智等几个清风书院的新秀才把中午看榜时遇到的事低声告诉周围人,大家这才知道,原来在百味试之前,还有这样一个插曲。
难怪冯学政一来就对杜云镜极其看不顺眼。
明凤台上一时沉默无言,冯铭钧还未想好要怎么处理此事,又有一个小吏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见水榭中气氛紧张,新回来的小吏免不得在心里把杜云镜骂了百八十遍,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冯大人,我们已经把杜云镜和他的家人们都叫醒了。杜云镜的表妹李故儿醒来后一直哭哭啼啼,说杜云镜喝了酒后兽性大发强了她,要杜云镜娶她。杜云镜的母亲赵氏不认此事,吵着要去告官把李故儿沉塘,杜云镜的弟弟趁机打伤了李故儿。”
“现在那里闹成一团,杜云镜毕竟是新榜秀才,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只好回来禀报。”
小吏出门时,赵氏正掐着李故儿的脖子骂她贱妇,杜云镜的弟弟在旁边一脚一脚地踹人,整个宅子鸡飞狗跳,逼得宅主不得不求小吏赶快把此事了解掉。
冯铭钧吸了口长气,他可真没想到,这件事还能更荒唐,杜云镜和他表妹竟是无媒苟合,闹出来后,双方都不认对方的说法。
“杜云镜自己怎么说?”
“杜云镜像是吓傻了,听到我们是您派去的后,一直坐在炕上又哭又笑,嘴里尽是些胡话。”
小吏没敢学那些对冯学政、对新院案首、甚至对朝廷不敬的狂言,冯铭钧也不想听。
“此事本该交由官府查办,但杜云镜身上有秀才功名,可以从轻发落,就由本官做主免了吧。”冯铭钧语气淡漠地说。
他是辽州学政,有权处置辽州学子相关的事,知府不会为一个品行不端的秀才和他唱反调。
冯铭钧下了定词,“杜云镜行事荒唐,不堪大用,我奉圣命督导一州学子,不能对他放任为之。此后三届乡试不许此人参加,等他真正学会圣贤书中的道理,再考科举也不迟。”
三届乡试,十年时间,本州学政当众点名评价“不堪大用”,几乎是断了杜云镜向上科举的路。
如果说中午贡院前,冯铭钧看在杜云镜年轻的份上,对他尚有留手,那么此时,那一点仁慈已经被杜云镜自己消磨殆尽。
“今日之事尽是杜云镜之错,李氏女乃良家女子,又是杜云镜的表亲,不该受此委屈。我为他们做媒主婚,来一个喜上加喜。”
“你去传我口令,让杜云镜回乡后收敛性情,静心读书,善待李故儿。也让他约束弟弟,劝导父母,读书人家中少些鸡飞狗跳的腌臜事!”
此言当众说出,板上钉钉,容不得求情更改。
小吏领命离去后,冯铭钧胸中的怒气终于平息了些,“冯某取才不精,误让鱼目混珠,扫了大家的兴致了。”
其他人连忙说着无妨,心里松了口气。
知府司泾笑道,“冯大人一心为国为君,谨遵圣命铁面无私,为新秀才们上了一课,也让我们这些同僚深有感触,何来扫兴一说啊。”
司泾为人处世八面玲珑,心中所思所想全藏在笑容之下,与冯铭钧相比简直是两个极端。
学政消了怒气,知府出面打圆场,明凤台上的气氛终于开始渐入佳境。
负责厨房的管事进来禀报,说参加百味试的二十一道名菜具已准备妥当,知府笑着让他们布置新的桌席。
“方才的前菜虽然精彩,但诸位可别忘了百味试真正的重头戏。”
“贡院榜前闻姓名,转踏凤台品佳肴。这新榜秀才品菜题诗的风雅之事,我已期待许久了。”
仆役们把原有的桌子搬到旁侧,在明凤台中央摆了一张长五丈、宽三尺的红木雕花缠枝长案,将二十一道摆盘精美色香味俱全的名菜均匀摆开。
案旁另设摆放筷箸小碟的小几,由数位仆役在旁服侍,方便宾客品尝佳肴。
为了让参加百味试的五十多人都能品尝到菜品,这些菜的菜量都很大,鱼做个四五条,鸡做个三四只,用分层的食盒装着,一层吃的差不多后,立即有专门负责这道菜的仆役把另一层换上来。
饶是如此,每人也只能吃到一两口而已。
不过这样最好,都说品茶不能牛饮,这品菜也是贪多则无趣。
明凤台上,除了知府、学政等高职位官员,最受瞩目的当属新院案首杜云瑟了。
不到弱冠之年,便能力压一府童生,夺得院试榜首,假以时日,定能一飞冲天!
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已经打听到杜云瑟就是九年前那位被文晖阳收徒带走的神童,加上之前的县案首、府案首,这可是一个实打实的小三元啊。
襄平府这么多读书人,在此之前还没出过一位小三元呢!
虽然有人顾忌文晖阳被皇帝厌弃,至今仍被软禁在府中,暂时保持着观望态度,但更多人还是想与这位天之骄子交好,提前结个善缘。
杜云瑟品菜时,许多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想看看他会说什么。
身姿挺拔的青年不为所动,一一尝过菜肴后,中肯地夸赞了几道新颖独特的菜品,放下筷箸,对知府抱拳行了一礼。
“百味试上的佳肴我已尝过,稍后的评赏我不便参加,还请知府大人谅解。”
司泾笑问,“这是为何?”
等众人都看过来,杜云瑟道,“方才许多人夸赞的彩凤卧霞云一菜亦是我心中最佳,但此菜所用红腐乳是我夫郎特制的,依避亲避嫌之理,我不该参与评赏。”
“……”
司泾想了一下,抚须笑道,“好、好,你说的有理。”
官场浮沉这么多年,他当然看得出杜云瑟此举是在以退为进,表面上放弃了评赏投票,实则是在对在场所有人表明自己的态度——彩凤卧霞云当为第一。
这样那些想与杜云瑟交好的人,都会给这道菜一票,原本没注意到这道菜的人,也会重新品尝评价。
除此之外,杜云瑟提到的自家夫郎特制的红腐乳,也一下子被记住了。
司泾本来还担心杜云瑟过于沉稳,年纪轻轻不懂变通,不适合踏入复杂的官场,现在看来,此子分明擅长的很,不愧是那位文晖阳文大儒的弟子。
杜云瑟退开后,不少人去品尝那道彩凤卧霞云。有擅长此道的老饕,品出了这道菜复杂的烹调手法和所用特制红腐乳的复合型味道,赞不绝口。吃不出细节的也能从品相、寓意和巧思上夸上一夸。
最后投票环节,官员们各有三票,新秀才们各有两票,若作诗赠菜可多计一票,其余有资格品菜的人各有一票。
杜云瑟放弃了投票,但黄大娘所做的新菜“彩凤卧霞云”依旧在他的推动下实至名归地夺得了此次百味试的头名。
消息传到后厨时,黄大娘和黄二娘姐妹二人喜不自禁,黄大娘对自己的菜非常有信心,相信自己可以得到评赏,但从未想过能得头名。
想在一众名厨中名列第一,实力很重要,运气也很重要,百味试上喜欢这个口味的人不多、秀才公子们的诗做的少一些,巧思不合官员们的眼缘……都有可能使头名旁落。
管事是黄大娘的旧识,先一步出来告诉她好消息,笑着说,“这也是大娘你好人交好运,你的菜能被选为第一,除了本身色香味俱佳外,还多亏了杜院案首的话。”
“你是从哪里弄到他家夫郎特制的红腐乳的?我没尝到那个味道,但百味试上许多擅吃的大人们都连连夸赞呢,已经有人想要它的方子了!”
黄大娘明白了自己此番夺魁的那一份运气源自何处,喜不自禁,庆幸自己从一开始就和秋华年一家人交好。
果真是好人交好运,之前谁能想到,一个漳县乡村出身的读书人能考中襄平府的院案首,几句话就影响了知府举办的百味试呢!
卫记调料铺的老板卫德兴知道了,怕是连肠子都要悔青。
“红腐乳是我和杜公子的夫郎直接买的,方子得去问他们。”黄大娘想到什么,有些担心,“百味试上的可都是大人物,他们要方子,不会出什么事吧?”
管事失笑,“你当杜公子是什么呢?若是普通百姓,或许会有欺行霸市的恶人强买强卖,可有方子的人是咱们襄平府前途无量的新院案首的夫郎,谁敢在他身上胡来?”
黄大娘松了口气,“我这是关心则乱,一下子给忘了。”
管事笑道,“行了,百味试上的大人物们还在说话呢,我提前出来告诉你一声,你准备一下,待会儿上明凤台领赏。”
明凤台上,评赏结果已经出来,加上“彩凤卧霞云”共有六道菜获得了评赏,其中四道是襄平府知名酒楼、食肆的大厨所做,另外两道菜的厨师则来自小地方。
不过今天之后,一定会有许多酒楼食肆重金聘请这二人掌厨,尤其是夺得第一名的黄大娘,在场好几位家里有相关产业的富商们已经蠢蠢欲动了。
赚钱之外,沾文气有面子也很重要!
知府又与众人一起读了一遭新秀才们做的诗,其中当属郁闽之诗最佳,而他赏的菜好巧不巧正是与杜云瑟关系匪浅的那道“彩凤卧霞云”。
有些知道郁闽脾性的人免不得悄悄看他,对此郁闽扬起下巴,不予回应。
他是不服杜云瑟,觉得自己只要找准方向,迟早能超过他,但这又不影响其他事情。百味试上新秀才赠诗乃风雅谐趣之事,他要作自然要选最好的菜肴来作,否则有什么意思?如果因为这道菜和杜云瑟有关就避之不写,反而显得他怕了杜云瑟一样。
郁闽看向杜云瑟,等对方的反应,杜云瑟淡淡夸了几句郁闽的诗,不见丝毫特殊情绪,让郁闽有些气馁。
清风书院的山长闵太康见状微微摇头,郁闽虽然已有所领悟和改变,但还是过于年轻气盛,喜怒外露了些,如果身边时常有个能压他一头的沉稳的同辈人,他成长的速度应该会快许多。
闵太康愈发想邀请杜云瑟来清风书院读书,不过他不急着去说,清风书院下一次开山门收学生在来年初春,百味试后再谈这事也不迟。
等六位得了评赏喜气洋洋的大厨来到明凤台上领了赏,今年这次开头小有波折,但总体有惊无险的百味试总算是接近了尾声。
有些官员的亲属或商人找杜云瑟说话,想买“彩凤卧霞云”所用的特制红腐乳的方子,杜云瑟却不论开价全都拒绝了。
“红腐乳是京城一带的特产,辽州少见,我家夫郎用的方子是他费心尽力才研制出来的,哪怕放到京中,味道也与众不同,堪称一绝。”
“我家夫郎身子弱,需要好好养着,近日没有精力想方子的事,我不敢自专处置此事,诸位还请等一等吧。”
几人听了杜云瑟的话,全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家境优渥,见多识广,当然吃过京城一带的红腐乳,知道这红腐乳的味道确实好,才想买方子。
杜云瑟一边拒绝卖方子,一边又说这方子多么好、研制多么不容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愿意卖还是不愿意呢?
如果杜云瑟和他夫郎是平头百姓,这几人根本犯不着想这么多,直接让下人们把人抓去一问,随便给点钱就行了。
可杜云瑟偏偏是前途无量的新院案首,知府和学政对他都十分赞赏,清风书院的山长也推崇此人,裕朝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几个商人和官员家属实在不敢造次,只能如他所说先等着。
杜云瑟推了这几个想买方子的人,趁百味试还没结束,走到知府司泾面前。
今日秋华年突然晕倒后,杜云瑟心神不宁,只想留在跨院守着他,已经打算告假不去百味试了。
他现在在此处唯一的原因,就是秋华年想让他“推销”红腐乳,华哥儿交待的事是最重要的,既然来了,当然要把每一步都做到最妥当。
司泾笑着问主动来找他的杜云瑟,“杜公子可有事?”
杜云瑟说道,“方才好几人找我想买特制红腐乳的方子,可惜我夫郎近日身体抱恙,无暇处理此事。”
“承蒙诸位厚爱,我打算送出此番赶考自带的几罐红腐乳。然而红腐乳数量有限,只有九罐,百味试为大人所办,我不敢托大,可否请大人替我做这个分配之人?”

第33章 太会了
司泾自己就是好吃的老饕,不然也不会举办百味试,他本就看好杜云瑟,自然愿意帮这个感兴趣的小忙。
司泾答应后,杜云瑟让仆役去明凤台外找舒五,把那九罐小罐装的红腐乳带进来。
秋华年买罐子时专门挑了价格贵两文但工艺更精致一点的小罐,巴掌大的黑陶罐外封着长条形的标签,上面印着简易却形象的腐乳、辣椒、香料和隽秀稳健的“秋记红腐乳”几字,看上去颇有几分野趣。
司泾认出“秋记红腐乳”这几个字是杜云瑟所书,笑着说,“这标签倒是有趣,少见画这么多东西的。”
标签上的图画虽然多,但并不凌乱,错落有致地排列在字体周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罐里装着什么东西,通过对辣椒、香料、腐乳图画的直观联想产生品尝的欲望。
杜云瑟轻笑,“这都是我家夫郎的主意。”
“……”不知为何,司泾突然觉得自己牙有点酸。
他知道杜云瑟和他家小夫郎感情甚笃,端午赛诗会上选彩头连古籍都不要只想给夫郎挑发钗,但就算如此,也不必时时刻刻都挂在嘴边,做出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吧。
弄得司泾都有些好奇杜云瑟的夫郎究竟是位什么样的人了。
九罐红腐乳摆上来,司泾先给自己留了一罐,然后给方才为“彩凤卧霞云”一菜作诗且诗文较佳的三位新秀才一人一罐,余下五罐,他没选那些找杜云瑟要方子的人,而是给了五位对吃食较有研究的人。
“今日百味试的结果传出去,襄平府城内的人都要争着尝‘彩凤卧霞云’了,这几罐红腐乳你们拿回去,托杜院案首的福好好赶个鲜。”
亥时刚过,人定时候,杜云瑟终于回到了舒宅。舒五自行回客栈了,黄家姐妹还要和老相识们叙旧,杜云瑟悄声从西南角的小门进入跨院,看见三间正房里尚点着昏暗的烛火。
杜云瑟推门而入,见秋华年披着衣服半坐在炕边,长发垂落,像只小猫一样捂脸慢悠悠地打着哈欠。
杜云瑟上前为他拢住头发,顺滑的发丝在指间滑动,“怎么不好好睡觉?”
秋华年眨了眨泛着生理性泪水的眼睛,“你回来啦?白天睡了快一天了,晚上实在睡不着,我估摸着你快回来了,索性起来点了蜡烛等你。”
秋华年推着杜云瑟央请,昏黄的烛火映在他盈盈的笑颜上,“快给我讲讲百味试,我今天太无聊了。”
杜云瑟的眼眸蓦地柔软,他脱了外面的衣裳,用郑意晚专门搬来的小炉烧上一壶热水,耐心认真地讲述今日百味试上发生的一切。
听杜云瑟说完杜云镜一家人的事后,秋华年啧啧叹道,“三届乡试,整整十年啊,也不知杜云镜的心性能不能挺过去。”
这个惩罚听起来极为严重,其实还不如冯铭均那句“不堪大用”造成的伤害高。
乡试是古代科举之路上至关重要的一个关卡,秀才通过乡试便为举人,有授田,可以免税,有资格当官,正式迈入了官僚阶级,条件很美好,通过概率却极低,许多秀才蹉跎一生,也不一定能考中举人。
中学课文《范进中举》中范进五十四岁才考中举人,可见其中的艰难。秋华年记得自己在现代时曾经看过一个数据统计冷知识,明代举人中举的平均年龄在三十多岁,哪怕是十年之后,杜云镜也还不到这个平均年龄,以他院试擦线上榜的学问水平,就算接下来三届乡试他每届都参加,通过的可能性也是极低的。
杜云镜已经有了秀才功名,在县学读书不用交学费,成绩优异成为禀生每月还能领一石白米,价值一两银子,足以衣食无忧专心读书,如果他能知耻后勇一心向学,苦读十年后未必不能中举走出阴霾。
就算他觉得十年太久,不想蹉跎这么多时间,以秀才的身份,也可以在乡间办一家私塾,或者去富人家做西席先生、山人清客来养家糊口,积攒金钱。
可以说,冯铭均还是给杜云镜留了路了,但以杜云镜往日的表现看,他的心胸若能走得了这些路,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杜云瑟对杜云镜未来会如何选择不感兴趣,他只在乎秋华年,“华哥儿高兴吗?”
秋华年愣了一下后笑道,“恶人自有恶事磨,我当然高兴。没想到给杜云镜最后一击的竟是李故儿,这家人日后有的闹了。”
赵氏现在怕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害了儿子前程的李故儿,但有冯铭均做主保媒,她非但动不得李故儿,还得捏着鼻子老老实实把李故儿娶进门。
“我在村里时两次撞见李故儿从后山小路回村,手里像是拿着东西,还特意提醒魏榴花小心一些,现在看来果然有猫腻。赵氏一家人在白日昏睡不醒,杜云镜突然‘兽性大发’,恐怕都和她手里的东西有关。”
杜云镜作为当事人,肯定会怀疑此事,但李故儿应该已经毁掉了证据,冯铭均还特意说李故儿是良家女子,让杜云镜好好待她,杜云镜但凡还剩一丝理智,也不敢在此时和学政大人唱反调。
但日子是关起门来自家过的,天长日久,山高路远,赵氏和杜云镜日后有的是办法发泄怨气,不知到那个时候,李故儿是否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这一家子恶人聚在一起互相算计折磨,也算是苍天有眼了。
炉子上的水烧开了,杜云瑟起身给秋华年倒了一杯掺了凉白开的温热的水,秋华年双手捧着杯子一口口抿着,冰凉的指尖渐渐回暖。
讲完杜云镜被学政斥责的前因后果,杜云瑟不再深谈这些扫兴事,开始讲百味试上的各色菜品和宾客们品菜时发生的趣事。
杜云瑟知道华哥儿喜欢听这些,在百味试上专门观察记住了值得一讲的事情,还提前组织了语言,秋华年果然听得双眼亮晶晶的,精神头都好了不少。
“大娘获得了这次百味试的第一名,不枉她们姐妹准备的那么认真了。看不出来,你还挺会的嘛。”秋华年调侃。
杜云瑟神情淡然含笑,“‘会’是何意?”
额……秋华年被整不会了。
穿越来古代后,为了沟通交流时方便,也为了不被人当成怪胎,他一直在努力把一些习惯性用词换成更符合古代环境的说法。
但当身边只有杜云瑟时,他却时常放松到忘记这点,口中下意识吐出一些“奇言怪语”。
被杜云瑟直接问出来,秋华年也不心虚,理直气壮道,“你不是天才吗?就不能意会一下?很多东西解释了就没意思了。”
杜云瑟点头,接过他喝空的杯子放好,拇指堪堪蹭过秋华年水润的唇瓣,“这是否也是‘会’的一种?我意会的可对?”
秋华年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嘴张了半天吐不出完整的话,“你、你……”
他发现,正如他面对杜云瑟时会更谐趣和放松一样,杜云瑟在两人独处时,也会露出与外在截然不同的一面。
这厮有时候蔫坏!
秋华年不想和他说话了,取下披着的外衣一滋溜钻进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圆润好看的后脑勺。
杜云瑟轻笑一声,过去把秋华年的脸从被子里挖出来,手指触摸到羊脂美玉般滑腻的肌肤,眸子暗了一下。
“别捂着自己,你还在养病,呼吸不畅对身体不好。”他哑声说。
秋华年把发烫的耳尖藏在被子里,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杜云瑟洗漱收拾了一下,吹灭蜡烛,两人依旧隔着一臂远的位置睡觉。
秋华年细问他刚才没有说清楚的腐乳的事,“一共有几家人想买红腐乳方子,出了多少价?”
“真心想买的有三家,出价都在五十两银子上下,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想借买方子的名义送厚礼结交的,我都暂推了。”
“五十两啊,已经够在府城买一座位置不错的一进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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