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赢了。”
叶琮鄞揉了揉毛茸茸的脑袋:“不出所料。”
“有没有,”宋淮意眨巴眨巴眼睛,他仰着头,再?近那么两分,嘴唇就会碰上叶琮鄞的下?巴。他克制着,抿了抿唇,讨赏:“有没有奖励?”
叶琮鄞顺势吻了吻宋淮意的唇,反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明明是?他索要的,这?会儿让他提,他却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叶琮鄞倒也不急,环着宋淮意的腰静静等?待。
等?着等?着,没等?到?宋淮意说出要求,反而等?到?了怀抱中的人踮起脚尖,咬上了他的耳垂。
叶琮鄞气定神闲的表情?微僵,他后背停止,脑袋本能地欲图向后仰,却又被?理智克制住,维持着僵硬的姿态立在?原地,任由宋淮意“胡作?非为”。
宋淮意没用多少力道?,牙齿不轻不重地碾过耳垂,耳鬓厮磨,带来缠绵的旖念。
“我想要你。”
胆大包天的言论。
不过那天放纵在?之后,叶琮鄞顾忌着宋淮意还要比赛,有意克制,最过火的时候也只是?“互相帮助”了一下?,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宋淮意小心地吸了吸鼻尖,像某种小动物撒娇,轻轻柔柔地蹭着主人,尝试用这?种方式如?愿以偿。
叶琮鄞搭在?他腰侧的手微微收紧,险些色令智昏的直接答应下?来,好在?最后关头,理智即使悬崖勒马:“今晚不回家?”
“……”
这?下?轮到?宋淮意的表情?僵住了。
叶琮鄞慢悠悠地松开手,顺势捏了捏宋淮意略有些发疼的耳垂:“罗姨可是?说了,在?家给你准备好了庆功宴。”
渴望被?兜头的一盆凉水浇的头灭,宋淮意讪讪地退开,羞耻感后知后觉地涌上头,将一张白?白?净净的脸蒸成粉粉嫩嫩的颜色。
说那些话的时候没半点不好意思,这?会儿倒是?羞得无地自容了。叶琮鄞退后半步坐下?,双腿交叠,藏起了令人窘迫的尴尬。
他不动声色,佯装出平静沉稳的模样。
“家里准备的庆功宴当然不能鸽掉,不过等?结束后……”叶琮鄞顿了顿,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宋淮意。
等?人迟疑着抬头看过来,他才笑了笑:“给你奖励,好不好?”
“……”
宋淮意微怔,目光大概是?被?上了胶水,黏在?了叶琮鄞的脸上难以分开,他沉默着,满脑子乱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毫无疑问,好看的人在?视觉上总是?容易给人冲击力的,尤其是?对方知道?自己有好看的皮囊,还知道?怎么笑起来更迷人。
时间还早,叶琮鄞也不着急,耐心等?待。
沉默有时表达的是?无声的拒绝,有时也是?无声的纵容,要如?何理解,全?看当下?的氛围如?何。
显然,此刻,是?属于后者?。
宋淮意喉结微动,他重新凑上前去。
因?为叶琮鄞坐下?来了的缘故,他难得的占据了“高处”。他低下?头,吻了吻鲜红水润的唇。
“那我要补偿。”
真是?得寸进尺的行径。不过叶琮鄞乐意纵容。
他仰起头,仍旧是?笑:“想要什么?自己取?”
微微上扬的尾音含着浅薄的笑意,鼓动着躁动不安的神经,让面对恋人本就容易冲动的青年彻底失了分寸,探出舌尖撬开了吻过无数次的唇瓣。
这?样完全?由他主动的次数并不多,因?此亲吻的时候难免透露出了青涩的味道?,像是?小狗舔奶,哪里都?想尝尝,只好探出一截软红的舌胡乱地在?不属于它的口腔中胡乱搅弄。
叶琮鄞没有闭眼,他静静看着宋淮意紧闭的双眼因?紧张不断的颤动着,忽上忽下?,像是?缀在?眼睫上的两只蝴蝶,扑扇着翅膀,随时都?会飞走。
他不想蝴蝶飞走。
于是?他伸手,圈住了蝴蝶,反客为主,不费吹灰之力地夺走主导权。
他箍着宋淮意的腰,逼迫着他向自己倾倒,凶狠地汲取着宋淮意口腔里的每一丝空气。
叶琮鄞从未这?样的毫不遮掩接近蛮横的欲.望,他似是?吻着,却像是?恨不得将人亲软了,好一口一口地吞吃入腹。
宋淮意克制不住的腿软,他几乎无法独自站立,双手撑在?叶琮鄞的肩上,努力支撑着,却还是?软了膝盖。
若不是?叶琮鄞及时将人抱紧,只怕是?他要直接跪倒在?地。
“唔、”
宋淮意没藏住,从鼻腔中发出一声闷哼。于是?叶琮鄞“适可而止”的放过了瘫软无力的恋人。
唇瓣分开时,暧昧的银丝被?逐渐拉长,随后又轻易地断裂,没了痕迹。
大概宋淮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那双唇被?吮的多红多肿,在?休息室的灯光下?,又水润又漂亮。
叶琮鄞两指并拢,抵在?他微微发烫的唇瓣上,轻轻按压:“满意了?”
宋淮意原先?还站着,这?会儿早没了力气,坐在?叶琮鄞的大腿上,任由人为所欲为,提不起半点反抗的意图。
和唇瓣比起来稍稍有些凉的指尖每次摁下?,都?带来一种难以描述的刺激,宋淮意恍恍惚惚,总觉的自己像是?触了电,微弱的电流传遍了全?身,让每个细胞都?跟着发颤。
“满、满意……了。”
他哪里敢说不满意?生怕自己话还没说,就真的要被?活剥了吃干抹净了。
“真的满意了吗?”叶琮鄞笑着又吻了吻宋淮意的唇,压低声音,“这?可是?该给小宋少爷的补偿,小宋少爷可千万不要勉强呀。”
“不、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
宋淮意缩着肩膀后退,可他整个人都?在?叶琮鄞身上,又能退到?哪里去呢?
只能这?么不尴不尬地小心挪动屁股。
于是?,他的屁股就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
宋淮意:“???”
“动什么动?”叶琮鄞哑了声音,望着因?为震惊与无法相信而瞪大的眼睛,他没半点的心虚,理直气壮的将过错怪在?了宋淮意的头上,“惹出来点好歹了,宋少爷付得起责吗?”
宋淮意:“……”
他眼神游移,环顾四周,不敢说话。
还、还真负不起责。
叶琮鄞感受到?坐在?他身上的恋人绷紧到?有些僵直的身体,不由得有些好笑,但在?笑意浮现的前一秒,他又忍住了,垂着眸,静静等?待正常的生理反应退却。
休息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浮动在?空气中难以言明的旖旎气氛并没有散去,反而因?为沉默而不断发酵。
“宋少爷。”
宋淮意垂着的脑袋颤了颤,他的耳尖是?红的,藏在?黑发中,格外的显眼:“你别、别这?么喊我。”
“唔,”叶琮鄞应了一声,从善如?流地换掉了故意揶揄的称呼,“淮意。”
宋淮意:“嗯……”
叶琮鄞捏了捏宋淮意红彤彤的耳尖,问:“你今晚演奏的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宋淮意没有立刻回答,他像是?被?难住了,认真地思考了片刻,才开口:“它不算是?有正经名字吧。”
“目前可以叫‘xun21’。”
叶琮鄞不明白?:“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宋淮意轻轻“啊”了一声,老老实实地说:“没有。我的自创曲目统一名字都?是?‘xun’,为了区分,就会在?后头加上数字,这?是?第21首,所以叫xun21。”
还真是?随便的名字。
被?转移了注意力,那点尴尬也没那么浓重了,宋淮意问:“你很喜欢这?首曲子吗?”
过去无论他弹什么曲子,叶琮鄞都?会好好的听?,但并不会询问曲子的名字,毕竟对于门外汉来说,知道?名字也没什么意义。
这?还是?叶琮鄞头一次询问他弹的是?什么曲目。
“嗯,很喜欢。”叶琮鄞毫毫不迟疑地承认,“我很喜欢。”
宋淮意的眼睛亮了亮:“那你要给它取名吗?”
叶琮鄞:“可以吗?”
宋淮意:“有什么不可以?”
得到?了创作?的许可,叶琮鄞没有说什么客气话,而是?认认真真地思考了片刻:“可以叫,雪山吗?”
他开口的同时,抬起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宋淮意。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宋淮意没有半点防备,眼里那点怔愣被?恋人尽收眼底。
叶琮鄞轻轻眨了下?眼睛,像是?未曾察觉到?那个瞬间的怔愣。
“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宋淮意张了张嘴,无数的疑惑到?了嘴边,悉数化作?了一句:“没有,很喜欢,很适合。”
他或许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在?叶琮鄞的眼里有多拙劣,不过叶琮鄞并没有揭穿,而是?彻底松开贴在?宋淮意腰间的手。
“好了,也不早了,准备回去吧?”
宋淮意点点头,顺从地站起来,没动,而是?等?叶琮鄞往外走了,才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他脑子里还是?刚刚那件事,浑浑噩噩的想不明白?,自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心点。”叶琮鄞刚顺手拿起沙发上的奖杯,一回头,就瞧见傻乎乎的恋人闷头往前走,险些一头撞到?拐角的墙上。
他及时伸手挡住了宋淮意的额头:“本来就不聪明,要是?撞傻了可怎么办啊?”
明明是?调笑的话,却被?说的无比认真,仿佛他是?认真的在?担心。
宋淮意张嘴:“那要是?傻了,你还要吗?”
叶琮鄞:“……”
他诡异的沉默了片刻,破了功,笑出了声:“要,当然要。”
“小傻男朋友也挺有意思的。”他把奖杯塞进了宋淮意的手中,“不过还是?没那么傻的比较好。”
他没再?多说,领着抱着奖杯的男朋友往外走。
上了车,叶琮鄞替人扣好安全?带,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突然想起,我有个朋友。”
宋淮意:“嗯?”
“他好久没回我消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叶琮鄞发动汽车,漫不经心地往下?说。
宋淮意隐约好像猜到?了什么,还没确定,也不敢多说:“谁?”
“一个网友。”
叶琮鄞抽空扭头看了副驾一眼:“虽然是?网友,但的确也有很多年了,多少会有点担心。”
宋淮意这?下?彻底确定了,他抿了抿嘴,编织着理由安慰:“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要忙呢?可能过段时间就回复你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回想那部备用机放到?了哪里去。自那天起,他们就在?他的小公寓里面住着,他早就把destiny给忘到?九霄云外了,哪里想到?琮鄞还给destiny发过消息?
今晚回去得抽空把手机找出来。
这?个身份不应该再?频繁的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但也不应该这?样仓促的消失。
他想了很多,可不知道?为什么,张嘴又添了一句:“很重要吗?”
叶琮鄞:“什么?”
“那个朋友,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酸溜溜的。
车子稳稳地停在?十字路口,等?待红灯的间隙,叶琮鄞偏头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宋淮意的神情?,最后得出了结论:
“吃醋了?”
一阵见血。
宋淮意不是?很想承认,但被?这?么盯着看,他又完全?说不出谎,只好点点头,当作?承认。
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网友,虽说是?交流过许多年,但其实一直都?是?断断续续的联系,甚至因?为叶琮鄞对网友这?种身份的戒心,即便聊天,也基本不曾谈过真正与生活息息相关的事情?。
就这?样的关系,竟然也还能得到?叶琮鄞这?么长久的关注。
即便操控着destiny这?个身份的人就是?他自己,宋淮意还是?忍不住有些吃味。
“吃他的醋,倒不如?吃猫猫的醋。”
绿灯亮了。
叶琮鄞重新发动汽车,慢悠悠地解释:“毕竟我抱过它,哄过它,喂过它,还和它一起到?全?国各地去旅游过。”
“这?难道?不必一个虚无缥缈的网友,要更加亲密吗?”
宋淮意哑口无言,嗫嚅着否定:“这?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叶琮鄞说,“你是?我的恋人,以后会成为我的家人,无论网友还是?别的什么朋友都?好,都?不能和你相提并论,明白?吗?”
第76章 留守儿童
不论宋淮意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叶琮鄞无非是在用最为直白的语言告诉他,他是?独一无二的,无需同人比较的存在。
宋淮意彻底说不出话了, 要不是?在车上,要不是?叶琮鄞在驾驶,他大概会忍不住扑上去再好好亲一遍——
即便?极有可能惹火烧身也在所不惜。
虽然?说是?庆功宴,但其实并没?有办的多张扬,只是家里的几个人一起聚聚而已。
吃了饭后,闲聊了几句,叶琮鄞便?找了借口带着宋淮意出门。趴在地上舔肉糊糊的猫猫看见人要走,顾不上碗里的美食,连忙追了上来, 想要跟着一起?走。
爷爷奶奶的确足够溺爱它, 但猫猫还是?更想和?爸爸待一块儿。
“汪呜~”
它夹着嗓子撒娇,一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就?差把“你快带我走呀”直接汪出来了。
可惜的是?,色令智昏的爹地完全“不关爱”养大的狗崽子了, 毫不留情?地拒绝了猫猫欲图扒车同行?的行?径。
热恋中的情?侣要去恩恩爱爱,哪里愿意带上这?么大的一个电灯泡。
猫猫不知道自己的地位已经从家里的独生子变成了“碍眼”的电灯泡, 被抱下车的时候, 还以为叶琮鄞不走了, 高兴地汪汪叫。
然?而下一秒,它就?被交给了笑眯眯的爷爷。
“汪?”
“要乖乖的,知道么?”叶琮鄞点了点猫猫的脑袋,谆谆嘱咐, “你已经是?大狗狗了,不能?让爷爷奶奶操心知道吗?”
“汪汪?”
猫猫听不懂, 猫猫听懂了也不理解,但绝情?的两脚兽根本不在乎它听不听得懂,带着它另外一个铲屎官转身就?走。
“汪汪汪!”
您们忘记本狗大王了啊!
车子开出了园区,宋淮意再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叶琮鄞本来还绷着,听到从身侧传来的笑声,自己也没?能?忍住,扬起?了唇角。只是?他还在装着正经,故意问:“笑什么?”
“唔,笑猫猫。”宋淮意将车窗降下一条缝隙,外界的风吹进来,将头顶的黑发吹的胡乱纷飞,更显蓬松。
“嗷嗷叫的,真相被父母丢在家的留守儿童。”
叶琮鄞想了想,也觉得这?个比喻有些形象,他动了动手指,轻轻敲在方向盘上,无奈道:“它是?留守儿童,那我们是?什么?”
宋淮意想了想:“只顾自己快活不管孩子的无良父母?”
毕竟大部分留守儿童的父母是?迫于生活的无奈,为了肩负起?家庭的重担外出工作?,而他俩,却是?完完全全为了自己私欲。
“错了。”叶琮鄞摇头,“我们是?为了避免孩子过早接触到不应该接受的知识,所以不得不忍痛分离……”
假话编到这?个份上,即便?没?有被猫猫澄澈无辜的眼前盯着,他的良心也在隐隐作?痛,没?法?把剩下的话说出口了。
发达国?家的夜总是?绚烂的,彩色的霓虹灯照亮了四?方八达的道路,车内的两人含着笑意驾驶着汽车汇入车流,仿佛也成了万千披星戴月回家中的一员。
只是?和?寻常的打工人并不相同,他们到家后没?有好好休息以迎接第二天的工作?,而是?在床上反复折腾,直到天明。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卧室厚重的窗帘将外头刺目的晚霞遮盖的很好,没?有泄露出半点光亮来打扰他们的睡眠。
宋淮意昨晚累坏了,即便?被挪着从叶琮鄞的怀抱中离开,回到了枕头上,也没?有半点苏醒的意思。
叶琮鄞坐在床尾,略略掀开被子,看到了各种红紫交加的痕迹。
昨晚太过火了。
不听警.告不断点火的人到后面自然?是?受不了,拖着软的根本没?有力气的双腿往外爬,眼看着终于要逃离着方寸之地,却在最后关头被人握着脚踝,一点点地拖了回来。
宋淮意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处没?被开发玩.弄,哑着声音求饶,什么“好哥哥”、“老公”、“琮鄞哥哥”、“宝贝”之类的称呼层出不穷。
可惜了,叶琮鄞的良心的确不太多,毕竟他养了好几年的狗儿子都能?直接丢到爷爷奶奶家,让它成为留守儿童,这?会儿在兴头上,更不会放过哭的又软又漂亮的恋人。
不过清醒之后,叶琮鄞看着被单下青红交错的皮肤,多多少少有些心虚。
他抿唇,仔细检查了一番。
天亮的时候他才抱着意识不清的宋淮意去清洗。
柔软的小?腹出现了微妙的弧度,看的叶琮鄞格外的眼热。
不过眼热归眼热,叶琮鄞倒没?有那么丧尽天良。
等他将人重新洗的干干净净、香香软软的时候,宋淮意早就?睡着了。
于是?他只好轻手轻脚地给宋淮意上药,生怕自己动作?稍稍重了一点就?会将人吵醒。
好在最后宋淮意也没?有醒来,也还好虽然?直到现在仍旧是?肿的,但并没?有受伤的痕迹。
叶琮鄞放下心来,重新拉过被子给人盖好。
公寓的钥匙就?放在鞋柜上,他带上钥匙出了门。
虽然?叶琮鄞很早就?开始在外头独自生活,但并没?有和?宋淮意一样习得一手好厨艺,以前也不过是?勉强将速食食品丢尽锅里煮熟,确保吃下去不会进医院的程度。
宋淮意“被迫”着辛苦了那么久,叶琮鄞就?算再没?良心,也做不到让人醒来吃他做的那些没?滋没?味的东西。
傍晚的彩霞很美,天边被太阳的余晖烧红了,洒下一缕缕肉眼可见的金色光辉,遥遥望着,仿佛一条条通往天上仙境的道路。
叶琮鄞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如果?是?以前,他大概会仔细挑选角度好好拍摄几张,以便?作?为画画的素材。
现在么,他惦念着家里的人,即便?被眼前的景色稍微经验了那么一瞬,却也没?有过多逗留,转身就?走。
他记得小?区外头有个华人开的餐馆。
他心里想着宋淮意如今的情?况适合吃些什么,全然?不曾注意到小?区外蹲着个人。
“琮鄞!”
嘶哑的嗓音出来的一瞬间,叶琮鄞下意识地回头,只是?他没?能?看清对方长什么样。
那人大概是?等了很久,蹲久了,脚早就?麻了。这?会儿突然?站起?来,血液流通不畅,不仅腿脚不听使唤,眼前也是?一片漆黑,强撑着还没?走到半步,就?踢到了不知道什么,直接面朝下摔了个狗啃屎。
即便?只是?旁观,叶琮鄞也能?感受到这?样毫无防备的一摔有多疼,他微微皱起?眉,却没?有上前将人扶起?来的意思。
虽然?没?能?看清楚……但从对方的身形上来看,他隐约能?猜到是?谁。
趴在地上的人约莫也是?摔迷糊了,好半天都没?爬起?来,就?连保安都没?忍住探出头来问了一句。
叶琮鄞摇头:“不认识。”
保安闻言,不免有些犹豫,毕竟这?人要是?真的在小?区门口前出了什么事,对他的工作?而言可不是?好事。
万幸的是?这?个仿佛有些什么毛病的人到底是?没?有真的出毛病,终于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薛怀臻其实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如果?面前的人不是?叶琮鄞,他大概会放纵自己坐在地上不挪窝——他本来也不是?多要脸的人,当然?不在乎这?点不体面的行?为。
但眼前的人是?叶琮鄞。
薛怀臻撑着膝盖勉勉强强地站起?来,他知道刚刚那一摔已经足够丢脸了,但他还是?想要在叶琮鄞面前留一点体面。
他抬手抹了抹脸,脸朝地的摔法?磕坏了鼻梁,现在不断往下淌着鲜血,这?么一抹泥土和?血混在一起?,显得更加不堪入目了。
只是?薛怀臻不知道,他故作?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拿出了当初等在病房门口的演技,可怜兮兮地说:“我等了你好久。”
叶琮鄞没?动,也没?说话,唯有眼神一点点的冷了下来。
薛怀臻浑然?不觉,自顾自地往下说:“我凌晨的时候到的,马不停蹄地就?过来找你,可是?这?里的保安不认识,也不让我进去,我怕会错过你,所以只好一直在外面等……”
“薛怀臻,”叶琮鄞没?有耐心再听下去,打断了他令人作?呕的卖惨,“你这?次又想要什么?”
薛怀臻扮作?可怜的脸僵住,他的眉眼还在努力往下撇着,这?会儿突然?失去了肌肉的控制,伪装出来的凄惨顷刻间被阴鸷取代。
和?薛怀臻认识了二十多年,这?是?叶琮鄞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见这?样的神情?。
出乎意料的,叶琮鄞并不觉得陌生,反而生出果?然?如此的了悟。
“我‘又’想要什么?”薛怀臻咀嚼着重复,眼中的情?绪几番变化,最后归于一种近乎与天真的疑惑与茫然?,“你为什么这?么说?”
叶琮鄞失去了同他交谈的欲望,他收回目光,抬腿就?走。
“叶琮鄞,你也知道这?个故事了吗?”
薛怀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充斥着深深的不解与出离的愤怒:“你为什么会知道?是?谁告诉你的?宋淮意?是?不是?他?!”
宋淮意。
这?个名字仿佛有着某种特殊的力量,让叶琮鄞止住了脚步,他隔着数米的距离遥遥看着连站都站不稳的薛怀臻。
薛怀臻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太好,他来得太匆忙了,以至于——忘了吃药。
更糟糕的是?,他不记得他上次吃药是?什么时候了。
这?样不稳定的精神状体,他无法?确定自己会不会说出什么不能?说的话。
可事到如今,他的大脑已经无法?控制他的行?为了。
深埋在心底的恐慌终于破了土,密密麻麻的根须将整个心脏牢牢捆绑,他止不住的颤抖,上下的牙齿碰撞到一起?,发出刺耳的“嘎嘎嘎”声。
心底有个懦弱的声音在嘶吼,叫他住嘴,叫他不要再说了,那是?他最大的底牌,是?如今的他唯一能?够依赖的东西了,他绝不能?就?这?样把这?些东西说出口。
可是?各个器官都不听使唤。
“一定是?、一定是?他!只有他!”薛怀臻双眼充血,配上还在冒血的鼻子,以及过分亢奋的精神,实在有些可怖。
仍旧关注着外面的状况的保安不免有些担心,他犹豫着要不要报警,又觉得这?样弱不禁风的华人应该翻不出什么大风浪。
“为什么?明明我和?他才是?一路人,明明我们才是?一路人,为什么他要一次次的违抗设定好的一切?!”
叶琮鄞可能?知道剧情?。
这?个认知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理智早就?被铺天盖地的极端情?绪撕得粉碎,尸骨无存,没?有药物的压制,他全然?成了被情?绪支配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