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忙碌起来,时间就变得飞快, 等叶琮鄞将画室里的画全部包装完成并寄出去?, 已?经到了下午。
叶琮鄞看着空落落的画室, 心好似也?跟着空旷起来。
他?有自己的画廊,在很小的时候,秦喻岚就以他?的名义打造了那间独属于他?的画廊。只是?比起将自己的画陈列其?中?,他?更喜欢收集许多小众但?稀奇的艺术品放在里头, 而自己的画,则是?藏在了家里, 等待着某个机会。
但?现在,没有必要了。
叶琮鄞收拾完东西,将住房信息发给了中?介,这套房,他?也?不准备要了。
处理好公寓的所有事项,他?才离开。
钥匙被放在了物业,只等中?介的工作人员过来领取,如无意外?,他?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中?午没有吃饭,且还在不断的劳动,叶琮鄞早就饿了,索性在小区外?不远处的商业圈随便选了家餐厅吃饭。
这个时间点商业圈里的人流已?经开始逐渐多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琮鄞总感觉一路上收到了很多若有似无的奇怪注视。
就连上了车,低着头看手机,都?能感受到司机从后视镜投来的注意。
他?没感受到什么?恶意,更多的是?好奇与……同情?
叶琮鄞皱眉,正准备问,手机响了。
“武律?”
武律:“叶少,我和那边谈过了,他?们拒绝您要支付您历来的生活教育成本,并且……”
“嗯?”
武律想起了上午的事情,脸色多多少少有些奇怪,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律师,也?没少参与过豪门财产问题,却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一个要给钱,另一个不仅不要,还想反过来给更多。
“那边提出可以将叶先生名下的所有股份转给您。”
他?想过叶城不会接受他?两?清的态度,却没想过对方会拿出所有股权作为赌注。
对于叶城来说,叶氏分明是?他?多年的心血,即便眼下被向董夺走了,可他?手里的股票还是?能给他?反盘的机会。
现在却就这么?拿了出来?
“条件呢?”
惊讶归惊讶,叶琮鄞没生出半点感激,他?既不稀罕钱,也?不稀罕那个公司,否则当初也?不会那样爽快的直接将股份转让给向董。
武律:“要求很简单,只需要每个月抽出一天的时间老宅和叶先生共进三餐。”
“听起来真是?划算的买卖。”
叶氏的百分之三十几的股份,毫不夸张的说,的确称得上一句价值连城。
叶琮鄞笑了起来,心想,这样大的手笔,的确是?叶城能够拿出来的最大的诚意了。
“我不需要。”
饶是?心理有预感,听到这样没有半点犹豫的回答,武律还是?有点吃惊,他?这样的知名律师当然是?不差钱的,可人活在世界上,谁有会嫌钱多呢?
不过再多的钱都?和他?没有关系,当事人的意愿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好的,我明白了。”
电话挂断,出租车也?到了酒店的门口?,被这么?一打岔,叶琮鄞忘了想要问司机师傅的话,转身下了车。
但?大概世界的确小,又或许是?即便剧情已?经彻底崩坏,但?他?还是?那个幸运e,所以格外?的倒霉。
叶琮鄞刚走进酒店,就看见了在大厅守株待兔的薛怀臻。
“琮鄞!”
薛怀臻下了飞机马不停蹄的就赶了过来,在酒店大厅等了一整个下午,眼都?不敢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错过了回来的人。
好在,上天仍旧是?眷顾他?的。
他?这么?想着,大步朝叶琮鄞走来,脸上跟着扬起了对着镜子演习了无数遍,最为适合他?的笑容。
“我等你好久了。”
叶琮鄞避开薛怀臻的手,目不斜视地与他?擦肩而过。
他?自认为上次见面已?经将话说的足够清楚,自然没有了再多费口?舌的想法。
“等等!”薛怀臻脸上的笑一僵,但?想起了安排好的一切,立刻又恢复如常,快步跟了上去?。
“我知道,那些事情都?是?我不对,我也?知道,口?头的道歉没有任何意义,我把?所有的一切都?还给你。”
最后的几个字又急又轻,像是?被逼到了绝路,孤注一掷的给出了最后的底牌。
“等我把?你走过的路也?走过一遍,你是?不是?就能原谅我了?”
电梯没能及时到达给了薛怀臻缓冲的机会,他?抓住叶琮鄞的手腕,再抬头,眼里已?经蓄满了泪花。
“我什么?都?没有了……琮鄞,这样,你有好受一点吗?”
叶琮鄞皱眉,他?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但?薛怀臻却像是?早有预料,双手格外?用力,让他?没能第?一时间挣脱。
“松手。”
薛怀臻双眼赤红,他?什么?都?没有了,偏执地将眼前的人视作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又怎么?可能会这样轻易地放手呢?
“叮!”
电梯抵达了。
叶琮鄞丝毫不掩饰眼底的冷意,直接甩开了薛怀臻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把?所有的真相都?说了出去?!”
薛怀臻提高了音量,四面八方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他?却恍若未觉:“我把?真相、证据都?放在了网上,这件事被闹得很大,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比起年初时,只有圈内人才知道的抄袭事件,这样的做法无异于在大众面前扯下了遮羞布,从此往后,他?的名字将永远和抄袭两?个字挂上钩。
以绝对理性的角度衡量,薛怀臻如今的处境的确比他?当初的情况要糟糕很多。
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薛怀臻做出的所有行径,都?出自于他?的主观意识,或想让自己心里好受点,或者在盘算着别的什么?东西。
无论是?什么?原因,叶琮鄞都?不认为和自己有任何关联。
“在错误的时间里做看似正确的事情,就是?正确吗?”叶琮鄞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薄薄的唇微微上挑,展露出冰冷的讥笑,“还是?你觉得,你大发慈悲地说出了真相,我就应该感恩戴德?”
多可笑。
他?需要支持与帮助时,没人站在他?的身边,等到他?找到证据了,所有人又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表达善意。
“薛怀臻,不要做这些自作多情的事情。”
两?扇银色的电梯门徐徐关上,彻底将视线隔绝。叶琮鄞从不太?清晰的电梯门上看见了自己扭曲的倒影。
冷硬的犹如雕塑的般的脸看不见任何情绪的波澜,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看起来甚至不太?像是?又七情六欲的人,而是?一个没有任何情感的怪物。
纵然不愿意,叶琮鄞还是?得承认,所谓的剧情改变了他?许多,如果是?过去?,如果是?一切未曾发生之前,被爱盈满的少年兴许做不到如此冷静的去?面对自幼玩伴的被刺。
也?无法面对“好友”自毁式的道歉方式而无动于衷。
毕竟被爱包裹着的人总是?柔软而宽容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被宿桦年公司污蔑的那个人也?是?他?吧?
[我有病!!]:哎呦、我受不了,父亲是?首都?叶氏的前董事长,母亲生前是?国家演奏乐团的首席,这种人不该生来就是?罗马吗??怎么?能这么?坎坷啊!!
[粉宿的都?是?傻x]:娘早逝、爹不疼,养子霸占家业,竹马被刺,声名狼藉,我滴个姥姥耶,这是?个什么?美强惨配置?
[精神病患者]:美强惨实惨
互联网上的用户记忆力的确不怎么?好,但?到底不是?金鱼,宿桦年的事情才过去?,这会儿当事人又被牵入另外?一件事,自然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
更何况薛怀臻本人不仅仅在业内有名气,在薛母的暗中?操作下,他?的个人商业价值并不低,在网络上的知名度甚至能和一二线明星对比一番。
宋淮意看着vb上的消息气地快要吐血,他?找营销公司将这件事放出去?是?为了攻击薛怀臻,可以弱化叶琮鄞的存在,只为了将所有的矛点都?聚焦在了薛怀臻身上,可谁知道、谁知道!
竟然有人浑水摸鱼地将叶琮鄞的个人信息悉数放在了网上!
人类的本质是?八卦,而叶琮鄞本人身上波澜起伏的遭遇一经发出,自然会引来大批人的关注,再加上一些水军在里头引导,对品德败坏之人的讨伐轻易的变成了对受害者的怜悯。
即便还有人记得谴责,但?也?因为牵涉的人过多,而分散了火力。
此刻的m国正是?深夜,宋淮意一抬头就能看见窗外?漆黑的夜和楼下璀璨的灯火,他?抹了把?疲惫的脸,接到了国内的电话。
宋淮意:“查到了吗?”
那边也?没想到电话刚刚拨打出去?,这么?快就被接通了,愣了那么?一会儿才回答:“查、查到了。”
总感觉这个时候要是?说没查到,很有可能被雇主劈头盖脸的骂一通。
“的确是?薛怀臻做的。”
心里早有了怀疑对象, 听到不出所料的答案时自然不会有任何震惊。
只是宋淮意想不明白这对薛怀臻来说有什么好处?
大众的视线的确会因此分散,落到薛怀臻头上的攻击也会跟着减少,可这又什么意义呢?
宋淮意将这件事情闹大, 的确存了故意恶心薛怀臻的意思。但更多的,是为了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呈现在公众的面?前,让薛家权衡,要?不要?彻底放弃一颗弃子。
不仅是薛家,还有那群自诩高洁的艺术家。
事情能够捂得住的时?候,为了他们自己的面?子,自然会更愿意和稀泥,大事化小、小时?化疗。可现在,被他完完全全地捅了出去, 他们还会为了一点面?子强行包庇薛怀臻吗?
可他看不明白, 薛怀臻不仅没有想尽方法的压热搜,反而放出这些无法影响结果的消息来?干扰视线——有什么意义呢?
“那个、您说那位叶先?生有没有可能会原谅薛怀臻呢?”
宋淮意一愣,嘴比脑子更快,直接反驳:“不可能!”
情急之下破了音调的话语通过电流的传播更显得尖锐, 这让电话那头犹豫着不知道还应不应该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短暂的沉默过后,宋淮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过度, 他深吸了口气, 平复自己的心情。
有时?候过分激烈的反驳, 往往代表着他内心的恐惧。
叶琮鄞会原谅薛怀臻吗?
他不知道。
无可否认的是,在他无法参与?的时?光中,陪在叶琮鄞身?边最多的人就?是薛怀臻了,他无法揣测那个人在叶琮鄞心目中的地位。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好意思, 刚刚有些失态了,说说你的想法。”
“无论舆论发酵的再厉害, 可如?果受害者?表示了原谅,旁人说什么都没有用。”
倘若受害者?表示了原谅,而公众又不知道内情,只需要?一点点水军引导,就?能让人误以?为所谓的伤害与?背叛另有隐情。
面?对证据确凿的局面?,这是最高明的手段。
“宋先?生,您能联系上叶先?生吗?”那边忧心忡忡地看着网络上的种种言论,皱眉:“我建议您先?问清楚叶先?生的想法,不然我们现在做的所有都是无用功。”
联系当然是能联系上的。
叶琮鄞虽然说需要?冷静一段时?间,但既没有把他的联系方式拖进黑名单,也没有对他发过去的消息置之不理。
只是他要?怎么去问呢?
这种事情,难道要?直接在手机上发消息:“你是不是想原谅他?”“你不会要?原谅他吧?”
怎么看怎么令人生厌。
如?果他在琮鄞的身?边就?好了。
这样大概就?能旁敲侧击的打听,通过微表情的变化得知琮鄞对这件事、对薛怀臻的态度。
宋淮意:“!”
灵光一闪而过,宋淮意抿紧了唇,努力克制着唇角上扬的弧度.
他、他才不是这么几天都忍不了,想要?赖在叶琮鄞的身?边,他只是,嗯,他只是悄悄地去确认下琮鄞对这件事的态度而已?。
对,对!
就?是这样!
宋淮意的心情一下好了很多,即便一双唇几乎被绷紧,成了一条近乎于标准的直线,还是无法掩饰住呼之欲出的笑意。
“宋先?生?宋先?生!”
电话那头提高了音量,将宋淮意从自我罗织的借口中唤醒,他压了压不受控制地唇角,就?连语气都温和了不少:“我知道了。”
“我会问清楚的,在此之前,就?按照原计划继续,另外?辛苦你们时?刻注意网络风向,之后再有琮鄞的个人信息相关的帖子,尽快删除。”
他顿了顿,补上了打工人最喜欢听的话:“钱不是问题。”
这话一出,那边立刻来?了干劲儿,开?玩笑,这位雇主可不是一般的大方,说了钱不是问题这样的话,那说明只要?事情办好了,那他们铁定能拿到高于市场价几倍的酬劳。
“明白!”
电话挂断,宋淮意拿起手边的玻璃杯,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他打开?了灯,准备到客厅去接杯水。
猫猫蜷缩在太阳花软垫上,白色的小毯子几乎和它浑身?漂亮的绒毛混为一体?。
宋淮意接了水,喝了几口后走了过去。
猫猫的睡眠向来?好得很,这会儿嘴巴大张着,露出了两排整齐的犬牙,粉色的舌头被吐在外?头,伴随着腹部的起起伏伏,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响。
宋淮意摸了摸猫猫的脑袋:“带你回去找爸爸好不好?”
睡着的猫猫当然没有办法回答,不过反正宋淮意也不需要?回答。
狗狗会思念主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任何人都没法反驳。
没有完全拉拢的窗帘泄露了一丝天光,宋淮意望着落在地板上长长的一条光线,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快要?熬了一宿。
这可不太好。
宋淮意最后拍了拍狗头,转身?回了卧室。
他应该以?最好的状态回国,即便也许并不会出现在琮鄞的面?前。
虽然白天接连遇到了厌烦的人,但这个夜晚叶琮鄞却睡得很好,甚至连梦都不曾做过。
他揉了揉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倚着床头刷手机。
经过一夜的发酵,热搜上的消息不仅没有被撤掉,反而越演愈烈,衍生出了许多不同的版本,甚至还有好几个“当事人”、“现场怪”现身?说法。
叶琮鄞的目光落在了被订到前排的消息上。
[nan]:说起这个,让我想起了十多年前的一件事情。以?前很长一段时?间,x和y一同参加的比赛,x从来?没有赢过,直到某年某个大佬突然心血来?潮地来?看青少年比赛小组,并且和评委说会收这次比赛冠军作为自己的关门弟子
[nan]:(这件事当时?只有几个评委知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nan]:巧的是什么呢,在决赛前,y刚好就?被染上了感染病,被送到医院去隔离了,大概关了三五个月吧,才治好了病出来?。毫无悬念的,x赢了比赛,成了大佬的弟子。
[nan]:本来?这种事只能说是个人运气不好,没有那个命。
[nan]:但奇怪的是什么呢?
[nan]:拿奖这种事情么,向来?是少一个对手就?多一分可能,大家都不是几岁的小孩了,自然会防备其他的选手耍什么手段
[nan]:而那段集训时?间大概是x和y关系最好的时?候,他们几乎整天形影不离,没到同吃同住的地步,也至少是天天共进三餐了吧?在这样的前提下,为什么y中招了,x却平安无事呢?
叶琮鄞一条条的看完了账号“nan”发的消息,他点开?对方的主页看了一眼?,彻底的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是当初集训的参赛选手,并且是那个失之交臂,不被人记得的“第二?名”。
也难怪他会将这件事记得这么久。
这些毫无证据的揣测,放到过去不会有人相信,可眼?下,墙倒众人推,他说的这些即便只是主观的臆测,还是获得了大批人的赞同。
叶琮鄞想起了那瓶经过薛怀臻递来?的水,那个时?候,他早已?学?会了防备身?边的人,凡是过了其他人的食物,他都不会动。
但他没有防备薛怀臻。
甚至过去许多年,他都不曾怀疑过薛怀臻。
毕竟无论是他还是薛怀臻都不知道那位会突然出现,并且草率地选择冠军作为自己的弟子。他以?为那只是一场普通比赛的冠军而已?,不值得谁多在乎。
只是如?今看来?,如?果薛怀臻早知道剧情,早知道那位会选择比赛冠军作为弟子……
那么好像也不奇怪了。
早有怀疑的事情,叶琮鄞没有半点震惊和伤怀,继续翻看后面?的信息。
没看多久,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的个人信息好像被刻意的模糊掉了,昨天还有大批人才讨论他的人生路径,如?今却几乎看不见任何对于他本人的讨论,零星的几条也全被模糊了名字,用上了各种五花八门的代称。
叶琮鄞虽然对网络了解的不多,但也没有古董那个地步,这一看就?是有人花了钱,不让人讨论与?他相关的信息。
唔……是谁呢?
疑惑的念头刚冒出来?,手机便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叶琮鄞等待了几秒,才慢吞吞地接通了电话:“喂?”
“琮鄞啊……”
苍老的声音中透出几分明显的局促,叶琮鄞想了想,记忆中却没人能和电话中的人对上号。
老人等了等,没能等到回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叶琮鄞可能听不出来?他的声音,只好补上:“我是莫遇鹤,薛怀臻的……老师。”
说实话,到了如?今这个情况,莫遇鹤其实并不太愿意承认自己是薛怀臻的老师。
最初收到那份足以?证明叶琮鄞才是原创者?的邮件时?,他告诉了薛怀臻,并非是他不相信叶琮鄞的清白——那样确凿的证据,的确没有多少反驳的空间。
他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学?生会做出那样毁人前程的事情,他想,也许薛怀臻也不知道那幅画是徐汇成抄来?的呢?也许怀臻也只是被徐汇成的花言巧语给蒙骗了呢?
可直到网上的事情发酵,徐汇成发现薛怀臻不愿意给他钱,供他挥霍的时?候,徐汇成气急败坏地选择鱼死网破,将录音发到了所有和那场比赛相关的人员的邮箱中。
他染上了赌博,欠下了一笔巨款,又因为要?债的人几次三番的来?学?校,导致他直接被学?校开?除。如?今事情纰漏,他不仅成了抄袭者?,还是抄袭了反咬一口的贱人,彻底声名狼藉,再无前途。
这样的情况下,他将所有的怨恨投射到了薛怀臻的身?上。
他最开?始明明没有想过抄袭的——他明明是想过依靠自己的双手堂堂正正的比赛的!如?果不是薛怀臻鼓动他,如?果不是薛怀臻让他看到了那幅画——
他绝不会生出那样浓厚的贪欲。
徐汇成想,他已?经被毁了,所以?薛怀臻也别想好过。
莫遇鹤听完了录音,心存侥幸地找人来?鉴定,最后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录音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和剪辑,那些鼓动徐汇成抄袭,并暗示自己会保住徐汇成的话,都是薛怀臻自己说的。
莫遇鹤闭了闭眼?,他自诩一生高洁,从不与?人同流合污,却没想到,到了晚年,毁在了自己曾引以?为傲的学?生身?上。
“我和组委会的人员讨论过了,这件事是我们的错,如?果你有什么要?求的话,在能力范围内,我们都会尽可能满足你……”
“只希望你能够出面?,稍微平息下目前的舆论风波,可以?吗?”
第88章 旭明辉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 但他们当中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件事会闹得这样?大,都是叶琮鄞的手笔。
莫遇鹤当然知道他们这些老不羞没资格指责叶琮鄞什么,只是想想组委会的权威和名誉, 的确没办法视而不?见。
“当然,无论是徐汇成还是薛怀臻,我们都没有包庇的意思,一定会给你一个公正的答案。”
莫遇鹤担心叶琮鄞会有逆反的心情,连忙补充道:“我们也会给你能力范围内的补偿。”
“不?需要。”
叶琮鄞听着这些话,却?没有半点触动。
网络上沸沸扬扬的节奏并不?是他找人引起的,但他也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心思。
“我不?需要你们的补偿,也不?需要你们去给我公平。”叶琮鄞握了?握拳,平淡地说, “我更不?会出面去解释什么——”
“毕竟网上现在的舆论都有理有据, 不?是吗?”
莫遇鹤哑口无言。
叶琮鄞也没有给他多?费口舌的机会,直接了?当的挂断了?电话。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他并不?是对在背后推动舆论发展的人一无所知。
将在路人眼中更为可恶的抄袭者徐汇成淡化,反而聚焦于?帮凶薛怀臻, 并且有意无意地将作为受害者的他排除在讨论之外,这样?明显的目的, 除了?宋淮意, 叶琮鄞想不?到第?二个人。
别说他本来就对眼下的情况乐见其成, 就算他真的不?赞成这种做法,也绝对不?会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驳宋淮意的面子。
画展这种地方天然对受众人群有着一定的要求,除了?某些特殊日子,一般不?会有太?多?人来。不?过也不?知道是谁挖出来了?徐汇成的画展览的地点, 这会儿门口围了?不?少人。
叶琮鄞坐在出租车上往外看,思索再三, 问:“师傅,您有多?的口罩吗?”
昨天回酒店的路上他就收到了?不?少人目光的洗礼,今天实在是不?想再来一次了?。
这次的司机师傅是个约莫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弯了?弯眼睛,即便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也没能挡住那股来自于?长者与女性的和蔼与柔和。
“有的有的。”她从副驾前的柜子里抽出一个全新的口罩递了?过去,想了?想还是握拳鼓励了?一句:“你放心,这么多?人看着,肯定不?会让你像之前那样?被?冤枉的!”
“加油!”
朴实无华的语言,甚至算不?上多?情绪饱满,但却?实实在在的让叶琮鄞感到一股暖意。
就好像那些阴霾和不?过都已经彻底的消散,没有谁是必须不?得善终的反派,也没有谁是什么世界的中心,命定的主?角。
啊,也不?对。
叶琮鄞盯着草莓熊的口罩微微走神,都是主?角。
无论是他、她还是他们,都能够自由地做自己人生?的主?角。
出租车阿姨见叶琮鄞盯着口罩没说话,以为是男孩子不?好意思用这么可爱的口罩,不?由得解释了?一句:“不?好意思啊,这是我小?孙女给我选的,她比较有童心。”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阿姨转头看了?看车窗外,“那边有便利店,我先下去帮你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