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在上by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作者: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录入:01-22

说明他很会骗人!
基于这些因素,童养媳的事樊璃就不打算问了,问了肯定也会被什么谎言搪塞过去,不如趁早了断,和对方划清界限。
可那样一来,梦里就……
“樊璃——”对方在身后低声唤他,语气严肃的说道:“迄今为止,我没戏耍任何人,也没和任何人定下任何形式的婚约。”
樊璃眼皮不知怎的突然一跳:“听不懂狗话。”
“我没有童养媳也没有未婚妻,没有口头的婚约也没有纸上的婚契。”谢遇望着他,解释道:“我孤身一人进昭陵,入葬时身边只有一把没刻完名字的小剑。”
侯府处处都是谢遇的眼睛,小猫、喜鹊、梅树,全是他的桩子。
通过这些东西的视角,他在万里之外也能随时看到樊璃的起坐行移、谈笑举止。
看着、听着,就把童养媳的事也听周全了……他还不知道樊璃在私底下调查他呢。
调查一次不够,还要调查第二次,那架势仿佛要把他底裤扒出来。
谢遇解释着突然噤声,望着樊璃通红的脸颊。
原本就装着一肚子气的少年,现在是恼羞成怒,直接炸开了。
樊璃冷声道:“那你还真是自由啊!没定婚约,所以想碰谁就随便碰谁,又因为是鬼,每天来去无踪,别人也就不能拿你怎样,玩腻了要丢就丢了!想听什么也方便,你不吭声,人家骂你十八代祖宗也不知道你就站在那偷听呢!”
谢遇:“我并不会随便碰谁,也从没玩弄谁,更不会做出抛妻的事。”
“谢叔叔又变得能言善辩了,稀罕!”
“去祖陵之前我明确说过,让你回京并不是丢下你不管,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回来。”
“别自作多情了,我用不着谁管!你爱回不回,那是你自己的事,别扯上我——”
“樊璃!”
樊璃:“说完了?说完了就离开吧。”
谢遇凝重的目光定在他脸上,沉沉看着他。
樊璃脸色苍白,抿紧的唇线朝两边垂下去。
“现在就走,”他抱着猫僵硬道,“走远点。”
“……”
静漠中谢遇捂住脸,妥协道:“不能再随便碰你,对么?”
樊璃驱马往前:“不管是随便还是不随便都不能碰,离我远点,冬天这么冷就别凑过来了,早就跟你说过我怕冷,雪意都能记住的事为什么你记不住?”
身后的人忽然僵下去,仓促间垂眸望着那尖锐指尖。
少年看不到他的异样,坐在马背上说道:“谢叔叔觉得我年纪小,所以我说的话都不必在意,对么?反正我没血性,被欺负得再狠也没关系,只要别人给我一点好颜色,我就乖得跟狗一样凑过去,随便人家拿捏把玩。”
樊璃咬着唇自讽一声:“也不知道凑过去时,别人都拿什么眼色看我,也是我该,谁让我瞎呢?”
夜空下寒意凛冽,他有些冷,拢紧衣衫后更冷了,便蜷着脚趾紧紧贴着马腹避寒。
谢遇看着那泛紫的脚,他匆匆移开视线,默然从马背上飘走。
飘开时指尖阴气弹去,在少年身上撑开一层密不透风的保护圈,替他挡去这满世界寒气。
樊璃暖和下来,攥起缰绳,一个人慢吞吞驱着马在大路上走了起来。
脚下的路漫无边际的向前延展。
他该往哪去?不知道。
尽头在哪?不知道。
漪川肯定是不能回去了,侯府……
侯府也不要他。
樊璃不大熟练的驱着马,和小猫商量:“能给我带路么?”
小狸花仰脸问道:“你想去哪呢?”
“知道楚将军吧?带我去找她。”
“楚将军是你的娘亲,你要上山找娘亲么?可是,娘亲灰飞烟灭了呀!”
樊璃自顾自说道:“知道长命山么?她就在长命山,就是京郊的长命山。”
他本想去找雪意,可这身份太敏感了,去了也只会给雪意招祸。
所以他只能上长命山。
等哪天熬到头了,就地一倒,天地为墓,这辈子也算有了个去处。
坐下的马慢慢停了,樊璃夹着马肚子驱赶它:“走。”
一双手从侧面伸来抱他下马,他整个身子跌进那冰冷怀抱时狠狠瑟缩一下。
环在身上的手僵硬片刻,然后微微一动将他搂在身前,调整姿势尽量减少接触面。
“咚咚——”
谢遇立在两扇质朴院门前,抬手叩门三下。
胡子花白的老人提着一盏灯朝院门走来,问道:“是阿平回来了么?”
身形佝偻的老人打开门,看清来人的脸时蓦然怔在门边,举灯照过去。
老人透过模糊的视线瞧着谢遇,苍老的声音在这冬夜下哑得不成腔调。
“家主回来了?那怀里的,可是小樊璃啊?”

老黄一晚上忙得像陀螺。
他一个人前屋后院的打转,一边给樊璃烧热水暖脚,一边给樊璃做点心,然后偷偷躲在厨房里抹泪。
当年病了一场,醒来后大家都跟他说谢遇去了琅琊,真真假假他也探听不清楚,便在这京城的老宅里,十年如一日的等着盼着。
等的时间久了,他就知道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那两人了。
没想到谢遇终究回来了。
谢遇带着长大的樊璃来看他了。
他擦掉眼泪,把手洗得干干净净,站在灶后揉面搓团,掐着量把红糖放进去。
三勺糖粉,那甜度不浓不淡,刚好是樊璃喜欢的。
樊璃坐在暖厅泡脚,怀里拢着小猫,身上裹着谢遇少年时穿的披风。
泡热脚,樊璃便趿着谢遇的鞋子,站在屋中拎着披风摆弄起来。
他垂着头动来动去,感受水貂毛扫过脚背的触感,拎起一半披风又突然放下,兴致勃勃的垫着脚,和那多年前的少年比对身量。
谢遇就站在他面前垂眸看着他,视线落在他发顶,向下,轻轻从他眉眼、唇间掠过,最终定在他脚上,望着那略大一号的睡鞋。
骨骼纤薄的少年好奇的动了半天,踩着谢遇的旧鞋踮高脚时,长裤下的细瘦脚踝露出一截。
少年精致的眉眼在灯影中朦胧发亮,抿弯唇说道:“你那时也没高我太多嘛。”
谢遇牵着他的袖子穿过堂屋,朝主屋走去:“嗯,没高太多。门槛。”
樊璃抬脚跨过门槛,抬脚时睡鞋宽松的往下坠了一些。
他吧嗒一声踩住,提起一半披风,抱着猫跟谢遇往前走。
“不跟你睡。”
“嗯。”
“我要自己的房间,你不许跟我睡一张床,以后除了牵袖子哪都不能碰。”
“嗯。”
老黄端着糕点进门时听到这话,心疼道:“每次说的厉害,一到半夜就悄悄去找家主,如今天又冷,着凉了可怎生是好?”
说着,一脸严色的向谢遇说道:“他这么小,家主也该让着他才是,怎么又把他惹着了?”
小狸花在樊璃怀中说道:“因为谢遇要亲他,他不准谢遇亲,谢遇偏要亲,他就生气了,打了谢遇一耳光。”
它仰脸望向谢遇:“你不乖,樊璃不喜欢你了。”
谢遇站在樊璃身后,拿梳子轻轻替他梳顺头发,樊璃团在白貂毛领里侧耳听老黄说话。
小猫叼着一块糕点咯吱咯吱的吃起来,没一会儿就被老黄带走了。
屋中安静下去,樊璃吃掉两块糖糕,抓过梳子:“我自己会梳,劳烦你站开些。”
他把头发梳了两下,困乏的坐在镜台前捻捻袖子。
昏沉中一双结实手臂将他抱去床上,身体陷进柔软被子时冷梅香压了上来。
樊璃匆匆侧开脸,摁着对方的胸膛推到一边:“下去,我怕冷!”
那冷梅香隔着一尺距离在身旁落下,樊璃翻身钻去里侧。
柔软暖和的大床把所有危机、寒气挡在外面,陌生的沉木气息和冷梅香纠缠着将他裹在这宅院里,他渐渐睡过去,悄悄被人抱了满怀。
冰冷双唇落在发顶。
没多久,属于亡灵的吻隔着一层里衣,轻轻印在少年后背。
这次失控的不是身体,是灵魂的二分之一。
谢遇抱紧对方。
清浅克制的吻蝶落般烙在那薄薄后颈骨上。
梦中孤城外,樊璃蹲在地上一把一把的将那青草扯出来丢到一边。
从九月十五到现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每晚入梦骂完谢遇后就在这里拔草,持之以恒的将这漫无边际的荒野拔出一个小小缺角。
“啪”的一声,野草被那蹲在地上的人扔出去,横七竖八躺倒一片。
谢遇站在不远处默默看着这一幕。
少年警觉的蹭起身,拎着一把铲子冲他挥舞:“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就不许进来!出去!”
谢遇双唇微动:“要拔草?”
樊璃气急:“少磨叽,走!”
“全部拔掉还是拔掉一半?”
“……”
谢遇见对方没应答,便抬手一挥,磅礴阴气在地面击出一声悠长闷吟。
瞬间,无边无际的野草扑簌着被人连根拔起,从樊璃面前开始,一片接一片、山崩海啸般朝远处倒去。
樊璃定在原地,捏着铲子紧紧瞧着那大片灾难似的青绿坍潮,垂下头。
他拔草是泄愤,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全部拔掉。
却不想谢遇一抬手,就把这所有青草毁掉了。
樊璃垮着肩膀、重重的丢掉铲子,抬袖擦了把脸默然回城。
一只手勾着他腰身将他带回荒野。
樊璃在对方怀中剧烈挣扎:“放开,我让你别碰我!”
身后的人将他整个后背紧紧摁在怀中,扣住他双手摆出一个抱物的手势,问道:“玩游戏么?”
樊璃眼眶通红的撕开那双手:“不玩!滚——”
在他骂声落下去时,双手掌心缓缓窜出一道幽凉。
樊璃立马安静下来,定定望着掌中的灰黑色气体。
“阴气?”
“嗯。”
樊璃仰头看向谢遇:“我可以玩这个?”
“嗯。”
樊璃呼吸登时一紧:“这个可以让草长出来?”
谢遇扣着他肩膀轻轻摁下去,半环在他身后跟着蹲下。
冰凉掌心扣在少年手背上。
谢遇偏头示意他:“试试。”
樊璃连忙擦擦鼻子。
“草快点都长出来了,长到膝盖,城里的路两边、房子上也都要长。”
“……”
寂静中,旁边冷不丁传来一声低笑。
樊璃咬牙望着对方:“你笑话我?”
谢遇垂下双眸,看着交叠在一起的手:“把注意力放在地面。”
樊璃专注的控制那团阴气将意识放在地上,被谢遇引导着缓缓将倒地的草复原,一根,两根……十七八根。
那几根草重新长回去时他呼吸都变了:“诶?!”
他双目睁得溜圆,眼巴巴的望着谢遇:“我让草长出来了,以后也能长树么?”
谢遇视线落在地上,仿佛眼中只有这大片青草:“嗯。”
樊璃紧紧挨着对方,全神贯注的玩这拔出来、长回去的游戏。
他玩时谢遇抬眸看着他。
无数重复的过程在樊璃看来就是视觉盛宴,倒下去的青草直愣愣的竖起大片时,他瞬间欢呼出声。
熟悉操作过程后,他当即扩大范围,把那连片的野草扶起来,然后一挥手将其推倒。
“哗——”
大片大片的野草整齐划一的朝天边倒去,他在这草野边宛如一粒细小白沙,庞大壮阔的茫茫荒原在他眼底连成一条青色的线,无休无止的倾向天边。
他蹲在地上笑容灿烂的看向谢遇,视线蓦然撞进那深红眸色里。
红眸中心的黑色瞳孔暗如墨潮,盯过来时好像要把人拽进那无尽黑渊,连骨带肉的撕碎吞嚼。
青年偏头,静静望着他。
扣在他手背上的五指钻进指缝,摁着他的手紧紧压在地面,冰冷掌心将他整个手背覆盖、圈定。
双目相对,浓烈的侵略性气息又扑面朝他压来,他感觉谢遇正打算把他吃掉!
樊璃心口一跳,抽身逃也似的大步跑进城中,一口气还没喘匀就重重的关上城门。
那暗沉沉的眼神并不陌生。
在谢遇失控的吻他身体、把他翻跪在床上时,也是用这种眼神看他的。
樊璃回头朝门缝瞧了一眼。
门缝外,青年穿着一身月白色金绣长袍。
褪去那身压抑浓重的黑金玄袍后,他整个人就如画中的谪仙人,带着世家公子的清贵气度缓缓朝城门走来。
樊璃紧着头皮跑开,一咕噜钻进城内,躲到那挡板后的小床上。
没多久,隔壁房门吱呀一声,他蜷缩着,睁大眼睛听对方行走间步履落地的动静。
衣衫窸窣响了一声,对方靠着墙坐下去了。
樊璃捏着手,耳朵贴在墙上仔细探听着隔壁的声音。
长风生生不息的从屋外掠过,昏暗天光穿过狭小的挡板落在他脚尖。
他蜷着脚躲在里侧,后背紧紧贴墙,出神的望着那憋窄出口。
良久,他说道:“听黄叔的意思,我以前似乎是跟你住在一起的。”
“我脑袋受了伤,把你忘了。”樊璃问道,“你也把我忘了?”

“我那时跟你住在一起,和你同吃同睡,像家人一样,对么?”
“你闲暇时会带我去陈留城外遛马,你问我好玩么,我答樊璃好。我那时太小了,说话驴唇不对马嘴,所以你会一遍遍的教我说话,直到我说明白为止。”
少年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线索串联起来,轻声道:“你离开陈留去边境那天,把我托付给阿平,他没看住我,所以我受伤了。”
“听说那小狸为你殉葬了,那么,想必我就是在徐州城前受的伤。那时大家急于将你我的关系撇清,便给我捏造了一个女童的身份。”
“或者一开始我就是小狸,小狸为你死了,突然窜出来的樊璃不明不白的带着一身伤,和你的尸体一起回京。”
对方没有回应,樊璃抿着唇沉默下去。
“你不向我解释、不提当年、装作不认识我——”樊璃望着那昏弱光线,轻轻问道,“凡此种种,都是因为你恨我,对么?”
“我十八岁那年,你母亲将年幼的你交给我,她当时的情况很不乐观,夜夜咳血,严重时稍有不慎便会断气。”低哑的声音从隔壁传来,樊璃睁大眼睛静静听着。
对方哑声说道:“她怕自己活不久,怕温洋的走狗杀她,也怕楚国的权贵拿她当箭靶子,出于这种种顾虑,便把你放在我身边,托我照顾你。”
“当时你虚岁才两岁,身体极差,算命的道士说你合该是一条女命,我病急乱投医,从那天起便给你穿裙子,当女儿养,我身边没有女童小狸,只有一个穿裙子的樊璃。”
隔壁的人顿了片刻:“我把你养在身边,每天回来便抱着你睡觉,带你骑马,教你说话、习字,我是你叔叔辈的人,你却一直叫我的名字,改也改不掉。”
隔壁的少年缓缓说道:“谢叔叔惆怅什么?该难过的是我,我可是一开始就被一个叔叔辈的人摁着咬啊。”
“幸好你不是爷爷辈、太爷爷辈的,这要是被一个身强力壮的老头子追着亲可就糟啦,我一个瞎子,也不知道该往哪跑……”
他叩墙一声:“过来,我看看你老没有。”
空气轻微波动,那人撕开虚空从隔壁穿来,半跪在这狭小床榻上瞬间占去大半空间。
冰凉的月白长袍压住樊璃手背。
这逼促的空间里,谢遇低头看着他,他侧躺着,浑身神经因那侵略性的压迫气息细微绷紧。
良久,他一点点攥住手背上的衣袖。
“谢叔叔大我十六岁,哄人的手段一定很多。”
谢遇眸色压抑:“哄小孩的手段略有一些。”
“那你以前是怎么哄我的?”樊璃话落时视线陡然暗下去。
眼前一晃,他整个人被对方掀了起来!
等视野安定下来时,他已经趴在谢遇心口上了。
而谢遇在他原来的位置躺下,一手摁住他脑袋压在那幽冷肩窝,一手按在他后背熟练轻拍。
还真是哄小孩的姿势!
“……”樊璃僵硬的筋骨一寸寸放松,他静悄悄的趴在谢遇身上,像被揉顺一身刺毛的猫。
“我要是十年没见到你,重逢时一定会拼命的朝你扑去。”樊璃低声道。
落在背上的手顿了下来。
谢遇看着他。
樊璃把头埋在对方颈窝,继续说道:“你以前一定很好,现在才会这样坏。其实也没坏到哪去,就是经常哑巴、咬人、推人。”
谢遇垂眸:“真实的谢遇比你眼中的人坏了一百倍。”
樊璃嗅着冷梅香,这就是坏?
这和王慈心比起来简直堪称温良了。
他低哼一声,圈着谢遇脖子:“要是你没死,我一定会顺风顺水的长到十七岁,谁也不能欺负我,你兵多,揍人狠。”
“听说你年少时温雅宽厚,三十三岁的谢遇想必也很温柔。所以,哪怕谢遇大我十六岁也没关系的,我要是从小仰慕你到现在这般年纪,一定会夜夜爬你床上勾引你。”
仓促间那空荡的心口像被蚂蚁咬了一下,有点疼,也有点发酸发胀。
谢遇抬着僵木的手缓缓落在少年后背,一下一下的轻抚着。
樊璃知道那零星半点的往事后瞬间像揭开遮羞布的小流氓,又话痨起来了。
他黏着谢遇,脸颊不轻不重的轻蹭谢遇下颚。
“这十年来,我像怕冷的乞丐盼着太阳出来一样夜夜入梦来看你。虽然有关于你的记忆全部忘了,可神奇的是你竟然就在这梦境中,哪也没去的在这里陪了我十年。”
樊璃偏头望着对方,低声道:“你被那三把长戟贯穿在徐州城外时,我一定看到你了。”
“当时你恨我娘么?”
谢遇手腕蓦然滞住。
樊璃定定望着他:“你恨么?恨的话,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就原谅你了,以后想咬也可以随便咬,咬疼了我也不会骂你的。”
话音落下之际,他好像看到谢遇眼底有水光丝丝皲裂。
对方好像要说什么,最后却闭上双唇。
那双眼睛红得像要流血,冰冷手臂紧紧抱着他将他揉进怀中。
“不恨。”
生命的最后一霎,他没有恨也没有怨,他只是在想一条永远去不了的路。
以及一个永远见不到的人。
刻骨遗憾声势浩大的横跨生死,千倍万倍的凌驾于爱恨之上。
于是一不小心,樊璃就成了他的心病。
“我不恨她。”
谢遇紧拥着这失而复得的人,他深深吸嗅着少年身上的青草的气息,贪婪的感知这鲜活柔软的温度。
猩红液体滚下脸颊时,他用力将樊璃嵌在怀中,声音嘶哑破裂。
“樊璃,我不恨的。”

第164章 谢遇很疼你
那血色液体滑下眼尾时,一撇素白衣袖落在谢遇脸上,轻轻拭去这刺目泪痕。
纤长指尖拈着衣袖定在谢遇侧脸。
樊璃抬头。
他没问谢遇为什么哭、也没再询问任何有关过去的话。
他缄默贞静的抬头,嘴唇定格在谢遇鼻梁上,触碰着辗转着,吻向谢遇的唇。
他虔诚的亲吻谢遇,就如浑身湿透的小猫吻向替自己挡雨的恶狗,这尘世化作狂风暴雨朝他们倾轧而来,他躲在谢遇身下,用温热柔软的唇瓣为这遭逢寒潮的人取暖。
落在身上的手竭力圈紧他,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嵌进灵魂。
他们在这狭小空间里舔伤互吻。
“我这十年过得很好,”樊璃轻声说道,“你呢?”
谢遇分开唇沙哑道:“地狱的光阴转瞬即逝,让人分不出好坏,等忘川河畔的彼岸花开败时,我才知道十年过去了,一睁眼便回了人间。”
樊璃面向他蜷缩在他怀中:“是因为想我才回来么?”
哑静中,谢遇喉头如撕碎般寸寸裂痛:“嗯。”
“很想。”
“一想到你就像碾碎了半条命,”冰冷指腹轻轻摩挲着樊璃脸颊,“回来发现你退避三里,又去了半条命。”
樊璃乐笑了:“我什么都没做你就去了一条命,怎么说得我像那索命的灾星?”
见对方脸色沉重,樊璃收了笑。
“干嘛这么严肃?”
谢遇垂下眼帘:“你是真的要命。”
病弱的樊璃让人提心吊胆。
浑身骨骼断在马蹄下的樊璃让人心酸。
失明惶恐、疑虑重重的樊璃让人坐卧不安。
樊璃最需要他的那十年,他躺在坟冢里与棺椁为伴,樊璃不需要他时,他强势闯进樊璃的梦境,将对方的信任示好撕成难以粘合的一地碎片。
樊璃一次次的将这些碎片捡起来粘好,又不怕痛的朝他怀中扑来了。
所以樊璃要命,是因为谢遇不够好、没护好樊璃。
也因为谢遇一想到他就刀绞般心疼。
樊璃又吻上来,湿漉漉的吻落在谢遇唇角。
谢遇僵硬一瞬,克制的垂下目光,这才发现对方揪着一撇月白衣袖抓紧不放。
到现在为止樊璃还是怕他离开,所以睡觉时要攥着他的袖子。
跑了一夜的人现在已乏累至极,特意用一个吻换谢遇在这梦里住一夜。
谢遇抬手轻捏那纤瘦后颈:“睡吧,我不走。”
樊璃睡醒时日上三竿了,他朝里侧摸索时,一只手搂着他将他抱坐在身前,把烤暖的衣袍给他穿上。
樊璃头发支棱,眨着眼窝在谢遇怀中动了动。
谢遇垂眸看他一眼,将他扣在怀中把中衣穿好。
少年针扎屁股似的朝前爬了几下,谢遇静静望着对方,一抬手将人卷入怀中。
“不习惯?”
“……”樊璃汗颜,压低声推开对方:“你顶着我了,不检点!”
身后的人诡异的沉默片刻,牵他下地。
樊璃趿着睡鞋,裹在谢遇的披风里跟着出门,老黄连忙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来。
见樊璃坐在桌前,目光虚虚的垂落着没动筷子,老黄看着他的眼睛,笑道:“这菜是家主刚做的,公子还跟他置气呢?”
樊璃:“不气了,等着洗脸。”
一块温热的帕子贴上脸来,把他脸擦净后谢遇将碗筷递给他,指尖阴气裹住筷子给他布菜。
老黄望着那双银红色双目和非人的指爪,愣着。
须臾,再次看向樊璃失神的眼睛。
他坐在对面,愣神间好像回味出什么了,仓促的别开脸擦了擦眼角,转过头来,湿红着眼眶面容和蔼的望着那两人。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黄笑着,突然紧张道:“那蒸鱼刺多,先挑干净再喂他!”
谢遇:“这是烧鸡。”
“……”老黄胡子花白的笑起来,低头擦擦眼睛:“我老了。”
樊璃吃饱后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老黄弯着腰在一边给他砸核桃。
推书 20234-01-22 : 被座山雕强行报恩》:[玄幻灵异] 《被座山雕强行报恩》作者:啡枝儿【CP完结】长佩2025.1.15完结28.36万字1,871人阅读24.87万人气2,665海星简介:  遇到小鸟儿不要捡,因为你今天爱心泛滥救起的小奶鸟儿,明天就有可能长成一头忘恩负义座山雕,把你骗回家当摆件儿……  座山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