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在上by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作者: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录入:01-22

“再说了,阿平那护短的性子,怎么不把人接在身边?”
“黄叔当年为大将军的死差点气痴,醒来后脑子就不怎么行了,这里坊间的人谁不知道?这样的老人最好骗!”
老板一点头:“有道理!”
旁边铺子的人见夫妻俩拎着棍棒跑出来,伸长脖子问道:“两口子干啥?”
“去大将军家里捉骗子!”
有人调笑道:“听说南康侯府的小公子不见了,可别是他吧?”
肉铺老板:“胡扯,谁家公子会骗老人家?”
“其他的不知道,就南康侯府这位惯会行骗,何况那府上的小厮都说他爱骗人,还能有假?”
那说话的小贩龇着一口大白牙,跟着夫妻俩去了谢家老宅。
几人来到谢家宅子边,攀上墙朝里望去。
须臾,小贩跳下来说道:“你们先瞧着,我回去看看生意。”
肉铺老板:“你那生意一天到晚也挣不到两个铜板,还不如老老实实帮人跑腿。”
小贩笑道:“正是呢,我回去看看可有财主光顾我的买卖。”
他说着朝闹市走去,向牵着马过来的陆言低声说道:“找到了,在谢家大宅里,只是有些怪事,方才我一眼瞧去,他旁边那青年竟好似大将军。”
陆言眸色微凝,好笑道:“大将军在他旁边做什么?”
小贩:“摁着他打屁股。”

等这三十巴掌全部落下去,樊璃屁股已经没有知觉了。
他趴在谢遇腿上胡乱拍打,一经获释便马不停蹄的站开,转身背对谢遇立在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气。
“呀!这是怎么了?!”老黄丢开菜篮子从外面跑来。
见樊璃哭得眼泪吧嗒的,老人家气得狠狠哆嗦一下,颤声数落谢遇:“小公子一向乖巧,家主把他打成这样是为了什么?”
“自己养的孩子,就是犯了王法,也有个通融的地方,你看他哭成什么样子了!”
谢遇淡淡道:“犯了家法就得打。”
“他又不是阿平,能犯什么家法?”老黄看樊璃哭,自己也跟着哭起来,擦擦眼睛。
“一出门就把他打成这样,是觉得他大了不讨喜了,还是觉得他就该打?以前在陈留那会儿可是从没打过他的,家主让人寒心!”
谢遇静静看着那一老一少抱头痛哭,起身进屋。
“等他哭够了,你自己问他。”
老黄心疼的给樊璃擦擦眼泪:“公子惹着他了?”
“没有!”樊璃绷着脸,“他就是嫌我瞎,我一靠过去他就打人,六十下,打得好狠!”
“……”小狸花仰脸瞅着他,向老黄说道:“他和谢遇亲了嘴巴后,就摸谢遇的丁当肉,谢遇不让他摸,他非要摸,然后谢遇就把他抱出来,坐在太阳底下打屁股,猛猛打了三十下,没有六十……”
樊璃:“小狸花别呜呜,你和谢遇是一伙的!”
小狸花小声道:“那我不说了,都怪谢遇。”
老黄见他哭够了,牵着他的袖子说道:“他不好,咱不理他了,来,跟黄叔去厨房,黄叔给你炸里脊肉吃,不给他留。”
樊璃抿抿嘴,牵着老黄的袖子跟去厨房。
新鲜的里脊肉滋啦一声放进油锅里,肉香混杂着猪油气味一塌糊涂的朝鼻尖冲过来。
樊璃和小狸花一个站在灶边,一个站在灶头上,抱着碗等着吃肉。
老黄爱怜的看了他俩一眼,把炸好的鲜肉捞起来抖抖油,洒上调料拌匀,将肉放到樊璃碗中。
樊璃摸着碗:“好香!”
老人笑道:“慢慢吃,当心烫啊。”
在厨房吃饱后,樊璃出来冲主屋那边哼了一声,牵着老黄的袖子跟他在宅中各处走动忙活。
老黄养了一堆花草,趁今日天晴要给花草裹布御寒。
他在花园里弯着老腰兜兜转转,樊璃带着草帽,蹲在他旁边帮着瞎忙活。
“这些花我养了十年,第一年冬天裹上棉布后就养娇气了,从此每年冬天都得这么伺候着,不然就要冻坏。”
“别人养的也没我养的这般磨人,没办法,养都养了,只能惯着了。”
“我老了,一年年的越发不中用,军营用不着我,庄子里也用不着我,便只好在这老宅里,等着公子和家主从琅琊回来……公子在琅琊过得好么?”
樊璃手上一顿,垂头说道:“好的,谢遇照顾得很周全。”
老黄望着他的眼睛:“眼睛是怎么坏掉的?”
少年沉默片刻,给一株月季缠上棉布,平静道:“生了一场大病,身上发热把眼睛烧坏了。”
老人家感慨道:“你病,我也病,病好后身体便大不如前,本想趁黄土还没盖到头顶去琅琊看你们,阿平拦着,街坊邻居们也都拦着。”
叹息一声:“有生之年竟然能再看你们一眼,这是上天眷顾我呀。”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肉铺老板在门外问道:“黄叔可在家?”
老黄把樊璃领到短廊下,打开门时见大帮人伸长脖子围聚在门外,他紧着眉头问道:“这是做什么?”
肉铺老板:“黄叔,你被小骗子骗了!你院中那人根本不是大将军的孩子,他是南康侯府的公子!”
老黄严肃道:“我不知道什么南康侯府。大将军的事还请诸位不要插手,我已经向阿平去信,好赖都由应该他来定夺才是。”
老黄说着要关门,一只手忽然摁着门扇把门别住。
站在门前的锦衣青年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语气冷淡道:“我是樊璃堂兄,他家被抄了管不了他,便该由本家照管才是,老人家请让让,我这番得接他回去。”
老黄抓着门:“阿平没发话前,他哪也不去!”
青年朝身后扫了一眼,一群家丁便如狼似虎的闯进门。
樊璃就在不远处站着,这群人一上去就被他打了两下,皮开肉绽的抹着鼻血回头请示青年:“小家主,他不走。”
青年站在门口,冷冷道:“樊璃,你是要乖乖跟我回本家,还是等我用家法请你回去?”
主屋中,谢遇听到动静陡然起身,锋利指爪当即屈起。
他抬脚朝外去时,护法神在身后厉声说道:“破障英灵不得出现在世人眼前,此乃阴界铁令!大将军屡次犯禁,是要我等请出十殿诫鞭么?”
谢遇顿住脚,脸上没什么情绪:“啊,是有这个规定。”
他抬眸扫向那零零碎碎的四个护法神:“可谢某的障因被人带走了,若他有个闪失,会不会影响诸位的修行?”
“……”
樊氏祖地在颍川,因族中弟子在朝中任职,便在延年里修建一方大宅,嫡支子弟大都在这宅中聚居。
樊璃被扭着胳膊押进本家祠堂,堂兄弟们、嫂子们一个个摩拳擦掌的站在祠堂里瞪着他。
一只手铁钳似的揪着他后颈提到祖宗牌位前,厉喝道:“都过来摁着他!”
几只手急吼吼的摁上来,众人掐着樊璃皮肉怒道:
“你兄长好本事,把我爹和几个叔伯都扯进大狱了!”
“当年若不是祖父心软,把你爹名字写进族谱,那南康侯的封爵会掉到他头上?做梦!”
“也不知道你爹是谁的野种,攀上颍川樊氏就该教你们这三个小崽种乖乖做人!你兄长干得好啊,‘樊氏谋反’,真他娘敢说!”
“你不是逃了么,怎么还敢回来?!呵呵,躲进谢遇的宅子里骗吃骗喝,真亏你想得出来!幸亏有那多事的肉铺老板,不然都找不到你!不会跪?不会跪就把腿砍了!”
“樊家自认没亏欠你们,你兄长那般歹毒的用意当真是让人好笑!他在大狱里面,咱们奈何不了他,你就替他受过吧,拿棍棒来——”
樊家男男女女围聚在祠堂里,把樊璃抄在那蒲团上堵得水泄不通。
黑暗中各种骂声朝他扑来,他掀着唇蜷缩在蒲团上,一双狐狸眼圆睁着。
“好多人,好有气势!都围着我一个瞎子,实在是受宠若惊!”
旁边有人骂道:“你本事强得很,连王慈心都被你当猴耍!他也是窝囊,空有凶名,却连一个小瞎子都打不死!”
“别着急,那侯府泥菩萨过江已经不管你了,今日便慢慢的让你死个明白!”

樊璃被人掀到一条大长凳上,几只手乱七八糟的压上来。
樊璃挣扎着低喘一声:“快打啊,胡菩提这会儿该带着人找来这边了,再磨蹭下去就打不死我了。”
“胡菩提跟你家有仇,把你打死了他还得感谢我们!”
那眼底发黑的青年突然抬手,把即将落下去的棍棒抓住。
青年抬眼向执棍的族弟说道:“一家人说什么死不死?打残就行。”
对方不解道:“大兄怕了他不成?”
“蠢货。”青年冷声道,“刺杀皇后的人至今还没落网,胡菩提得留着他当诱饵,你把他打死了,胡菩提带青衣卫蹲你祖父坟头上撒尿你信不信?”
“啪”的一声,一棍重重的落在樊璃背上。
棍棒落下之际,他左腕上的银手环蓦然发出一声轻响。
站在旁边的男童瞧着那银饰上的花纹,伸手就要扒下来。
樊璃忍着痛怒目面向对方。
“看什么看?!庶子!”男童恶声骂着便一脚踹过来,向亲娘说道:“母亲,这银环我看上了,你叫他把东西给我。”
女人扫了银环一眼,手一伸就把银手环取下来。
忽然,一只精瘦的指爪从侧面伸来死死捏住她麻筋。
来人穿着一身苍青色王袍,在女人的惨叫声里哑声说道:“别碰他的东西。”
落在樊璃身上的棍棒猝然被成王府的侍卫抓住。
侍卫猛运掌力,手中的坚硬长棍在他掌心咔嚓一响,刹那间便自内向外的裂开几条长痕。
他面无表情的抬眼,指着樊璃,向那眼底发黑的青年说道:
“这人,咱王爷要了——”
侍卫话落,他们体弱多病差点一命呜呼的王爷突然生龙活虎的弯下腰,把奓着毛趴在长凳上的少年抱了起来,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光明正大的抱出樊家祖祠。
侍卫默然片刻,随即带上一帮手下跟着出去。
然后亲眼目睹那少年一巴掌呼到成王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
“我自己会走!”
“……”
侍卫看向自家暴躁易怒的王爷,就见他顶着这显眼通红的巴掌印,面不改色的把少年抱进马车。
他甚至还哄了一声:“手疼么?”
旁边的同僚愣愣道:“这都不生气,咱王爷不会是药嗑多了吧?”
侍卫瘫着脸:“王爷的心思,别猜。”
成王府的人马呼啸而来,席卷而去,转眼间就从樊家撤走了。
祠堂里的人还没缓过神,外面突然又是一阵哗响。
百来号青衣卫跟着胡菩提直直进了祖祠。
胡菩提扫视一圈,一脸假笑的看向那眼底发黑的青年:“小家主病成这样,要注意身体啊。听说你找到樊璃了,人呢?”
青年冷漠道:“大长秋去成王府问吧。”
胡菩提眉头一蹙,带着青衣卫扬长而去。
祠堂里的几百号男女老少正准备走,外面几声哗响,一丛禁卫军穿着铁甲衣又跟着崔艾进来了。
崔艾打眼一扫,脸色发白道:“小公子人呢?”
青年额角一跳:“成王府——”
崔艾走后,青年冷着脸问管家:“叫底下的人看好门,要来就来要走就走,这樊氏成什么地方了!”
话落,一把长刀和一把大马刀同时抵在他脖子上。
白繁寒声道:“把他交出来——!”
瑶光带着重伤站得不太稳当,提了口气虚弱道:“交、人……”
青年:“……”
樊氏众人:“……”
那小瞎子不是没人要的累赘么?
怎么一个个都紧张得跟斗鸡似的?
“樊璃呢——!”
王氏提着剑带着丫鬟仆役乌泱泱的杀进来,红着眼怒向青年:“樊林!你一个当堂兄的,一见面就把他扯进祠堂动刑是几个意思?!
他爹和楚氏虽然死了,我还活着呢!没有我的允许,谁允许你们把他抓进来?
你们算什么东西?我是他嫡母连我都没打过他,谁准你们动他?!”
她眼睛一动,突然看向那条长凳,再看向那裂开的棍棒。
王氏脸色瞬间由红转黑,咬牙指向那一排排灵位:“给、我、砸!”
她手底下的丫鬟仆役已经去王家砸过一回了,当即十分熟练的一拥扑上去,把灵位、祭品、桌椅……
总之这樊氏祖祠里的东西,能砸的都被他们砸光了。
瑶光:“……”
白繁:“……”
所以这位以前闷在那主院吃斋念佛,是因为樊休经常哄着她吧?
王氏提着剑,穿着樊休的衣袍,踩着一地碎木屑一脸怒容的向樊家人说道:
“樊休一辈子不求什么,就求他那三个孩子能进颍川的族谱,背靠樊氏当个世家子,寻常人便不敢拿孩子们怎样,所以他这些年拼命的讨好你们!他蠢,我也蠢!”
砰的一声。
王氏一剑劈破祠堂木门,冷冷望着一族老少:“可我家孩子们不稀罕这破身份!要把他们划出族谱请随意,别惹到老娘头上便是!”
她尾音刚落下去。
“请问诸位,我们家樊璃在哪呢?”谢玄安带着老黄,站在祠堂外温声笑说着。
他忽然回头,看向泪流满面的雪意、三三。
“樊璃——”雪意捂着心口压住眼泪,寒眸瞪向众人,磨着尖牙一字一句:“把樊璃,交出来!”
“天杀的!”三三抹着猛泪,龇开獠牙瓮声怒道:“他要是少一根汗毛,我去藏王菩萨跟前咒死你们全家!”
樊氏一大家子:“……”
那边,得到王爷的授意后,成王府的满府侍从便悄声去西暖阁打点樊璃的住所。
他是瞎子,所以易碎尖锐的东西一概要挪出去,连那曲脚大床的边缘都被矬子磨出圆角。
众人有条不紊的打整床铺,装点饰品,再给擦洗干净的地面铺上毛毯,熏上暖香,烧起地龙。
王府大管家亲自盯着完工,这才来到王爷的坐忘轩汇报。
坐忘轩此时热闹非凡,青衣卫、禁卫军、王氏、瑶光、白繁、喜鹊、三三以及谢玄安等人,满满当当围坐了一屋。
王爷本人没现身,他身边的嬷嬷板着脸舌战群儒,一张嘴顶十个人。
她说到后面见这些人不走,侧身而站,冷声道:“王爷体弱,诸位改日再来吧。”
一声低沉嗓音从里间传来:“老黄留下。”
少年清冽的声音紧跟着说道:“雪意、三三、瑶光姐姐、白繁姐姐也留下。”
“樊璃——”
“王爷表兄不是向来都叫我樊家小儿么?”
里间大床上,男人俯身时一缕冷梅香朝樊璃轧去。
樊璃一把推开对方:“凑过来干嘛,吃奶?”
那幽深瞳孔盯着他骤然收一缩。
微凉指尖沾着药膏落在樊璃心口,一摁,一碾。
外间各种话音激烈交锋,里间,精瘦指间的细长药瓶横放在樊璃嘴中。
对方唇吻落在他身上之前低声道:
“咬紧,别出声——”

第172章 惦记——
失去视觉的世界是由无边黑暗和悉数尘音、空气冷暖以及皮肉痛痒组成的大型囚牢。
此刻,樊璃便是这囚牢中心的猎物。
药瓶横塞到嘴中时,他双手手腕蓦然被对方扣上头顶,重重压在枕间。
冷梅香带着惊人的粘度扑面朝鼻尖压来,温凉指尖不紧不慢的落在锁骨,心口。
黑暗中,每一次指腹的触碰都挑逗着神经将他浑身体感放到最大,血管里有虫子缓缓爬行,那一只只触脚轻轻踩着血管内壁在他心口来来回回的穿梭。
“……!”
寂静的室内,泛红的掐痕缓缓从瓷白腰腹浮现。
腿根被外力打开时,倒在床上的人瞳孔骤缩。
十步外,四丈长的云母片横嵌在那半壁高墙上,红丝金粉绚丽夺目的将那薄薄云母片框定,随意在那脆弱的身上勾画出一抹抹鲜明痕迹。
华丽高墙把坐忘轩一分为二,墙窗外,几波人坐在外间各执一词要带樊璃走。
墙窗内,一片片半透明的轻纱贴着云母窗挂在窗梁顶端软软垂地,几丝风从窗缝吹进,撩着雾白的软纱轻摇缓动。
风忽然旋猛着吹进缝隙,掠起一片软纱露出那屋中的半瞥帷床。
床上的少年咬紧药瓶,眼尾变色般兀地被一抹湿意染红。
冰冷粘稠的药膏深入腰腹。
敏感的触觉神经察觉异物侵袭的一瞬间,全身肌肉立马就绷起来。
搭在枕上指尖蜷紧发颤,那野兽窥伺的浓烈危机感在黑暗视野中野火般无休无止的肆虐,樊璃颤抖着,勾着腰要逃。
透过窗缝,那外间的喧闹声悉数涌进屋中。
“眼下边境战事危急,这京中的高官朝臣、世家贵族全都没法置身事外,严查内贼、把通敌的细作全部抓走是民心所向,也是为了边境的数万儿郎。”
胡菩提坐在椅子上轻描淡写的朝对面的壁窗望去,语气寡淡:“樊璃涉嫌与其兄勾连魏国,王爷无故带走他,也该给中宫一个理由才是。”
嬷嬷脸色一凛:“细作的事请大长秋找细作去办!樊公子双目失明,这十年都养在侯府深院,他第一次出门是今年八月十六,王慈心亲自带出去的。
去的地方也不过是松柏累累的昭陵,敢问大长秋,这样一个手无寸铁哪也去不了的少年怎和魏国扯上关系?”
床上的少年腰身被人摁塌下去。
慌乱中嘴中药瓶落在床上。
两根森白精瘦的手指拔去瓶塞,探进瓶中挖出大半粘稠膏体。
“嬷嬷所言不错,可细作的问题不能想当然说谁不是,谁就不是。这月初,官兵从边境战死的魏军和一群细作身上找到几只可疑的骨哨,骨哨从模样、大小到音色轻重,都和樊璃兄弟手上的那只一样。
而据南下的流民所言,破城当晚,有人在城中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吹了三声哨音。那夜三更,细作便替魏军开了四处城门,致使我大楚三万百姓死在魏国铁骑下,凡是和骨哨有关的人全进了大狱,嬷嬷该知道的。”
“老身只知道谁腰杆硬、谁权势大,放个屁都能变真经!”
说话间,里间的少年用力挣扎起来。
那精瘦的手捏住他手上麻筋,将他整个人扣在怀中。
王氏冷哼一声:“所以这世上还是君子多一些才好,免得叫一些小人掌了生杀大权,便要做一些指鹿为马的事!
说谁是细作,便立马打砸抢掠,嘴上冠冕堂皇,暗地里谁知道他是为了什么私心?!”
“青衣卫办事我不拦着,王府要怎样我也没权指责。”崔艾淡淡开口说道,“我是楚将军的旧属,楚将军为国奔劳一生,只留下这一个可怜孩子苟存世间,我今日便带他回平安里,叫手底下的人日夜看着,总不会有人穿过层层防守去找一个失明的少年商谈怎么灭掉楚国吧?”
“如此一来,大长秋不必总盯死他不放,王爷也不必将他留在这里留人口实,”
雪意:“樊璃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小瞎子,侯府把他撵走了就不要再给他希望,崔大统领也不必施舍他,我和他来往十年,他跟着我走才是最恰当的。”
王氏黑着脸:“你?你书背完了?”
崔艾扫了雪意一眼:“你还花着你爹的钱,哪来的底气养樊璃?”
谢玄安笑道:“大家都不要打击小朋友的斗志,他这话说得很好,很够义气——不过你把樊璃带走了,就得再带上黄叔和谢家部曲,你家够住么?”
白繁脸色结霜的看向那王府嬷嬷:“好叫嬷嬷知晓,我们家公子有自己的田产,不需要谁来养他,这番他该和奴婢回漪川才是。”
嬷嬷:“他就是从漪川来的,姑娘带他回去,好让他再被人劫走一次么?”
砰的一声,府医带着一身伤撑住门框,把一块北府兵的铜令丢到地上:“谢禅叫我来接人——”
嬷嬷面向一身狼狈的府医:“樊璃已经进了王府,便再没有再出去的道理。”
府医冷笑:“好一个霸王硬上弓!我还以为王爷这般年纪不娶妻纳妾是因为体弱,原来他是惦记着别人养的孩子啊!他这个年纪给樊璃当爹都够了,要以什么名义留人?”
嬷嬷板着脸说道:“义父的名义够不够?”
外面各种话锋互相殴打时,里间的少年猛颤一下,指尖掐紧被褥深深沉下腰。
冷梅香带着一抹侵略气息稠密的欺在身上,微凉指尖沾着厚重药膏,从樊璃背上那条发青的棒痕涂抹向下,缓缓掠向后腰。
樊璃膝盖弯被对方轻松压住,屋内的热炭烧红发烫,把空气熏得极其潮热。
他头埋在床上,失神之际一只大手捂了上来,将他喉间的声音全部压回去。
那单薄身体在对方眼底颤动。
“谢遇——”
作乱的手猛然顿在少年腰下。
大片争论声不断涌入这寂静室内。
有人抽手擦去指节上的模糊膏体,额骨抵着少年眉心蓦然将对方拽入梦境。

王府向众人退了一步,准许他们每天来看樊璃。
胡菩提罕见的垮下脸没则声,王氏憋着一肚子火,但一番权衡利弊后选择妥协。
府医揣着一身伤捡回令牌,朝里间门扫了一眼。
收义子这事随便成王怎么着,但对象是樊璃的话,就得先问问山南道那位答不答应了。
他当着胡菩提的面大大方方揣好那北府兵亲卫令牌,打算回去就给谢禅写一封信,把这事丢给谢禅定夺。
老黄、雪意、白繁、瑶光,这四人在嬷嬷一锤定音后就要进里间看樊璃。
嬷嬷抬手拦住他们,站在那云母高窗下守着里间门,低声向里面的人请示过后,才让到一边放行。
一道黑影猛蹿上床,三三扒在樊璃心口上狠狠抹了把泪。
樊璃穿着一身里衣整整齐齐的坐在床上,在小猫干涩浓密的毛发上摸了一把:“难过呢?”
小猫窝在他怀里仰脸说道:“雪意听说你不见了,每天躲在书房里哭,哄也哄不住,我全身都被他眼泪泡湿了——”
谢遇把枕头拉高,将樊璃扶靠上去。
樊璃推开他的手,抱着哼唧唧的小猫面向床边众人。
“背上挨了一棍,方才表兄给擦的药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一点用没有,现在还闷疼闷疼的,得养两天才能好了。”他侧耳听着几道声息,“瑶光姐姐还站得住么?”
瑶光抓着床尾柱闷笑道:“还有点力气,那晚三十个小贼追着我一个人打,白繁偏生不在,她要是在,能给我挡几刀。”
白繁平静道:“或许那贼人就在周围,见我一出门便趁机发难。我若是在,砍几个人头给小公子玩玩。”
推书 20234-01-22 : 被座山雕强行报恩》:[玄幻灵异] 《被座山雕强行报恩》作者:啡枝儿【CP完结】长佩2025.1.15完结28.36万字1,871人阅读24.87万人气2,665海星简介:  遇到小鸟儿不要捡,因为你今天爱心泛滥救起的小奶鸟儿,明天就有可能长成一头忘恩负义座山雕,把你骗回家当摆件儿……  座山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