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确实是有随性且不在乎世俗拘束的一面,但最多也就是桀骜不驯。
而渡鸦,琴酒并未告诉他渡鸦的行事风格,只说了渡鸦不主动挑衅他人的事。但如果以此推断渡鸦是个正面势力,那就大错特错了。
组织忌惮渡鸦,很可能是和之前输给过渡鸦……应该还不止一次。
如果只是单纯的冲突,恐怕还不至于让组织谨慎到这种程度,甚至不敢在这里轻易开枪。”
他猜组织忌惮渡鸦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渡鸦今天这种出乎意料的疯狂作风。
那种不顾秩序、毫不妥协、宁可掀翻整个棋局的也不受威胁的态度……
等下……
诸伏景光因为忽然生出的荒诞的想法沉默,继而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松田阵平一眼。
松田阵平被看得头皮发麻,
“怎么了?”
“你是不是在加入渡鸦之前就认识渡鸦首领了?”
“……对。”
“你是因为渡鸦首领所以才加入渡鸦的。”
“……算是。”
“我猜你们对渡鸦的规划一致,都希望约束渡鸦,甚至让渡鸦……彻底转型?”
松田阵平惊讶地坐直,结果扯到了伤口,立刻嘶了一声。
“你怎么想到的?”
他既然让诸伏景光留下,当然知道必然会露出去不少东西。诸伏景光爱查什么查什么,反正不可能查到游戏上。
但现在诸伏景光完全没猜出他是渡鸦首领的前提下,忽然从忌惮渡鸦首领转成了认为他和渡鸦首领统一战线?
“你想的没错。”
松田阵平觉得这个解释简直太合理了,完美解决了很多麻烦,他立刻拿了过来当做自己的,甚至为此补充说明。
“渡鸦这几年其实很安稳,很多生意也转成了合法买卖……我不是说这样就可以洗白上岸了,只不过相较组织而言,渡鸦目前在可控范围之内,保持现状还能钳制组织。可以等解决组织之后再处理。”
“这一点他也认同。”松田阵平再次补充。
“他?渡鸦首领是男性?”
“当然啊。”
“……我可以见他吗?”
松田阵平卡住了。
“他不太方便。”松田阵平绞尽脑汁,“他身体不太好,没什么精力。”
诸伏景光缓缓道:“所以才把渡鸦的许多事交给你代管?”
“也不全是。”
松田阵平怀疑这一句是个陷阱。他还真不敢说自己管了什么,毕竟他之前连组织的事情都不知道,很容易拆穿。
“我负责一部分,大部分他自己处理,不过我偶尔也帮忙。”
“反正你一时半会也走不了,渡鸦的事情可以慢慢说,先和我上去!”
松田阵平可耻地想把事情拖到明天,起身往门口走,琢磨要不要让人把轮椅推过来,却发现身后的诸伏景光没动,于是疑惑地转头。
“我现在是被抓的阶下囚吧。”诸伏景光看向旁边的审讯室。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刚刚因为反复提及渡鸦首领而涌上来的尴尬霎时冲散,只剩下不可置信和不满:
“你开什么玩笑?你想被关在这,做戏也不用这么全套吧?”
“渡鸦的人都知道我是组织的人,刚刚还威胁了你,甚至渡鸦首领也在。你这样直接把我带上去,要怎么向他解释?直接说我的身份吗?”诸伏景光问。
卷发男人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又抿紧唇,好半晌才吐出生硬地吐出一句。
“不需要解释,就说我打算让你当护工泄愤,他也不会多问。”
诸伏景光无奈地注视着松田阵平。
半分钟之后,确认那三人的人离开,又安排了人去拜访组织基地的西尾瑛终于站到观察室室外,发现守在门外的几个渡鸦成员一个比一个僵硬紧张。
他还没来得及问情况,就听见了哐当一声。
西尾瑛也僵住了。
又十秒,里面再次没了声音。
“西尾。”旁边一个和他关系不错的渡鸦成员小心翼翼地说,“松田先生已经和那个潜入者在里面很久了。”
“知道了。”
“首领那边……”
西尾知道他的意思,立刻打断,
“今晚的事情责任在我。我之前已经紧急联系过首领一次,现在再去总结汇报一下今晚的情况,然后回来找松田先生请罪。”
“西尾!”
“你们继续守着,等下松田先生出来立刻通知我,别主动打扰,也别窥探里面的情况或者是……为我脱罪。”
西尾瑛刚要离开,门忽然打开了。
卷发男人面沉如水地走出来。但出乎意料,身上没有明显的血腥气,衣服也干干净净。
随后,房间里的另一人居然也完好的走了出来。
他身上的渡鸦制服依然妥帖,没有半点破损。面罩倒是去掉了,却露出温雅的好相貌,下颌薄薄的一层胡须不仅没让人觉得沧桑,反而更衬得他五官俊秀。
没有动手,那刚刚在房间里只是单纯的审问?
西尾瑛审视着男人,而对方配合地举起双手,眼尾上挑,像是带着笑意,
“劳驾各位,暂且给我个住处了。我可不是单独走出来的,总不能被机枪射成筛子吧。”
他在故意点出松田先生最后的那句威胁。
西尾瑛因为他的无礼皱眉,守在门口刚刚和西尾说话的渡鸦成员打算动手,但是拳头刚刚攥紧,一条手臂横伸过来,西装布料骤然挡在眼前。
他一激灵,当即停下。
而西尾瑛,眼睁睁看着松田先生一抬手,自然地将这个蓝灰色眼睛的男人与渡鸦成员隔开。
“不能动他。”
松田阵平发觉自己反应不对,继续耷拉着脸找补了一句,“除了我,谁都不能动他。”
“西尾,给他安排一个房间,离你们住处近一点。”那边就不是关押犯人的地方了,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西尾瑛莫名延迟了一会儿才应下。
诸伏景光却忽然插话:“那我可以找这位西尾先生说话吗?”
“可以。”
松田阵平答应,但多少有点担心西尾瑛针对诸伏景光,于是转而对西尾瑛说,
“等下安排完,你先上去找我。”
“……是。”
诸伏景光目光微动,敏锐地发现,旁边几人都不安了起来。
第59章
松田阵平也注意到了渡鸦成员的反应。但是西尾瑛他们一贯如此, 连以普通安保的身份在他的病房附近巡逻时都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引起他注意。
这么多天过去,松田阵平已经逐渐麻木,因此只略略瞥了一眼, 没放在心上。
过了一会,已经回到病房的松田阵平还没等到西尾瑛, 先在管理员邮箱收到他的邮件。
这是今晚的第二封, 第一封应该是西尾瑛监控那几个组织成员离开时发的, 因为时间仓促, 西尾瑛只简略叙述了情况, 没什么有用的内容。
但这第二封中,却有一些东西引起了松田阵平的注意。
【……组织成员劫持松田阁下, 但渡鸦规定不可妥协, 不受胁迫,松田阁下亦未下达新命令,因此属下……】
这正是西尾瑛敢于说出直接不惜一切代价袭击组织的缘由,但是松田阵平翻遍整个邮箱都没看见过这一条规定。
每次当他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调查清楚的时候, 都会发现有一些隐藏的东西被翻了出来。
松田阵平心知肚明,这和那些通过关键词锁住的资料一样,都是拖延时间不希望他立刻知道的信息。
他继续看下去发现,发现除了后续的安防事务安排以及对组织的教训以外, 西尾瑛还判断接下来几天内组织的人会联系渡鸦。
这和松田阵平想的一样。但他接着往下看去, 就隐隐觉得内容不对劲了。
他翻来覆去看了两遍, 才不得不确认,这后半截居然真是在请罪。
西尾瑛把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松田阵平疑惑, 他的疑惑保留到了西尾瑛敲门进来。
当真的听见西尾瑛亲口认错时,在看他垂着头一副任由责罚的态度,松田阵平的不解已经快要语气里溢出来了。
“你觉得这是什么样的错误?我应该怎么惩罚你?”
“是属下安防不利导致有人潜入, 令您陷入危险。无论您是打算直接杀了我换一个负责人,亦或者其他刑罚,属下都毫无怨言。”
毫无怨言,直接去死?谁的命轻贱到这种程度。
松田阵平开始烦躁:
“组织的人闯入确实有你的责任,但他们一路顺利进来都没被发现,只能是布防信息泄露,那十有八九就是当初的龟井濑做的。当时根本没人发现他已经暗中和组织有联系,所以没料到不是理所当然吗?”
“你那个时候才二十岁?非要说责任应该在我,当时人不是我处理的吗?”
西尾瑛猛地抬起头,又匆匆垂下目光。
“……与您无关。”他说。
“那就和你也没关系。”
松田阵平不想再纠结这件事。
“我知道你们这段时间拦下了多少人,到现在为止,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成功进来了,就算是机器还有容错率,没必要因为他们两个处罚。”
“也别说我被劫持,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是故意离开的。你可以当做我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人敢趁机闯到审讯室附近,被抓是我活该。”
西尾瑛迟迟没说话,松田阵平知道这可能是因为他的态度和印象中不同导致的。
但是松田阵平确实演不下去。
他没办法为了让自己不被发现破绽就故意指责呵斥甚至无缘无故的责罚别人。
就在松田阵平打算彻底结束这个话题的时候,西尾瑛忽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比之前低了许多,却不显得虚浮,反而每个字都更清晰,像是生怕松田阵平听不见似的。
“松田先生,还有我直接下令不救援不谈判的事。”
松田阵平:?
你在给渡鸦首领的邮件里都没有因为这件事请罪。
今天是非受罚不可吗?你们渡鸦是有这方面的kpi吗?
“闭嘴,听我说。”
病房内安静了。
松田阵平冷着脸和西尾瑛交代:
“苏格兰,就是被扣下的那个代号成员。可以允许他在非机密区域活动,只要有人盯着就行。如果他打听什么……你可以酌情告诉他。”
“不能对他动手,不管是明里的还是暗里的都不行,你应该能猜到,之后组织估计会把人换回去。”松田阵平努力找借口,“到时候可以卖个好价钱。”
“我明天有事,晚点才过去找、审问他,但如果他有事找我的话,你直接联系我。”
西尾瑛僵硬得像块石头,一言不发默默地听完了。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
松田阵平反应了一下,察觉原因。
“你可以说话了。”
西尾瑛过了好几秒才挤出声音:
“您是希望把他拉拢到渡鸦吗?”
松田阵平眼睛一亮,刚觉得这个理由不错,又意识到这样的风声,如果一旦传了出去,恐怕不利于诸伏景光继续卧底。
果然,太过了。
松田阵平懊恼片刻,还是又不太情愿地改了口:
“算了,继续关着他,每天放风一、嗯,两小时,不要让他过多接触其他渡鸦成员。”
西尾瑛动了动嘴唇。
“对了,他以为……首领今晚在明立流国际医院,这件事不要说漏嘴。”
松田阵平注意到他欲言又止,主动问,“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西尾瑛道,“属下明白了。”
把诸伏景光安排妥当,松田阵平感觉似乎没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现在处理了,但又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他边想边去洗漱,最后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也没想起来那件事是什么。
到了第二天,松田阵平等到了一位提前预约的客人,不,两位。
松田阵平打量那位亚麻色波浪长发的陌生女孩许久,目光从她白色针织衫下微微隆起的胸一直看到精致的浅蓝色毛呢短裙和被长筒靴包裹的纤细小腿,神情中的震撼越来越明显。
“仓辻速水?”
打扮得青春靓丽的女人:……
仓辻速水刚刚还勉强可以被认为是拘谨的神情一下子变成绝望。
他捂着脸蹲在地上,短裙随之晃动,松田阵平下意识别开目光,站在一边的荒海彩也不由自主地帮他挡了一下。
然后两人齐齐反应过来。
“咳,咳咳咳,你先起来。”
松田阵平其实很感动仓辻速水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千方百计的混进来看望他,但他一转头,看见仓辻速水身上的女装,又有些绷不住了,疯狂咳嗽了好几声才压下笑意。
仓辻速水刚站起来,就看见卷发男人努力用拳头抵在唇边忍笑,那双暗青色眼睛明亮的像是刚被雨浇过的晴空。
仓辻速水一下子感觉穿女装也值了。
他的智力开始掉线,
“要是喜欢的话,我下次还可以穿。”
仓辻速水想起松田阵平刚才盯着他的胸,于是推荐,“要摸一下吗,是硅胶垫,特别软。”
松田阵平再次咳得惊天动地,这回却不是为了忍笑了,他仓皇又郑重的拒绝,并试图转移话题。
“不不,不了。这是谁出的主意?”
“荒海大佬的一个缺德朋友。”仓辻速水看起来根本不想提名字。
松田阵平推测应该是玩家,但是他联系过的玩家太多了,一时也不能锁定谁这么有想法。
“那你的头发怎么回事,完全看不出来是假的。”
“也是他出的主意,接了真发然后烫染的。”
仓辻速水坐到一边,低头试图给松田阵平展示接发的痕迹。
松田阵平还真的有点兴趣,好奇地找了找。
荒海彩也已经坐下。她打量病房内的布置,观察这几日新增的物件和礼品,推测一共有几拨人来看过松田阵平,最终目光停在衣架上的黑色西装外套上。
与松田阵平经济状况不相符的昂贵面料。
荒海彩不动声色地给纸居圭介发消息。
【荒海彩:你给松田阵平送过衣服吗?或者你知道有人送成功过吗?】
【纸居圭介:他好像现在还没收过玩家给的礼物。我不信有人成功了还能忍住一声不吭。】
【纸居圭介:你们见到松田阵平了?】
【荒海彩:见到了。他们在一起表扬你推荐的发型师的手艺。你说的对,仓辻速水确实不可能是那个人。】
【纸居圭介:。】
突然发散的接发话题也突然结束,很快就转到了今天的来意上。
“荒海?”
松田阵平看过来,荒海彩立刻结束了和纸居圭介的交流。
“松田警官,介羽让我代为转交她的手写稿。”
“啊,对。”
松田阵平差点都要忘记了,稍微泛起一些心虚。
“给我……”他顿住,盯着荒海彩拿出的绑着花里胡哨的彩色丝带的精致礼盒,“这是什么?”
长发女人沉默片刻,还是努力说了出来,
“她和我说是她的手写的情报回顾,我拿到的时候就是这样,没拆开过。”
松田阵平打量了一下荒海彩的神色。又转头看了看仓辻速水,确定他们两个人是真不知道后,才半信半疑地接过来。
“说真的,这种大小的盒子,我只收过炸弹。”
他拆开丝带,先拿出一本……房产证。
仓辻速水眼睛都睁大了。
接着是另一本房产证。
荒海彩看见了地址,有点讶异。
松田阵平心情平静,甚至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
他看了一眼旁边震动着不断接受短信的手机,再看一眼以他的工资大概一辈子都买不到地段的房产,心如止水地继续翻。
一直翻到了最下层,表情终于变得有些古怪。
他在其他两人的注视下,拿出一本足有一厘米厚度的本子,打开翻了一眼,发现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写满了龙飞凤舞的日文。
“一万?”松田阵平问。
仓辻速水作为大学生极有经验,脱口而出:
“起码七八万字。”
松田阵平心情沉重的打开第一页。
【11月9日,晴
早上一睁眼,就想起了松田警官您……】
松田阵平看见第一行之后, 心里不妙的预感就像是气缸里的汽油一样争先恐后的燃烧。
但当他继续看下去,却略微地怔了怔。
后面的内容没有像是他想的那样花里胡哨,亦或者擦边到需要他手动设置系统警告。
岩崎介羽只是简单又琐碎地讲起她这几天在法国的日常。
松田阵平早就知道她在参加一个厨师比赛, 不过比起邮件中的寥寥几句,这份手写稿中的表达更加生动有趣。虽然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却很难让人生出厌烦感。
荒海彩和仓辻速水都没有说话打断他, 于是松田阵平就径直翻了下去。
他看见岩崎介羽说她急着回来, 但是主办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着她不让她走。
她吐槽每次比赛前等待时长足够她写出三千字, 评委点评就像是她的报告一样毫无重点, 食材出岔子导致她临时换菜谱结果最紧张的是解说……
最后岩崎介羽嚣张地总结,
【我最喜欢的环节还是他们比不过我又干不掉我, 最后跳着脚说我离经叛道的模样, 真想拍下来给您看看。
可惜这次比赛只有无剪辑的内部录像,没有剪辑和配乐的录像简直像是劣质三文鱼做的刺身,把这种菜摆上桌子不如把我摆上去……我的意思是穿着衣服放在椅子上……】
她写到一半跑偏,硬生生拐了回来。
松田阵平看得笑了一下。
他接着往后翻看几页, 又看见岩崎介羽说,
【我已经回国了,您想吃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明立流医院内部有特聘的厨师和营养师没有我厨艺好……】
后面还附上了满满当当的几页的菜单。
松田阵平没有跳过, 快速而仔细地翻过一遍, 发现菜单上不止菜名。稍有生僻或寻常在日本难以吃到的, 均标注了主食材、口味等等,用心到让松田阵平这种从以前没特别关注过食物的人都能大概猜出大概, 并且生出兴趣。
他一时说不出话,稍微抿了下唇,抬起头看向穿着铅灰色风衣的女人。
荒海彩自然地接话,
“山冈二一的部分就在菜单后面,再往后应该是这段时间大家搜集的关于那个组织和菊池佐的情报。”
松田阵平低头确认,发现果然如此。
“后面的情报是你整理给岩崎介羽的?”
“没错。”
“你不是说你不知道?”
荒海彩的谎话被拆穿,或者说被她自己故意戳破,却依然从容:
“我知道里面的大致内容,只是拿到手之前,没想到她会包成礼盒。”
“所以刚刚故意让我想歪?”
“我还以为松田警官你不会把这部分说出来。”
女人帮他将散落的房产证明整理放回盒子中,徐徐解释,“我的目的不是这个,不过也确实是这样。”
“等下。”仓辻速水茫然插话,“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松田先生目光转向仓辻速水,半晌,扶额,笃定的说。
“你也是。”
“我是什么?”
仓辻速水有点懵。
松田阵平看仓辻速水完全没明白过来,心情更复杂了。
他提醒仓辻速水:
“你前两天说想过来,但是我拒绝了。所以这回是荒海彩主动找你,问你要不要过来的?”
为了不被公安发现而特意接了头发甚至穿了女装仓辻速水点了点头承认松田阵平的猜测,却像还没意识到松田阵平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松田阵平只好解释的更清楚了一点:
“我是说,是她故意引导你过来的。”
“啊。”仓辻速水终于理解,又小心地问:
“所以你生气了?我不该过来,打扰到你了。”
“……那没有,我很高兴你过来看我。”
松田先生刚说完,就眼睁睁的看见亚麻色长发的“女孩”脸一下子就红了。
松田阵平:……
“我的重点不是这个。”
为什么仓辻速水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他的意思。
“我知道,我其实知道。”仓辻速水捂着通红的脸嘟囔。
不,你根本不理解。
但话还没出口,松田阵平忽然怔住。
“你知道。”
“对,现在已经差不多听懂了。荒海大佬觉得我过来会让你高兴,所以故意找我让我女装过来。”仓辻速水道。
不止,还有岩崎介羽,她本来写一万字就行。这份应该是知道他受伤后,在荒海彩的提醒下重写的,否则从十几天前就开始写到岩崎介羽不会在前几页就提到他受伤的事。
上次在摩纳酒吧的任务没有发放认可度,荒海彩已经为此来过一次医院想要送礼,但松田阵平拒绝了。
荒海彩意识到他不会收这种物质上价格高昂的礼物,所以换了一种方式。
仓辻速水的探访,岩崎介羽的手写信慰问以及整理过的资料,都是她一手促成,送给松田的“新礼物”。
一份无法拒绝的礼物。
因为仓辻速水说:
“这样不正好吗,我自己也想过来,岩崎介羽应该也是吧。”
一份让所有当事人都明知被骗,依然会生出为什么要生气这不是更好吗的想法的礼物。
就像是那天在摩纳酒吧。
由于警视厅内荒海彩的照片已经是几年前的旧照,公开网络上又没有她的清晰照片。所以那天在酒吧,松田阵平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荒海彩,仅把她当成了搭讪的人之一。
但是荒海彩故意依然在几句话之内让他生出无法拒绝的感觉。
松田阵平看向正将盒子放在旁边桌子上的荒海彩。
“你早就猜到他是这个态度。”
“对。”荒海彩侧过头,目光中稍微透露出一点稀薄的笑意。
她大概并不爱笑,即使唇角扬起一点弧度,也矜持得像是礼节性配合。
但此刻她的神情让这种这种有距离感的笑容丝毫不显得敷衍,反而更添几分生动和真实。
“毕竟我不是为了再次让你不满才做的这件事。”
“我说过,我会尽量不违背你的底线,我猜这其中包括不损害别人的利益。”
荒海彩并非只是嘴上说说,她确实认真地践行了当时挽回松田阵平好感所说出的承诺。
“再给我一次机会,希望我们能相处愉快。”
仓辻速水已经被遗忘很久了。
他好像突然落入瓜田的猹,觉得自己一定听见了什么重要内容但不知道怎么理解,很想知道怎么回事但不知道该问谁。
最后还是好奇占了上风,仓辻速水鼓起勇气加上了纸居圭介的私聊,问清楚了当初酒吧和医院病房的后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