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之前的小打小闹,这是戚澄第一次正式参加这样大规模的活动,他站在舞台上,拿着角色武器,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全是人。
大家真心的为他欢呼,喝彩,喊着他角色的名字,那一刻,戚澄内心火热而滚烫,他好像找到了真正的自己,一个剥离了“戚家二少爷”光环,仅仅因为他是“戚澄”、因为他扮演的这个角色而被人喜爱和认可的、独立的个体。
表演在最高潮处完美落幕。
戚澄其他社团成员一起,向着台下深深鞠躬,回应他们的是更热烈的欢呼与掌声。
戚澄直起身,胸膛还在微微起伏,脸上是运动后的红晕和难以抑制的兴奋笑容,朝着声音的方向用力挥手,那双漂亮的眼睛亮得惊人。
下场后,大家都很兴奋,毕竟准备了这么久,不管是上台的,还是没上台的,在热爱的事情上辛苦付出得到了正反馈,那种满足感和喜悦是难以言喻的。
后台一时间充满了欢声笑语,社员们互相击掌、拥抱,激动地讨论着刚才台上的细节和台下观众热烈的反应。
社长更是对戚澄和段珩的表现赞不绝口,并表示:“我拍了好多照片,到时候分享到群里!”
“哪里哪里跟我看看?”
“我也要看!”
社长却是大手一挥:“不着急,回去慢慢看,时间还早,我们先去摄影区拍下社团合照。”
等到了摄影区拍完社团大合影,社员们都各自忙着拍照集邮或者是被集邮。
戚澄站在一旁,跟几个Coser合完影,转头就看到杵在一旁的段珩,正在拒绝要上来合影的人。
“抱歉,我不合照。”说话时态度冷漠疏离。
即便现在戚澄算是和段珩关系改善了不少,但见对方如此,心里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死装”。
大约是感受到了戚澄的视线,段珩转过脸。
被抓包的戚澄倒是不尴尬,他无所谓地耸了下肩,“你不喜欢拍照,就去后台休息吧。”
不然在合影区拒绝别人合影, 多少有些讨打。
“你要去吗?”段珩问。
戚澄诧异:“我去干嘛?”
“嗯。”
段珩“嗯”完就不说话了,也没有动。
戚澄和段珩大眼瞪小眼了三秒,才意识到对方这是不去的意思。
戚澄心想爱去不去吧,他也就是建议,段珩心思奇怪也不是一两天了,可能这人就喜欢这样和别人与众不同吧。
死装,戚澄心里又吐槽了一句。
“你好,可以合影吗?”
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戚澄隐约觉得在哪里听过,转过身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他,惊讶道:“戚澄?”
是许久不见的尹玥。
戚澄也很惊讶,说起来两人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男女朋友关系,这次再见,距离两人分手都快五个月了。
气氛难免有些微妙的尴尬,尹玥倒是落落大方。
“真巧啊,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你。”她打量了下戚澄装扮,真心夸赞道:“很适合你,帅!”
她的视线随后移到一直盯着她的段珩身上,更讶异了:“段珩?你居然也在?”
段珩神色未动,只冷淡地点了下头。
抛开曾经那层短暂且尴尬的男女朋友关系,尹玥最初也是动漫社的成员,这会儿碰到了,自然要寒暄几句。
看着尹玥和社里的其他人愉快的交流近况,戚澄心底不免生出几分物是人非的感慨。
倒不是还对尹玥抱有如何的心思,只是单纯的觉得世界变化太快,他原以为自己能在大学和女孩子谈一段纯洁的恋爱,哪晓得只谈了几天就被不明不白的甩掉了。
不光如此,他竟然还成了自己同性恋,跟自己相处了十几年的大哥谈起了恋爱。
想到戚淮州,戚澄心里更是复杂。
他就这样跑出来,戚淮州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教训他,但他这次不怕,因为不是他的错,是戚淮州有问题。
戚淮州要真敢教训他,他也不是好惹的。
戚澄这样想着,脸上神色变幻,一直在一旁看着他的段珩突然开口。
“晚上你去哪里?”
戚澄从乱七八糟的想法回神儿,听到段珩的话,避重就轻道:“去聚餐呗,社长说了。”
段珩盯着他看了几秒,见戚澄明显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便也沉默下来。
晚上聚餐,社里人热情地邀请了尹玥,她推辞不过,便一同前往。
饭店离会展中心不远,一群年轻人索性步行。
起初尹玥和其他人走在一起,后面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尹玥和戚澄一起。
这场景很熟悉,但实际上已经是物是人非。
显然双方都有话要说,在不尴不尬的聊了两句后,尹玥状似无意地将鬓边碎发别到耳后,轻声问:“你最近还好吗?”
“还行……”戚澄心想,何止还行,短短时间里他经历了人生重大的转折,连性向都颠覆了。
“是吗?”尹玥笑了下:“那你不会一毕业就结婚吧。”
这话题跳转太快,戚澄惊讶:“结婚?谁?我吗?”
聚餐结束时,戚澄喝得有点多,他心里装着事,没留意就多灌了几杯,离席时脚步都有些发飘。
还是田征负责善后,安排送社里的女生回学校。上车前,他对扶着戚澄的段珩叮嘱:“那你们路上小心,我先走了。”
段珩只是摆摆手。
路边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人,段珩低头看了眼几乎半挂在自己身上、眼神迷离的戚澄,打开车门,小心地将人安置在副驾驶座。
车子启动,驶入夜色,原本昏昏沉沉的人忽然挣扎着睁开眼。
“我要回去……”他含糊地说着,伸手就去够车门开关。
好在车门早就落了锁,戚澄试了几次没打开,有些恼火地转向段珩:“把门打开,我要回家!”
段珩目视前方,声音平静无波:“好不容易才出来,为什么还要回去?”
戚澄这会儿脑子无法精准地接受信息,和尹玥聊完后,他心里发堵的很,哪里还记得之前和戚淮州吵架自己偷跑出来的事情,这会儿他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回去找戚淮州。
“你不开门,就把我送回去。”戚澄报了个地址,语气带着醉意的蛮横:“麻烦快一点。”
“你现在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还是要回去吗?”
戚澄突然觉得有些烦,他陡然提高声音:“我要回去!你没有听到吗?我说我要回去!我要找戚淮州!你要不送我就把我放下!”
说完他又去摸手机,想要打电话,结果因为动作太大,手机刚拿出来就掉在车底,一时寻不到。
戚澄头脑发晕,焦灼和莫名的委屈像野火般灼烧着他的理智,偏偏段珩还在此时火上浇油。
“他都这样对你了,戚澄,你还要继续跟他在一起?”段珩的声音冷了几分。
“要你管!”戚澄抬起头,焦躁几乎要将他淹没:“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我和戚淮州的事,也轮不到你来管,我说送我回去!”
段珩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他侧头看了一眼身旁醉意朦胧却态度坚决的戚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的暗色。
他没有再劝阻,只是极淡地应了一声:“好。”
车子最终停在那栋熟悉的别墅门前。
夜色深沉,别墅区万籁俱寂。或许是听到了门外的动静,院子里的灯很快亮起,紧接着,别墅大门从里面被豁然打开。
戚淮州就站在门口。
段珩也看见了他,他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副驾驶这边,打开了车门。
副驾驶上的人醉的厉害,最开始还能靠心里那股气撑着清醒,一路上又抵不过酒意迷糊过去。
“到了,澄澄。”段珩对着车内的人说道,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足以让门口的男人听得一清二楚。
他俯身,手臂穿过戚澄的膝弯和后背,几乎是将人半抱半扶地揽了出来。
戚澄脚步虚浮,一下车就本能地靠在了段珩身上,脑袋耷拉在段珩的肩头,嘴里还含糊地念着:“戚淮州……混蛋……”
段珩仿若未闻,只是稳稳地托抱着怀里的人,抬头,目光平静地迎上戚淮州冰冷的视线。
第60章
别墅门口的光线勾勒出戚淮州挺拔冷硬的身形,他面容冷峻,那双深邃的眼眸先是落在戚澄绯红的脸颊上,随即,目光缓缓抬起,视线锐利地钉在段珩脸上。
空气安静了几秒,是两人无声地对峙。
夜风袭来,怀里的人似乎是感觉到了冷,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声音,顺带着又往段珩身上缩了缩。
“冷……”
段珩收回视线,低头去看戚澄,唇角勾了下,带着一丝难以言明的意味,他自然地调整了下姿势,将臂弯收得更紧,把人更密实地护在怀里,甚至抬手轻轻拍了拍戚澄的背,像是一种无言的安抚。
感受到热源,戚澄闭着眼,脸颊无意识地在他肩头蹭了蹭,贴得又近了一些。
被这样无视,戚淮州面色竟还是平静地,他没有说话,径直伸手,想要将戚澄抱回来。
刚将人拉出来一点,原本昏沉的戚澄忽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双手死死攥住了段珩胸前的衣料,把脸更深地埋进去,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抗拒:
“不要……走开……我不要你……”
戚淮州的手顿在空中。
段珩抬眼看向戚淮州,语气平淡:“看来他现在并不想跟你走。”
并未理会这样低级的挑衅,戚淮州收回手,沉声唤了一句:“戚澄。”
熟悉的声音,落在戚澄的耳中,唤醒了他一些神志,他迷糊睁眼,就见到了背光而立的戚淮州。
下意识地,他轻喊出声:“哥?”
两个人的目光同时转向他。
戚澄不觉,他只觉得被箍得太紧,不舒服地挣扎着想要起身。
段珩环绕着他的手臂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
“戚淮州……”戚澄像是被这挣扎和那声呼唤彻底拽回了现实,今天憋了一整天的委屈、愤怒和不解,在酒精的催化下汹涌而来。
他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恼意,完全没有注意身边的段珩,而是朝着对面的戚淮州,不管不顾地扑腾过去。
双手胡乱地推搡着戚淮州的胸膛,嘴里还在念叨。
“戚淮州,你又这样对我,你怎么敢又这样对我,你给我说清楚,你还做了什么……”
戚淮州任由他那点醉后的力气捶打在自己身上,纹丝不动。他的手穿过戚澄胡乱挥舞的手臂,精准地扣住了对方的腰,将人猛地从段珩的怀抱里彻底剥离出来,紧紧箍在自己胸前。
“别闹。”戚淮州低声道:“跟我回去。”
戚澄被他牢牢锁在怀里,熟悉的怀抱让他有一瞬间的怔忡,但随即更加用力地挣扎起来,他脚不沾地地踢动着:“放开我!我不要跟你回去!滚……”
回应他的是男人有力的臂膀,整个人被打横抱起时,戚澄还在折腾,挣扎着也逃不开男人的怀抱,余光扫到一旁,戚澄意识到还有个人,于是又开始不管不顾地喊起来。
“段珩!”
段珩没有动,他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眼神晦暗不明,静静望着在戚淮州怀里挣扎的戚澄。
戚澄现在是看到谁喊谁,总之不要他跟戚淮州走:“段珩,救我救我!”
戚淮州的脸色瞬间铁青无比,他下颌线绷紧,视线如冰锥般刺向仍站在原地的段珩,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滚。”
别墅大门猛然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戚淮州抱着不断挣扎的戚澄,大步穿过玄关,回到卧室,将人压在床上。
“闹够了吗?”戚淮州声音低沉,带着极力压制后的平静。
戚澄被他禁锢在身下,酒精和愤怒灼烧着他的理智:“闹?你觉得我是在闹?”
“戚澄。”戚淮州垂眸,语气暗含警告:“别再惹我生气。”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引线,瞬间引爆了戚澄积压的所有情绪。
他猛地用力推了戚淮州一把,借着那股爆发力挣脱束缚,挣扎着坐起身来。
“你生气?你凭什么生气!”他声音拔高,怒视戚淮州,“我还没生气呢,你还敢吼我?!”
连日来的委屈、被限制自由的憋闷,戚淮州的不讲理,还有刚刚得知关于尹玥分手的真相,所有情绪混杂在一起,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
屋子里的东西都是新换的,还没撑过一天,就又全被扔得乱七八糟。
戚淮州面色阴沉如水,任由戚澄发泄,等到戚澄扔无可扔,砸无可砸,站在一旁气喘吁吁,这才缓缓开口。
“还要砸吗?”
戚澄累的说不出话,只能站在一旁瞪着戚淮州。
他刚刚砸的狠,戚淮州衣衫略显凌乱,额前碎发也垂落了几缕,难得的显得有些许狼狈。
男人毫不在意,站在戚澄面前,沉声道:“闹够了就冷静,你想去的漫展也参加了,今天的事情我可以不和你计较——”
“我要计较。”戚澄猛地打断他,声音因为喘息而有些断续,他直起身,盯着戚淮州,重复道:“我要计较。”
戚淮州眉头紧蹙,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尹玥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戚澄问。
戚淮州神色一顿,没有被揭穿的慌乱,反而平静道:“是。”
随即他声音冷下来,“你是为了她,才闹成这样?”
“跟她没关系。”
“那是谁?段珩?”戚淮州向前一步,逼近戚澄:“是因为他吗?”
“跟段珩又有什么关系?”戚澄对上戚淮州冰冷的视线,道:“跟段珩没关系,跟尹玥没关系,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他盯着戚淮州,控诉道:“是你!是你这种态度,这种方式!你从来都不问我想要什么,只会用你的方式来安排我,漫展是这样,社团是这样,连我喜欢过谁你都要插手!
戚澄声音发着抖,继续道:“什么段珩,都是你借机发作的借口,你就是不准许我有特别喜欢的事情,特别好的朋友,一直都是……说什么喜欢我,没有你这样喜欢的,你只不过是想控制我,满足你变态的控制欲……我讨厌你,讨厌死了,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
戚淮州脸上平静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面色沉下来,眼神漆黑一片,如同压着疾风骤雨一般。
“戚澄,收回你刚刚的话。”
“我说错了吗?”戚澄已经什么都不怕了,他仰着头,通红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挑衅:“你就是个控制狂!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你只是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一个必须完全听你话的玩具!”
他每说一个字,戚淮州的脸色就阴沉一分,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
“你就是这样,看着我身边不能有别人,看着我必须围着你转,看着我放弃所有自己喜欢的东西……这就是你的喜欢?”戚澄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尖锐,“我讨厌这样,我讨厌你,我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我不要你了,你爱控制谁就控制谁去吧,我要离开你,我再也要不见到你!”
“离开?”戚淮州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冰冷:“你想去哪里?”
戚澄毫不畏惧:“要你管,反正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说罢,他几步就要往外冲,只他刚走了没两步,就被身后的男人拦腰抱起。
戚澄尖叫一声,就被男人重新压回了床上。
“滚开!”戚澄胡乱拍打着,咒骂着。
戚淮州轻而易举地攥住了戚澄逞凶的手腕,压过头顶,更加密实地将人压在床上,彻底剥夺了戚澄逃跑的可能。
“你混蛋!放开……唔!”戚澄的喊声被堵了回去。
戚淮州吻着他,手指灵活而强势地扯开他的衣襟,微凉的空气接触到温热的皮肤,激得戚澄一阵战栗,挣扎得更凶。
“戚淮州!你这个疯子、变态!你别碰我!”戚澄拼命扭动躲闪,嘴里语无伦次地骂着,恐惧让他的声音变了调,“我会恨你的!我一定会恨死你的!”
“恨我?”戚淮州低笑一声,带着令人胆寒的偏执,他凑到戚澄耳畔,“那就恨吧。”
身体骤然被闯入,毫无准备的剧痛让戚澄眼前一黑,所有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抽气。
“澄澄,”戚淮州压着他,用缓慢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沉下身去,声音喑哑地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种残忍的温柔和惩戒的意味,“之前总怕你疼。”
男人拭去他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指腹温热划过那通红的眼尾,“但这次你要记住,是谁给你的疼。”
“戚……戚淮州……”戚澄脸色惨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剧烈的疼痛让他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泪水流得更凶。
他试图挣扎着向上躲开,却被身上的男人牢牢禁锢,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带着惩罚性质的、近乎残忍的亲密。
“乖,我在,我永远都会在。”
夜色漫长,屋子里只剩下压抑的喘息、细微的呜咽,断断续续的声音直到天明才渐渐停下。
戚澄再出现在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多以后了。
临近暑假,田征昨天刚考完试,今天知道戚澄来学校,特意推迟了一天回家,来找戚澄玩。
两人坐在学校的咖啡店,田征问戚澄考试怎么样了。
“不知道。”戚澄拿着勺子胡乱地搅弄着咖啡,声音没精打采:“随便吧。”
见多了戚澄张扬肆意的模样,田征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消沉:“戚澄,你怎么了?是病还没好?”
这次戚澄来学校,连田征这个粗神经都看出对方瘦了好多,不免多问两句。
“没好,快死了。”戚澄随口答。
田征大惊:“什么?!是、是绝症吗?”
怪不得好友如此,情绪不佳,快速消瘦,一切都对得上了!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好好的突然这样?是不是误诊,戚澄,你看了几家医院?”
听着田征连珠炮似的发问,戚澄忽然笑出声来。
他漂亮的眼睛眯起,笑得肩膀轻颤,好一会儿才对一脸懵的田征说:“骗你的,没有。”
田征倒也没有被欺骗的恼怒,知道是假的后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
戚澄静静看了田征一会儿,直到看的田征都不好意思了,才开口:“田征,你真好,你应该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真的吗?”田征很高兴:“我是你最好朋友吗?”
“嗯。”戚澄眼睛看向窗外:“但你最好不要是我最好的朋友。”
田征不解:“什么?”
“没什么。”戚澄低头喝了口咖啡,心想谁知道戚淮州什么时候又要把田征从他身边弄走。
一想到这个,戚澄刚刚好点的心情又变差了。
低头盯着桌面的花纹出神儿,戚澄发了好一会儿呆,再抬头的时候发现对面的人不知道何时变成了段珩。
“有事?”戚澄声音冷淡。
他现在讨厌戚淮州,连带着跟戚淮州有血缘关系,长得还有些相似的段珩也看着厌烦。
段珩眼眸漆黑,一瞬不瞬地盯着戚澄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还好吗?”
“我有什么不好的……”戚澄道:“倒是你,不应该在准备出国的事情吗?”
戚淮州铁了心要把段珩送出国,前两天戚澄听到戚父给戚淮州打电话,两人说了这件事情。
段珩不语,刺了对方一下的戚澄也觉得没劲儿,他左右看看,没看到田征,便也打算离开。
“你想离开他吗?”段珩突然开口道。
戚澄动作一顿,看向段珩。
“你想离开他,我可以帮你。”段珩继续道。
听到又是这种话,戚澄皱眉:“先不说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而且……我希望你今后不要在说这种话,如果我再听到的话,真的会跟你翻脸。”
他现在是跟戚淮州生气,但那也是他和戚淮州的事情,戚澄很不喜欢旁人插手他和戚淮州的事情,尤其是唯一的知情人段珩。
“戚澄,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不愿意离开吗?”段珩低声道,像是自言自语。
这话很不好听,本就心情不佳的戚澄脸色冷下来:“关你什么事?”
说罢他起身,不想再理会段珩,打算离开。
岂料他刚转过身,身后就传来段珩的声音。
“如果我说,是戚淮州特意把我找回戚家呢?”
戚澄猛地转头,盯着段珩。
“你什么意思?”
段珩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戚澄的心上,让他瞬间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滞住了。
段珩神色还是平静的,他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重复道:“是戚淮州主动找到我,把我带回戚家的。”
“不可能……”戚澄下意识地反驳,脑子里一片混乱,“你胡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太荒谬了。
戚淮州明明表现的很讨厌段珩,他怎么可能是主动把段珩找回来的人?
“为什么?”段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那神情竟与戚淮州有几分相似,他盯着神色大变的戚澄,几近残忍的开口:“把我认回去,让你无依无靠,只能依靠他,戚澄,到现在你还看不明白吗。”
戚澄只觉浑身发冷,明明是五月的初夏,戚澄却冷的浑身打了个颤。
他脸色苍白,嘴唇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着。
“不……不是这样的……”他喃喃着,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像是在说服段珩,更像是在徒劳地试图说服自己。
“你骗我。”
可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细节、过往戚淮州那些看似矛盾的行为,像是突然有了解释。
为什么段珩回来后,戚淮州突然变得格外忙碌,让他找不到,让他感觉对方若即若离。
明明之前戚淮州不是这样的,他哥在此之前,总是能给予他绝对的安全感。
所以都是为了他?
戚澄有些想笑,嘴角刚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眼泪却毫无预兆地率先滚落下来。
他说不上心里什么感受,只觉得冷,好冷,仿佛整个人都被扔进了冰窖,连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那种冷,源自于信任的崩塌,源自于他恍然发现自己一直活在一个精心编织的牢笼里,而编织者,竟是他最依赖、曾经最信任的人。
戚澄盯着一处,也不说话,更不似之前那样,遭受了什么委屈就要肆意发泄。
他就那样站在原地,漂亮的脸上神色茫然,安静地任由眼泪流的汹涌。
段珩看着戚澄垂在下巴上的泪,只觉得对方还是小时候那个因为吃不到糖就会委屈哭泣的小男孩。
他沉默地看了片刻,这才起身走到戚澄身侧,他拿了纸巾动作算不上十分娴熟,却带着一种难得的轻柔,轻轻替戚澄拭去脸颊上湿凉的泪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