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淮州静静听他说完,而后道:“不是安慰你,只是非要有个人该感到愧疚的话,那应该是戚正平。”
“啊?”
“是他抛下段珩母子,”戚淮州的声音平静而冷峻,“又在段珩母亲去世后,明知自己有个流落在外的儿子,却从未真正派人去寻找。”
戚澄怔住了,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
“戚家要找一个人,从来不是难事。”戚淮州继续道,“如果戚正平真的在意这个儿子,段珩不会在外流落那么久。”
“可是......”戚澄迟疑道,“爸他......”
尽管戚正平不喜欢他,可戚澄还是称呼习惯了。
“他不是你的父亲。”戚淮州打断他,“从法律和血缘上都不是,你不需要为他辩解。”
戚澄抿了抿唇,他也不是帮戚正平辩解,只是一时不知道如何说。
“当年是程雪拿着证据闹上了戚家,他正好在调任的紧要关头,为了息事宁人,才将你认了回来。”
戚淮州说着将人重新抱进怀里:“之后你遭遇了什么也知道。”
戚澄无言,忍不住往戚淮州怀里缩了缩。
他代替段珩被认回戚家,一开始并未如程雪所愿,过上富足的生活。
戚正平从一开始就厌恶他,之后径直将他丢在了一处偏远的别墅眼不见为净。
别墅里只有一名保姆和两个打杂的,人心易变,主人家都不在意,底下人更不上心,加之保姆起了贪念,也就导致戚澄被关在顶层的小阁楼将近一年多,直到遇到戚淮州。
那是戚澄最初记忆的开始,再早之前的,大概是被关的久了,全都忘记了。
大概是提及了不愿回想的过去,戚澄安静了许久。
戚淮州轻柔的拍拍戚澄的背,继续道:“好了,这些都不是让你烦心的事,你不必要去背负那些无关情绪,至于段珩,你要是真的觉得不安,我会给他相应的补偿。”
戚澄“嗯”了一声,将脸埋在戚淮州的颈窝,感受着戚淮州带给他的安全感,片刻后才说。
“哥……我想见他。”
两天后,戚澄病好的七七八八了,段珩被带到了戚宅。
两人在戚澄的书房见面,戚澄原本坐在沙发上,见段珩进来后,有些惊讶起身。
短短几天不见,就连戚澄也发现对方瘦了很多。
段珩嘴角还带着未散的淤青,脸色病态而苍白。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戚澄顿了下,“你先说。”
段珩视线在戚澄身上扫了一遍,之后问:“我听他说你病了,现在身体好了吗?”
“他”自然指戚淮州,戚澄知道两人私底下聊了些什么,但具体不知道,他问戚淮州了,戚淮州没告诉他,不过两人总归没有之前那样针锋相对了,至少段珩提起戚淮州不再是鄙夷不屑,戚淮州今天也大方地放任两人单独相处。
“我没事了,倒是你……”戚澄原本又许多话要说,见对方如此,忍不住问:“戚淮州那天怎么打得你,别不是把你打出好歹了吧,你去医院检查了吗?”
段珩扯了下嘴角:“不碍事,皮外伤,看着吓人而已。”
“那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段珩不说话,只定定看着戚澄。
戚澄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脑子里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刚刚的话说的让人误会了?
段珩不会以为自己在关心他吧?虽然他确实是在关心,但应该不是段珩想的那种关心。
他也不是自恋,只是身边一个两个的脑子都犯同性恋,老实说戚澄现在都有点应激了。
“呃……”戚澄试图解释:“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注意身体,并没有别的意思。”
段珩笑了下:“我知道。”
戚澄一时无言,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干站了半分钟,戚澄这才想起来应该先坐下。
“先坐吧。”
“好。”
两人隔着茶几面对面坐下,又是一阵沉默。
戚澄只觉得这样一打岔,他原本想说的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段珩的视线落在戚澄无意识绞紧的手指上,片刻后开口打断沉默:“你找我来,是想问些什么吧。”
“嗯,”戚澄暗自松了口气,重新将思绪拉回来,“既然都说开了,我想问你当年的事情,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我知道我短短了,这几天有点忙,等我休息多写点。
第66章
“……我是五岁那年遇到你和程姨的,那会儿我和我妈刚搬到安县,她精神不太好,清醒的时候还好,不清醒的时候也顾不上管我……”
安静的书房里,段珩开始慢慢讲述,或许是他很少对他人讲述这些童年秘辛,亦或是时光太过久远记忆模糊,毕竟当时段珩也不过五岁。
他讲一两句就要停下片刻,且多数内容都是几句话带过。
戚澄静静地听着,还是从段珩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当年的真相。
其实和戚澄当初猜测的差不多,只是多了许多细节和前因后果。
“……六岁那年,我妈没了,她那边没有别的亲人,我无处可去,最后是程姨收留了我,给了我温饱,也给了我能活下去的机会。”
段珩说到这里看向戚澄:“她是个很心善的人。”
戚澄自然而然想起那张照片,也不禁顺着段珩的话,去猜想自己的母亲,应该会是怎样。
心善吗?他不知道。
不然也不会是他坐在这里。
大抵人都是复杂的。
心善到自己生活艰难也要收留一个没了母亲的孩子,也会为了自己的私心让自己的儿子去顶替别人的富贵。
“……程姨也是孤身一人,原本带着你就很艰难了,加上我更是,你那会儿身体不好,三天两头去医院……”段珩顿了下:“所以,把你送进戚家程姨也是不得已。”
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缩,戚澄垂着眼眸:“……我不记得了。”
段珩苦笑一下:“我知道。”
戚澄不记得他,自然也不会记得过去。
又是良久的沉默,戚澄开口问:“那她……是什么时候……”
他说不出“去世”这两个字,但段珩懂了,他停了片刻才回答道。
“我上高三那年,她得了病。”
“……什么病?”
“尿毒症。”
戚澄心脏停止了一瞬。
就算戚澄对这个病不了解,也知道这是难以治愈的绝症。
“后面呢?”戚澄问完就沉默了,结局早就摆在这里了。
段珩抿了抿唇,片刻后才缓缓道:“程姨是自杀的。”
“自杀?!”戚澄惊得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家里存款不多,透析是无底洞……”段珩说的很艰难:“程姨是为了我,想给我留下上大学的钱……”
他像是说不下去了,深吸一口气:“所以,戚澄,你没必要觉得亏欠我,是你和程姨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后续不论如何,我都没有那么坦荡……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让你更痛苦,或者显得我有多无辜,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笔账,算不清了,程姨欠我的,或许用收留和她的命还了,我欠程姨的,永远也还不清。”
戚澄呆愣在原地,段珩的一番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那……那她有没有提过我?”脑子一片混乱,戚澄有些茫然无措:“也许……当初,你可以早点回到戚家,那她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在既定的结局上,似乎现在说什么都是无力的。
戚澄更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有什么情绪,他并未和他的母亲相处过,过往的记忆也全部不在,他无法做到真的完全感同身受,非要说的话,他或许有伤心,遗憾,但更多是无法言说的震撼。
那个给予了他生命母亲,或许是自私的,或许在世俗的眼光里是卑劣的,是有道德瑕疵的,但在生命的最终,她却展现了一种近乎残酷的、牺牲自我的决绝。
她从没有为了自己。
“她提过你。”
段珩的声音将戚澄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她希望你过的好。”
书房里陷入长久的寂静。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戚澄呆愣了许久,才干涩道:“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什么都不用说,”段珩低声道:“我今天的话也都忘了吧,戚淮州有一点说得对,这些,本不应该让你知道……是我的错。”
“你……你不用这样说,”戚澄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你怎么界定对错,不过我不想听你总是认错,你没必要将自己放的这样低,而且,抛开这些不谈,你也帮助过我很多。”
戚澄想到当初在田征家,段珩挡在他面前的样子,不能说不触动,但也仅限于此了,再多的,他也给不了。
“可以的话,我们可以试着当作朋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听出戚澄的言外之意,段珩低头苦笑了下,再抬头,他目光柔和,看向对面的戚澄。
窗外的夕阳给少年脸上镀上一层美好的光,那张总是有着各种鲜活表情的脸上,满是别扭的认真。
段珩看了许久许久,目光完全不似以往的隐晦与平静,而是直白与热烈。
他舍不得挪开视线,也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所以毫不掩饰。
直到对面的人眼神躲避,不自在的开始摸脸,段珩才微垂下眼帘,收敛目光。
“好。”他说。
“不管是朋友,还是曾经的哥哥,我也希望你过得好。”
段珩走了,是戚澄送的。
关上门,刚转身,戚澄就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戚澄吓了一跳,看清楚是戚淮州后,他揉揉额头,嘴里埋怨道:“你什么时候下来的,干嘛躲在我后面不出声?”
戚淮州平静道:“在你看着他的背影发呆的时候。”
戚澄确实多站了一会儿,也确实发呆了,任谁听到了这样的事情,总不免会陷入情绪里,不过什么叫他对着段珩的背影发呆?
戚澄仰头去看戚淮州的脸,对方神色依旧波澜不惊,看不出什么情绪,可以往迟钝的戚澄也在这会儿觉察出一丝不对劲。
“戚淮州,”他有些难以相信:“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男人反问:“不可以吗?”
“啊?真的?”戚澄一脸稀奇,跟发现新大陆一样去扒拉戚淮州的脸,戚淮州仰头躲开,奈何戚澄不依不饶,几下过后也就随戚澄去了。
戚澄捧着戚淮州的脸左看右看,他哥还是那副表情,只是眉宇间掺杂了一丝无奈。
“看够了吗?”
“没有。”戚澄说着还大胆的挤了挤戚淮州的脸,看着那张平时总是俊美威严的脸在自己手底下变形,戚澄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戚淮州,我没想到啊,你竟然还会这么小家子气……哈哈……”
戚澄笑着,刚刚的心底的沉重情绪一扫而空。
戚淮州躲不开,威严扫地,只能弯腰,单手将人抱起来。
戚澄笑声戛然而止,手脚立刻条件反射一般缠在男人的身上。
“干嘛?”戚澄伏在戚淮州的肩头,不满地揪了一把男人的头发。
戚淮州口中发出一声轻嘶,没什么威慑力地低声呵斥:“戚澄。”
“我在呢,小气鬼。”戚澄凑到戚淮州耳边轻笑道。
戚淮州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他侧头亲了亲戚澄的脖颈。
“回去吧。”
戚淮州抱着他,稳步往楼上走去。戚澄伏在戚淮州肩头,鼻尖萦绕着男人身上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冷冽气息,所有的情绪都息下来,只剩下暖洋洋的安心。
他安静了一会儿,用脸颊蹭了蹭戚淮州的颈侧,小声说:“哥,你别不高兴。”
戚淮州脚步未停,只是托着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声音从胸腔传来,带着轻微的震动:“没有不高兴。”
“明明就有,”戚澄戳穿他,语气里带着点小小的得意和安抚,“你连段珩的醋都吃,真是……我都答应你了,还能跑了不成?”
“你还没跑吗?”戚淮州推开卧室门,抱着人走进去,将戚澄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我看你还能跑的,一不留神,就随便跟人跑了,还能拉黑我。”
戚澄心里闪过一丝心虚,继而又理直气壮起来。
“你都那样了,我不跑是傻子。”戚澄说着说着,想起之前戚淮州干的事情,火从心中来,他还没和戚淮州算账呢,戚淮州还敢问他为什么跑。
“我哪样?”
戚澄被他这轻描淡写的反问噎了一下,撑着身子坐起来,瞪着他:“你还有脸问?你当初怎么对我的?把我关起来,还、还……”
那次被强制发生的回忆涌上心头,戚澄眼圈有点发红,不是想哭,是气的。
“还强迫我!”他指控道,声音带着委屈,“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多害怕?!”
戚淮州抬手抚了下戚澄的眼角,被正在气愤的人躲开。
“你别碰我。”
戚淮州收回手,低声道:“那我认错,好不好?”
戚澄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地认错,愣了一下,偷偷用眼角瞟他。
戚淮州看着他细微的小动作,表情柔和了一瞬。
低头凑到戚澄面前,戚淮州说:“是我不好,吓到你了,澄澄,对不起。”
戚澄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他从未听过戚淮州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坦诚,他扭回头,看着男人低垂的眼睫,半响后才说。
“你……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好,不原谅。”
“你这样说也不行,谁知道你是不是哄我。”
淮州看着他气鼓鼓又带着点试探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保持着微微俯身的姿势,目光沉静而专注地落在戚澄脸上。
“那要怎样才行?”他低声问。
戚澄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别开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身下的床单,嘟囔道:“……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做错了事情,求人原谅,哪里还要我出主意的,反正、反正不能就这么算了。”
戚淮州握住戚澄的手,他低笑一声:“好,我自己想。”
戚淮州想没想不知道,反正戚澄这几天是飘了。
暑假前的那次漫展表演,得了个不大不小的奖,戚澄更是因为颜值在二次元圈里小小火了一把,甚至有几个漫展对他发出邀约,请他以表演嘉宾的身份出席。
以上都是社长告诉他的。
“你要去吗?”
戚澄拿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之后矜持道:“我考虑下吧。”
挂断电话后,戚澄开心得嘴角都压不住,忍不住又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两次,最后不得不把头垂出床外倒悬着让自己冷静下。
视线里出现一双男人的腿,戚澄吓了一跳,一骨碌坐了起来。
“哥?”戚澄望着刚打开门的男人:“你回来啦?”
男人“嗯”了一声,走过来捞起床上的戚澄,低头亲了下去。
戚澄愣了下,很快伸手环住男人的脖子,迎了上去。
这几天集团好像出了点事情,戚淮州变得忙了起来,戚澄一连好几晚都没有见到对方了,这会儿冷不丁看见,心里也是想念的很。
一吻毕,戚澄气息微乱,嘴唇带着水光,眼睛亮晶晶,里面都是止不住的笑意和小骄傲,他环着男人的脖颈,声音带着点撒娇般的黏糊:“哥,你这么爱我啊…”
回应他的是一个沉稳的单音节:“嗯。”
“切,”戚澄不满:“光‘嗯’是什么意思,你得说说你是怎么爱我的,有多么爱我,甜言蜜语会不会?”
“你想听?”
“呃……”戚澄想象了下戚淮州板着脸说情话的样子,顿时把自己尬得一个激灵,连忙改口,“……算了算了,你还是别说了。”
戚淮州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大手自然地滑到他后腰下方那道挺翘的弧线,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语气依旧平稳:“李婶煮了甜汤,要喝吗?”
戚澄皱了皱鼻子,起身低头,吭哧一口咬上男人的肩膀,在那一块紧实的皮肉上磨了磨牙齿。
“摸哪呢老流氓?我可没原谅你呢,你最好放尊重点。”
“好,尊重。”男人轻笑一声,手掌用力,径直将人压在怀里。
戚澄被密密实实地抱了个满怀,心有不忿,索性借着这股力道,直接把男人压倒在床上。
坐在戚淮州的腰腹上,戚澄仰着下巴,居高临下道:“老实点,没让你抱不许抱,听到没?”
他放任自己的体重压在男人身上,还威胁一般动了动,引得戚淮州发出一声闷哼。
“澄澄,你确定要这样跟我说话?”男人眸色深沉,别有意味地盯着身上的人。
都是男人,戚澄仅用了半秒就懂得了戚淮州话里的意思。
这个姿势是有点糟糕,戚澄耳根微红,可现在下去又显得自己很傻,他只能强装不知,绷着脸道,“问你话呢,别打岔。”
“好。”戚淮州从善如流放松身体,声音因为姿势缘故,比平时更低沉几分,带着点慵懒的磁性,“除了你刚刚说的,还有别的指示吗?”
戚澄这会儿羞耻的哪还记得自己要说什么,只能强撑着气势,手指戳着戚淮州结实的胸膛,开始胡言乱语:“指示多着呢,呃……比如你现在还在考察期,之后做任何事情得得到我的……唔!”
他话没说完,身下的戚淮州突然腰部一个巧劲,天旋地转间,两人的位置瞬间调换。
戚澄眼前一花,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严丝合缝地压在了柔软的床垫里。
男人手臂撑在他耳侧,高大的身影几乎将灯光完全遮挡,投下一片充满压迫感的阴影。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商量一下,”戚淮州低声说:“考察的事情可以明天再说吗?”
“干、干嘛?”
“想亲你。”
戚澄心跳错漏了两拍,在对上戚淮州那极具侵略性的眼神时,不由咽了咽口水。
他哥可真帅啊。
戚澄想自己应该已经弯的很彻底了,不然看着这样的戚淮州,他怎么忍不住想吻上去。
他是不是也变成了网上说的那种痴汉了?
戚澄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动作也一点不含糊,戚淮州的话说完没两秒,他就扯住男人的衣襟,将人拉向自己吻了上去。
戚澄喝到甜汤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他慵懒地陷在客厅柔软的沙发里,穿着丝质家居服,浑身散发着餍足后的闲适。
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对面,和他穿着同款睡衣的男人正看着平板,对方侧脸线条在落地灯温暖的光晕下显得格外柔和。
真帅,戚澄再次想。
这么帅的戚淮州,是他的。
还好他弯得及时,不然真等着戚淮州娶了老婆,他估计要后悔死。
戚澄脑子里漫无边际地想着,对面的男人似乎是察觉到他专注的视线,抬起头看向他。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被抓个正着的戚澄非但不躲,反而挑衅般地扬了扬眉梢。
戚淮州唇角牵起一个几不可察的温和弧度:“甜汤喝完了?”
“嗯。”戚澄晃了晃空碗,随口问,“哥你要喝吗?我觉得没那么甜,你应该能接受。”
“不了。”
戚澄也不在意,又见戚淮州这会儿还在看平板,便说:“你怎么还在忙?之前你不是说公司出了点事情吗,什么事儿?”
“股东之间的事情。”
“哦,”戚澄对商业运作一知半解,“很难解决吗?”
“不难,只是需要些时间。”
两人就着客厅暖黄的落地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直到戚澄手机震了两下。
他低头打开,发现是社长发来的信息,问他考虑好了没有。
戚澄哪有考虑,这几个小时脑子里全是戚淮州了,完全没想这茬事儿。
心里唾弃着自己太过沉迷男色,戚澄手指点击屏幕打字回复道。
-反正暑假没事,那就去吧。
社长很高兴,说等她研究下,具体再联系戚澄。
两人就这个话题聊了几句结束,戚澄再抬头,发现戚淮州再看他。
“你好像很开心。”戚淮州说。
戚澄拿着手机在戚淮州面前晃了晃:“我以为你会问我在和谁聊天。”
“嗯。”戚淮州淡淡应了一声,问:“那你在和谁聊天?”
戚澄站起身,把手机往兜里一揣,表情有些嘚瑟:“可惜我不会告诉你,猜去吧你。”
答应了社长要参见漫展,戚澄也就忙起来了。
有些前期准备可以花钱交给别人做,有些不能。
商讨的细节很多,社长干脆连带几个社员,约了戚澄见面。
戚澄坐在KFC的二楼,周围有几个小孩子尖叫着跑来跑去,他表情一言难尽:“一定要在这里聊吗?”
社长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大少爷,你就将就将就吧,别的地方都要钱,社长我啊,钱包空空啊,再说了,KFC有冷气有座位的,哪里不好了。”
社员们立刻附和:“就是就是。”
戚澄原本想说他可以付钱换个地方,可话到嘴边就成了:“那这里还不错。”
说完戚澄就笑了,也对,这才是普通大学生的生活日常。
之后几人就着下一次漫展的话题聊了两句,社长突然问戚澄:“对了,你有段珩的联系方式吗?”
“怎么了?”
“还能怎么呀,我没跟你说吗?上次漫展出圈的不光你啊,还有你和段珩那一段互动……之前他算是临时帮忙,我也不好多说,你要是跟他熟的话,帮我问问看他还去吗?”社长这样说着,却是满脸期待:“真希望你们一起去,那绝对是1+1大于2的效果。”
戚澄原本想直接拒绝,但看社长表情,最后还是松了口:“我问问吧。”
反正他觉得段珩应该不会去。
昨天他听戚淮州说,这段时间段珩去集团帮忙了,他也不知道集团什么事情需要一个大学都没读完的人去帮忙。
社长见他妥协,得意地扬了扬眉毛,立刻摊开笔记本进入正题,几个年轻人脑袋凑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这次的节目编排、服装道具。
中场休息的时候,社长还买了甜筒犒劳大家。
戚澄吃着甜筒,脑子里全是刚刚的内容,拿出手机想记录几个要点,就收到一条未读短信。
戚淮州:-在哪儿?
戚澄手指动了动。
-XX路的KFC,你要来吗?请你吃甜筒。
消息发出去后,他等了一会儿,那边没再回复,戚澄撇撇嘴,把手机塞回口袋。
讨论持续了近两个小时才初步敲定方案。社长心满意足地合上笔记本,大手一挥:“今天就到这里!辛苦大家了!散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