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笼—— by山卷

作者:山卷  录入:12-10

“我说……”
段珩吐出这两个字,很快又没有了声音。
过往任何事中,他从来都是行事果决的人,可对上戚澄,所有的决定都变得艰难。
他没有那么理直气壮,同样也心思卑劣,试图用愧疚绑住戚澄。
喉结轻轻滚动,那些在心底压了太久的话语,此刻却像被什么黏稠的东西堵在了喉咙深处。
等了半分钟等不到段珩后面的话,戚澄开口了,他避开段珩的视线,声音没有了刚刚的尖锐,只有些别扭:“你要说什么?……算了,你想吵架我也不想吵,刚刚是我没压住脾气,我这几天心情不好,你多担待……”
这话说得有些生硬,却已经是戚澄难得的服软,他向来骄傲,能说出这样的话,已是看在段珩这几日悉心照顾的份上。
段珩看着戚澄微微侧开的侧脸,灯光在那精致的轮廓上投下柔和的阴影。
像从未经历过任何阴霾。
那些几乎要冲口而出的话,在唇齿间转了一圈,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只留下满腔苦涩。
他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翻涌的暗潮,再抬眼时,已是一片沉寂的平静。
“没什么,”手掌松开,段珩轻轻吐出一口气,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回去吧。”
一夜无话。
凌晨的时候,戚澄做了个梦,梦里的他又被锁在了那间暗无天日的阁楼里,这次外面没有了戚淮州。
周围只有无边无际的死寂,他在黑暗中徒劳地摸索,呼喊,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那种被全世界遗弃的恐慌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他几乎要在梦里崩溃。
“戚澄……”有人在喊他:“澄澄……”
戚澄猛地睁开眼,冷汗还黏在额角,胸腔里残留着梦魇带来的窒息感,他刚想动,却发现自己的一只手正被人紧紧握着。
他下意识去看。
段珩跪坐在床沿,在清晨晦暗光线下,对方低着头,距离他极近,近到他都能感受到那股温热的呼吸。
戚澄心脏骤缩,抬眼撞上了段珩的目光。
那双总是沉静无波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与以往完全不同的直白的炙热。
一个荒谬的猜想闯进了他的脑海里。
“松开!”
几乎是本能反应,戚澄猛地用力,狠狠甩开了段珩的手。
空气凝固了。
戚澄坐起身,尴尬、难堪、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愤怒在他胸腔里冲撞。
他想质问,想大声斥责,可对上段珩沉默,近乎默认的眼神,所有的话就又堵在了喉咙里。
荒谬,这太荒谬了。
荒谬到戚澄都以为自己还在做梦,荒谬到戚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过了不知道多久,段珩率先移开了视线,他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
“天快亮了,”他的声音低哑,听不出情绪,“我去做早饭。”
段珩去了厨房,戚澄还坐在床上。
手上似乎还残留着段珩掌心的温度和力道,戚澄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一股说不清是恶心还是恐慌的情绪攫住了他。
他猛地掀开被子下床,冲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自来水用力扑打着脸颊。
冷水带来了短暂的清醒,戚澄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他 要赶紧走。
几乎这个想法一出现,戚澄就已经出了卫生间,他甚至没有看厨房一眼,径直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门被摔上后不久,段珩从厨房里走出来。
外面正是早上,还没什么人烟,戚澄走得快,低着头,没注意前面,没走多久就不小心撞到了一名阿姨模样的人。
对方刚从菜市场回来,手里还拎着菜,这样一撞,菜掉在地上,里面的鸡蛋也碎了。
戚澄身上也沾上了黏糊糊的鸡蛋液,他看着那名阿姨,片刻才说了句,“对不起。”
被撞的阿姨原本想要发火,却在看清戚澄面容的时候停下。
“是你啊。”
戚澄这会儿也认出来了,对方正是那天段珩带他吃饭的面馆老板。
“对不起,”他再次道歉:“东西坏了,多少钱我赔您。”
“哎呀,算啦算啦,就坏了几个鸡蛋不用了,”老板挥手表示不用,很快她又问到:“你这急忙忙的要去做什么?你哥呢?”
戚澄正在帮对方捡东西,他对“哥”这个字眼很敏感。
可戚淮州此刻不会在这里,他抬头去看老板,疑惑道:“您说什么?”
“你哥啊,阿珩,我看平时都是他出来买菜的,怎么今天是你。”
提到段珩,戚澄又想起早上那一幕,他心里一阵别扭,低头把散落的菜收到袋子里,起身递还给老板,道:“他不是我哥,您误会了。”
“嗯?”老板接过菜,同样疑惑:“是闹别扭了吗?怎么连哥哥都不认了。”
“他不是。”
大概是见戚澄说的认真,老板皱眉问:“你不是程雪的孩子吗?前几天你们楼下的郭婆子跟我说了,说段珩刚把你找回来。”
戚澄一怔,脑子仿佛炸开了一下。
他直觉面前的人能解开困扰他已久的疑问。
紧盯着面前的老板,戚澄语气都不由重客下来:“你说什么?我是谁的孩子,程雪又是谁?”
戚澄再从面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他步伐凌乱,面色苍白得吓人,方才在面馆里听到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砸得他措手不及。
他仿佛刚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却发现现实比梦境更加荒诞不堪。
老板口中那些话语,混杂着过往的碎片,在他脑海里疯狂冲撞、回响。
他早就接受了自己来历不明的事实了,却没想到就在这样一个清晨,命运将他的身世赤裸裸地摊开在他面前。
从来到这里,戚澄不是没有觉察到不对劲,几乎每次段珩遇到相熟的人,对方都会带着打量的目光看他,原来不是为了别的,只因为他的长相。
“……你和你妈年轻时候像的很,见过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怪不得,怪不得他看段珩家相框里的那张照片觉得亲近。
原来……那就是他猜想过很多次的……妈妈?
所以对方怀里抱的那个小孩儿,竟然是他自己?
“……她是我养母,怀里抱着的,是我弟弟。”
“……弟弟,走丢了……”
段珩之前说过的话在戚澄耳边回荡。
那些他早就注意到的违和,像是终于在此刻快要串成了一条线。
养母,段珩,弟弟。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回到戚家,成为戚家二少爷的人是他?
“……你妈当年带着你们两个出去了一趟,再回来就只剩一个,我们问起来就说你走丢了,哎呀……后面我们不小心提起你,你妈还要哭一场,好在,阿珩又找着你了……”
事实上,他并没有走丢,而是在那年,去到了戚家。
一个荒唐的猜测浮上了戚澄的心头。
激荡的情绪起伏,刺激的戚澄胃里一阵翻涌,他扶着墙壁呕了几下,却只吐出了几口酸水。
眼睛里全是生理性的泪水,戚澄抬眼,看着不远处的那栋破旧的楼房。
段珩一定都知道吧。
看着他被蒙在鼓里的样子,一定很可笑吧。
戚澄咬牙起身,抹去眼角的湿意,目光死死盯住不远处那栋破旧的居民楼。
他需要一个真相。
这个念头驱使着他,脚步比逃离时还要快上几分,然而当他气喘吁吁地爬上楼梯,却意外地发现那扇熟悉的铁门虚掩着。
门缝里漏出低沉的谈话声,其中一个声音让他浑身一僵。
“当年的事,你告诉他了吗?”
短暂的沉默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蠢货,你最好祈祷他不知道。”
戚澄推开门,破旧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声响,屋内的一切瞬间映入眼帘。
戚淮州端坐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一手拿着一张照片,一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部手机,那是戚澄之前怎么都找不到手机。
男人表情冷漠,低压的眉眼间仿佛压着风雪,那是戚澄从未见过的陌生模样。
而在房间的阴影处,段珩被两个保镖一左一右地架着,他嘴角渗着血丝,额前的碎发凌乱地遮住了眼睛,整个人显得格外狼狈,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眸此刻低垂着,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听到动静,屋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戚澄与戚淮州对上视线,很快又移开。
他现在脑子里什么都顾不上了 ,只记得要找段珩要个真相。
戚淮州眉头蹙起,看着明显不对劲的戚澄往段珩走去。
“戚澄。”他道。
戚澄如同没有听到一般,直勾勾地看着段珩,步伐凌乱,走到对方面前。
“放开他。”
两名保镖对视了一眼,又看向戚淮州,在得到对方一个几不可察的颔首后,这才松开了段珩。
段珩身子踉跄了下,单膝跪倒在地,手撑着地面剧烈地咳嗽了两声。
戚澄俯下身,抓着段珩的衣领将人从地上扯了起来,他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停发抖的手。
“程雪是谁?”戚澄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
段珩身体一僵,抬起眼望着戚澄。
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眸此刻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说话,”戚澄盯着段珩的眼神开始发狠,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程雪是谁?”
段珩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终于哑声开口:“是你的母亲。”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戚澄的瞳孔猛地收缩,尽管早就得知了答案,可听到段珩亲口承认,他还是如遭雷击一般。
“所以......”戚澄的声音开始发抖,“那张照片上的女人,还有她怀里的孩子......”
“是,”段珩接过他的话,“那是她和你。”
戚澄松开了抓着段珩的手。
他看着眼前这个嘴角带血、狼狈不堪的人,突然觉得一切都荒谬得可笑。
“那你呢?”戚澄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你又是谁?”
“戚澄……”段珩站起身,似是在忍耐,他伸手想去扶一把看着已经摇摇晃晃的人。
戚澄挥开段珩伸来的手,固执地问道:“你是谁?”
“我……”段珩闭了闭眼,而后道:“小时候,你一直喊我哥哥。”
“呵,哥哥?”戚澄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你知道我不是要问这个。”
“澄澄……”
“别那么喊我!”戚澄拔高声音,神情似有崩溃:“你告诉我,她是你养母的话,那为什么是我回到的戚家?!”
段珩这次没有开口,只眼神复杂地看着戚澄。
“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戚澄再次上前一步,抓住段珩的衣襟:“好,你不说我来说,你的养母知道了你的身世,知道你是戚家这样富贵人家的儿子,带着你去认亲,可她最后却反悔了,选择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送进去顶替,是不是这样?你说啊!”
段珩依旧沉默,可沉默在戚澄这里就是默认。
“呵,真好啊,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伟大?背负着这样的惊天大秘密,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在戚家过着偷来的人生,你是不是很得意?”
戚澄的声音已经嘶哑,眼眶通红,那双总是干净澄澈的眼睛里,此刻满是泪水。
“不是这样。”段珩终于有了反应,他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样艰难,“戚澄,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戚澄几乎是吼出来的,“你告诉我啊!”
“当年,是你和程姨救了我,如果不是你们,我可能早就冻死在那年的冬天了。”
幼时的事情,戚澄毫无记忆,他看着面前面似痛苦的段珩,只觉得胸前压着一块巨石,压得他几乎要窒息。
“所以,这是你的报恩吗?”他惨笑着:“把你的身份让给我,自己留在这个破地方......”
“不是,戚澄。”段珩看着满脸泪水的戚澄,快速道:“对不起,本来我不该回去,本来我不该让你知道,是我太贪心了,我总想着……”
段珩向来沉默寡言,更从未对外袒露过心声,可见戚澄如此,他只觉心如刀绞。
一开始,回戚家只想离戚澄近一点,未曾想靠近了,就产生了不该有的妄念……
“对不起。”他只能这样重复。
“对不起?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难道不是我该说吗?”戚澄觉只觉得荒唐:“真好啊段珩,你让我一辈子对不起你,让我一辈子愧疚……”
“没有,戚澄,你不需要这样,是我——”
戚澄打断段珩:“不需要?真可笑,干什么做出这样一副虚伪的样子,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觉得我这样就会感激你吗?告诉你,我不会!”
他抓着段珩的用力晃了两下:“你不应该恨我吗?为什么不恨我?恨我啊!”
“戚澄,我说过,”段珩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戚澄,低声道:“我永远不会恨你。”
“闭嘴!我不要听你说这些话!”戚澄胸口剧烈起伏着:“你倒是问心无愧了,那我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你恨都不肯恨我,我拿什么还你?我还不起……”
戚澄说不下去了,他眼前一片模糊,牙齿都是酸苦的。
他既不能指责早已离世、毫无印象的母亲,更不能责怪眼前的段珩,作为既得利者,从身份变了的那一刻,他就背负上了原罪,一辈子都不能坦然。
“你不用还,你没有欠我,澄澄……是我不好。”
段珩哑声说,他从未后悔,可这一刻看着面前的的戚澄,他后悔了。
“呵,”戚澄突然觉得一阵厌烦,他松开段珩:“算了……”
戚澄也不知道自己在对谁说这句话,激烈的情绪起伏使他浑身发软,身体摇晃几着乎站不住。
身后有人托住了他。
戚澄茫然回头,便看到了戚淮州。
“哥……”他喃喃喊了一声,嘴巴一瘪,眼泪又涌了出来。
他像是在外面惹了祸不知所措的孩子,在看到可以依赖的家长时,所有的脆弱都涌上心头。
将头埋进戚淮州熟悉的,令他感到安稳的怀抱里,戚澄抽噎道:“我……我……我不知道怎么办……怎么办啊哥,我……”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茫然,无措,委屈,愧疚,每一样情绪都几乎把他击溃……
戚淮州抱着他,安抚一般轻拍着他的背,低声道:“好了,澄澄,我会处理。”
他抬起眼,漠然看向段珩:“这段时间的事情,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你想想自己想要什么,可以给你的我都会给你。”
段珩作为私生子的身份,又是戚家这样的家庭,最多让其衣食无忧,多了的是没有的,况且现在戚氏是戚淮州掌权,不是戚正平。
段珩仿若未闻,只是怔怔地望着躲在戚淮州怀里的戚澄,以他的角度,只看到了戚澄一点侧脸,可即便他能看到戚澄的正脸,那双眼睛里的视线也从未落在过他的身上。
他想要的,从一开始就已经失去了。
他原本设想中的一切,也只是奢求的设想,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不过是昙花一现,再也回不去了。
就如那些捡不起的旧时光,早已在岁月的长河中消散无踪。
“他还不肯吃饭吗?”
别墅里,戚淮州问李婶儿。
他刚从公司回来,这段时间戚文修的父亲,也就是他二叔,联合股东暗地动了不少手脚,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因而不能在家守着戚澄。
“没吃,也不说话,”李婶儿一脸愁容:“怎么好好的孩子突然就这样了。”
“有粥吗?”
“有、有的,有他最爱喝的粥,我去端。”
李婶儿忙不迭地去了厨房,很快戚淮州手中多了一个托盘。
戚淮州推开卧室门的时候,戚澄正靠在床上对外窗外的景色发呆,听到动静,他头都没回。
戚淮州将冒着热气的托盘放到一旁,走过去,坐到了戚澄身边。
过了几秒,大概是觉察到了不对,一直看向窗外的人,这才缓缓转头。
他脸色是病态的苍白,之前那一点脸颊肉都消失不见,巴掌大的脸上,眼睛大的惊人。
看到来人是戚淮州,戚澄没有说话,只又将头转了回去。
从安县回来后,戚澄就病了,连续发烧了两天,之后就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戚澄。”戚淮州想抬手,去试戚澄额头的温度,手刚伸过去,就被对方躲开。
“别碰我。”大概是许久不说话,戚澄的嗓音有些嘶哑。
戚淮州收回手,放缓声音:“你可以生气,但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出气。”
戚澄不说话,更不肯看戚淮州一眼。
戚淮州陪着 戚澄安静坐了片刻,等粥的温度差不多了,便将碗端了过来。
“澄澄,喝点粥。”
戚澄动都没动。
戚淮州径直舀了一勺粥,递到戚澄嘴边,放软语气:“澄澄。”
戚澄这下又反应了,只不过侧过身,背对戚淮州。
从回来后,戚澄已经三天没有正经吃东西了,本身病还没好全,再这样下去,怕是又要病一场。
戚淮州唇线绷直,起身又转到戚澄面前,戚澄见状,再转。
如此反复三四次,床上的人终于急了。
在戚淮州再次递来勺子的时候,径直将碗砸到了戚淮州身上。
带着温度的粥瞬间撒了戚淮州一身,戚澄冷声道:“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雪白的衬衫被温热的粥渍浸染,黏腻的米粒顺着昂贵的布料往下滑落。他低头看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将空了的碗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发泄完了?”戚淮州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不够的话,可以再砸,砸到你出气为止。”
戚澄死死咬着下唇,胸口剧烈起伏着,看着戚淮州抽出手帕,一点点擦拭着身上的污渍。
从那天激烈的情绪中抽离之后,戚澄也没有忘记当初他为什么会跟着段珩离开。
谁都可以对他不好,谁都可以骗他,只有戚淮州不可以。
可戚淮州不光骗了他,甚至事情的源头都是戚淮州干的。
“我知道你在生气。”戚淮州将手帕折好放在一旁,重新看向戚澄,“但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惩罚别人,是最愚蠢的行为。”
“你又在我面前装什么好人?”戚澄盯着戚淮州:“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吗?你为了——”
他猛地顿住,像是被自己的话噎住了,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戚淮州为了什么?
为了和自己在一起?
不,不对。
戚澄嘴唇颤抖着,继续道:“你为了控制我,为了让我永远离不开你,所以操控了这一切,对不对?”
戚淮州并未否认,直接道:“是段珩告诉你。”
“所以你承认了?”
“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戚淮州重新坐到戚澄面前,缓和了声音:“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好,是我有私心,你可以怪我,恨我,发泄你所有的情绪,但不要伤害你自己。”
“怪你吗?”戚澄神色一怔,很快咬牙道:“对,都是你,都怪你!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段珩不会出现,如果不是你跟我吵架,我根本不会跟他走,如果我不跟他走,我就不会知道这一切!我就不会这样难受!”
“是的,怪我。”戚淮州望着戚澄通红的眼眶,将人揽进怀里低声道:“澄澄,如果非要恨一个人的话,就恨我吧,是我做错了。”
戚澄梗住,随即不管不顾的去扑打戚淮州,他嘴里哭喊道:“我当然要恨你,全是你错!我恨你戚淮州!我恨死你了!为什么你要骗我!为什么你要做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能瞒着我到死,为什么又要告诉我?你明明、明明知道我根本没办法面对这些……”
戚澄哭的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我、我怎么办啊哥……我该怎么办……我不想要这样,全怪你……”
戚淮州抱着戚澄,任由怀里的人哭喊打骂,肆意发泄情绪。
直到戚澄没了力气,抽泣着睡了过去。
戚淮州将人慢慢放回床上,用手轻轻撩开戚澄被汗水打湿的额发。
床上的人如同受了极大的委屈,时不时还抽一下,削瘦的脸上鼻子眼睛红成一片,睫毛上还蘸着未干的泪水。
戚淮州低头,握住戚澄的手,垂眸久久不语。
作者有话说:
约了戚澄和戚淮州的图,放微博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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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山卷卷卷

第65章
睡了一觉再醒来,戚澄情绪平复了许多,戚淮州一直守着他,见他醒来,喊人重新送了食物。
这次戚澄没再反抗,靠在戚淮州身上,就着对方的手喝完了一碗粥。
戚淮州放下碗,将戚澄再往怀里抱了抱,柔声道:“还要再睡会儿吗?”
戚澄摇摇头,他神色还是恹恹的,浑身也没什么力气,抬手摸了摸戚淮州的胸膛,对方已经换了新的衣服。
“哥,烫到你没有?”
他还记得之前自己发火砸了戚淮州一身粥,那会儿只顾着发泄情绪,事后记起来,又开始后怕。
“没有,粥不烫。”戚淮州握住戚澄的手。
戚澄怕戚淮州骗他,换另一只手去解戚淮州的扣子:“那你给我看看。”
他手上没劲儿,解了两次都没解开,最后还是戚淮州自己动的手。
戚澄在戚淮州敞开的胸膛上细细摩挲,见那里还是有一片红,鼻子不由又开始发酸:“你又骗我,都烫红了。”
“没骗你,不是烫的,天气热。”
戚澄才不信,他瘪着嘴小心地碰了碰那泛红的皮肉,低声问:“疼不疼?”
“不疼的。”
“怎么不擦药?”
“没事,不用。”
戚澄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戚淮州的衣襟,豆大的泪水又掉了下来,他抽泣了一下,哽咽道:“哥,我是不是、是不是很糟糕?”
戚淮州托起戚澄的下巴,用指腹拭去他脸上的泪痕,见那双眼睛红肿不堪,戚淮州皱眉道:“你之前从不会想这些,是因为段珩吗?”
戚澄别开头,不说话。
“这不是你的错。”戚淮州说:“你不需要自责。”
“可、可是……”
“觉得愧疚?”男人问。
戚澄闷闷“嗯”了一声。
“该愧疚的不是你。”
戚澄看向戚淮州,觉得压在心头的石头掀开一点,但又忍不住迷茫:“是吗?可是是我的……”他对那个素未谋面毫无记忆的母亲一时称呼不出,顿了下才继续道:“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让他在外流落的那么久,而且过的很不好,而我占据了他的位置,锦衣玉食了十几年……你这样说,我知道是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才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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