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搂着怀中的少年,少年正枕在他的臂弯熟睡,手掌摸着少年光滑白皙的背部,弓着身子有些硌人的脊梁骨,他有一瞬间的颦眉,太瘦了…
眼见天已经大亮,张启山不得不起身,他动作轻柔地用另一只手托起江落枕在他手臂上的脑袋,将自己的手臂抽出后,给江落头下垫了一个软枕,刚要起身,原本应该在熟睡中的江落就哼唧着搂住了他的胳膊。
张启山垂头就对上江落那双盈盈晃动的乌润眼眸,手臂上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他的嗓音微沉:“乖,你再睡会儿,我要起身了。”
江落扑进佛爷的怀里,用脸蛋蹭了蹭佛爷坚硬滚烫的胸膛,侧耳听到佛爷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扬起小脸朝着佛爷露出一个甜软的笑容:“佛爷,我好喜欢您呀!”
张启山顺着他仰起脖颈的线条,看到那点点红印,手臂上的青筋都跟着跳动了下。
他俯身吻上那红润的唇瓣,在听到少年不稳的呼吸声后,这才松开。看着被他吻的殷红的、水色颓靡的唇瓣,张启山低沉着嗓音:“嗯,我也喜欢你。”
江落迷迷糊糊地笑弯了一双圆润的眼睛,脸上满是绯红。
张启山摸了摸他柔软的脸蛋:“自己在睡会儿?”
江落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不要,想跟佛爷您一起。”
虽然很疼,但他还是想起来待在佛爷身边。
最终张启山没有拗过江落,只好亲自动手给他穿上衣物。
等二人都穿戴好了后,张启山打开了窗户,清晨有些寒凉的微风把卧室内浓郁的石楠花的味道一点一点地吹淡…
张日山回到城主府邸的时候,刚巧佛爷和江落正在正厅用早餐。
张启山在看到张日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还有些意外地微挑了下眉,他以为张日山还要几日才会想起回来呢。
张日山看到佛爷瞥他那一眼的眼神后,讪笑道:“佛爷我回来了。”
他接着朝着一旁的江落道:“江落,早。”
张启山没有说话,转头拿着汤匙喂江落喝了一口甜粥。江落咽下去后,眨了眨眼睫,看了眼佛爷,又瞧了眼张日山,轻声回道:“副官,早。”
张日山见佛爷居然亲自喂江落,虽然心下很惊讶,但也没表现出来。毕竟他也早有思想准备,佛爷都跟人家那啥了,对人家好点也很正常。
他见佛爷还是不理会他,他只能尴尬地抬手摸了摸鼻子,拉开座椅,坐到餐桌的一侧。
这时,张启山语气十分随意地问道:“怎么,在齐家你没吃饱吗?”
此时的张日山刚要动筷,动作瞬间僵住,脸甚至有些红…怎么感觉佛爷这话哪里怪怪的呢?难不成是他自己这些时日对齐八说了太多的荤话…搞得现在居然开始对佛爷的话下意识往那方面想起来…
“佛爷,我这不是心思好几日没回来了吗,怕佛爷您…与江落担忧我,所以我今个儿没吃饭就直接赶回来了。”张日山神色有些心虚地解释道。
江落见他脸有些发红,疑惑地问道:“副官你…很热吗?”
张日山不懂为何他会突然这么问:“不…不热啊,你怎么会这么问?”
江落眨了下眼睫:“哦,我见副官你脸这么红还奇怪呢,以为你很热呢。”
张日山:“…”
张启山见江落眼眸纯净单纯懵懂的模样,嘴角勾起不易见的弧度,又喂了他一口甜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吃饭,勿语。”
江落十分乖顺地边喝着佛爷喂的甜粥边点着头。
张日山:“…”我好像多余了…
在张日山瞧见江落伸出手勾住佛爷手掌的那一刻,他手腕上的那抹银白惊得张日山连手里的汤匙都拿不住了,“啪嗒”一声脆响掉到桌面上。
“佛…佛爷…”张日山忍不住看向佛爷,又转头看向江落,磕磕巴巴地叫了声:“夫…夫人…”
他不在的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佛爷都将二响环直接送与江落了!佛爷这是承认了江落的身份?完蛋了,刚才他还直呼了江落的姓名…他应该管江落叫什么?夫人?但他称呼江落为夫人好像也有些奇怪啊!
就在张日山用震惊的眼神在江落手腕上还有他的脸上来回徘徊时,张启山额角青筋微动,忍无可忍轻斥道:“你怎么越来越毛躁了?吃个饭都不消停。”
张日山:“佛爷…我…”
张启山冷斥道:“老实点,赶紧吃饭,不然你就滚城外兵马司去跟着一起拉练。”
张日山一脸“悲伤”地瞧着佛爷对江落温柔耐心的样子,与之前对他的不耐形成了完全的鲜明的对比。
吃完早饭后,张启山强硬要求江落回卧室躺着,他刚才明眼瞧见好几次江落坐在椅子上不舒服、偷偷挪动的样子。
张启山有些懊恼自己做得过火了,即便江落恢复力惊人,他也不该那般放纵自己,弄得江落现在强忍着不适还要陪在他身旁。
江落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他也知道佛爷这是在表达对他的关心,在佛爷亲了他一下后,他就乖巧地回到了佛爷与他的卧室内,躺在床上闻着独属于佛爷的味道。
自从这几日两人做过亲密无间的事情后,江落就不再那么患得患失。
佛爷每次都会让他很舒服,这让他的安全感有了极大的提高。
江落躺在被子上,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后,就忍不住夹了下腿,润白的脸蛋上顿时晕染上了红晕,他抱着佛爷的枕头,激动地把脸埋在了上面,使劲儿嗅闻了几下,才渐渐平息…
第67章 尴尬
张日山现在依旧被江落手腕上戴着的二响环的事情惊得有些头脑发懵,他有些心不在焉地跟在佛爷身后一同来到书房。
张启山靠在窗户旁转身看向这个幼时就在他身边长大,经他一手调教出来的青年,看着他眉宇间罕见地出现茫然困惑的神情,张启山轻扯了下嘴角,随即淡淡地问道:“怎么不回事务所,是还有什么事要禀报吗?”
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的张日山被佛爷的声音拉回现实,他有些犹豫地问道:“佛爷…您与江落…”
张启山这次没有否定,而是微勾嘴角:“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张日山沉默了下,低垂着眼眸遮掩住里面出现的羞赧情绪:“那佛爷我…我应该尊称江…什么呀?夫人吗?还是…”
张启山还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呢,他按了按眉心,看着眼前这个浑身冒着傻气的青年,不禁轻叹,这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在外人面前威风凛凛的张大副官的样子?这分明就是个傻小子。
张启山一双凌厉深邃的眉眼变得有些许柔和,他嘴角噙着笑意上前拍了拍张日山的肩膀:“该叫什么就叫什么,你在这纠结什么呢?我想你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说吧。”
张日山揉了下有些发烫的耳朵,抬眸看了眼佛爷脸上的神情,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心底又泛起一股暖意,垂着头道:“佛爷…我想让齐八搬来城主府居住,齐家盘口的情况您知道的,我…我有些不放心…”
张启山意味深长地轻笑出声:“哦,这事啊,我没意见,八爷那边随时都可以过来。”
张日山被佛爷这声轻笑弄得脸上的燥热更重,头也越低,哪里有在齐八面前那副无耻厚脸皮的样子,他被佛爷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说的面红耳赤,莫名觉得羞赧。
“谢谢佛爷。”张日山轻声道。
张启山看着张日山臊红了脸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抬手往后捋了下他额间碎落的发丝:“多大的人了,还做出这副姑娘家的作态,去吧,给你放一天假把你家八爷请过来吧。”
张日山抬眸看向佛爷,俊逸的眉眼里满是感激与欢喜:“是,佛爷!”
就在张日山要离开时,张启山突然说道:“对了,一会儿我会让佣人把你的东西一起收拾到三楼主卧里,毕竟你也是…成家的人了,想来你们二人在原本那间屋内也住不下。”
张日山之前住的是二楼的客房,他原本是不怎么在意房间规模和里面陈设的,但是听佛爷这么一说,觉得也对,之前屋内的床是小了点,他如果和齐八一起…
他抬手挠了挠后脑,傻笑道:“还是佛爷您懂得多。”
张启山听了这话,抽了下嘴角:“…”完了,孩子彻底傻了…
自从齐铁嘴搬到城主府居住后,江落耳边就多了个一直嗡嗡嗡的人…
就比如说现在,齐铁嘴嘴角有着细小的伤痕、半撅着屁股半死不活地瘫在沙发上,还拉着江落不许他离开,诉苦道:“小落儿啊!你哥哥我就快要死了!”
江落满脸疑惑不解,他看齐铁嘴中气十足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要死的人啊?
“呃…八哥你怎么了?”江落满脸单纯的疑惑问道。
齐铁嘴紧抿了下唇,对上江落那双纯洁无垢的乌眸,他实在是说不出口张日山对他做出了多么过分的事情来…只要一想昨个儿,他就嘴疼嗓子眼疼、哪哪都疼、浑身就像是被人打了一顿般酸疼得不行…
江落蹲到他面前,他大抵也是知道齐铁嘴与张日山的关系就像是他与佛爷一样,他看着齐铁嘴嘴角细小的伤痕,抬手指着问道:“八哥…副官是打你了吗?”
齐铁嘴哭丧的脸顿时一僵,片刻后,颇为心酸地瘫在沙发上,看着江落细白手腕上戴着的二响环,唉声叹气道:“咱们兄弟两个儿,算是被他们老张家的人吃得死死的了。”
江落微微颦着眉,没有得到问题的答案再加上他本就想跟在佛爷身边去,所以他趁机从齐铁嘴的手里抽出自己的衣袖,蹬蹬蹬地朝着楼下跑去,一边往二楼跑去,一边说道:“八哥,你先歇着吧,我要去找佛爷了!”
齐铁嘴见状更是苦闷,江落这已经是完全被佛爷迷的团团转了!
亏他以为依照佛爷那种整日里冷冰冰不苟言笑、浑身煞气的人这辈子也就是个独自一人的命,是生来就在花果山住,天生就是打光棍的料子!结果没想到半路上杀出来他这么个傻弟弟江落,居然能让佛爷这般冷酷决绝、杀伐果断的军阀动了情。
他越想越是叹息,不禁摇了摇头,继续瘫在沙发上,磨着牙心里暗骂张日山早晚不行,最后只能被他骑…
江落跑到佛爷书房门口,此时的佛爷正神情认真地坐在办公桌后处理着繁琐的公务,他放缓脚步来到佛爷身侧。
即便是见佛爷不理睬他,他也没像以前那般心生惶然。而是瞄着佛爷的神情,从佛爷手臂与办公桌的空隙中挤进他的怀里,双臂趁机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佛爷的颈间闻着佛爷身上独有的带有凛冽气息的檀香,像个没安全感的孩童般,声音软绵的像是在撒娇般央求道:“佛爷,您理理我…求您了…”
张启山被少年唇瓣喷涌出的温热吐息、绵软嗓音撩拨的耳根有些发痒,他终究放下手中的钢笔,侧头看向颈间的少年,对上他那双乌润发亮的眼眸,纤长浓密的眼睫随着少年一声声软绵的央求而微微轻颤,像是寻找栖息之地的蝴蝶般美好又脆弱。
“怎么不跟你八哥在楼上待着?”张启山像哄孩子般抱住江落颠了下他的屁股,然后抬手抚摸着他的后颈。
江落蹭着佛爷的脖颈,哼哼唧唧地说道:“因为想您了。”
张启山低沉着嗓音带有明显的笑意,抬手摩挲着少年粉白的耳畔无奈道:“这才一会儿的时间,你就想我了?”
江落十分不安分地挪动着自己身体,他抬起水润的眼眸,里面满是期待,轻咬着唇瓣:“只要不在您身边就会想您…”
张启山皱了下眉,用掌心摩挲他细白的后颈,另一只手打了下他,警告道:“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吗?白日里不要这么放肆。”
江落有些不情愿地皱起小脸,他真的很想…但是一想到佛爷给定的规矩又只好作罢…反正只是白日里不许罢了…
少年的呼吸声如同软绵绵的钩子一样,撩拨着张启山的心弦…
张启山见他赖在身上不动,心下有些无奈,又瞧了眼还有大半未处理的公务文件,只好转动椅子,双手穿过少年的腋下,强行将少年举起放在了地上,见他站稳后这才收回手臂,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你要是再胡闹,晚上就自己去客房睡。”
江落见佛爷冷峻严肃的样子,立马就老实了下来,乖乖保证道:“佛爷,我错了,我不缠着您了,晚上我不要一个人睡…我会害怕的…”
张启山明知道他在装可怜,但是神情依旧软了下来:“乖点,等我处理完就陪你,你八哥今个儿不是没去香堂吗?你先去找他玩好不好?”
江落见佛爷神情缓和,脸上马上就绽出甜软的笑容来:“我在这等佛爷您处理完,我保证不打扰您…”
犹豫了下,凑到佛爷耳边,像是告密般小声说道:“对了…佛爷,八哥好像被副官给打了!”
张启山闻言有些惊奇地看向他,早上的时候张日山让佣人将早餐送进了三楼,所以今日他并未看见八爷…现在江落说副官好像把给八爷打了???
随着江落的描述,张启山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神情变得颇为尴尬…
腊月,外面正下着小雪,梅花在冰天雪地里泛着清冷的幽香。
吴老狗这些时日可谓是为了博得美人一笑,在九门中四处奔波。
最近,九门中下三门的霍家可是出了大事了,霍家当家突然离奇死亡,霍家发生内乱,那些但凡有些本事的女伙计们纷纷出手想要争夺这霍家当家人的位置。
其中最有力的竞争者有两位,一位是原家主的女儿霍蓉儿,另一位就是把吴老狗迷得心甘情愿为其奔走的霍三娘。
要说这霍三娘,那可谓是姿色不凡,如同天上仙女,整个人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尤其是对上她那双清澈的眼眸,更是让人升不起丝毫的冒犯之心。
霍三娘也只是登了吴家的几次门,她先是费劲心思地将吴老狗的行踪打探彻底,只要有哨子来禀报吴老狗下墓回来,无论他是从长硰城的哪个门进来,霍三娘都会立刻出现在吴家的宅院前,几次下来,吴老狗就被这天仙一样的女子迷了情。
他先是联系了跟他年龄相仿的解家解九爷,费了些力气帮霍三娘取得了解家的支持,稳住了她如今的地位与安全。然后今日他又带着一块近来他废了不少功夫才得来的、由上好的黄玉雕刻而成的道家罗盘,马不停蹄地来到了齐家香堂,想要借此寻求齐铁嘴的帮助。
吴老狗在九门中也就是与解九、齐八比较熟稔。他找上齐八的原因也有他与布防官府关系要好,能在佛爷面前说上话了,所说的话有一定的分量。
毕竟吴老狗心里清楚,九门中红府二爷对于霍家的事情表面上不感兴趣,但如果涉及到利益的情况下他红府恐怕也不介意添一把火让霍家的内乱更加严重。李家三爷是最为狠辣的,现在对于内乱的霍家直接表现出虎视眈眈的作态,想要趁机分走霍家的盘口。而那四爷水蝗不说也罢,六爷则就是一柄刀对什么都不感兴趣,齐八和解九能给他吴老狗一个面子,但是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人事,最关键的是九门提督之首张大佛爷的态度。
如果佛爷能出面表达支持霍三娘的意愿,那么她当霍家新任家主这件事就彻底定下来了。所以吴老狗才马不停蹄地前往齐家香堂想要求齐八来给他牵线向佛爷引荐霍仙姑。
可当他来到齐家香堂时,却发现香堂大门紧闭,他敲了半天门,才出来一个佣人,从佣人嘴里得知齐八今日并未出堂,他们也不知道齐八在哪,是张副官派人前来通知的。
吴老狗之前是听说了齐八搬去城主府居住的事情,看来今日他来的真不巧,齐八居然没回来…
他左想右想,既然是张副官派人前来送信儿的,那齐八很大可能是在事务所呢,所以他又抱着怀里的三寸丁,坐上一辆黄包车前往事务所。
路上他哈了口气,温热的呼气在寒冷的天气中变成白雾,他看着眼前渐渐散去的白雾,皱眉想着张副官他也是跟齐八私下里接触过几次,面对张副官应该比面对佛爷轻松…不过,只要能见到齐八这件事大概就是成了。
就这样吴老狗来到了事务所大门外,由门口守卫领了进去。
守卫:“大人,吴家的狗五爷来了。”
张日山放下手中文件:“哦?五爷来了?快请进来。”他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他大概知道吴老狗来的目的,毕竟这几日吴老狗为了霍家那女伙计奔波的事情可是被哨子们盯着个正着啊!
随着张日山话落,不久后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张大副官,吴老狗今日不请而来,还请张大副官恕罪!”
张日山听到声音,不慌不忙地从座椅上起来,迎了上去:“五爷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咱们之间的关系您还整上这套虚的了?”
接着他朝后面跟着的守卫吩咐道:“去,把前些日子我拿回来的正山小种给五爷泡上。”
守卫:“是,大人。”
张日山转头朝着吴老狗说道:“请,五爷您坐。”
吴老狗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不留痕迹地在张日山的办公区域看了眼,没发现齐八的身影啊!
吴老狗心里暗叹,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绪,为难地说道:“刚才我去了齐家本是想找八爷的,但是齐家香堂大门紧闭,所以我就来了你这,我还以为八爷跟副官你在一起呢,现在一看八爷好像也不在这。”
张日山瞧了眼他这一身的装扮,回道:“五爷您是来找八爷的啊?八爷今个…病了,所以一直待在城主府呢。”
吴老狗闻言一愣:“八爷又病了?”前段时间齐家就传出来过齐八重病的信儿,那时候他还想去看看齐八呢,结果又传出来齐八搬进了城主府居住,之后就有传闻说是齐八此举是为了借助佛爷周身的煞气来给他自己挡煞!但现在看来好像也不大管用啊!
张日山扯了下嘴角,谎话张口就来:“五爷也不必担忧,八爷身子骨本就弱,昨晚自己还喝了点酒在外面被风吹着了,染了风寒,现在他身边有军医照料,用不着几日就能痊愈了。”
吴老狗虽然有些纳闷,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后屋内氛围就变得有些尴尬。
这时守卫端着茶具进来了打破了这份尴尬的气氛,他给吴老狗和张日山一人泡了一大杯的茶。
张日山见状笑着自嘲道:“五爷您别介意,我手底下的人都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兵痞子,瞧这茶泡的,您凑乎喝,等空闲了再请您吃酒。”
吴老狗赶紧道:“诶,副官客气了,你的心意我吴老狗怎会不知,一杯茶而已。”
说着他就端起那一大杯的茶吹着茶面喝了一口,眼瞧着想要找的人不在,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他先是从袖子里拿出那个被黄布包裹的罗盘递到张日山面前:“副官,这是我前些日子得来的道教物件,想着今日送给八爷,但他既然不在还生了病,我也不好再去城主府打扰他养病,就劳烦你代我交给八爷吧!”
张日山也没推脱,直接接了过来:“那我就替八爷多谢五爷您了。”
屋内氛围再次冷凝,吴老狗见张日山如此不上道,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说道:“那个…副官,其实今日我来还有一件事想要求你。”
张日山微不可见地挑了下眉尖,状若疑惑地看向吴老狗,问道:“五爷您怎么还用上“求”这个字了,难不成是您吴家有什么事吗?”
第69章 吴与霍(二)
吴老狗对上张日山那双看似真挚温润的眼眸,但他心知张日山作为九门情报网的第一负责人恐怕在他踏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他前来的目的,现在也不过是与他装傻,让他主动求上门罢了。
吴老狗心中长叹,罢了,是他有求于人,本就理应先开口。
“副官,不瞒你说,今日我吴老狗前来原本是想求八爷帮忙,我与霍家霍三娘…私交甚好,如今霍家的情形你也知道。霍三娘是个有本事又识时务的女子,我有助她夺得霍家家主之位的想法,但我吴老狗知晓,这一切还要看佛爷的意思,不知副官可否知道佛爷对于霍家现在是什么态度?”吴老狗言辞谦卑,目光诚恳,他今日为了霍三娘可算是豁出这张脸面去了。
然而张日山只是轻叹一声,无奈地笑道:“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五爷您这…唉!不是日山不向您透露佛爷的态度,实在是佛爷从未向我提及过此事,我也不敢妄自揣测佛爷的意思,还望五爷您见谅。”
吴老狗又怎会信他这般言辞,他凝视着张日山的眼睛,更加诚恳地说道:“副官,这整个长硰城谁不知你是佛爷身边第一得力之人,佛爷要办的事情大大小小都会经过你的手,我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稍微提点一下,算我吴老狗欠你这个人情。”
张日山在听到吴老狗说他是“佛爷身边第一得力之人”时,脸上的神情不禁变得有些古怪…想到这些时日佛爷对他的态度,有了对比…心里落差就有点大,好在他还有齐八在…张日山眼里的复杂情绪差点没掩饰住…
“五爷…唉!不是日山不说,是日山实在不知,但我觉得如若五爷您直接去面见佛爷,向佛爷禀明那霍三娘的本领…我想佛爷大抵是不会驳了您的面子。”张日山只能暗示道。
吴老狗自然是发觉了张日山刚才神情显露出的那一瞬间的古怪,是因他刚才所说的话言语间无意冒犯了他?但随着张日山这番话的说完,他又打消了刚才的念头,若他说的话当真是冒犯了张日山,那张日山也不会提点他,那到底是…唉!算了,现在重要的是霍家的事。
吴老狗也不再多想,起身朝着张日山拱手道谢:“多谢副官提点,无论事成与否,我今日都欠副官你一个人情。”
张日山也跟着起身,含笑道:“五爷,您真是客气了,什么提点不提点,人情不人情的。”但是这话里也没否认吴老狗说的话。
二人之间又客套的闲聊了一番,等吴老狗终于把那一大杯的茶水喝完后,他就告辞了。
张日山在送走吴老狗后,看着桌面上这两个大杯子,嘴角不禁抽了抽,这可是上好的中山小种…
翌日 巳正上四刻
俗话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吴老狗既然接了霍仙姑这件事,就要给办到实处。
这不,吴老狗今个儿一大早就开始准备着拜礼,到了时间点就来到了城主府求见张大佛爷。
而张启山此时正同往日一样,在书房里处理着长硰各地传送过来的繁琐的政务文件。
江落则是自己拿了个垫子跪坐在佛爷的腿边,抱着佛爷的腿不肯撒手。
这也多亏屋内壁炉早已升起,室内温度还算可以,张启山也只是瞥了眼江落屁股下面垫着的棉垫子,就也没管他,随着他的一系列的小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