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顿时吓了一跳,严厉的批评道:“你小子别在这里乱说,什么女朋友男朋友的,我们微微高学历、高素质、高教育,任何人都配不上。”
小刘附和道:“就是,你这是恶意的揣测,凡事要讲究证据,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们是不相信的,微微永远是我们的女神。”
“喏,你看,那不就是证据吗?”余青双手插兜,懒洋洋的抬起一只手指向窗外。
小王顺着余青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马路边停着一辆红色跑车,秦若微站在路边等待着,紧接着就看到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少女跑过来。
秦若微贴心的帮少女取下背在身后的吉他,放进车里,两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就看见秦若微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少女嘟着嘴巴不满的反抗着。
这还是小王第一次见秦若微露出这种宠溺的表情。
这个场景,使小王想起了第一次吃地沟油的时候。
也是这样的感觉,那么的令人忘怀。
小王表情瞬间挂不住了,嘴硬说道:“这……这又说明什么,两个女孩子牵牵手,抱一抱很正常好吧,小同志,我觉得你的思想有严重问题。”
“就是,不利于团结的话,可不要乱说。”小刘在旁边附和道。
余青无语,他现在严重怀疑面前这两人入错行了,就不该来当警察,应该去说相声。
一个捧哏,一个逗哏。
余青懒得和他们对峙,转头看见陆迟正拿着详细尸检报告在看,于是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没有?”
陆迟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凝重:“尸检报告显示,王杰的死因是失血过多,从伤口的痕迹判断,凶器应该是手术刀之类的东西,凶手很有可能是外科医生,或者是医学领域的专业人士,我建议重点查一查刑侦组里的法医。”
“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微微是你的老师,是我们的同事,你让我们去查你老师,查我们的同事,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小王气得不行。
“拿来吧你,看得懂吗?”小刘把陆迟手中的报告强硬扯过来。
“她应该不是凶手。”余青冷静说道。
“看看,这才是人说的话,小同志,刚刚是我们误会你了,你好好给你朋友解释一下。”小王脸色缓和了一些,他拍了拍余青的肩膀,坐下来淡定的喝了一口咖啡。
“没事。”余青大度的摆摆手:“我刚刚在旁边闻了一下,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但不是昨天的那种味道。”
小王听到这话,顿时一口咖啡喷出来,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要喷出火来:“我就知道你小子也不是个好东西,你这个下头男,我特么……”
说着,小王就要跳起来打人。
旁边的小刘连忙把他拉住,不停地劝解:“王哥,冷静点,我知道微微是你女神,心里很难受,但请你冷静点啊王哥。”
余青也察觉到自己说话的方式不对,但看到小王这要打人的架势,他知道再留在这里估计要被请进去喝茶了,赶紧拉着陆迟就跑。
两人离开后。
在小刘的劝说下,小王终于慢慢冷静下来。
他深吸了几口气,端起桌子上的咖啡一饮而尽:“两个小兔崽子,气死我了,要是放在两年前,以我的脾气,我必定打破他们的淘气。”
“打破淘气”是小王自己发明的成语,形容人极度的愤怒,小刘知道小王很愤怒,他连声安慰道:“消消气,咱们也不能跟年轻人计较不是。”
小王拿过旁边的尸检报告看了看,随后想到什么,吩咐道:“你现在就去调红绿灯的监控,查一查那辆黑色奔驰的车牌号。”
小刘犹犹豫豫说道:“王哥,要是真像那小子说的那样,那辆车是套牌怎么办,我们接下来该怎么查。”
小王一下子沉默了。
这个问题还真有点难为他了。
小刘见小王不说话,吹着枕边风:“我觉得吧,刚刚那两人说话确实有些气人,但他们说得好像也有道理,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微微的学生,不如请他们来协助我们破案,我们也轻松点。”
小王还在气头上,一听这话,顿时就怒了:“请他们破案,除非我疯了,咱们局里人才济济,凭咱们两个的智商,我就不信破不了这个案子。”
“王哥,你就妥协吧,咱们两个的智商真不行啊。”小刘欲哭无泪。
“说什么丧气话,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可是咱们只有两个,还差一个啊!”
两人走在街上,余青低头沉思着,而陆迟则显得相对平静。
“我们就这么走了?” 陆迟疑惑的问道。
“不然呢,东西已经送出去了,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余青双手插兜,懒懒散散走在前面。
陆迟快步跟上来,又追问道:“可是,我们还没有告诉他们,凶手是个女性。”
“下次说,也是一样。”他微微耸了耸肩。
“下次我们还来?”陆迟皱了皱眉。
“下次,是他们来找我们。”余青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透着一丝自信,仿佛期待着有趣的事情发生。
“什么时候?”
“很快,让子弹飞一会儿吧。”
余青语气轻松而自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陆迟又快步跟上来:“感觉你变了。”
余青突然停下来脚步,拿出手机照了照自己样子,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好像是有点变帅了。”
“你变聪明了。”陆迟认认真真说道。
余青斜瞥了他一眼:“拜托,我可是考了645的学霸耶,能不聪明吗?”
“以前你很蠢的。”
余青脸一黑,静静看着陆迟不说话。
陆迟眨巴着眼睛,不明白余青为什么不说话了。
过了几秒,余青才缓缓说道:“我终于明白王警官为什么要撕烂你的嘴了。”
陆迟想了想,说道:“我只是觉得秦老师的嫌疑完美符合尸检报告,我并没有觉得我说错了。”
“可是你也是学医的。”余青静静看着他。
“我?”陆迟微微一愣,随即摇摇头:“我只学过理论知识,还没有实践。”
“打住,你最好别给我实践,下次遇到这种事,你私底下给我说就行了,别在警察局当着那么多人说出来,人家是同事,你这样说,和怀疑自己兄弟有什么区别。”余青无奈说道。
“我不会怀疑你的。”陆迟表情认真。
“就当你是在给我发好人卡咯。”
“好人卡是什么?”
夏天的黑夜要比冬天来得更晚一点,就算下午七点钟还能在天边看到一缕夕阳的余辉,这时候吃过晚饭的人,纷纷拿着扇子牵着狗出来遛弯儿。
余青慢悠悠的走进自家小区,经过一下午的讨论,他和陆迟对于这个案子心中虽然还有些疑惑,但已经排除了秦若微的嫌疑。
他们知道,只有找到更多的证据,才能真正揭开这起案件的真相。
他刚走到路口,远远的就看到楼下停了一辆白色的奥迪车,紧接着一个女人从他家单元楼上走下来,钻进了那辆白色的奥迪车。
车子启动。
车窗是打开的。
车子里的女人专心开着车,面无表情,似乎没有注意到路边的余青,从他身边缓缓开过去。
余青看着车子远去的方向,思绪还定格在刚刚透过车窗看到的画面。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那个女人似乎是林月月的后妈,他在师大公告栏里见过她的照片。
余青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名字——沈苒。
“她怎么会出现这里?”
余青自言自语道。
他带着满心的疑惑,慢悠悠地走进单元楼,心里还在反复琢磨着刚刚那一幕。
回到家,母亲李秋兰正在厨房忙碌,厨房里飘出阵阵饭菜的香味。
听到外面开门的声音,李秋兰拿着锅铲走出来,看了看他身后,问道:“小陆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他还有一篇论文要写,今天住学校。”
余青弯着腰准备换鞋,却看见鞋柜上放着一个鼓鼓当当的信封,黑色的字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显眼,信封上写着2015.7.9收。
“妈,这是什么?”
余青有些疑惑,伸手便要去拿。
可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到信封的那一刻,李秋兰慌忙的跑过来,动作迅速地将信封放进围裙里,说道:“以前老朋友寄的照片,没什么好看的,饿了没?妈去给你盛饭。”
余青抬起头,看着母亲有些慌张的神情,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吃饭的时候,李秋兰一直在嘘寒问暖,余青敷衍的回答着,心里却在反复琢磨着刚刚信封的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上次他看到信封的时候,还是在一年前,那时候也是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到访,递了一个信封进来,当时他还以为是家里没钱了,从而导致了他提前改变计划,开始赚钱。
现在回想起来,处处充满了疑点。
这些年李秋兰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每天给50块的零用钱,在这个普遍三千工资的年代,说出来不敢让人相信。
三千块钱能干嘛?
除开油盐酱醋茶等一些日常开销,根本就维持不走生活。而李秋兰从来没有抱怨过钱的问题,只要余青想要的,基本都给他买。
这太不正常了。
“妈,我爸是怎么进的监狱?”余青忽然抬起头,看着李秋兰问道。
李秋兰夹菜的动作一僵,但马上就恢复过来,把一块红烧肉夹到余青碗里:“妈不是给你说过吗,你爸那时候喜欢喝酒,晚上开车撞了人,这事儿也怪我,当时我如果劝住他,你爸也不至于那样,好在他主动去自首了,争取宽大处理。”
“真的吗?”余青的直觉告诉他,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他总觉得这个信封应该和监狱里的父亲有关。
“妈还骗你不成。”李秋兰说完,又用勺子给余青盛了一碗排骨汤。
余青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皱得更深。
从余青问出这个问题后,李秋兰的话变多了,似乎在刻意转移话题回避什么。
余青简单吃了几口,就回到了自己卧室。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一直想着那封信的事。
如果真的像李秋兰说得那么简单,为什么不让他碰那个信封?
送信的是谁?
2015.7.9收,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每个月都有?
上一世的车祸,真的是意外?
还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
闹钟响了三遍,余青才把手从枕头下面伸出来,按停了闹钟。
他睁开眼睛,就这样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脑子终于从宕机状态回过神来,他起身去拉窗帘,发现地上有一床被子。
哦,原来是他昨天晚上踢掉的。
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让余青整个人瞬间清醒不少。
他光着脚丫子,走出卧室。
客厅空荡的,李秋兰的拖鞋整齐摆在门口,显然已经上班去了。
余青仿佛习以为常,转身进了洗手间。
直到水箱的声音响起,余青拉开厕所门,捂着有些蹲麻的腿,摇摇晃晃的走出来,路过李秋兰卧室的时候,余青忽然停下脚步。
目光直直的盯着卧室门。
一动不动。
墙上的老式挂钟“滴答滴答”的走着。
直到听见“咔哒”一声,分针到达整点的位置,彷佛获得许可似的,余青抬手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扭。
然后推开。
房间不大。
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椅子。
一目了然。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
米灰色的床铺,带着皱褶的纹路,被叠放在床头。
他下意识的在屋里扫了一圈,然后下一秒他就来到衣柜前。
打开柜子,仔细在里面翻找什么东西。
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床边垃圾桶里的东西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余青走到垃圾桶旁,伸手从里面捞出来一张被撕开的牛皮纸信封,正是昨天晚上李秋兰拿走的那一个,上面的笔迹一模一样,但里面的钱已经被李秋兰拿走了。
以当时的厚度判断,大概有两三万的样子。
如果每个月都有这份钱,那么他父亲进监狱,并不是酒驾这么简单。
余青看着手上的信封,脸色沉重。
他脑海中顿时想起昨天在楼下遇见的那个女人。
不管怎么说,她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太过于巧合。
送钱的人,会是她吗?
就在余青思绪万千的时候,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是陆迟发来的。
余青低头看了一眼信息,连忙把信封放回垃圾桶里,然后把李秋兰的卧室房门关好,匆忙下了楼。
陆迟正站在楼下梧桐树下等他,见到余青从楼梯口出来,整个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走上前好奇问道:“你看上去好像有心事?”
余青揉了揉脸上的肌肉:“应该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陆迟轻轻的“哦”了一声,接着问道:“我们今天要去哪?”
“先去吃个饭吧。”
余青其实也不知道要去哪,更准确的说,他现在的心思已经没在查案身上了,他脑海中全是关于那个信封的事,还有自己父亲的事。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
“余青?余青?”
陆迟见他发呆,用手推了下他。
余青回过神来,目光落在面前的早餐摊子上,上面摆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稀饭,自己手上还拿着一个未剥完的鸡蛋,他对陆迟说:“不好意思,刚刚又走神了。”
“要不回去休息一下吧。”陆迟担忧的看着他,今天余青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让陆迟一度觉得他有心事,但余青不想说,他也不敢问。
“没事。”余青把手中的鸡蛋放到陆迟的碗里,低头喝了一口稀饭,热乎的温度让余青思绪清醒不少。
就在这时。
路口转盘处,突然拐进来一辆白色奥迪车,从他们面前匆匆而过。
余青下意识的转头望去,刚好看见尾灯后面的车牌号。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碗,拉着陆迟就往路边跑,招了一辆出租车,急切地说道:“师傅,跟上前面那辆奥迪车。”
师傅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开车几十年,终于等到今天证明自己技术的机会了。
油门一踩,车子猛地窜了出去。
只留下后面在马路上狂追不舍的早餐老板。
余青和陆迟紧紧抓住安全带,一路提心吊胆。
在马路上行驶大约十几分钟,出租车驶进了一处绿化带,拐个弯之后,停在了路边。
奥迪车正好停在他们前方一百米处的图书馆门口,车牌号上的8888尤为显眼,这个车牌号正是他昨天回家看到的那辆车。
余青和陆迟从出租车上下来,远远的就看见车上坐着一个司机。
司机大概三十岁的样子,穿着西装,梳着背头,看上去像是某个公司的高管,正坐在主驾驶悠闲抽着烟,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余青只是扫了他两眼,就把目光投向面前的图书馆,眼神中露出几分思索。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陆迟好奇问道,
“有些事情,我必须要搞清楚。”余青此刻的心,就像是被烧开的热水壶,迫切的想要揭盖。
陆迟不知道余青想要做什么,但他从余青刚刚的反常举动可以察觉到,眼前的这辆奥迪车,有可能跟余青的心事有关。
他默默跟在余青身后,沉默不语。
二楼法律区,沈苒抱着一册《法医学图谱》低头看着,抬眼便看见余青和陆迟从门口进来。
余青似乎有所感应,目光穿过排排书架,与沈苒的目光笔直相撞。
即使隔着二十多米的距离,余青仍然可以从她的眼中捕捉到一丝惊讶,但更多的却是冷静,沉着,与从容。
从这个微小的惊讶表情,他可以看出。
这次,他应该是来对了,
沈苒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两人,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因为她原本就没打算在这里多停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手上拿着两本书,从容不迫的朝着门口走去。
余青上前两步,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刚开口说出两个字:“你好……”
对方直接选择无视他,与他擦肩而过。
快步离去。
陆迟有些疑惑,看了看余青,又看了看沈苒的背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余青却一瞬间愣在原地。
脑海中的记忆突然被唤醒。
声音颤抖的说道。
“香气……就是这个香气……
“她就是凶手…”
“快追。”
远远的看见沈苒从图书馆下来。
坐在车上的司机慌忙地把手中烟头丢掉,然后又从口袋里摸出一粒口香糖塞进嘴里,不停的咀嚼着,像是在掩饰尴尬,又像是在驱散车子里的烟味。
他目光直视着前方,只用眼角余光看着沈苒一步步走近,直到对方拉开车门,他的心也跟着一紧。
“开车。”
清冷的嗓音从沈苒口中发出。
司机连忙打开火,车子缓缓驶出图书馆门口。
走出很长一段距离后,沈苒眉头微微皱起。
“我记得我给你说过,不要在车里抽烟,你是想自己改掉,还是想我把你换掉?”
这话说的很平淡,但却让人感觉如芒刺在背。
司机吓得身子一缩:“对不起沈总,下次我一定注意。”
沈苒淡定的打开一本《法医学图谱》,一边翻阅,一边问道:“马鞍那边规划的怎么样?”
“厂还在建,学校和学区房都已经完工了,预计两年内正式投入使用。”司机老老实实回答。
“能带来多少效益?”沈苒头也不抬。
司机手有些发抖,咬咬牙,说了一个保守的数据:“预计的百分之七十。”
沈苒轻轻抬头,瞥了他一眼:“为什么只有百分之七十?我要的是百分之百。”
司机咽了一口唾沫,吞吞吐吐说道:“因为那边没有地铁站,网上的人都在反映交通不方便。”
沈苒纤细的手指轻轻翻开崭新一页:“桥南村不是有一条吗,你让它延伸出来一个站不就行了,这很难吗?”
“是是,我等下就去办。”司机冷汗直冒,颤颤巍巍说道。
“孙伟的案子怎么样了?”沈苒随意问道。
“放心吧沈总,我已经找人把尾巴扫干净了,查不到咱们头上。”
“千万不要出岔子,后果你是知道的。”沈苒又翻开一页,指尖在一幅“机械性窒息”插图上停留,眸色似深非深,像极了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让人不寒而栗。
司机连声应“是”,背脊早被汗水浸透。
“王杰的案子有人选吗?”沈苒又问。
他偷偷瞄了一眼后视镜,小心翼翼的说道:“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不过我已经在网上发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恩。”沈苒微微点头,指尖轻敲纸张,语气淡漠却透着森冷:“我听人事部提起,你有个侄子,今年刚高中毕业,似乎在找工作。”
“额,是有这回事,不过我只是去人事部问了问,并没有把他介绍进来,我知道公司的规矩,您放心。”司机一边向领导保证,一边心中暗骂人事部经理。
“这是好事呀。”她侧头望向窗外,树影倒退,像旧胶片勾起她的记忆,缓缓说道:“我也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知道底层的不容易,我能理解你的做法,你抽个时间把他介绍进来吧。”
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偷偷瞥了眼后视镜,声音发颤:“咱们公司不是不允许内部介绍吗?”
沈苒微微一笑:“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再说你为公司鞍前马后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允许你走绿色通道。”
司机心头一喜,连忙问道:“那您看,给他安排哪个位置最合适?”
“王杰的案子不是还差人吗,我觉得这个位置挺适合他的,你觉得呢?”
司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不行的沈总,他是我家亲戚,他如果进去了,这一辈子就毁了。”
“听说你侄子整天在家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去里面磨练磨练,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而且每个月两万的工资,这样的工作,去哪里找。”
沈苒摘下一片夹在书页里的银杏叶,对着阳光照了照叶脉,语气忽然柔和得吓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时候,一个人的牺牲,就能换来全家人的幸福,这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情啊。”
司机表情有些为难说道:“可是,他家原本就很幸福,钱也够用,他们是不会答应的。”
沈苒冷眸一转,语气无比犀利:“那就让他们不幸福,缺钱用,这点小事还用我教你吗?”
司机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同意,自己也会成为替罪羊,被送进去。
他想到自己的父母妻子女儿,最后还是咬着牙答应下来。
沈苒“啪”的一声将书完美的合上,慵懒的靠在后排座椅上,闭目养神。
车子缓缓驶进地下停车库。
司机把车安稳停好,然后从主驾驶下来,小心翼翼的绕到后座,打开车门,声音发紧的说道。
“沈总,到公司了。”
沈苒睁开眼,微微点点,跟着司机一起,上了电梯。
来到公司大厅,沈苒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
循声望去,只见大楼门口围了二三十个戴安全帽、穿反光背心的工人,几条白底红字的横幅拉在大门正中。
“还我血汗钱!”
“黑心企业拖欠工资两年!”
嘈杂声里,一个壮汉举着扩音喇叭带头喊口号,保安推搡,场面混乱。
沈苒皱了皱眉:“外面什么情况?”
司机唯唯诺诺说道:“马鞍项目那边的尾款还没结,劳动人事总裁那边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您放心,我现在就叫保安把他们赶走。”
“不用,让他们去财务部吧。”沈苒淡淡说道。
“可是林总那边……”司机欲言又止。
“我会去解释的。”
沈苒并不会因为农民工的弱小,从而小瞧他们,因为她就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她深知小人物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弱小,所以没人在意,也没人关注。
就是因为没人在意,没人关注,所以他们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沈苒好不容易才爬到现在的位置,她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让自己栽跟头。
虽然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很小,但这确实是一种潜在的风险。
毕竟,人死了。
可就什么都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