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来,让我等的够苦。"
"呼......你、你这没心没肺的!"我在他身旁坐下,不停瞪他,我瞪我瞪......眼睛好痛......
"今天你们家很热闹。"
"你白天躲哪里了?"
"你的卧室。我子时起身一直躲着,但你好象没看到。"
最危险的就是最安全的。
又有几个人敢实践?
"笨蛋,接下去轮到你了。"
"咦?"
"你不是要我说自己的事吗?我说了,现在就是你了。"
"我啊......"微微靠上他的背,"整天,吃喝玩乐,然后被老爹骂,过了门禁再偷偷回家。就这样。"
"比我还单调。"
"师傅......我其实很羡慕你,爹爹只有我了,所以我不能让他伤心。但你不一样,一把剑独步江湖,逍遥自在......真好,我也想这样。"风凉凉的,吹着很舒服。我闭上眼,遐意的享受。
"没你想的这么好。"他的手将我的碎发挽上,"至少,你的日子还算安稳。"
越是舒服就越容易睡着。眼皮很沉,我感到意识慢慢漆黑,然后睡去......
至少,在你走之前,让我放肆一下。
师傅没有动。他不想吵醒孩子。
江湖上很多事都说不准,昨天还是把酒共欢,今日便是刀剑相向的事情常有。
他静静看着熟睡的脸,"......你呀......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河水还是很平静,平静到让人看不出涟漪,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只剩下树中班驳的刀光剑影。
他连头都没抬,"别藏了,谁派你们来的?"
"你是师大人吗?"
"是又如何?几位仁兄,今日必定是初次见面。有何恩怨,一起了断吧。"
"果然如传闻般脱俗,‘柳烟宗师'的名号也不是虚传。"
"多谢夸奖,是否虚传,几位试试便知。"
"那就得罪了。"
几名男子正准备摆阵,可一切就发生在一刹那间,窈窕人影凌波微步,再次回神,兵器已在他手中。
师傅脚下都是他们的兵器。人是坐在原位没动。但那少年已出手。
夺兵器的不是他。
"你还真是没心没肺,"我冲他微笑,"万一砍到我怎么办?"
"你肯定躲的掉。"
"我说万一。"
"你运气背啊。"他还是看着自己的手,"要么就是兵器的运气好。"
男子恨恨地吼了一声,指间数枚暗器应声而出,统统冲师傅去,我一惊,想都没想就冲上去,就在快要到他面前时,5枚铁链子居然转了个弯,直射我面门!
暗器速度实在太快,我也实在太急,眼看就要面对面撞上了,而那家伙也好不到哪里。另10片柳叶刀早就到他胸口。
苍天有眼。
这句话不是蒙的。
当时也没心情去思考"为什么夏天会有这么大风"诸此之类的问题,但真的就是这样。
风。很大的风,将暗器全数吹走。
单单是这样我一定会很开心。但还有一个问题。
我也被吹走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回事??!!"我会游泳可不会御风!
其实说那是风也不恰当。那是一名男子,身材高挑,柳眉倒竖,肤色呈麦,如果在平时我一定会认为是个倜傥公子,但现在这种情况不包括......
他穿着素色长袍,轻功一流,转眼间右城河就像一条细细的线,他已带我越过城墙。那些护卫什么都没察觉,顶多就认为是夏日的阴云。
我张嘴想叫,但风呼呼灌进嘴里呛的喉咙生疼,只能用力挣扎,他的手臂像铁链般牢牢把我栓住。
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他终于把我放下,周围是树林,天色全黑。他点燃了火折子,一支给我,一支自己拿。
"喂,这位仁兄,你把我救出来我固然很感激,但另外一个怎么办?"
"师兄自己会处理。"
"啊......你你叫他什么?!"
"师兄。"男子皱着眉头,"先别说这个,师兄刚刚给我消息,让我保护你。"
"那么他呢?"
"江南那还有些他的仇家,处理完自然会过来。"
"哦......你贵姓?"
"鄙人姓张单名琅。"
"......蟑螂?"这么怪的名字......果然是物以类聚......
"弓长张王良琅。"看的出,在我之前就对此名字提出异议的人真不少,难怪他解释的这么溜。
"但我觉得......还是螳螂好听......"
他语气没多大变化,"那是小师弟的名字。"
"......你们的名字都是......师溱取的?"
"当然。如此高雅的名字......"张琅似乎对这些名字很满意,"怎是你们所能明白?!"
我当然不能明白......"你有几个师兄弟?"
他想了想,"先是大师兄......"
低头,扳手指,"然后是二师兄......"
看左边,再扳手指,"接着是三师兄......"
看右边,继续扳手指,"大师弟......"
看上方,同样的动作,"二师弟......"
......
"那个......丁小弟,"他数到五师弟停下,"手指不够用......"
"还有脚趾呢。"我已经感到头疼,此人武艺高超没错,单单是刚才那手万里卷云就足以独步武林,但如果被问起名字......
设想一、"我乃师溱弟子,姓张名琅,弓长张王良琅蟑螂是也!"
......那不是白痴吗?
设想二、"今天我蟑螂来了,一个都别想逃!"
............那不是白痴强盗吗?
设想三、"姑娘......我是真心对你......所以......请与我成亲,我,蟑螂会让你幸福的。"
..........................................算了。
我跟那蟑螂在树林里行了不久,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他一路上什么记号都没留,也没去看什么,仿佛这条路已经背的熟透。
又行了大约三个时辰,我终于吃不消,坐在地上喘气。
他也没说什么,在我旁边坐下,取水囊给我喝,我接过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总算是活过来了。他看着我,突然噗嗤一下笑出来。
"笑什么?"我瞪他一眼。
"没......"他微笑,"你很像以前的一个人。"
"谁?将军?诗人?你爹娘?"
"不是。是我的小狗旺财和大狗阿花的孩子,阿黑。"
我喷水。如果不是他武功高出我一大截,我一定会扁他。
可恨......我狠狠咬瓶塞,到头来也是自己牙疼。
"旺财小时侯特别喜欢喝羊奶,搞的大家心烦,等它长大了又喜欢喝牛奶,后来遇上了阿花,又喜欢喝老虎奶,结果没人敢去弄,和阿花生好孩子就去了......"等蟑螂凄惨的诉说好两只狗的命运,我也差不多吐血了,"丁小弟......哎?你怎么了?"
当时在想,是不是那姓师的每个徒弟都是那样没心没肺。
总之,不管师溱是中原霸主还是特等变态,我对他,没有任何好感!任·何!!
蟑螂突然安静。
我也一样。就这样过了许久......
"那个......"我在半刻之后忍不住,"我们为什么要安静?"
"......有人。"他的眼睛观察着四周,在漆黑的夜里格外锐利。
我也注意到不寻常的地方。黎明刚过,林子里的鸟应该起来了,但此时却静悄悄的,毫无生气。
那些人明显是老手,不在视野宽阔的路上动手,而在碍手碍脚的树丛里。张琅的轻功很好,但在树林这种地方就不行,还选在日初,刀光剑影就和阳光融合在一起,美丽的危险。
凶多吉少。
蟑螂也意识到了,他的手轻轻动了动,下一秒之间就多了5支银针。
暗器的确是个好办法。但寡不敌众,而且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累赘。
要么逃,要么打。
他神色间没有惧意,看来是不想逃。我也不多言,准备背水一战。
太阳终于升起来了。我感到眼睛有些痛,周身很冷,不知是害怕还是风冷。树枝颤动,阴影在一瞬间吞噬了日光。
三名黑衣人就出现在我们面前。他们手中没有兵器,但腰间鼓鼓的,显然带了不少暗器。
"张琅......"为首的一个人开了口,年纪和我大概差不多,"你去死吧。"
蟑螂的额头上不断流汗,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双方没有动。
还是没有动。
还是没......好痛,你干吗打我?!打那个死人水银去!!!(狮子头救我!!~~)
黑衣人上前一步,露出的两眼盯着蟑螂,寒光凶光一股脑涌上,吓的我直打冷颤。
"师弟......"那家伙终于出声,"......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
那人脸布一扯扑进蟑螂怀里,"死蟑螂你搞什么失踪那么久让人家担心死了你去死吧......"他力气很大,蟑螂给他掐的脸色发青。
真可惜......看他样子还是很漂亮的小男孩,但发起火来这么恐怖。
"螳螂......对不起哦......"
......||||-_-螳螂。
我跟着蟑螂螳螂以及师溱门下众多弟子穿过森林,来到苏州地界。
早就听过苏州山清水秀,亲眼见证果然名副其实,而且最重要的--不仅风景美,那的姑娘都水灵水灵的......
走马观花一路到下榻的客栈,长途跋涉,似乎除了我之外......都精力充沛......
"师傅什么时候来......"
"待会。"
"可蟑螂你已经第十次这样回答了......"
"那是谁隔几刻就问的?"
"......他万一出事怎么办?"
"不可能。"
"......那怎么这么慢?"
"大师兄的身手不会有事。"螳螂走进来,"大概迷路了。大家都习惯了。"
"大师兄什么都好,就有点不认路。"
"......那就等等吧。"
于是,来到苏州的第一天,就在等待中度过......
不过师傅......不会真的迷路了吧?
一大清早我就起了床等在客栈口,但来来往往的人中都没有他,小二见我一个人无聊,便上来搭腔。
"客官可是初来苏州?"
"恩。"
"那有没有兴致,去看看后天晚上的灯会?"
"灯会?"
"是呀,那天,家家户户都点了灯,还有花火,玩杂耍的,可热闹了。公子要不要去见见世面?"
"那倒不错。"我塞给他一点小费,打发走了。
"灯会?"
"恩......蟑螂我们去吗?"
"如果那天大师兄没来就行,如果来了就要马上走。"
我心中暗爽:就算他来了也会去,那家伙我还不清楚?
螳螂拿了封信进来,交给蟑螂,然后吐给我两字:"不行。"
"为什么?!"
"现在我们这么乱,怎么还能去灯会上招摇?"
"这有什么?不去只会更加显眼!"
"丁小弟说的对。"
"......师兄......其实你也想去吧......"
"你看出来了?"
"......"螳螂没有说话,沉吟了一会,"这先不管,你先看信。"
蟑螂拆开信,上下扫一遍,"师父的?"
"恩。好象事情乐观点了......"
"那也不能松懈,谁知道月城里那帮畜兽在打什么脑筋。"
"但无论怎样都乐观了点......所以......"
"所以?"
"所以......灯会去看也没关系......"
沉默。
我跟蟑螂很痛苦的看了他一眼:其实,最想去的是你吧......
※※※z※※y※※b※※g※※※
我跟螳螂上街买了些用品,按照他的话来说,是为了以防万一。
不过走了半天,还没看到什么需要的,苏州一年太平,根本没有什么杂粮。螳螂皱着眉头,左看看右看看,也没买什么。
上街时是早上,此时已是日中,两个人的肚子饿的咕咕叫,刚好看到一条街花红酒绿人山人海,好不热闹。我和螳螂想都没想就冲进去,但也奇怪,热热闹闹的街上没什么馆子,只有一间间楼院,还取俗的不得了的名字,像什么"春花院","艳香阁"之类的......时不时还有嬉笑声传来,路上走的大多是腰包鼓鼓的公子哥还有花枝招展的女子......
在人群中,我和螳螂显得格外显眼,不仅仅因为装扮,更因为......年龄......
"两位小少爷是初次来这里?要不要妈妈我给你们介绍个好的?"
"不......不是的,我们是来找餐馆的......"
"那有什么,我们店里也有吃的,姑娘又好看,不如去坐坐?"
两人愣了愣,终于牙一咬。"去。"
月城。
师傅几乎听到这个名字就皱眉。
而此时,他正被迫与那家伙喝酒。
师傅是很好整洁的人,不喜欢吵闹,更不喜欢一大堆男男女女混在一起。
这个地方,就是他最讨厌的。
"师公子坐不住了?"面前的人冲自己微笑。
"月公子的好意心领了......但鄙人实在......"
"不急不急,再待一会。"月寒琴又倒了一杯酒,"这间青楼可是全城最好的,师公子不喜欢?"
"......"
师傅的反应简直是风雨欲来。如果在平常他一定会毫不含糊的甩给他回答,不。
可今天,他实在无法这样。也许和时间无关,从很早以前,琴说的话他就没拒绝过。
琴很会伪装,他在师傅身边待了10年。10年,足以改变很多。
他垂眸,"知道吗......琴......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我以为你,爱上我了。
他喝酒,"你喝醉了?"
"你爱我吗?"
"如果我也醉了,说不定会。"
"那你醉了吗?"
"别傻了,我不可能醉。"
"为什么?"
"我不爱你。你真恶心。"
他给他的答复无疑太残忍。
"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
"也许是我先醉......"
"我会陪你,到醒为止。"
"......呵呵......那我......就......一直睡......"
他就那样睡了。毫无防备。
师傅真的醉了。他自己也没料到。
所以,他没看到,那个人的目光,从没那样温柔过。
"......哎呀呀......算了,陪你任性一回吧......"
※※※z※※y※※b※※g※※※
再来看看这头......
"螳螂......"
"恩......?"
"这里......"
"说啊......"
"这里是不是所谓的......妓院?"
"......看来是......"
"回来的真快......"
"啊啊。"
"去哪里了?"
"我们去了青......"还没说完,我的嘴就被螳螂捂住。
"......我师兄会打断我的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