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ller｀s killer————巴比伦妖瞳（红河）[上]

为什么要想起来呢？如果，如果没有回忆起来就好了，至少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不仅仅是阴暗的过去让我无法摆脱，而现在，我怎么以Wayne的身份面对端木临？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小鬼了，拜他所赐我忍受了那么多，更杀死了他的未婚妻。也许我应该大笑着将事实告诉他，看他痛苦惊恐的表情，看看他会对口中念念不忘的小鬼怎么做？
"我想念你......想了十三年了......"这是之前端木临对我的低语。
我呢？如果我没有突然失去记忆的话，我应该也会一直记挂着他吧。就像那有记忆的几年中总是会又恨又爱的想起他，即使有瑞瑞每天陪在我身边也无法将他在我心中挖走一块的大洞填平。
好不容易可以不再每次心脏绞痛般的想起他了，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又要我全部想起来呢？不论是好的坏的，他曾给我的温暖，将我抛弃的事实，瑞瑞给我的承诺和离去，我都已经受够了，这些没用的记忆我都不需要了不是吗？不然大脑也不会强制性的隔离我的记忆了。事到如今，让我回忆起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只有痛苦而已。这是对端木临的考验，还是对我曾夺走那么多人性命的惩罚？
回想起刚才在这个病房，在这张床上发生的一切，我只希望那些也都是噩梦，最可悲的是现在的我竟然只能逃避。我喜欢他，被他背叛，杀死了他的未婚妻，却又以十几年前Wayne的身份被他占有身体，老天可真爱开玩笑。
......竟然会有这么恶劣的人......面对我不但没有忏悔，还对我做出这样的事，他这样的行为，和十三年被凯任杀死的那几个男人有什么两样？都是在我无力反抗的时候，不顾我的意愿，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无耻的欲望，肆意的践踏我的身体。
最可恨的是我自己......对端木临的触摸亲吻，竟怎样也无法有排斥的反感，甚至会觉得亲切......我是在十三年前就已经中了他的毒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被播下的蛊惑的毒。
我......真的好恨......恨他，也恨这么无能的自己。只因为他的再次出现，十几年平静的生活从此消失，而且记忆一旦恢复就也再也回不到以前了，再也不可能淡然的生活下去了，他的影象不时扰乱我的思绪，现在就连生活也被他控制。只要他在我面前......只要想到他的脸......只要他还活着......我就永远会这么痛苦，思念和怨恨共同腐蚀灵魂的痛苦。如果......如果他能从我面前，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好了......只要他消失，我就可以回到以前，可以一个人随心所欲的自生自灭了。只要他......永远消失......

早晨七点，端木临有些疲惫的走进了病房，看到我躺在床上睁着双眼怔怔的望着窗外，有些意外的问："咦？你这么早就醒了？昨天睡的不好吗？"
我抬眼望他，淡淡道："没什么。你去哪了？"
"昨天下午你睡着以后我就回警局和西延他们调查关于车祸的事情，一直到刚才才得以脱身来看你。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坐在床沿，轻抚着我的脸颊。
"我很好。"我空洞的眼神没有一丝情绪，"查到什么了吗？"
"暂时还没有......"他迟疑的看看我，我知道他想问我关于车祸的事情，大概是想问我有没有看到凶手的样子吧，我的确看到了，但是也不可能会告诉他。我还没愚蠢到自己把自己交到警察手里，即使是他也是一样。如果让他知道了我真实的身份，想必也会为了立功和前途而背叛我吧，反正这对他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微微沉吟，悠然笑笑捏捏我的脸："你现在还是不要想这些了，你才刚刚脱离危险，我可不希望你又用脑过度再次昏迷或者失去记忆什么的。现在你的记忆对我很重要......"
是对你调查案子重要吧。我心底冷笑，漠然道："现在我的记忆恢复了，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做了什么，为什么V杀手组织要我的命吗？你不想从我这里得知更多V的事情吗？"
他淡笑摇头："现在没有什么比你的健康重要，那些东西等你完全康复了以后再说吧。而且我想就算没有你能提供的线索，我们也会把这件事情解决的。我暂时还不会把你恢复记忆的事情告诉西延他们，免得他们又像上次那样来骚扰你。你只要好好养病快点恢复起来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是吗？"好美丽的谎言。"不过......我想说的是，虽然现在的我记起了以前的事，但是我没打算过要告诉你们任何人，就算你们要将我逮捕也好，说我不配合警察办案也好，我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他有些迷惑的看着我，但仍平静的道："哦......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不过，既然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就由你自己来决定。你也有保持沉默的权利，我不会勉强你。如果你真的不想说的话，那么我就帮你隐瞒你恢复记忆的事实，这样子他们也不会多加追问。"
我略感讶异的挑起眉，斜睨着他，心中暗想他扮好人的功夫这个世界上大概无人能及，但仍不禁问道："为什么？难道你不想知道在我身上曾发生过的事情吗？"
"傻瓜，我当然想知道，只要是你的事情不管是好的坏的我都想知道。"他宠昵的轻啄我的鼻尖，道："可是，如果硬要你说要你回忆让你不开心的事情，那太残忍了。虽然我完全想象不到这十三年你在哪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可是......我想......一定不好过吧，不然不会有这么不信任人的眼神。所以虽然我想了解你的一切，可是我也是最没有资格这样问你的人。"他忽然愉悦的低笑，"呵......其实都已经无所谓了，现在你在我身边，Wayne你就在我面前，我可以每天看到你陪着你，这样就已经足够了。以前的什么都不要了就算真的记不起来了也不要紧，只要这样子就够了。"
"......难道你没有想过，我也许对V组织来说是什么很特别的人，也许会对你们不利......"
他温柔的堵住了我的嘴唇，就那样贴着我的唇和我睁大的双眼对视。几秒后忽地大笑起来，道："小Wayne你真是不可爱，怎么总是要说这种话来让别人对你产生疑虑呢？这样开玩笑可不乖哦。如果是别人就算了，可是你是我的Wayne啊，就算分开了十三年，我也不可能会看错你的。如果真的是V那样残忍的组织里的人，是不可能拥有这样平静淡然的眼神的。而且......"他托起我的下巴手指轻轻抚摩，"就算真的是这样，那也没有关系，因为这是我欠你的，就算拿我的一切来还也愿意。"
"你......你何必如此？"我忽然感到一阵悲哀，不知是对于他能这样若无其事的说这些话感到心寒，还是对于自己现在的进退维谷无能为力。
......想要大声告诉他一切，想要看到他不知所措或是气急败坏的表情，却又不能这么做，也有些害怕这么做。不论是哪一种，都并不真的我想要的。我想要的离开这里离开他得到平静的自由，然而这么做了以后我还可能被轻易放过吗？而且就算真的如他说的他不追究，这样子重新揭开心头伤疤的我，还能得到平静，还能够真的自由吗？
我只能别开脸忽视心里的矛盾，嘲讽的问："我对你来说真有这么重要吗？如果真的这么爱惜我，为什么之前不顾我还是病人的身份，对我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
"咿？？？......"他没想到我会直接问这个问题，有些微赧的拉拉自己的耳垂，讷讷道："那个哦......那个嘛......我是，我是情不自禁......"
"讲明了就是发泄自己的欲望不是吗？因为未婚妻死了没有人可以和你名正言顺的做这种事？如果随便找人的话又会影响你高级警官的形象，又不想将就的找个女伴免得糟蹋了你这么好的条件，所以就找上我了吗？因为我的脸很漂亮，所以即使是男人也没有关系，只有能够让你满足就可以了是吗？"
"绝对没有这种事。"他忽然不悦的掐住了我的脖子，"你侮辱我没有关系，但是别这么贬低你自己。你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没有人可以取代的，我想要你不是因为你漂亮的脸蛋，也不是因为你的身材有多好，只是因为是你，只因为这个身体里的灵魂是Wayne。"
"为什么是Wayne就可以这样做呢？这个理由太牵强了不是吗？我并不是你的什么人，只有在十几年前见过一面，偶然之间相遇的亲切，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吗？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以让你这样对我，还是说我看起来还是那么需要你保护你疼惜的楚楚可怜？"我自嘲的问道。
"这些都没有关系。Wayne，在你面前我的确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你就当作是我霸道吧，就算你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怎样强硬的拒绝排斥我，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你，即使现在还不能得到，我也会千方百计留在你身边。你可以说我卑鄙，下流，无耻，怎样都可以，至少我自己知道我这样做都是因为那个人是你，除了你不会对别人这么做。所以你大可以看不起我，反正只有你能看到这样的我。"他定定的看着我，语气没有一丝犹豫和迟疑。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你能这样子对我呢？给我一个能让我理解的理由。"我冰冷的说。
"那是......因为我......因为我......"他用劲咬咬下唇，满怀情感的眼神看着我，似乎犹豫着在怎么对我说。
我却突然感到莫名的烦躁，挥了挥手："算了，你不要说了。反正你要说的话都只有那些，无非是对我不明的同情罢了。这些话我已经听的不想再听，也不会去相信。你只要从现在开始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我不是你的手中的玩物，更不是什么需要你疼惜的小猫咪，我就是我，没有你一样在这世上生存了二十年的我。收起你那些泛滥的爱心吧，别再接近我对你我都好。"
"......你真的，这么讨厌我接近你，碰触你吗？"他轻撇嘴角，俯下身吻吻我的耳垂，"可是，我能感觉到你是需要我的。而且......昨晚你的身体代替了你的语言接受了我，不是吗？"
无耻的家伙，竟然还敢提那件事。我的心微微抽动：" 那是你自己一相情愿的想法而已。不要把我和你这种色魔相提并论。我才不需要......"
"那么......我应该对你道歉吧。对还在病床上的你做出这种事情，因为自己对你身体的渴望......让你受苦了......"他伸出舌头轻舔我的颈窝，柔声道，"我为了自己而侵犯你的身体......我不该找理由为自己解释的，你骂我吧？"
这种非真心的带着胜者姿态的道歉，我才不会接受。他明明就很得意，心里大概在暗爽。我冷笑着，阴冷的道："不必了。我该怎么说呢？你也不要搞错了，那充其量只能算是你欠我的，只是用你的身体来还我，而主宰的人是我。因为是你亏欠我，我只是拿回我应得的东西......哼，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哦......是这样......"他闻言有些惊愕，随后为我的倔强低笑起来，"是是，那么......我的主人，既然我欠你的东西怎样也无法还清，但我很乐意你随时来取你想要的东西。无论多少次都可以......"
他好象会错意了......啊，也许是我自己词不达意，我刚才......说了些什么啊？怎么他倒乐起来了？......
......头痛......
"白痴！我肚子饿了，去买些吃的回来......"想不出该怎样收回刚才的话，我转移了话题。
"哦，乐意为你服务，我的主人。"

看到他离开病房，我不禁懊恼的按住额头，心里无谓杂陈。对他这样的殷勤，我几乎有些难辩真假，其实也无所谓吧，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我是永远也无法忘记被他背叛的事实。只要我还记得这些，就永远也不能真正接受他，不论是身体还是心，他的亲切，只会让我更加痛苦。我不想再想起那样的感觉了，不想再次相信后又被背叛。我不想开口告诉他这些年曾经历过的一切，害怕自己没有办法抵抗他的影响，只有对他我的免疫总是为零，从以前是这样，现在看来依然如是，他的体贴给我带来更大的困扰，然而他却怎样也不肯放过我，一直这样紧逼着我。
啊......如果他能......从这世上消失就好了......或者......我在他面前永远消失......

第十六章--天意弄人

"欢迎回家，Wayne。"方进门端木临便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木然，对这个房子和之前离开时的感觉又变得不一样了。如果十三年前就可以一直和端木临在一起的话，说不定我也会和他一起住在这里吧。
这里也差点成为我的家，而现在对我来说却是避难所，也是我最害怕呆的地方。或者说只要有他存在的地方我都害怕吧。
"你先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下吧，我有个东西要拿给你看。"说完进去了自己的卧室。
我还是木然的坐在沙发上，住院的两星期很快就过去了，从那天开始端木临每天都会很温柔的照顾我，却没有再做过什么侵犯我的举动。我虽然稍稍松了口气，但也感到有些不解。
他突然这么规矩，难道说真的是因为那天的事情吗？
...... ...... ...... ......
一星期前
"慢慢喝，小心烫哦。"端木临对正在喝汤的我紧张的叮嘱。
喝了大概一半的样子我已经不想再喝了，把壶丢回给了他。
"怎么了？已经够了吗？"他把壶放在了一边的柜子上，问道，"你很多天没进食了，应该要多吃一点比较好。"
"不用。"我半躺在靠枕上，懒懒的回答。这几天每晚每晚的做着噩梦，失眠的厉害，刚刚喝了暖暖的汤汁下去，现在开始有点犯困了。
"喔......"闻言他没多说什么，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为我擦拭嘴角，"你累了吗？"
"没什么。"我打了个哈欠，道，"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想睡了。"
"唔......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和你聊聊天，从几天前你醒来到今天，除了第一天时候有和你讲话之外，这几天和你说话你都不太搭理，虽然这也是我的错，不过......我还是想和你谈谈，可以吗？"他试探性的问我，很担心我会拒绝。
的确，自从那天早上之后我就再也没拿正眼看他，连嫌恶的眼神或言语都懒得给。在他不在的时间我仔细回想他的一举一动和对我的反应，明白他已经决定了的事不论我怎么生气责骂都没用，因为他一定会以补偿的理由来接近我。对这样的人，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不闻不问，彻底当他透明的。
虽然真正做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因为我自己也明白在想起了和他之间曾发生的事之后，更不可能忽视他的存在，甚至在一个人的时候连不去想起他也很难。不过也许是对之前的作为他也有些歉意，因此并没有再过分的靠近我，这样一来我倒有了喘息的空间，想要冷眼对他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了，而且我也必须这么做......
我越拒绝他可能越要接近我，这样下去的话......他是永远也不可能在我面前消失了，而现在的我处境依然很危险，即使是为了自己也不能贸然的一个人离开，我没有打算只是为了逃避他而赔上自己的性命。所以，我只能这样，对他冷淡，也希望他能慢慢冷淡下来，这样子，我才有机会逃离他的温情的陷阱。
我不能再接受他的好了，如果再被他背叛一次的话，那么我死去的将不止是痛苦的回忆，而是整个灵魂，大概会希望将自己永远封印在没有情感的地底，绝对不要醒来。
瑞瑞......如果是你会怎么做？对于杀死自己的人你到死前还在维护着，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不顾一切投进他的怀抱，恳求他的庇护吧？我和你终究是不一样的，虽然曾经两个生命短暂的密切交汇了几年时间，到最后还是轻易就分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