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跑了一只上好猎物的狐狸重新躺下,在地上翻了两圈。
第07章
最终,舒临安用两只斑鸠填饱了肚子,吃完后在草坪上打了个盹,醒来,皮毛上没有暖洋洋的味道。
他有点伤心,抱了抱自己的尾巴。
不管怎么样,要干正事了。
舒临安站起来,向着道观走去。
在道观前后左右观察了一会儿,大黄依旧躺在大门里,晒着太阳。没有看到黑猫和狼,或许是不在。
舒临安蹭着墙而下,游进了前殿。
大黄翻了个身,睁了睁眼,又闭回去了。
为了方便行动,舒临安采用了小白蛇形态。
昨天在道观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特殊之处,但藏着秘丹的地点,首选无非神像之后,密室里,道士的房间里几个。当然了,考虑到靳北描述的秘丹形态,它混在后院的菜园子里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舒临安一脸黑线地决定从神像周围探索起。
神像巍峨高耸,周身缭绕着熏香。前殿和主殿都被摸索了一番,没有发现密道,也没有丹药的气息。
他游下台阶,正打算向着后殿而去,就听到天井左侧的厢房中,传来了人的说话声。
正是中间那间,廖方圆的房子。
舒临安立刻改变路线,贴到了窗子下。
“这次恐怕要有一场恶战。”
传入耳中的,突兀就是这么一句。
舒临安心下一惊,立刻上下左右环顾,门口的帘子没关严,露着一道缝隙。
他心中窃喜,屏息敛气,顺着缝隙摸了进去。
房里靠窗摆着床,右侧是书桌和椅子,左侧是衣柜与洗脸架。廖方圆与另一个不认识的道士就一人一边,倚在床头,床的中央摆着一张乌木小方几,上面两杯清茶。
另一个道士长得清俊,望着廖方圆不语。
廖方圆往中间蹭了蹭,倚上了桌沿:“他们应该也是被这山里涌动的灵力吸引而来。我之前算过了,就这些日子,有一只老妖精要渡劫了。会是很大的劫数,最近的云象都飘成了避雷针的样子。”
舒临安抽了抽嘴角,心想,你算的可不就是我吗。
不管怎么说,被人叫老妖精,这感觉真的差极了。
且不论年龄,他分明还是貌美的的狐狸。
“但是对方修为应当很高。”廖方圆喝了口茶,杯底与几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灵识很飘忽,不能确定是什么妖。”
还算你知道。舒临安笑了笑。
“那帮人,还是为了盗取灵力而来?”另一个道士开口。
什么?
舒临安赶忙竖起耳朵,随即想起自己没有耳朵可竖,便往前蹭了一点,到了衣柜下。
“嗯。”廖方圆沉声答。
两人没有说话,只有茶杯与桌面的碰撞声。
“他们残害的妖怪还少么!”廖方圆恨恨地开口,“趁妖怪渡劫,雪上加霜,横插一刀,夺走对方的灵力。或者直接杀掉,或者做成傀儡……”廖方圆重重地放下了茶杯。
舒临安打了个寒噤。
这么一帮人?这次,他们岂不是针对自己而来?
看道士的样子,应该也不齿那些人的行为。自己要是直接向对方讨要秘丹,不知能否拿到?
舒临安摇了摇头,从来没有这样的道理。
衣料的窸窣声响了一会儿,过了一阵,另一个道士的声音响起:“我去做饭吧。”
“嗯。”廖方圆答。
舒临安挑眉,这家伙还挺幸运,朋友这么贤惠。
“那只狼今天没来?”贤惠的道士问。
哦?
“没,可能和朋友玩呢。”
是的呢。
廖方圆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叫住了他朋友:“昨天他认识了一只兔子,看着好像特别喜欢小家伙,还给那兔子摘了一堆我的秋葵。”
“……”
“兔子?”贤惠的道士答。
“唉,他对那只兔子倒是特别温柔,你能想象那家伙温柔的样子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兔子是挺可爱的。”
就这么好笑吗……
但舒临安还是十分开心,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紧接着就听见廖方圆道:“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觉得怪怪的。总觉得……喜欢不起来。”
舒临安:“……”
更不要想秘丹的事情了。
廖方圆又换上了昂扬的语气,对着另一个道士说:“而且兔子哪有阿叶可爱嘛!”
叶险:“……”
舒临安:……我谢谢你。
阿叶。舒临安想,这就是昨天的客人了,两人果然关系很好。
舒临安趴在衣柜下,看着另一个道士走出了房间。不多会儿,廖方圆也站了起来,走到洗脸架前,整了整衣服。舒临安连忙又往衣柜深处缩了缩。
整完衣服,廖方圆就也向着门口走去,舒临安松了一口气,准备开始在道士房间的探索,便游出衣柜缝隙。
推开门的瞬间,廖方圆忽然回头,朝室内扫了一圈。
墙根展成一条的舒临安被这猝不及防的回头吓得差点给直起来。千钧一发之际,他瞥到墙根的一处小洞,一扭身,疯狂钻进了老鼠洞中。
廖方圆停了一会儿,皱了皱眉,转身迈出,合上了大门。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和远去的脚步声,舒临安长吁一声,瘫下来。
这道士也太清贫了!除了衣柜,连个能躲的家具都没有!
心中骂完,舒临安环视一圈老鼠洞,看到角落里,两只老鼠正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舒临安:“……”
老鼠肉不好吃,小爷才瞧不上你们。舒临安想着,转身打算出去。可才移到洞口,他就定住了。
这洞口用青砖砌成,光滑平整,面覆青苔,不可能是两只老鼠打的。
舒临安转身,目露精光,直起身,盯住了两只老鼠。
老鼠一个打滚,跪下了。
舒临安感受到了,对方发来的求求您别吃我的消息。
当了一天半兔子的他,今天忽然接连受到如此待遇,颇有重振雄风之感。
舒临安缓缓逼近了两只老鼠,老鼠在地上颤抖,拼命往角落里缩。
“不吃可以。”舒临安说。老鼠们惊愕地抬头,他继续说:“问你们几个问题。”
老鼠疯狂点头。
“这洞是你们打的?”
“回大人,不是。”
“……”
回大人就免了吧。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在这里安的家?”
两只老鼠对望了一眼。其中一只毛色偏黑,稍大一点的答:“大概……半个月前吧。”
半个月前?舒临安挑眉。那时正是渡劫的迹象显现。
所以,这里原本放了东西,而半个月前,道士就把东西转移了?
“之前你们来过这里吗?”
“之前不敢来。”还是那只老鼠答,“这里有捕鼠器的。”
舒临安尾巴拍着地面,心下点头。想必是什么会被老鼠破坏的东西。
舒临安于是沿着墙根,在洞里转了一圈。
两只老鼠跑到洞中央,又抱成了一团。
舒临安转到中央,尾巴不耐烦地摆了摆,示意他们让开。
老鼠连滚带爬地缩回了墙角。
洞里被处理得很干净,没有任何气息。舒临安先在洞口探了探,见外面确实没人,才游了出去,继续他的搜索。
第08章
这天再去的话,就不能拿朋友需要帮忙当借口了吧。
认识狼的第三天,舒临安坐在清晨的草地上,望着前方湿漉漉的树林。
露水打湿了他的衣摆,他指尖蘸起一滴露水,舔了舔。
挺甜的。
山北也是有好处的。
舒临安拽起原本盛着露水的小草,绿色小小的一根,有一点风就摇荡开来。
他把草塞进嘴里,嚼了两下。
果然,还是,难以下咽。
但比第一天已经好了许多。所以以后会慢慢习惯的吧。就是不知道总吃这种东西是不是寿命都会变短。
在享有长久的生命与美味的食物,与狼之间……
舒临安摇了摇头。寿命变短这种事,只是胡思乱想而已。他不好好想天劫的事,才是真的要寿命变短。不,那都不是变短的问题了。
这两天,只顾着探索道观,都没怎么修炼。
当然,还有和那只狼一起玩。
舒临安拨弄着草叶,想着。随即起身,走入了阴凉的家。
等太阳从东边移到头顶时,舒临安睁开了眼睛。上午的修炼让他神清气爽,他推开门,外面又是白亮亮的草地。
怎么又是兔子!
舒临安眼睁睁看着,就在他打开门的刹那,一道雪白的影子穿越草丛,扑入了密林。
舒临安难以置信地望着山林的方向,想,一定不是同一只。
但依然又是一只,消失在山林中的午饭。
本着循序渐进的原则,舒临安用两只鸽子解决了午饭。最近吃的总是禽类,不知道会不会变笨。在去道观的路上,他暗暗想着。
下午的道观,阳光十分炽烈,黑色的瓦片都被晒得发亮,白墙更是晃眼。
山门处没有黑色的身影与发光的皮毛。
舒临安走近了点,又环顾了一圈,确实没有生物的痕迹。
他捡起自己有些失落的心情,数落道,都下午了,难道还指望别人一直等你到这时候吗。
虽说如此,他还是绕着山门走了两圈,然后在石柱脚坐下了。
哪怕,就在这里晒晒太阳也挺好的。
他眯起眼,仰靠在石柱上。
或许,一会儿也可以去道观里面看看。或许还可以去山南遛一圈。反正他有时间不是吗……
舒临安想着,眼皮隔开了耀眼的日光,视野变成淡淡的红色。暖意使人昏昏欲睡,也使人放松戒备。
但在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声接近时,他还是一激灵站了起来,转过身去。
逆着光线,真的看到了期望的事物。
光线于是全汇聚在向着他跑来的身影上。
靳北在兔子面前停下,气都不喘一口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我刚来不久。”
“那就好。”狼露出了整齐的牙齿,“我上午没有见你,一直在道观前面等着呢。中午被廖方圆抓去做午饭了哈哈,唔,也不能算是抓,他这次提供的原料还不错……”靳北正准备大发感慨,想起对面是只可爱的兔子,就赶紧住了口。
幸好不说了。否则他会嫉妒的。
“一直……在道观前面等着?”舒临安垂着头抬起眼睛问。
“对啊。”靳北不假思索答。
“……”
“对不起……”
“没关系啊。”狼低下头,“你又没说一定要来。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在道观前面等你和自己玩是一样的嘛。”
不一样。至少刚才没有见到狼,和现在见到他是不一样的。
或许再过几天,他就能适应青草了。舒临安低头想着。
狼上前一步,揉了揉他的耳朵。舒临安听话地一动不动,头顶在对方掌心蹭了蹭。
感觉到狼溢出来的开心。
一起玩的下午也很普通,但普通得令人愉快,令人想一直普通下去。
除了在分别的时候,狼欲言又止地搓了搓衣角。
舒临安好奇地望着他。
“那个……”狼挠了挠耳朵,终于开口,问,“我可以去你家玩吗?”
舒临安怔住了,一时答不上来。
狼没有看他,低头看着地面。许久没有听到回答,抬眼瞟了一眼兔子。
“呃,我——”在狼一闪而过的目光下舒临安急忙开口,却还是填不出内容。
说可以吧,难道要把对方带去狐狸窝吗,还是晚上现搭个兔子窝出来?说不行吧……
怎么能拒绝呢……
狼看到了兔子为难的神色,暗自懊悔。他藏起失落,笑道:“那,那还是你来我家吧。或者我们去别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兔子。
舒临安看着对方掩住失望还带了讨好的神色,心里难受极了。
“可以去我家的,”他匆匆说,“回头找个时间……”
再找个窝。
狼笑了,又揉了揉兔子的头顶:“嗯。”
舒临安不知道说什么好,道了别,看着对方离开了。
他喜欢这样,一直望着对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野里。
当夜,舒临安辗转反侧,无心睡眠。
月光倒是不吝啬,洒满了整间屋子。
舒临安望着清亮的窗户,抖落搭在身上的尾巴,坐了起来。
他走出门,坐到了草地上。
夜里草地有点冷,舒临安搓了搓手,环顾四周,开始思考计划。
他首先要做的,是找到一只兔子。
找不到兔子,有兔子窝也可以,然后就守窝待兔。但是山北,很少有动物在这里安家,当初也是看上了这里清静才选的。
他在草地上苦恼地打了几个滚,觉得有点冷,站了起来。
打起精神。想想这几天莫名其妙碰见的兔子。很可能附近有什么吸引他们来了。明天再看看,或许会有……
一定会有。
现在就有。
舒临安眼睁睁地看着一只雪白的生物,出现在山林的边缘。
动作快过大脑,舒临安用了几辈子都没用过的捕食技巧,两下凌空扑到山林边上,兔子甚至还没迈出一步,他立刻下落,掐住兔子脖颈,掼在地上,自己也卸力落到地面,滚了两圈,把兔子拎起来。
是不是太大力了?没摔傻吧?
兔子在他手中瑟瑟发抖,一副我已经死了的样子,也看不出来傻不傻。
“喂。”舒临安开口,嗓音沙哑性感。
兔子抖了一下,僵成一块铁板,一副我正在表演尸僵的样子。
舒临安啧了一声,摇了摇兔子:“我也不是要吃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