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起长大一起修行,他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无论过去了多久,他始终记得那人满身鲜血无力的倒在他怀里的时候,害怕笼罩着他,没有他,活着根本就毫无意义。
卫阶一步一步的向前爬着,手腕处鲜血横流,泥土与杂草混合着。
雨似乎更大了,冰冷的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不是爬了多远,引擎隐约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窟,洞窟被盘曲的荆棘堵住了入口。
卫阶爬到洞前,垂首爬了起了进去,随着他的动作,无数的刺扎进他的肉里,每走一步,那刺便进的更深,不过一会,整个人变成了一个血人。
“我要你站在世界的顶端…”
他会站到世界的顶端…
“让你所爱的人因你而死…”
他会…
“让你一无所有…”
杀了他!
荆棘从里,鲜血流了满地,猩红的血滴落在地上。
不远处,隐隐走来一人,一袭红色,青丝用一根古钗束在身后,雨水落在身上,他却丝毫不受其影响,绝美的脸上毫无表情,冰冷无情。
他缓缓走到荆棘洞前,伸出手将滴落的血珠接在手里。
卫阶…
我会等你的…
等你
来杀我
第74章
血魔宗和修界之间的战斗已持续了月余, 玄天剑宗的卫玄亓神秘失踪,风景睿探查其天命灯,只道他入身尘劫,性命无忧。
如今,天下战火四起,黎帝带兵出征,战场告捷。
多年后, 战争平定,天下太平多年,回忆起当年的□□, 参加战斗的老兵说,在那一次次的战火中,每每陷入困境时,总会有一些奇妙的境遇, 帮助军队化险为夷,他们说那是黎帝天子之命, 得天神保佑。
........
又说这月余以来,血魔宗空荡荡的,只有少数的人待在谈竹山上,其余的人随修竹等人四处征伐, 他们将修派之人的首级割下,高高的悬挂在城门口,天热的时候远远的便会闻到浓浓的腐烂气息。
虽是如此,血魔宗的死伤亦是严重, 每日都会有很多的人被抬进他的药房。
又是一日,南宫醉将受伤的人接进药房,手下快速的为其治疗,血魔宗的人不怕死好斗,所有要么不受伤,要是受伤便是重伤。
便是鬼医之称的南宫醉,连续一个月的忙碌,整个人也显得有些疲倦。
药房里飘荡着苦涩的药味以及阵阵血腥味,南宫醉手下的动作微微一顿。没来由的有些想吐。
待将伤势严重的人救治后南宫醉嘱咐药房里的其他人后便踱步离开了药房。
他一路漫无目的的走着,最后在一棵树前停下,看着眼前高大的树干,南宫醉伸出手轻轻触在上面,思绪不觉间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他还是个小孩子,白白胖胖的。
那日他随裘高杰到玄天剑宗拜访,裘高杰与三清真人等议事,他便无聊的走到庭院,坐在树下数蚂蚁。
也就是这时,他和风景睿相遇了。
当年的风景睿没有现在这般高冷凌厉,他调皮捣蛋,最是不听管教,令人头疼。
那日,他在树下坐着,风景睿远远的看见,便悄悄爬到树上,摘下一个果子砸他,然后双手插在腰上,下巴一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意气风发。
当年的南宫醉,小小的胖胖的,粉雕玉琢,像个瓷胖娃娃,娇气得很。被砸中之后他却没有哇哇大哭,反而可怜兮兮的红着眼眶,粉嘟嘟的小嘴一瘪,眼泪便哗啦啦的留下了下来。
小小的风景睿见过很多人,却没有见过想他这样可怜兮兮的,瞬间就慌了,他急忙跳下树,手脚无措的哄着他,陪着好,可南宫醉就是不听他的,仍是可怜兮兮的哭着,末了,还打起嗝来,风景睿是又慌又稀罕。
也就是从那天起,每次看见他,封景睿便会凑上了,叫他爱哭鬼和小胖子,缠着他不放。
南宫醉一开始是不理他的,后来被缠的时间久了,便也开始隐隐期待一次的见面。
那是两人最为单纯美好的时光。
南宫醉收回手,正要往回走时隐隐听见不远处传来几个人的对话。
“你们说,这修界还有什么胜算啊”
“嘿嘿,可不是,如今卫玄亓失踪了,风景睿也快不行了,其他的人怎么可能抵得过我们魔尊的尸群。”
“想想就好期待呢,将他们头颅割下时,他们脸上恐惧的表情实在太美了,想想我就一身的鸡皮疙瘩。”
“当年巫蛊老祖不幸死在风景睿的手上,如今可到了我们报仇雪恨的时候!”
“哈哈哈”
“哈哈哈”
.............
听着他们谈话的声音,南宫醉身体微微颤抖着,脸色煞白。
风景睿…
不行了?
南宫醉低着头,暗暗握紧了衣袖里的手。
祭坛那日,他早在发现不对之时便撤身离开了,之后发生的事皆是听别人说,他不敢去想,封景睿知道后会怎么样。
他和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在一条路。
南宫醉恍恍惚惚的向着来路走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坚毅的神色。
南宫与不知道的是,他离开后,那几个谈话的人便收了声,对视一眼,消失在了原地。
*****
扶苏躺在椅子上假寐,听着何怜雪讲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听到修竹最近做的事,扶苏睁开了眼睛。
修竹的狠,超出他的现象。
扶苏看着何怜雪,复又闭上了眼睛。
当年向府之事,皆是修竹一首策划,为的便是找出他的这个血魔尊。
他的狠,从一如是。
扶苏问道:“你与修竹是何时到血魔宗的?”
何怜雪媚眼一眨,娇羞的说:“妾身入血魔宗七十年余,至于修竹,妾身就不清楚了,他似乎一直便跟在巫蛊老祖身旁,又或许在更久之前也说不定。”
扶苏闻言点点头,他还挺好奇的,对他的前任,巫蛊老祖,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让修竹这样的人百年如一日的待在血魔宗。
如今修界大乱,三大门派之人齐聚,门派之中只有少数的人看守,扶苏站起身,拂去身上的树叶,手中玉萧扇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玄天剑宗内,身着白衣,手持长剑的玄天弟子在四处巡逻着。
走在最后的的男人只觉得眼前一抹红光闪过,再看时却什么也没有,他暗暗皱眉,只当是自己看错了…
玄天剑宗的后山是一处小型冰川,那里灵气浓郁,却因过于冷冽很少有人前往。
白茫茫的冰面上,是一间小小的禅屋,古朴庄严的木门被缓缓推开,扑面而来的冷意向扶苏袭来,他顿了一下,然后提步跨入木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极其朴素的房间,只有一张木床和一张桌子,清冷孤寂。
扶苏走到床铺前坐下,指尖轻轻抚上那沾染上灰尘的被子,嘴角微微上扬。
他四处的走着,虽然房内十分的简单,他却看的异常仔细,仿佛透过这间屋子看见了卫阶十年间所有的模样。
走着走着,扶苏突然停了下来,从他的怀里钻出一只小纸人,小纸兴奋的手脚比划着。
扶苏顺着小纸人说的方向看去,他将灵力汇集在指尖,然后在墙壁上画出了一个图案,紧接着,那墙壁微微的动了一下,紧接着便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木盒子,看起来也有些年岁了。
扶苏将木盒子放到桌面上,看着它擦拭得干干净净的盒身,心里隐隐有了一个想法,他欲打开盒子的手指顿了顿,然后犹豫的卷曲着,过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的将木盒子打开。
看着盒子里面的东西,扶苏的心里一痛,眼睛有些酸涩难受,他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拿起里面的东西。
那里面是他从前给向阳的东西。
有第一次给他买的糖葫芦,有他写的向阳两个歪歪扭扭的字,有从前他折下来和他比试的桃枝,有他在樊暮山时给他的小纸人,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的小物件,大部分扶苏早已忘记了,可是卫阶却将这些东西仔细的收藏着,用灵气让它们保持原样。
过去的十年内,不知他曾几次将它们拿出来,一次次的回忆着过往。
他一一的认真的看着那些物件,嘴角不自觉的挂着笑,眼里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柔情。
“这傻子…”
脑海里回想着曲秀婕的那句“扶苏,我有些后悔了呢”,扶苏痴痴的笑了起来。
怎么办啊曲秀婕,他也后悔了…
他想和卫阶在一起,想亲吻他,想让他的眼里只有他,想占有他,想让他知道,他爱他。
他每个深夜都会守在崖底,痴痴的,希望他能出现,却又害怕他出现看他的眼神。
他曾多次想过要尽快回到太阁,可是如今,每每想到此,笼罩着他的是不舍与苦涩。
扶苏抬手抚上额间的红痕,最近这痕迹越发的淡了,只隐隐的有些红色。
扶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拿出玉萧扇上的玉坠子放在手心,红光将玉坠子紧紧的包围着,过了一会后,他将玉坠子放到木盒子里,仔仔细细的合上,捧着放到暗格里,然后将一切归于原样。
这是他能留给卫阶的,唯一的东西。
静静的站了一会,扶苏走出禅屋。
扶苏慢慢走在冰原上,额间隐隐传来一阵热意,扶苏一愣,猛地看向远方。
南宫醉!
*****
密林间的小道上,一人驾着马快速的向前方奔去,浅黄色的衣服随风飞扬,娃娃脸上满是无措。
风景睿绝对不能出事…谁都可以,唯独他!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驾!”
……
京都,降服作乱邪祟的封景睿突然一顿,白发随风飞扬,眼神凌厉的看向远方,不过一瞬,便消失在了原地。
…
………
第75章
南宫醉快马加鞭, 行至一处高地,未想前面的路竟被堵上了,他心里焦急,见状心下一慌,拉着疆绳的手一紧,马儿受惊,嘶叫着高高的跃了起来, 然后拼了命般的嘶吼着飞快的向着一旁奔去。四周是泥泞的小道,马儿的腿陷入泥土里,它受惊猛烈晃动着身体。
南宫醉被甩的整个人晕头转向的, 随着马儿的一声长鸣,他竟是被硬生生的甩了出去。
当身体腾空的一瞬间,南宫醉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害怕的闭上了双眼, 然而,意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他整个人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充斥在鼻尖的是令他痴迷的闻到,他听见耳边有人说:“怎的这般不小心,可有摔……”
封景瑞的话声还未落下, 南宫醉突然紧紧的抱住了他。身体是抑制不住的颤抖,胸口出传来的湿意告诉他,他哭了。
封景瑞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他怜惜的轻轻揉着南宫醉的头发, 附在他的耳边柔声道:“乖,没事了”
听到他的话,担心了一整天,疲惫受惊的南宫醉再也忍不住了,大声的哭了起来,眼泪哗啦哗啦的流。
封景瑞心疼的捧着他的脸,擦去他眼角的泪。
然而,随着他的动作南宫醉哭的越来越大声。
人总是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多大的委屈难过都能忍受,可一旦有人怜惜的说一句“乖,没事了” 就在也忍不住哭泣。
南宫醉一边哭一边将头靠在封景瑞的怀里,蹭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哭。
封景瑞是又心疼又好笑,他环抱住南宫醉,轻声道:“小祖宗,别哭了,再哭就丑了,多大的人还和小时候一样。”
闻言,南宫醉抬起头,哭的红红的眼睛瞪了他一眼,哽咽着说:“呜…你个王八蛋…你敢嫌我丑”
一边说还一边打嗝,整个人跟个小泪人似的。
封景瑞抱着南宫醉坐到一棵树下,他靠着那棵树,将南宫醉整个人想孩子一般的严严实实的抱在怀里,一边给他擦眼泪鼻涕一边道:“不丑,醉儿最好看了。”
南宫醉这才舒坦,他靠在封景瑞的怀里,一边打着嗝一边把头抬高让他方便擦。他被封景瑞抱在怀里,鼻尖是熟悉的味道,他舒服的蹭蹭,找了个更好的位置。
看着他娇憨的模样低笑一声,俯下身吻上了他的嘴唇。
他先是含住南宫醉的双唇,用舌头画出他的唇型,然后不耐其烦的吸允、辗转。
南宫醉不满的环住他的脖子,撒娇的轻哼一声,然后主动张开了嘴,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封景瑞笑里闪着笑意,伸出舌头和南宫醉的舌头缠绵着,听着南宫醉的□□声,封景瑞贪婪的攫取着他的气息,用力探索每一个角落,随着他的动作,两人的呼吸渐渐加快,暧昧的气氛包裹着两人,啧啧啧的水声久久不停。
两人分开时,呼吸皆已紊乱,南宫醉更是软软的靠在封景瑞的怀里,脸色绯红,眼神迷离。
过了好些会,两人才渐渐平静下来,封景瑞磨蹭着南宫醉的脖子,在他的耳畔低声道:“除了在我身下,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让你落泪。”
南宫醉闻言,羞红了脸,软软的瞪他一眼。
“你不要脸!”
封景瑞轻笑两声,仿佛自言自语的道:“难道是我记错了,那上次是谁躺在我的身下,哭着让我轻点的?”
南宫醉红着脸,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闷声闷气的道:“我才不知道。”
封景瑞抱着他,爱怜的吻在他的头发上,轻声询问道:“告诉我,为什么哭?”
南宫醉这才记起正事,他从封景瑞的怀里挣脱出来,担心的将他从头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下,见他没有受伤,才放心的拍了拍胸口。
“怎么了?”
南宫醉闷闷的道:“我听人说……说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