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不是都知道了吗”
修竹垂手拿着手帕,看着扶苏眼里的波澜,沉声说道。
扶苏却是冷笑一声,他伸出手,在他的手心出现了一把红色的伞,伞被淡淡的红色光晕包围着,那是属于扶苏的记号。
扶苏将红伞丢在修竹的脚下中,可是,当红伞即将落再地上的时候,红伞突然缓缓的撑开,旋转着,拍徘徊在扶苏的身边。
门外传来一声惊雷,紫电将大殿里照亮,两人相对而立,红伞转动着,发出艳红色得光芒。
扶苏持着玉潇扇,慢慢的从他的脖子出移到胸口处,他轻轻的点着修竹的心脏的位置,然乎手上一用力,玉潇扇竟是生生的穿过了他的胸腔。随着他的动作,修竹发出一声难耐的声音,从他的胸口处,鲜红的鲜血顺着玉潇扇流下在地面上轻轻的荡开了一圈涟漪,紧接着,源源不断的鲜血滴落在地上。
扶苏抬头看着卫阶,看着他不变的神色,心慢慢的沉了下去,他抽出玉潇扇,鲜血喷涌而出。
扶苏直视着修竹的双眼,然后微微的向后退了一步,只见修竹的身体几不可见的轻轻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他胸口的鲜血突然停了下来,胸口的血窟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不过一口茶的功夫便恢复了原样。
扶苏伸出手将溅在他脸上的血滴擦去,看着指尖的血迹,他冷笑一声,道:“扶苏愚昧,竟不知太阁还有这样的存在。”
直至此刻,扶苏总算知道一直以来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为何当年修竹能够准确的定位他向家,确定他的身份。这十年来,对于扶苏的不作为,他从来不过问;
为何一向处理宗里所有事务的修竹会引导他去探查均泽村一事,以及那无缘无故出现在谈竹山上的尸体。
罗舒衫自幼便被裘高杰带在身边,这样的人,怎么会有那般强大的力量,杀人屠村,连芷汀岛岛主裘高杰也不敌。他让他目睹罗舒衫的一生,知道她所有的爱恨,然后亲手杀了她。
祭坛那日他所身处的虚幻时空,亦是他用笛音引导,他造下幻境为的是扰乱他的心神,造下杀孽,完成论文。
十年前的那一夜,他一把火将向府点燃,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踏出向府大门的那一刻修竹出现在了向弘毅夫妇的尸体旁,取走了玉潇扇。
而如今,他更是设计,让修真大能封景睿丧命于此。
扶苏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凄恻的笑声在大殿里徘徊。
南宫醉问他‘你有心吗’
若是平时他会嬉笑着说‘没有’,可是那一瞬间,他张了嘴,却无声的沉默着,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被雷电包围。
这个世界,除了卫阶,他最不想伤害的人便是南宫醉。
他最不想伤害的两个人,一个被他伤得遍体鳞伤,万念俱灰,另一个,则因他而死。
他有心吗?
他想,应是没有的。
修竹看着扶苏,缓缓走上前,温柔的擦去他眼角的泪水。
“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完成论文,然后回到太阁,忘了这个世界的一切,那里才是属于你的地方。”
修竹放下手,垂眸看着扶苏,眼里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眷念。
“太阁学员选择论题进入虚拟世界,会相应的产生一个系统,以某种随机的身份出现在学员的身边...帮助学员完成论文…我知道,你犹豫了…你对这个世界产生了眷念…你害怕未知的事情…”
“…你比你想象的还要脆弱”
“曲秀婕只知道若是学员不能完成论文会被强制带回现世,可是强制将人拉入时空隧道,对精神体的伤害无法估计…所以,你不想做的…我替你做…”
“所有的罪孽与杀戮…由我来造下……”
修竹沉声说着,门外的大雨愈加猛烈,大门被风吹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修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一字一句,异常清晰。
扶苏只觉得身体不住的轻颤着,眼眶发红,嗓子被火烧一般疼痛,仿佛坠入冰窖,寒冷从心底蔓延,将他包裹。
因为他犹豫了…
他挥开修竹伸过来的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入雨中,消失在视线之中。
修竹站在原地,伸出的手僵硬的放在半空中,过了好一会才收回了,他将手紧紧的捏着放入袖中。
产生了眷念吗?
他只是一抹数据,无悲无喜,在扶苏出生前,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他待在谈竹山上,看着那终年不散的雾气,他将闯入山上的手杀死,谈竹山,只是为了那个人的存在而存在。
直到有一日,京都向府,寒冬之日,那人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给他的世界带来了颜色。
他每日坐在山门口,望着前路,感受着从胸口处传来的属于扶苏的情绪。
悲伤喜乐
他的所有来自于一人。
他一个人待了很久很久,不知年月,直到某一日,他感受到了召唤,于是他一步一步的走下了谈竹山,开始与他的旅程…
第77章
武雾气笼罩的断崖前缓缓走来一人, 那人一袭红衣,手里持着一把红伞幽幽走来,凤眼垂眸,风华绝代。
他站在崖前停下脚步,入目是一片葱郁的树木,中下着大雨,雨水落下, 树林里渐渐升起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雨水落在树叶上,发出细细的声响, 空气中飘着泥土的芬芳,平添一份心忧。
扶苏沉默着,脸色变得异常的惨白,嘴唇干裂, 泛出点点血丝。
他的身体几不可见的晃动了一些,一抹鲜红从嘴角流出。
扶苏无力的靠着身后的树干, 他将嘴角的血迹擦去,血迹被晕开,在他的嘴角留下一层浅红。
冰凉的雨水哗啦啦的落在伞面上,偶有几滴溅脸上, 他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随着呼吸,口中隐隐有白雾吐出。
扶苏缓缓的抬起手,他的手中躺着一张小纸人, 那小纸人全身烧的漆黑,再接触到雨水之后突然化成了灰烬,消失在眼前。
没有人知道,那第三道天雷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一片土地,除了被烧得漆黑的深坑,什么也没有剩下。
生亦或死,无人知晓。
当天雷落下的时候,他将全身的灵力融汇到纸人里,协助二人度过天雷。
可是,似乎没有什么作用。
他眼睁睁的看着南宫醉消失在他的眼前。
扶苏撑着伞缓缓得闭上了双眼,四周除了雨水落下得声音外在无一丝动静,隐约间,他似乎觉得南宫醉又站在了他的身后,他会轻轻得拍拍他 肩扮着鬼脸来吓他。
乌云密布的空中,惊雷乍起,划破天穹。
雨水顺着红伞得边缘地落在泥泞的地面上,雾气笼罩着得天地,那一袭红衣的人静静得站着,冷风吹过,衣袂翩跹,青丝飞舞,天地间只有一人。
他们会去哪里呢?
扶苏看着前方朦胧得雾气,痴痴得想着。
而后又自言自语般的轻声喃喃道:
“应该,是很美的地方。”
那一夜,雨下的很大很大,扶苏站在崖前静静的站了一夜。
那一夜,大修竹站在远处望着那隐隐的一抹红色,负手而立,亦是一夜不语。
那一夜,崖底的卫阶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
.....
那一日的所有仿佛一场虚幻的梦境,梦醒后一切又恢复了最初的摸样,两人谁也没提那天的事情,一如十年间的每一日同进同出,只是到底有些东西暗暗的变了滋味。
仿佛大梦初醒一般,扶苏不再回避血魔宗的事,他开始参与宗里的事务,就像每一个血魔宗的教众,嗜血杀戮。
修界折损了封景睿后对扶苏的恨意越发浓烈,天下的修士,但凡有能力者皆齐聚一堂,同仇敌忾。对血魔宗全面展开围剿。
夜晚,蝉鸣四起,扶苏披着单衣缓缓走到门外,看着黑夜中皎洁的明月,眼眸一沉,手中玉潇扇向着身侧一扇,风刃猛地向黑暗中袭取,接紧着,一声细碎的声音传来,一双黑色的鞋子从黑暗中走来出来。
那人一袭黑袍,宽大的帽子将整张脸严严密密的当着,在距离扶苏三步前停下脚步,沙哑阴恻的声音阴阳怪气的说着:“车川深夜来访,还望魔尊勿恼。”
扶苏冷眼看着他,双手把玩着玉潇扇,凤眼微挑。
车川将黑袍脑子掀开,露出了一双红色的眼睛,在他的左脸上是一道深深的伤疤,那伤疤看起来狰狞可怖,平添几分阴郁。
“车川的礼物,不知尊主可还喜欢?”
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扶苏眼眸微敛,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扶苏知道,他所指的是那日祭坛之事。
礼物,即邵温泽与阿木。
对于扶苏的冷漠,车川丝毫不放在心上,他又道:“那日车川所说,不知尊主可还记得。”
“现今血魔宗与修界的关系自不用车川多做评说,修界虽然折损了封景睿,可是圣灵大陆各地修士齐聚一堂,血魔宗也未必讨得了好。 ”
“我血族可助血魔宗对抗修界,只要尊主大人替我杀了卫玄亓。反正..尊主不是也想要那卫玄亓的命?”
扶苏看着车川,危险的眯起双眼。
卫阶的身份是血族,其卫泽父乃是血族之王的胞弟,与连家次女连婉柔相爱并不顾连家人的阻拦私许终身。然而卫泽在当年血族内乱中被人陷害 ,被先王赐死,其兄卫渊发动叛乱,手刃先王,夺下大权,
卫泽死后连婉柔被连家带回去,然而那时连婉柔已经怀有身孕。
血族之脉向来被视为邪派,卫阶的存在为连家所不齿,这才有了后面卫阶逃离连家的事。
卫渊发动叛乱后,不到三年的时间,血族却突然沉寂了下来,消失在世人的眼前,期间原因无人知晓。
这个世界虽是扶苏所写下,可是除了卫阶之外很多东西都是一笔带过,甚至未曾提醒,由系统自行补齐,所以期间缘由她也不知道。
扶苏看着车川嘴角势在必得的阴鸷笑意,暗暗冷笑。
“ 如此说来,我还赚了?”
车川笑笑:“车川不敢,只是这天底下能让卫玄亓心甘情愿死去的,只有魔尊大人您。”
心甘情愿?
扶苏挑挑眉,只怕如今的卫阶只想把抽筋剥皮,最好是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不过…
看着一袭黑袍的车川,扶苏的眼里闪过一抹戾色,他可是一个很记仇的人呢。
扶苏拿着玉萧扇轻轻的拍着,微微眯起双眼,道:“此事也并非不可,只是不知车先生能做到什么地步。”
闻言,车川的眼里闪过喜色,他拱手道:“车川定会让魔尊一个满意答案。”
说话,身旁的树木发出飒飒的声音,微风吹拂,不过一瞬间,车川便化作一阵青烟,消失不见。
晚风中,摇曳的草木后缓缓走出一人,一袭黑衣,负手而立。
两人对视一眼,看着对方一双精明的眼睛,扶苏率先移开了双眼,他看着被乌云挡住的月亮,深呼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房间。
房外,修竹负手而立,望着那禁闭的房门,一夜无语。
…
………
夜晚,一簇楼阁庭园在黑夜中矗立,古木参天,清幽风雅,那庭园前的额匾上,‘莲山书院’几个打字映入眼帘。
不同于外面的清幽雅致,书院内四处可见巡逻的修士,虽是夜晚却仍是灯火通明,来往的人无不步履匆匆。
大门处,守门的修士戒备的看着四周,手里的长剑紧紧的握着,脸上不见一丝松懈与疲惫。
忽然,四周的树木摇曳起来,树叶随风飞扬,落在台阶上,冷风袭来,空气中隐隐传来一阵血腥味。
修士一惊,拔出长剑,戒备的看向四周。
只见眼前一个黑影闪过,下一秒一个红眼男人出现在眼前,长长的獠牙猛地刺进男人的脖子里。
“啊!!!!!!”
一声惨叫划破天穹,书院内,各派的修士拿着武器,循着叫声奔去。
人群为首的韩凤夫人看着倒在地上全身干枯的修士,脸色大变。
血族!
正在此时,一道脚步声传来,韩凤夫人抬头看去,看着那一袭黑袍的男人,秀眉颦蹙。
黑袍帽内,车川的嘴角缓缓咧开一个笑容,无声的道:
“杀!”
随着他的话声落下,四周猛地窜出无数黑衣人,他们无一不是红色的眼睛以及间间的獠牙。
数月的战斗,即便是夜晚众人也立即全身心的投入到战斗中,一时间,无数交缠的身影以及空气中的血腥味充斥着书院。
韩凤夫人手里的软剑腾空而出,周身灵光乍起,灵敏的身体出现在车川的身前,握着软剑狠狠的袭去。
那软剑周身泛着青光,锋利的剑刃,宛若游龙。
车川冷笑一声,身影一动,在软剑落下的瞬间消失在原地。
韩凤夫人一惊,而后猛地回头。
却见车川露出的嘴角噙着笑,手中是一团浓郁的黑气,那黑气仿佛有自主意识般的缠上韩凤夫人的身体。
软剑落在地上,韩凤夫人的脸色变得煞白,身体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眼看那黑气即将划破韩凤夫人的身体,一抹粉红色的身影蹿了出来,在韩凤夫人绝望的眼神操作着鞭子向车川攻去。
\"若儿!快走!\"
韩凤夫人大叫。
韩若儿却恍若未闻,她咬着嘴唇,挥动着长鞭。
车川避开她的长鞭,然后后退一步,道:\"那位说了,不能动你…所以,小姑娘,你最好收收你的鞭子,否则若是误伤了你,就不好说了。\"
韩若尔脸色一变:“你说的可是扶苏?!”
“别假惺惺的了,他杀的人还少吗?!封宗主死了!卫哥哥也不见了!如今更是想要血洗我莲山书院,我韩若儿宁可死,也不要他的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