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从怀里掏出一个月白色的小瓷瓶,温念远倒出散发着草木清香的透明药液,小心翼翼地敷在七弦掌心,一边低声说:“机关有点复杂,花了一点时间,没事。”
其实并不仅仅是复杂,千幻狱的机关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形式,令人无从开解又防不胜防,纵然他博览群书也没能找出一个现成的办法。
这才觉得书到用时方恨少。
就像当初鸿蒙书院的弟子们面对他客栈外的巽风阵一样,不得不说这大概也是风水轮流转。
然而长孙立群陷入巽风阵后会丧失斗志出不来,温念远不会。他甚至冒险再一次触动了机关,在千钧一发之际找到了一条通途。
七弦任由他仔细地给自己按揉着掌心,抬头看向这个男人,也不过没几天不见而已,却总觉得,温念远身上,有什么变了。
不再是当年那个只知追逐的男人。
在这一瞬间,七弦甚至觉得,温念远已经强大到,可以撑起一片天。
由此回想刚才自己担忧温念远被困机关中时的烦躁不耐,他忽然意识到,也许这些年让温念远成长缓慢的,正是他自己自以为不多实则太多的纵容。
他瞥了那张稳重而认真的脸一眼,忽然无声嗤笑,纵容又怎么样呢,不成长那又怎么样呢,他难道需要温念远去做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完全不需要,他只要活得快活肆意就好,同样的,温念远也只要活得快活肆意就好,活得像他们想活的那个样子,这一生就比任何人都有价值。
他反手,抚上温念远的脸庞,有点好奇,“你怎么把那老道士给弄走的?”
虽然那老道士使鞭子的手法对他而言完全不够看,但正是因为不够看,才让七弦特别不爽,要知道,愚昧的人用刑的时候,总是掌握不好火候。
温念远面色一沉,声音里有了某种冰冷肃杀的意味,因为,当他好不容易给七弦的双手上完药的时候,却发现七弦身前那道道鞭痕,和凌乱的白衣。
“放了一把火。”他每说一个字,都像在把那个罪魁祸首翻来覆去地凌迟。
七弦轻笑出声,千鹤观可是天罡道长的心血,温念远也是学坏了,放火这种事也干得出来,那老道士现在心头一定正在滴血。
反而是这个千幻狱,为了囚压罪孽深重的重犯,造得水火不侵油盐不进,成了个隔岸观火的好地方。
温念远不待七弦反应过来,就一把扯开他前襟的衣服,目光落在那些新鲜的鞭痕之上,“他竟敢对你用刑。”
本是怒极的言语和怒极的眼神,大约因了那一把火的缘故,竟带着隐隐灼人之意。
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七弦像是觉得口渴一般,伸舌舔了舔嘴唇,似天真又似诱惑一般地说:“唔,有点痛。啊,伤药好像用完了,你……要给我止痛吗?”
温念远看着他的眼神,尽是暧昧与旖旎的风情,连带着空气好像都带上了燃烧的热度。
第73章:此身非我
该死……温念远觉得自己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目眩神迷,可他很快就清醒过来,这里实在不是个温存的好地方。
更何况七弦身上还有伤。
“走。”他隔着铁栅栏一把抓住七弦的手腕,转身欲要带他走的时候,才意识到他们之间还隔着一道道沉默无声的铁栅。
仅容手臂通过的间隙让他可以无碍地握七弦的手、给他上药、抚摸彼此的脸庞,却不能带他走。
好在对于温念远来说,外面那些大型机关他尚且能够最终毫发无伤地通过,何况这区区一道门墙。
他暂时放开七弦的手,企图打开牢门,却在那一刻忽然被七弦反手握住,那个男人看着他,轻轻摇摇头。
七弦知道自己此刻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但如果他在这狱中转一圈又跟温念远离开的话,只会正中幕后人的下怀。
更何况——将计就计可不是他对手的专利,扭转乾坤更由他百计思量,近来有关他的种种事迹已经太多,一动不如一静,避世并不代表妥协。
“我不管你在想什么,七弦。今天你必须跟我走。”温念远却难得地坚持,甚至有种说一不二的感觉,“引蛇出洞的方法有一千种,不需你委曲求全。”
“你——”七弦挑眉,温念远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有时候竟能说得他哑口无言。
明明是因为看到天罡道长留在他身上的伤痕而怒火中烧,还能想出如此冠冕堂皇又蛮横强硬的理由。
他微微一笑,忽然凑近牢房外的男人,伸出手,勾勾手指,做了一个过来的姿势。
尽管明知道七弦一定又要用那张红润的嘴唇讲些什么歪理邪说来说服自己,温念远还是忍不住沉默地靠了过去。
耳边传来一阵铁链细碎清脆的声响,七弦的双手从牢门空隙中探出门外,揪着温念远的衣领,不给他丝毫反应的机会,仰头迎了上去。
温念远感觉到唇上瞬间一暖,又彻骨冰凉。凉的是那冰冷细长的铁栅栏,透过肌肤,寒冷彻骨;暖的是七弦柔软的唇,紧紧贴在他的唇上,若有似无的香气萦绕鼻端。
带着铁锈的味道。
这样极端的体验,如同冰火两重天。
“他不能再伤到我了,我保证。”七弦靠在他的唇上,从喉咙里发出含糊的低语,热度扑面而来,满溢交缠的唇齿间,竟然带着一丝安慰。
感觉到七弦的舌尖轻盈地在他唇间一触即离,又试探般地再慢慢伸过来,温念远垂下眼睫,看着这个近在咫尺仿佛又远在天涯的男人。
他没有动,稳如磐石,任由七弦在那里煽风点火、极尽挑逗,仿佛突然失去了五感七情一般无动于衷。
双眸之中的颜色却渐渐暗沉,欲色连同心火,一点一点,缓慢燃烧。
就在七弦诧异他竟没有任何回应而诧异地微微抬眼去看他的表情的时候,温念远忽然伸手搂住七弦的腰,用力把他转了一个圈,让他背对着自己。
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在安静的牢中响得格外清晰,七弦只觉得后背一凉,肌肤已经直接被禁锢在那冰冷的栅栏之上。
腰被紧紧地箍住,那样大的力气,简直不像是拥抱,而像是要把他勒成两段一般。
温念远很少有这样狠戾的时候,七弦知道,他在生气,气的却是七弦对待自己身体的漫不经心。
理智告诉他应该做点什么来抚平温念远的躁动,灵魂深处却生起一股难耐的燥热和骚动,想要被这样狠狠地抱着,痛苦比愉悦更能让人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当然,痛苦和愉悦一同存在的时候,好像连存在本身都已经不重要。
两片柔软的东西落在他裸露的肩上,凌虐般用力咬上他的肩头,那力度让七弦感觉自己气血翻涌,整个人好像都在沸腾。
与前一次完全以他为主导的情事不同,温念远现在反客为主,完完全全地掌握着他整个身体。
肌肤在发热,牢门却是凉的,一根一根咯在他的背上,冰冷而生疼。
然而隔着那牢门之后又是温念远温暖的肉体,那人没有打算宽衣解带的意思,然而高热的体温已经无法阻挡地从布料之下传递过来,以粗糙的触感印在七弦背上。
啃咬舔舐带出的水声暧昧地响在七弦耳边,那么近,近得可以让人面红耳赤,眼角的余光瞥见那深红色的齿痕,充满着宣誓和占有的意味。
有那么一瞬间七弦觉得,温念远想把他一口一口地咬下嚼碎,一口一口地拆吃入腹,然后他们就可以再也不忿彼此。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融合了骨与血,完完全全成为一体。
七弦j□j了一声,不知道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愉悦,温念远沉重的喘息响在耳边,他感觉对方原本勒着自己腰身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动作。
由腰腹往上,一路游移,牢门的阻隔让他们并不能做太大的动作,禁锢的窒息感却让人更觉沸腾。
那种禁忌的、不被允许的、隐秘的、藏在阴暗角落里不见阳光的,情与欲,像暗夜里盛开的恶之花,有鲜艳的血的颜色,和神秘的芳香。
胸前的茱萸被温念远毫不留力道地捏住,七弦发出一个颤音,颤巍巍跌落在空气中,甜腻又诱惑。
温念远的舌尖带着黏腻的湿意在他亲自给七弦刻上的吻痕上一一舔舐而过,手上却不曾停下那两颗艳红的茱萸的动作。
他简直粗暴地去揉捏拉扯那两颗小小的果实,伴随着七弦难耐的、偶尔拔高的j□j声,让它们无法抵抗地绽开在冰冷的空气中,带着微微的颤栗。
七弦倒吸着气,他知道自己这回已经无法从盛怒的温念远手中夺回主动权了,然而在那样不容置疑的温柔表达里,他听到了从自己心底深处发出的愉悦的回响。
“温念远……你这个……疯子。”他一边喘着气,努力伸展身体,头往后仰,想要更加没有缝隙地靠近背后的躯体,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带着情欲快感的声音简直像是在撒娇。
温念远不答,将七弦的衣服彻底撕裂,两人隔着明明冰凉却被染上了人体温度的栅栏用力相拥在一起。
他的手离开七弦胸前已经完全绽开的嫣红花朵,沿着七弦的腰线一点一点不疾不徐地划过,好整以暇地滑入那双峰之间,耐心地寻幽探秘。
七弦咬着嘴唇,感受着弟弟的热情,有点游离有点朦胧地想,这个男人的技术好像比第一次好了不少,是不是有找别人练习过?
“嗯……你!”七弦忽然呼吸一顿,身体里某个敏感的地方被无情地触碰,他控制不住地浑身一阵酥软。
这可不是他骑在温念远身上的时候,可以有所依傍,他看不见背后那个男人的一切,眼前只有阴暗潮湿的监牢。
那么狭小的空间里,温念远一只手绕过铁栏牢牢地握住他的身体,不让他有一丝一毫逃离的可能,另一只手无情挑动着令他筋骨皆软的地方,一遍一遍触碰他摇摇欲坠的情欲。
七弦听到自己的声音,销魂蚀骨的,令人羞耻的,回荡在这无处可逃的斗室之内。
忽然他感觉体内一空,温念远撤回了他的手指,有什么更大、更灼热的昂扬在他的双丘之间徘徊,慢条斯理地试探,却总是浅尝辄止,不肯给一个痛快。
他第一次发现温念远竟然这么磨人。
然而这样的折磨竟然也别有一种滋味,心痒难耐与求而不得,如这世间一切人事,生老病死皆苦,求不得与爱别离皆怨。
浮生倥偬,其实最应怜惜眼前,就随他胡天胡地不见晨昏,贪这一晌欢愉。
这痛与愉悦,才能如此清晰、刻骨、炽热、强烈、摄人心魄。
他伸手,握在那只搂在他腰间的强韧有力的手上,引导着他一路向下,触碰自己早已坚挺湿润、斗志昂扬的欲望,不需要看一眼,一切全凭本能。
温念远很快握住了七弦欲望的源头,于此同时,他终于把自己的热情用力挺进七弦体内,直没到底,要的就是一个痛快。
七弦一哆嗦,感觉到自己含着的那东西,凶狠张扬,强悍又疯狂,几乎不给他丝毫反应的时间,已经开始用力地冲撞起来,带动着他的身体一起摇摆,一遍又一遍擦过那一根根触感分明的铁栏。
相隔着一道狱门,身体却紧紧相连,这种奇异的感觉让人升起一种束缚与挣脱的欲望,仿佛此刻束缚他们的并非牢狱,而是整个三千红尘。
而他们要挣扎脱离的亦并非一道狱门,而是整个人间。
七弦直觉酣畅淋漓,这种痛苦又快乐的感觉,让人想要疯狂,想要就这样一直下去,沉沦大情欲中去,再不管这身外一切风雨。
“再用力一点……嗯……”他喘着气要求,痛快地表达着自己的愿望,温念远不用看他,都能想象得到他那张令人心旌摇动的脸上渴望尽兴的表情。
“当然。”他舔过七弦的耳垂,将自己缓缓抽出,然后有狠狠地顶入,那一刻他和七弦同时发出愉悦的喘息。
第74章:烟火焚尽
“阶下囚该有个阶下囚的样子。”
七弦用脚尖踢了踢一片狼藉的地上那堆碎步,不久之前它还是一件相对来说比较完整的衣服,那件衣服不出意外应该套在他身上。
而现在他身上只有情事过后暧昧的斑驳痕迹,和在他身后尚且不肯放开手的温念远。
中间还隔着已经被体温捂热的铁栏杆。
温念远笼了笼七弦的头发,目光沉沉地望着男人的背影,耳边两人的喘息声还没有彻底平静下来,带着暖热的湿意。
他沉默着,知道七弦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是在解释他被天罡老头儿用刑的时候为什么不反抗——温念远很清楚七弦有这个能力,因此才更添怒意。
就算是假意的束手,他也不喜欢这个男人面对除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时束手,他那么想要去珍视的人,凭什么被染上别人暴虐的痕迹。
“没有这个必要。”温念远帮七弦帮弄乱的三千青丝理好,随手束起来,唇齿间满是不赞同的意味。
七弦微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脸颊上的嫣红之色尚未褪去,平添了一分意乱情迷的风情,尽管他们彼此都知道现在是应该清醒的时刻。
“我知道了。”他说,又皱了皱眉,看着完全不能再穿的碎布,“从哪里学来的狗崽子习惯,你要让我这样给人看?”
温念远眉间闪过一丝歉然之色,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好吧,联想到七弦在客栈前走之前在他耳边的挑逗,可能他还是有预感的,只是没有预料到这么激烈而已。
脱□上的衣服递给七弦,不出意外地又收到了一个白眼,“你猜那群道士回来,发现我不仅换了衣服还换了件夜行衣,要不要好好审一下我?”
从前衣服这种小事,都是青桐在打理的,别说七弦自己,就连温念远都很少顾及到这方面,以至于到此刻他们才发现,青桐不在是件多么糟糕的事情。
“被惯坏了。”七弦忽然叹息了一句,不知道是在说谁,温念远总是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地闪过一丝尴尬。
把自己的夜行衣披在七弦肩上,又给人裹了裹紧,“等我。”他说,转头顺着长长的通道离开。
七弦伸手把颈间沁出的薄薄一层汗随意抹去,转身看着温念远的背影,自己背上一片火辣辣的,不用看也知道,那上面的痕迹有多精彩。
真是,不知道从哪儿发出来的邪火,好好的连门都不开,非要隔着这破铁栅栏,虽然……七弦微微抬起下巴,看着那因人体温的离去而重新变得冰凉的铁栏。
唔,是有点意犹未尽……
温念远勉强找到了一件接近白色的道袍,老老实实地开了牢门,小心翼翼地给七弦穿上,然后沉默着重新帮对方手掌和胸前的鞭伤上药。
“青桐那孩子。”七弦忽然提起那个不在这里的人,尽管青桐惯常隐在暗处不愿意让自己有什么存在感,但这么些年从未与七弦相离,陡然不见的时候,也有那么一些让人不适应。
温念远动作一顿,然后继续,“他跟宁修茂在一起,可能会去注意柳郴。”他的重点并没有放在“柳郴”而是放在了“宁修茂”三个字上面。
他在问七弦对这个人的态度。
“宁修茂此人,确实有些神秘。”江湖上最神秘的七弦公子和客栈主人在说别人神秘的时候,倒是一脸坦然的模样,“我没有推断错的话,他与当年的柳家案脱不了干系。”
语出惊人。
温念远面色微沉,“那我让青桐和他在一起岂非送羊入虎口?”虽然青桐对七弦那点小心思让他有时不舒服,但他绝对没有心胸狭窄到要暗害青桐的地步。
至少他并没有看出宁修茂对青桐有杀意,甚至还颇多回护,而且七弦之前也没有敢对宁修茂跟着青桐。
若他真的跟柳家灭门案有关系,青桐跟他在一起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