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秘密没有兴趣。”
鹿时清发出疑问,“你为保护沧海一境牺牲颇大,极乐卷轴的秘密告诉你也无妨。可如今全无头绪,你却拿这件事来搪塞星星,不由不让我们怀疑。”
顾星逢道:“你在拖延报仇。”
“我没有。”圣主沉声道,“常松涛已将前日敷衍我的话,转而告诉万妖王。万妖王纵然不信,也心生忌惮。以我对他的了解,在极乐卷轴的真相浮出水面之前,他暂时不会和长生界为敌。常松涛阴险狡诈,极有可能与他联手。那时我们腹背受敌,如何报仇?”
顾星逢眉心稍平,似是在思量他话里虚实。
鹿时清虽不能替顾星逢做决定,但他深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若顾星逢对万妖王稍有违拗,或让万妖王产生一丝疑心,都会被常松涛有机可乘。
想要报仇,就必须稳住万妖王,并拆穿常松涛的弥天大谎。
任务愈发艰巨,可沧海一境又不能真的弃了。
鹿时清心里干着急,只见顾星逢收起剑,淡淡道:“你自己回去,我留下。”
“星星。”鹿时清握住顾星逢的手,“你想好再说。”
顾星逢报仇的心思非常迫切,但鹿时清知道,顾星逢留在沧海一境,和他同进退的心思也同样迫切。无论做了哪个决定,顾星逢都无可厚非,也无法回头。
顾星逢回握住他的手,“这个问题,不用想。”
圣主面色微变,“你是阿凝的儿子,当真不愿为他报仇?”
顾星逢抬眼看他,回道,“若他尚在,必然赞同我……生花雪原里,他也曾奋战到最后一刻。”
他说这话时,一字一句,缓慢而有力,像极了当初阿凝回答万妖王的语气。
圣主微微吸了口气,半晌,轻轻点头,“不错,你与他一样不畏强敌,倒是我……总在逃避。”
鹿时清见他面色黯然,不由劝慰道:“各人有个人的方式,你的主张也没有错。”
胭脂鬼失望极了,但很快收拾心绪,笑着走上前来,“真好,既然话说开了,大家就还是和和气气的。圣主该用药了,奴家来服侍您?”
她上来打圆场,圣主却并不买账,深深地看向鹿时清,“万全之策,就是在修罗界和长生界商定之前,拿到极乐卷轴的秘密。让万妖王安心敌对长生界,我们才能稳妥地对他下手。”
顾星逢沉声道:“这是你我的事,别将他牵进来。”
圣主轻轻一叹,“好吧。”
鹿时清却拍拍顾星逢的手,上前一步对他道,“我明白,我会尽力而为。”
二人回到水榭上,顾星逢一直沉默不语。鹿时清凑近了,观察他的表情,顾星逢垂下眼睑,自顾自地用灵力摘取水上的荷花。
鹿时清问他:“星星,打算做荷花酥给我吃?”
顾星逢只点了下头,左手动作未停,右手扶着栏杆。鹿时清猫着腰,从他右手底下钻过去,挤在他和栏杆中央。
顾星逢后退一步,捧起摘下的荷花。鹿时清向前一步,紧追不放,“你在气我。”
顾星逢看向一旁,鹿时清干脆扳过他的头,盯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你是在气我自作主张,答应了圣主的要求。”
顾星逢终于抬起眼,与他对视。
不知怎的,明明他的眸中无悲无喜,静无波澜。可这一瞬间,鹿时清竟生出许多心疼。“我的确是自作主张,我甚至很自私。我想要你早些报仇,甩开那些包袱。星星,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才不忍心你过得这么辛苦。不就是寻找极乐卷轴的秘密么,又不是什么大事,找到最好,找不到我
也不牺牲什么,何乐而不为?更何况,你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我为亲人做点事情,也是情理之中的啊。”
他语速不快,甚至有些温吞,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仿佛往日教导顾星逢时的谆谆善诱。
顾星逢眸中却暗下来,“我并非气你,而是……气我自己。”
“为什么?”
顾星逢道:“我与你合籍,本是要护你周全,如今却给你添麻烦。”
鹿时清沉默片刻,“星星,你觉得你给我添麻烦了?”
“是。”
“仔细想一想,这的确是麻烦。”鹿时清点着头道,“我根本不知道极乐卷轴是什么,毫无头绪,短时间内要找出来,的确很有压力。”
顾星逢每听他说一句,眼睛就垂下几分,最后竟明显有了愧色。
但鹿时清话锋一转,“但你可知道?我很开心啊。”
顾星逢:“……开心?”
“是啊。”鹿时清待要去拉他的手,发现他手中有荷花,便绕开荷花,直接拉起他的手臂,“你为我做荷花酥,觉得麻烦吗?我死以后,你满世界寻找我的魂魄,觉得麻烦吗?”
顾星逢凝视着他,“甘之如饴。”
“这就对了。”鹿时清正色,“因为星星喜欢我,所以甘愿帮我做这些。而我喜欢星星,想要帮你的心情也是一模一样……我为你做这些,同样是甘之如饴。甚至越麻烦的事,我做起来越高兴,你明白吗?”
顾星逢睫毛微颤,半晌说不出话来。
鹿时清捧起他的脸,认真道:“星星,拜托你了,让我也尝尝甘之如饴的滋味。”
“……好。”顾星逢忽然低头,在他嘴上吻了一下,再开口时,脸上有几分泛红,口吻却是异常坚定,“量力而为,不要勉强。”
鹿时清会心一笑,吻在他脸上微红的位置,“我知道。”
当晚,海浪汹涌。
平静的天际骤然起风,那团稳如泰山的金云仿佛一片轻飘飘的棉花,被揉成碎絮。
鹿时清正和顾星逢在藏经阁中翻找白霄留下的蛛丝马迹,听见动静立时出来看,只见天上金色光华细碎零星,万妖王留下的结界,居然破了。
鹿时清即刻弾了灵力去天镜峰的钟楼上,响声荡开,传遍沧海一境的各个山头。晚睡的弟子们顷刻涌出房门,已经歇下的那些也紧随其后。
圣主在胭脂鬼的搀扶下,匆匆来到藏经阁前,“能顷刻间毁掉万妖王结界的高手,不是来自修罗界,便是来自长生界。”
怎会突然如此?
胭脂鬼疑惑:“常松涛没有这个本事,会是谁呢?”
顾星逢沉声道:“即便修罗界和长生界商讨完毕,也不可能动手得如此之快。”
圣主只是摇头:“我也不清楚,为今之计,只能小心行事了。”
正说话间,只见西北处的山门方向,蓦然亮起一道白光,紧接着沉闷的声响划破虚空,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这是灵力碰撞的动静。
鹿时清一愣:“这是玉关峰的动静。”
紧接着,便见姚捧珠御剑而来,由于匆忙,她顾不上落地,直接悬在半空中道:“师叔祖,掌门师兄,常松涛带着一帮白衣人攻上来了,司马师叔正在率众弟子全力阻拦。”
鹿时清大吃一惊:“白衣人?”
圣主目光一沉:“是长生界的人!”
第130章 初识极乐里
一个常松涛, 都能在红尘界兴风作浪,诸多高手奈何不得。
如今来了长生界的其他帮手, 难怪常松涛有恃无恐,明目张胆的破了万妖王的结界。那区区红尘界众生,他自然也不放在眼里。
“星星,我们去帮忙。”鹿时清来不及思量来龙去脉,就要动身前往玉关峰。
顾星逢却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且慢。”
这是危急存亡之刻, 鹿时清急道:“星星,别拦我。”
“不拦你。”顾星逢眉心紧皱,并不比鹿时清轻松。他迅速取出袖中一物,“只是, 你需将此物戴上。”
苍白面具, 眉间一点血红咒痕。趁着夜色, 清晰入目。
鹿时清一愣,“星星, 为何忽然要我戴它?”
顾星逢将面具送到他面前,“长生界必有高手,比常松涛更机敏,你不能暴露。”
鹿时清恍然, 自从回到沧海一境,他就被内忧外患缠身,竟险些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上次圣主帮忙周旋,常松涛暂时没有起疑。如今双方即将交战, 到时候必然全力释放修为,就算常松涛依然迟钝,还有长生界的其他人。
不能心存侥幸。
“幸好你提醒了。”鹿时清后怕,抬头对姚捧珠道,“珠儿稍等,待我戴上面具。”
姚捧珠点头,回望着天际不断涌现的各色灵力。其中有一柱深蓝色光华,赫然是出自司马澜之手。
那道光华射向天际,照亮半片虚空,但随即就被更为强劲的银白光华覆盖,无迹可寻。
这已经是司马澜最得意的招式,曾击败来自五湖四海的高手,此刻居然被死死压制。姚捧珠几乎是一刻都待不住,但因鹿时清有言在先,她只好拼命按捺满心焦虑,停滞在半空。
顾星逢深知姚捧珠忧心山前,也不耽搁时间,召出溯光剑,只待鹿时清戴好面具后,即刻同她前往。
胭脂鬼心中起伏不定。
如今长生界来犯,圣主又和顾星逢揣着毒计,可万妖王的结界被破之后,居然毫无反应?
万一稍后沧海一境被踏平,顾星逢真听了圣主的劝告,随他一起回到万妖王身边。那时还有她胭脂鬼什么事?
胭脂鬼清楚,留给她的机会不多了。只恨顾星逢不把她放在眼里,明明已经和圣主言归于好,却为何不说明一切,把她身上的咒术给解了?
害得她束手束脚,到头来什么都做不了!
再看圣主,一副同仇敌忾之态,大有和顾星逢他们一起应对长生界的意向。胭脂鬼不禁又想,万妖王不来也好,若他们全都死在长生界的手里,岂不一下子干净了?
她还在胡思乱想,鹿时清已经戴上面具,正待和顾星逢一起跃上溯光剑。却忽然闷哼一声,直接往后倒。
众人俱是一惊。
顾星逢眉心紧皱,将人接在怀中,小心地唤:“时清,怎么了?”
鹿时清双目紧闭,一语不发。姚捧珠询问:“掌门师兄,师叔祖是哪里不适么?”
顾星逢已经迅速为鹿时清把过脉,又查看了身上几处大穴,均无异样。圣主在一旁道:“他戴上面具后,便成了这副模样。”
裴戾试探道:“摘了看看?”
她说这话时,顾星逢已经将手放在面具上,试图往下摘了。可与往常不同,这面具居然纹丝不动,像是长在了鹿时清的脸上。稍稍用力时,鹿时清甚至发出痛楚的低吟。
僵持片刻,顾星逢抬头看向姚捧珠:“事发突然,你先去支援司马师叔。”
眼看着远处夜幕上,来自司马澜的蓝
色光华越发孱弱,姚捧珠也顾不得许多了,点过头便朝着战圈飞去。
顾星逢深吸一口气,待要再寻救治鹿时清的方法,忽然听见鹿时清在唤他。
声音从面具底下传出,沉闷悠远。
“星星……我看见了……”
顾星逢侧耳贴近,轻声问:“看见什么?”
“我看见的……”鹿时清没有睁眼,嘴里喃喃吐出几个字,“是极乐卷轴……”
顾星逢眉心一动,忽然听见圣主吩咐胭脂鬼,“你且去寻万妖王,告诉他这里的一切。但极乐卷轴的事,你一个字都不许提,知道么?”
胭脂鬼愕然应道:“是,奴家这就去。”
待她翩然离开,顾星逢微微抬头,清透的眼睛仿佛刺透夜幕,直接射向圣主。
圣主道:“不要误会,极乐卷轴是你道侣的秘密,我不想被无谓的人听去。”
顾星逢低下头,小心地为鹿时清逝去鬓边汗渍,嘴里则是淡淡道,“你给我机会,我也给你机会。”
天上光华闪烁不定,照得圣主眼底忽明忽暗。
他问:“给我听取极乐卷轴秘密的机会?还是和你一起报仇的机会?”
顾星逢反问:“你说呢?”
“我不知道。”圣主微微一笑,“但你放心,不管是什么机会,我都会格外珍惜。”
玉关峰前。
“轰——”
又一道灵力射出,不出意外的,又是泥牛入海。
司马澜持剑的手微微颤抖,接连迎下白衣人的招式,他竟然虎口生疼,这状况前所未有。
今夜一共来了三个白衣人,却只有一个动手了。另外两个站在常松涛身侧,如两团凝滞的云。和沧海一境弟子们混战在一团的,只有常松涛门下弟子。
丁缘本来站在常松涛的另一侧,忽然瞧见姚捧珠御剑而来,便拱手道:“姚师叔。”
常松涛原本阴沉的脸,稍稍缓和了些,他偏过头,对其余两个白衣人不知说了句什么。那两个白衣人立时看向姚捧珠,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司马澜脸上却凝重许多,顾不上回头,带了几分埋怨道,“珠儿,我不是要你带着弟子们离开的么?”
姚捧珠挥了两下手,散乱的流霜峰女弟子们顷刻聚成阵型,对河洛静地弟子们的攻势变得更加生猛。姚捧珠方才答道:“我说了,要请师叔祖和掌门师叔过来帮你。”
“那他们何在?”
“师叔祖出了些状况。”姚捧珠顿了顿,“但我相信,他们很快就能过来,沧海一境绝不会……”
“那也不行。”司马澜对谁都客气,头一回打断别人的话,“珠儿你听我的,快带着这些女弟子们走!常松涛不会放过你,他们今日是有备而来!”
话音刚落,他迎战的白衣人忽然身形一转,从他面前消失。司马澜心里一沉,闭上眼,用神识感知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