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结束了最后一个音时,身侧的台下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他起身,观众们这才幡然醒悟爆发出了一片激烈的掌声。
这是属于他的掌声,也是认同他的掌声。
“卧槽!太炸了吧,这是人干的事吗?”
“我怀疑他是李斯特附体了。”
“简直就是触手怪啊。”
冉以初脸上带着笑意走到了舞台中央朝底下的人绅士地鞠了个躬。
耳畔,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夸赞自己。
他起身时朝冉老爷子微微地点了下头,这才转身下了台。
上午的比赛以冉以初弹的《梅菲斯特圆舞曲》而告终。
“以初,你等一下!”后面有人喊住了他。
“王院长?”冉以初转过身,就见王院长从评委席那边走来,于是停下了脚步。
“今天晚上院里有个迎新晚会,你要不要来?”王院长问。
“迎新晚会?”冉以初有些犹豫。
“刚刚看了你的表演,临时想邀请你参加今晚的迎新晚会。”王院长说。
“会不会不太好?”
“我会安排学生会那边把你的节目放在最后压轴。”
“可我曲目也没准备。”冉以初不放心地说。
“这个不是大问题,你只要肯上台,想弹什么就弹什么。”王院长倒是很豪迈的不以为意。
“那我下午再过来找您吧。”冉以初说。
“好。”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时,冉老爷子也来到了后台。
“老艺术家,您这孙子太了不得了。”王院长迎面就是一顿夸。
“你再夸下去,这孩子估计都要飘到天上去了。”冉老爷子哈哈大笑道。
“这不是夸,事实摆在面前,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我这个孙子,最近的表现的确让我吃惊了,变化很大。”
“ 一起吃个饭,继续聊?”王院长邀请道。
“可以。”冉老爷子赞同地点点头。
“各位老师,我得先回去一趟。”冉以初却打断了他们的兴致。
“家里有什么事?”冉老爷子皱了下眉头。
“玥玥这两天人不是很舒服,我想回去看看她。”
“严重吗?”一听小家伙身体不舒服,冉老爷子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不严重,可能是睡觉的时候着凉了。”
“那你快回去吧。”冉老爷子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老师们慢聊。”冉以初不等其他人开口的机会,打了声招呼就从后门出去了。
他打车赶回家中,李姐正在做午饭。
“牧先生过来了。”李姐走出厨房提醒了他一句。
“嗯。”
冉以初扭头看了眼紧闭的婴儿房,决定先回房间去。
大概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婴儿房的门很快就打开了,牧一鹤抱着小家伙走了出来。
“宝宝怎么样了?”冉以初想了想,还是走上前询问了一句,然后垂眼看了看睡在牧一鹤怀里的小家伙。
“刚睡着。”牧一鹤的声音很轻,似乎担心吵醒小家伙。
“嗯。”冉以初点了点头,“把她放回婴儿床吧。”
“她会哭。”牧一鹤说。
“我来吧。”冉以初想了想,伸出双手从牧一鹤的怀里接过了小家伙,轻声地哄着朝婴儿房走去。
牧一鹤望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止步在了门口。
现在的他,除了孩子的父亲之外,似乎没什么理由留在这边。
冉以初轻手轻脚地将小家伙放回了婴儿床,果然刚刚还安静的小脸一秒就憋红了。
“乖乖,不哭哦。”冉以初见她无声地哭着,立马轻轻地拍着她的小身子。
“辛苦你了。”牧一鹤站在门口说。
冉以初听到他的话,没有转头,继续耐心地哄着小家伙,一直到她安静睡着,这才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婴儿房。
“我下个月要去巴黎参加比赛,你有时间的话,就帮我照顾一下玥玥吧。”冉以初站在了牧一鹤面前,小声道。
“好。”牧一鹤点点头。
“后天是玥玥的一百天,你若有空,就过来。”冉以初继续说。
牧一鹤依旧点头。
冉以初想了想,似乎和牧一鹤没什么可聊的话题,于是问:“马上就吃饭了,你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见冉以初难得主动开口留自己,牧一鹤直接答应了。
吃完了午饭,冉以初原本是要打车去派出所的,可牧一鹤刚好也要去公司,于是就顺路送他去了。
到了大厅,冉以初看了眼安静的四周,朝一个坐着值班人员的窗口走去。
“你好,我是来录口供的。”冉以初俯身对着坐在里面正在打瞌睡的值班人员说。
被吵醒的值班人员睁开眼睛看了冉以初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牧一鹤,立马就笑了:“牧哥,你怎么也来了?”
正当冉以初疑惑地回头看向牧一鹤时,那个值班人员起身就往身后的办公室走去。
很快,就出来了个冉以初见过几次面的警察。
“坐吧。”那个警察扬了扬下巴,透过玻璃隔板示意着冉以初。
而牧一鹤很自来熟地到一旁的饮水机倒了杯水放在了冉以初面前,然后就去角落的长椅上坐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几章写的有点水
第33章
“你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详细跟我说一遍吧。”那个警察拿起了笔,开始做记录。
冉以初一五一十地和他把上午的事说了一遍。
“行,填下联系方式还有地址吧。”那个警察把登记表推到了他面前,“结果到时候会打电话通知你。”
“好。”冉以初点点头,填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做完了笔录,那个警察走出了服务窗口径直去了牧一鹤的方向。
“你家小朋友有点招眼啊。”那个警察小声地说了句,不过还是被冉以初听到了。
牧一鹤的目光扫了冉以初一眼,坐在长椅上没说话。
“晚上去喝一杯?”那个警察坐在了牧一鹤身边勾住了他的肩膀。
“没空。”牧一鹤默默地拿掉了那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起身就朝冉以初那边走去。
“有了家室的人就是不一样啊,也不出来跟我们鬼混了。”见牧一鹤要走,那个警察似笑非笑地戏谑了句。
“祝承,”牧一鹤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长椅上的人,“明天带上庄辛一起吃个饭吧。”
“别,庄辛她最近工作挺忙的,就不打扰了,我们两个去吃也是可以的。”叫祝承的警察立马就怂了,收起了他那二世祖的模样,一脸赔笑。
见人被制服,牧一鹤抿着嘴没再说话,跟着冉以初远去的脚步追了上去。
“你要去哪?”牧一鹤问。
“去学校。”冉以初站在了路边打算拦的士。
“我送你。”牧一鹤说。
“不用了。”冉以初直接拒绝了他的好意。
虽然知道冉以初会拒绝自己,但牧一鹤依旧没离开,只是静静地站在了一旁没再说话。
原本冉以初以为顶多等个几分钟就能打到的士,可这里实在是有些偏僻,等了十来分钟都没打到,唯一的一辆的士还是载客状态。
“走吧,我送你。”牧一鹤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好。”不再好拒绝的冉以初只能点头答应了。
上了车后,冉以初低着头看手机并没有要和牧一鹤说话的意思。
而牧一鹤也很专心地开着车没说话。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要下雨了。”这时,牧一鹤看了眼上一秒还阳光明媚下一秒就乌压压沉下来的天空,开了口。
说完,冉以初也跟着抬头朝天空看了眼。
这场雨应该会很大。
很快,豆大的雨滴哗啦啦地打在了挡风玻璃上,暗沉的天空也随之闪了一闪。
轰隆隆!
在闪电劈开天空的同时,雷声也跟着来了。
冉以初被这巨大的雷声给吓了一跳,放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地抓了抓裤子。
牧一鹤一边开车一边望了望四周,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家咖啡厅后,于是一脚油门冲了过去。
“先去躲躲雨吧。”牧一鹤把车停在了路边,抽出放在车门里的一把黑伞下了车。
见牧一鹤顶着狂风暴雨跑到副驾驶这边,冉以初也很快推开了车门下去了。
“小心。”牧一鹤扶了他一把。
低头看了看那只踩在了积水里的右脚,冉以初只好借着牧一鹤的支撑越开了那快变成一条小水沟的地方,稳稳站住了脚。
风很大,而伞再大也躲不掉那被风吹过来的雨水。
两个人落汤鸡一样一前一后地冲进了咖啡厅,略显狼狈地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雨水。
“服务员,你们这有毛巾吗?”牧一鹤把伞挂在了门口径直朝里面没事干的一个服务员问道。
“有!你要几条?”突然被一个禁欲系的大帅哥问话,服务员整个人都精神了,立马殷勤地问。
“两条。”
“好的,我这就给你们拿去。”服务员说完余光瞟了门口的冉以初一眼,脸上顿时露出的诡异的笑容。
一攻一受,真般配啊。
很快,服务员就拿来了两条干净的毛巾递给了牧一鹤。
“谢谢。”牧一鹤接过了毛巾,转身朝冉以初走去,“擦擦吧。”
“好。”冉以初伸手接过了牧一鹤递过来的毛巾,开始擦身上的雨水。
两个长相帅气的男人站在咖啡厅的门口擦拭雨水无疑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坐在角落的服务员花痴地看着他们,流了一桌的口水。
当她看到成熟稳重的禁欲帅哥拿起手中的毛巾给身边乖巧安静的男生擦头发时,感觉鼻子一热,似乎有股热涌快要喷发出来。
“我自己来吧。”冉以初别扭地躲开了牧一鹤的手,胡乱地给自己擦了擦头发。
牧一鹤看着他默默地给自己擦头发,便没再说什么,等两个人都擦掉身上的雨水后,这才把两条毛巾还给了一脸花痴的服务员。
“喝点什么?”牧一鹤坐在了椅子上,指尖落在了桌上的菜单上。
“热牛奶。”冉以初也没跟他客气,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答应了王院长今晚要上台演奏,得抓紧时间赶过去才行。
“你现在不但性格变了,连喜好都变了。”牧一鹤抬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是吗?”有些心虚的冉以初故作镇定地敷衍一笑。
“你过去不爱喝牛奶。”牧一鹤倚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地看着冉以初面前的牛奶说。
“生了孩子的人,身体不能像以前那样折腾了。”冉以初灵活地转动着自己的脑袋,接住了牧一鹤抛过来的套话。
似乎赞同了他的话,牧一鹤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钢琴也能在短时间内弹得这么出色么?”
感觉到对方话里有话,冉以初喝了口牛奶,说:“我以前就有基础,只是荒废了几年而已。”
“是么?”牧一鹤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你想说什么?”不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谈话方式,冉以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有时候我在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冉以初。”牧一鹤对上了他的视线,口齿清晰地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难道世上还会有另一个‘我’?”冉以初问。
“以前不信,可这段时间让我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个问题。”
听了对方的话,冉以初低头笑了下,说:“我若不是冉以初,那真正的冉以初去哪了?”
牧一鹤显然是猜出了冉以初会这么问,只是苦涩一笑:“他,或许已经死了。”
话音一落,冉以初的表情一顿,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道:“是啊,过去的冉以初已经死了,你怀念的冉以初也只是过去的冉以初,所以我觉得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现在爱的人不是楚栩么?”
一听到冉以初提起楚栩,牧一鹤表情更是复杂。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着身边的人,已经没有资格再去打扰楚栩了。
“你还爱他吗?”冉以初问。
“爱?”牧一鹤望着他,反问,“你爱我吗?”
“这个问题,你早就知道答案了。”冉以初说。
“我爱不爱楚栩,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为什么在你抛弃过去的‘我’以后,又想回头找我复合?”冉以初不解地问。
“大概,缺爱吧。”典型的渣男语录。
“那您真真是太缺爱了,一刻都耐不住寂寞。”冉以初嘲讽道。
“谢谢夸奖。”
冉以初也懒得跟他贫嘴,喝完手中的牛奶,扭过头看了看玻璃外,发现雨还在下,怕是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了。
“等雨小了,送你去学校。”牧一鹤见他隔三差五地看看手机时间,开口说。
“也不知道还要下多久。”这雨似乎在跟他作对,不见小,反而越下越大。
“很着急吗?”牧一鹤问。
“有点。”
“那走吧。”牧一鹤说着就起身去收银台付钱。
冉以初只好跟着一起去了收银台:“我来付吧。”
“我从不喜欢别人帮我付钱。”牧一鹤说着,扫码付了咖啡和牛奶的钱。
作罢的冉以初默默地去了门口拿出挂在伞架上的雨伞等牧一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