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背你么?”牧一鹤走到他的身后问。
“什么?”
“马路上的积水太深了。”说着,牧一鹤扫了他的腿一眼。
“谢谢,我腿够长。”冉以初伸了伸自己的大长腿,回绝道。
“那就好。”牧一鹤拿走了他手中的大黑伞,撑在了两个人的头顶上方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冉以初没有跟上来,便回过了头,就见他弯着腰仔仔细细地给自己的裤管一圈圈叠着,一直到露出了整个小腿才换另一只脚。
望着冉以初右脚的脚踝处纹着他们两个人的名字缩写以及交往第一天的日期,牧一鹤的眼眸沉了沉。
这是两年前冉以初偷偷去纹的,他还记得曾经那个少年的眼里满是自己。
爱慕,羞怯……
可如今再次看到这个纹身时,却如此得刺眼以及……讽刺。
大概是发现牧一鹤在看自己右脚上的那个纹身,冉以初也不以为意地开了口:“一直忘记洗了。”
“还是别洗了。”牧一鹤说。
“为什么?”
“会痛,甚至会留疤。”
“我身上这么多疤不在乎多这一道,至于痛,大概不会有手腕上肚子上的那几道疤痛吧。”冉以初满不在乎道。
“你不在意就好。”牧一鹤握着伞柄的手暴出了一根根青筋。
望着眼前丝毫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人,心里竟然有丝酸楚,就像被爱人抛弃了一般,难受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又迟到了,给大家鞠躬
我可以开始虐渣么?
第34章
雨还在暴下,牧一鹤将车停在了学校的剧院门口时,扭头发现冉以初不知何时睡着了。
冉以初睡着的样子很安静,呼吸轻得有种断气的错觉,没有任何声响。
几缕未干的发丝耷拉在脑门,俊俏的五官让人挪不开视线。
这个样子的冉以初,没有任何戒备心。
“唔,到了?”突然睁眼的冉以初见牧一鹤一直盯着自己看,立马把头朝向了车窗外。
外面三三两两的学生撑着伞朝剧院大门走去,有些连军训服都懒得换下就过来了。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冉以初一边推开车门一边道谢。
“不请我吃个饭?”牧一鹤一脸无赖地看着他。
“牧先生不是不喜欢别人请客么?”冉以初睨了他一眼。
自知给自己挖了个大坑的牧一鹤扯扯嘴皮叫住了对方:“把伞拿去。”
“不用了,几步路,跑过去就好。”说着,冉以初就一脚踏出车外,踩在了一块没有积水的石板上顺手关上了车门。
他顶着暴雨一路小跑进了剧院的大厅掏出手机给王院长打电话。
“院长,我已经到剧院这边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过来,你等等。”
挂了电话后,冉以初有些无聊地看着墙上以往的一些名人照片,当见到冉老爷子和沈砚乔的照片时,目光停了下来。
两个人在国内外都可以说是很有地位的人物,一师一徒在这片领域里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无人撼动。
而冉以初却为叶志平感到惋惜,若他的手没残,那么这照片墙上也会挂上他的肖像。
“冉以初?”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转过身,他见到穿着礼服的周生生。
“真是你?”周生生很开心地朝他走了过去。
“你是这里的学生?”冉以初微微有些惊讶。
“嗯,大二了。”周生生点点头。
“那么,我该称你一声学长才对。”冉以初说。
“你是我们学校的?”周生生比冉以初更惊讶,在他眼里,冉以初这样的人不应该去那所国内数一数二的音乐学院么。
冉以初对他笑了笑。
“不是吧,你怎么会来我们学校读书呢?你爷爷不是中音的院长么?”周生生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去哪都一样。”冉以初也不多解释这中间的缘故,打量了周生生一番,见他如今气色这么好,想必心结也祛了,于是问道,“你今晚准备了什么节目?”
“德彪西的《亚麻色头发的少女》。”周生生说。
“加油!”冉以初给他打气。
“谢谢。”面对自己崇拜的人,周生生显得有些放不开,尴尬地抓了抓寸头,“你是来看迎新晚会的吗?”
“没有,我今晚也有个节目。”冉以初说。
“咦?节目单上没看到有你啊。”周生生有点意外。
“嗯,临时加的,被放在最后了。”
“哇,看来今晚可以一饱眼福了。”知道冉以初也要上台,周生生很激动。
冉以初只是笑笑没说话。
“那你现在是等人?还是……”周生生见他一身湿漉漉,有些疑惑。
“在等人。”
“哦,这样啊,那我先去彩排了,等会见。”
“嗯。”
待周生生一走,冉以初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打了个电话给李姐询问了一下小家伙的情况后,放心地挂了电话。
王院长没让他等多久就赶过来了。
“走,我带你去后台。”王院长看了看他依旧穿着上午的衣服,还淋了一身的雨,便亲昵地勾住了他的肩膀去了后台。
此时的后台一片嘈杂,各种各样的乐器乱七八糟地摆放在了走廊上,穿着形形色色礼服的学生迎面向王院长打招呼顺便好奇地看一眼身旁的冉以初。
“吴凯!”王院长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打开嗓门喊了一声。
“院长好。”听到喊自己的名字,一个个子中等身材略微壮硕的男生匆匆小跑而来。
“这是冉以初,今晚的压轴,你带他去换身衣服,顺便熟悉熟悉环境。”王院长拍了拍冉以初的肩膀,对吴凯说道。
“好的。”吴凯领会地点点头,看向了冉以初。
眼前的男生,高高瘦瘦,皮肤冷白,特别是那双清冷的眼眸在本就精致的五官中尤为吸引人。
吴凯是钢琴专业的大三学生,早在半个月前的预选赛就听说过冉以初的名字,如今见到了真人,倒是和心中的模样相差巨大。
他印象中的冉以初,应该是个戴着眼镜,长相平平的那种看一眼就忘的男生,却没想到竟然长得这么秀气。
“今天有点忙,我先带你去换身衣服。”吴凯说着就带着冉以初去了一间男士更衣室,里面除了挂着一堆礼服以外,还有几个在换衣服的男生。
“新生?”见冉以初是个生面孔,其中一个男生好奇地问到。
“对。”吴凯点点头,转身对冉以初说:“你先挑衣服吧,好了到隔壁化妆间找我。”
“好的。”冉以初应了声,开始在一排排的衣架上找合身的礼服。
“要不要我帮你找?”刚刚问话的男生朝他走了过来。
“不用,我自己来吧。”冉以初摇头拒绝,随手拿了一套很普通的黑色西服看了看尺码。
“你身上的这件衬衫都湿了,找件干净点的换上吧。”那个男生打量了冉以初一番,指了指另一边挂着一堆衬衣的衣架子说。
“谢谢。”冉以初也打算把身上的衬衫换掉,于是走到挂着衬衣的那边找了一件看着比较干净的白色衬衣去了角落换衣服。
等换好衣服又被吴凯强拉着让一个妹子化了个裸妆,瞬间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之前,冉以初还只是个邻家男孩的模样,此时却耀眼得如同高高在上的王子,引得身边的妹子们犯了一脸的花痴。
“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先去台下找个地方坐着,我忙去了。”吴凯匆匆交代了一句,便离开了。
冉以初稀里糊涂地被折腾了一番,如今倒清闲了起来。
他看了看几乎座无空席的观众席,迎着一堆人好奇的目光去了最后排的地方坐着。
台上的每个节目都是专业学生经过长期排练出来的,内容不但质量高,且很精彩,看得台下的新生们个个热血沸腾励志要成为下一次演出的人。
当冉以初看到周生生的钢琴独奏时,注意力不禁集中了起来。
比起上次预选赛的紧张,今晚的音乐会,周生生明显从容了许多。
当台下爆发出一片掌声与欢呼声时,台上的周生生终于自信地笑着向大家鞠了一躬。
冉以初见音乐会已经到了下半场,于是起身从旁边的过道去了后台。
“同学,能帮我搬下古筝吗?”一个女生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扭过头,见女生一身古装打扮,模样清甜可人,也没多想点头答应了。
“你是大一的学弟吧?”女生抱着琴架跟在了冉以初的身后。
“嗯。”冉以初淡淡回了声,搬着微沉的古筝上了台。
“谢谢你了。”女生等他把古筝放在木质地板上后,站在台下又把琴架递给了他,“摆到中间就好。”
冉以初领会地把琴架放在了舞台中央,又摆好了古筝这才下了台。
“谢谢你啊,小学弟。”女生感激地向他道谢。
“举手之劳。”冉以初朝她淡淡一笑,就走了。
随着节目一个接一个,冉以初听到了吴凯喊他的名字,于是走到了候场的地方。
“马上就轮到你了,在这等着吧。”吴凯说。
“嗯。”
站在舞台侧边,冉以初看着主持人站在台上说了一堆台词后,缓缓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曲名。
一束追光灯打在了斯坦威上,随着台下的一片掌声,冉以初走上了舞台。
他之前报给吴凯的钢琴曲是贝多芬的《月光》,这会儿坐在钢琴前,惨白的追光灯就像是照射下来的月光般,衬托得冉以初孤独又傲气。
台下刚刚还热血沸腾的观众逐渐被他的琴声安抚下来,一片安静。
牧一鹤坐在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望着冉以初,表情变得复杂。
那是牧一鹤从未见过的一面,超尘拔俗,在这一片同样优秀的学生中脱颖而出。
他和冉以初,在不知不觉中,已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这样的冉以初,他只能望尘莫及了。
“这就是那个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冉以初吧?”
“难怪会被请去参加这次的迎新晚会,这属实牛逼啊。”
“就他这样的水平,恐怕都不吃不喝不睡泡在钢琴上了吧。”
“我听说他爷爷就是那个冉春堂。”
“卧槽!冉春堂?这背景也太硬了吧。”
听着旁边人的唏嘘声,牧一鹤抿着嘴巴目光深沉地看着台上的冉以初。
这个世界,真的有灵魂交换这种事发生么?
牧一鹤是不相信过去的冉以初能在短时间彻底换了个人一样,优秀得让人质疑。
就在他发呆时,身旁突然爆发出了一片狂热的掌声,回过神来,就见冉以初已经起身朝舞台中央走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
第35章
外面,雨已经小了些许,冉以初站在大厅门口的屋檐下望着路灯下的细雨,发了发呆。
他在想,要如何才能两全其美地撮合牧一鹤与楚栩复合,自己又能全身而退从此再无瓜葛。
“你没带伞么?”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冉以初转过身,就见之前帮她搬过古筝的女生换了身DK装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好奇地望着自己。
见冉以初没说话,女生又说话了:“你住哪栋,我送你?”
“我没在学校住。”冉以初淡淡地开了口。
“这样啊,那……我送你去学校门口打车?”女生热情地问他。
“没事,我可以等雨小点再走。”冉以初礼貌地拒绝了她的好意。
正当他们两个人对话时,冉以初感觉头顶一黑,于是扭过了头,就撞上了牧一鹤幽深的眼眸。
“我送他回去就好。”牧一鹤冰冷冷地看向女生。
“啊?既然你朋友在,那我就先走了。”女生尴尬地看了眼带着敌意的牧一鹤,和冉以初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而牧一鹤见冉以初目光追随着女生的背影,心里很不舒服。
刚刚大老远地就见到他们两个人在说话,以往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冉以初却对面前的女生格外耐心。
这让他有些不爽。
别的变了都无所谓,如今连性取向都变了?
“看上人家了?”牧一鹤酸酸地问。
一脸莫名其妙的冉以初觉得这话有点怪异。
只是普通对话而已,怎么就看上别人了?
况且,看上谁跟他有关系吗?
冉以初懒得和他争论,抬起脚就下了台阶冲进了雨里。
“说一句就生气?”牧一鹤追了上去,把伞撑到了他的头顶,也无暇顾及自己的身上淋了雨。
“我为什么要生气?”冉以初觉得有点好笑。
“那你走那么快干嘛?”牧一鹤继续跟紧了他的步伐。
“回家给孩子喂奶。”冉以初说。
“咳……的确是。”牧一鹤猝不及防地差点撞在了冉以初的身上。
“你一天到晚那么闲么?”冉以初郁闷地问。
“忙。”忙着给媳妇撑伞。
冉以初猛然止住了脚步,紧跟着他身后的牧一鹤一个没站稳,撞了上来。
“小心!”眼见冉以初毫无防备地往后倒,牧一鹤立马眼明手快地丢下了伞扑了上去。
双双摔倒在地,冉以初被压在了下面,身上彻底湿透了。
见有人摔倒,旁边的一些撑着伞的人纷纷朝他们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