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有了谢晏宁的承诺,他放松了些,却对谢晏宁道:“我倘使堕魔,倘使无法恢复神志,便请魔尊予我一个痛快吧,我决计不能容忍自己为祸人间。”
他又笑着道:“爹爹与父亲必然不舍得下狠手,到了那一日,为了不辜负他们对我的养育,对我的期冀,魔尊切勿心慈手软。”
谢晏宁斥责道:“你应当想着该如何不让自己堕魔,而非想着该让谁处死你。”
“魔尊教训得是。”向善早已还俗了,手腕子上却还挂着一串佛珠。
他本能地拨弄了一颗佛珠,方才道:“埙儿飞远了,我们快些跟上吧。”
待他们回到竹屋,叶埙正与其他三只绿团子一起啄着一碗雪菜肉丝年糕,见得他们,叶埙含含糊糊地道:“你们也快些来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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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已服下了“相思骨”,以免“相思骨”无效,或者起效慢,谢、陆俩人还是婉拒了云、叶一家人的挽留,下了山去。
俩人在日暮前,用罢晚膳,并于一间客栈住下了。
沐浴过后,俩人坐于桌案前饮着信阳毛尖。
日头缓缓西斜,房间内的日光亦随之缓缓地退了出去。
未多久,俩人已被夜色淹没。
陆怀鸩紧张得连茶盏都端不稳了,声音亦打着颤:“晏宁,你觉得如何?”
对面的谢晏宁却并未作答,而是探过手来,从他手中拿过茶盏,将茶盏放于桌案上了。
紧接着,沾了些微茶水的指尖覆上了他的唇瓣,并钻入了他的唇缝之中。
他从谢晏宁指尖尝到了信阳毛尖的滋味,同时闻得谢晏宁夹杂着低吟道:“怀鸩,吻我……”
他登时失望难言,纵然那“相思骨”得来全不费功夫,但要去何处才能寻到第二株“相思骨”?
又或者,并非那“相思骨”无用,而是“相思骨”本身便不能根除谢晏宁体内的淫.性?
今后的千年万年,谢晏宁便须得为淫.性所制了么?
突然,谢晏宁站起身来,到了他面前,而后软着身体跨坐于他的双腿上,并覆下唇来。
他当然不会拒绝,缠绵地与谢晏宁唇舌交织。
片刻后,他放谢晏宁换气,自己则啄吻着谢晏宁的额头、面颊、鼻尖、下颌,又沿着谢晏宁精致的下颌线,去吻谢晏宁的喉结。
谢晏宁不由发出了近似于呜咽的声响,双手紧紧揪住了陆怀鸩身上的软料子。
陆怀鸩一面亲吻着谢晏宁,一面将谢晏宁打横抱起,放于床榻之上,后又乖顺地垂下首去,一拂心头的失望,专心致志地伺候着谢晏宁。
谢晏宁扯去陆怀鸩的发带,伸手抓揉着陆怀鸩的发丝。
好一会儿,陆怀鸩才仰起首来,凝视着谢晏宁道:“晏宁,你可还好?”
谢晏宁遍体生红,嗓音破碎:“怀鸩……抱……抱……我……”
陆怀鸩覆下.身去,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谢晏宁半阖着双目,片晌,咬着陆怀鸩的耳廓道:“我是骗你的。”
这一句话没头没脑的,陆怀鸩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并不生气,反是又惊又喜地道:“‘相思骨’起效了么?”
“对,‘相思骨’起效了。”谢晏宁舔.舐着陆怀鸩的耳垂道,“让我更好地感受到你吧。”
陆怀鸩浑身一颤,随即笑道:“我会努力的。”
待谢晏宁彻底地倒于床榻已是良久之后的事情了,他其实并未尽兴,但由于怀有身孕之故,必须克制些。
他窝于陆怀鸩的臂弯当中,用指尖划着陆怀鸩汗湿的胸膛,发问道:“你可想过孩子要取什么名字?”
“自然想过。”陆怀鸩苦恼地道,“但毫无头绪。”
谢晏宁打了个哈欠:“时日尚长,你且慢慢想吧。”
陆怀鸩奇怪地道:“你不与我一道想么?”
“我亦毫无头绪。”谢晏宁正色道,“名字意味着我们对于孩子的期许,实在难取。”
陆怀鸩赞同地道:“确实如此。”
次日,俩人又上了观翠山去,由于四只绿团子的挽留,俩人又借住了三日方才告辞离开。
绿团子甚少变作人形,镇日飞来飞去,热闹非常。
俩人一离开,顿觉周遭过于安静了。
俩人一同坐于辕座之上,谢晏宁靠着陆怀鸩的肩膀,提议道:“待宝宝出生,我们带宝宝去观翠山玩耍吧。”
陆怀鸩颔了颔首,又道:“如若云公子与叶公子以及孩子们愿意,亦可到书院小住。”
“我们还可……”谢晏宁面色微红,“为宝宝添一个弟弟或是妹妹。”
第104章 番外三 · 上
谢晏宁所言教陆怀鸩三分欢喜三分心疼四分担忧:谢晏宁乃是男子, 愿意再度为自己怀孕产子,自然教陆怀鸩欢喜, 但谢晏宁呕吐不止, 面色苍白的惨状尚且历历在目,且女子生产无异于去鬼门关走一遭, 出不得鬼门关的女子亦不在少数,更何况是男子了。
是以,陆怀鸩摇了摇首:“我不想为宝宝再添一个弟弟或是妹妹。”
“我……”他一扯缰绳, 停驻了马车,继而死死地抱住了谢晏宁,“你若是实在想为宝宝添一个弟弟或是妹妹, 由我修炼‘相思无益’, 由我怀孕产子吧。”
陆怀鸩整副身体都剧烈颤抖着,谢晏宁感动不已, 但他的双手俱被束缚了, 只得用面颊磨蹭着陆怀鸩的面颊,并柔声道:“抱歉, 让你担心了。”
“你无须向我致歉, 我的确很是担心, 但并非你的过错, 晏宁……”陆怀鸩注视着谢晏宁的双目道,“我舍不得你遭受丁点儿风险。”
“适才之事, 你便当我从未提过。”谢晏宁于陆怀鸩唇上印下了一个吻, 旋即被陆怀鸩含住了正要撤离的唇瓣。
直到谢晏宁被吻得气息紊乱, 陆怀鸩方才心满意足地将其松开了。
待他们回到渡佛书院,已是六月底,天气微热。
而杨大夫已早他们半月返回了渡佛书院。
七月初九,云雨过后,谢晏宁半睡半醒着,正由陆怀鸩服侍着沐浴。
沐浴罢,陆怀鸩轻柔地为谢晏宁净发,却瞧见谢晏宁倏然睁开了双目。
陆怀鸩战战兢兢地问道:“弄疼你了么?”
谢晏宁抿了抿唇,不答,而是捉住陆怀鸩的手没入浴水之中,进而覆上了他的肚子。
陆怀鸩不明所以,云雨之间,他曾多次抚摸、亲吻了这肚子,尚不足够么?
谢晏宁仰起首来,既兴奋且忐忑地道:“你感受到了么?”
陆怀鸩困惑地反问:“感受到什么?”
“胎动。”谢晏宁复又道,“你感受到胎动了么?”
“胎动?”陆怀鸩予以了否定的答案,“并未感受到。”
“宝宝方才踢了我一下。”谢晏宁激动地道,“我初次真正地感受到宝宝的动静。”
“当真?”陆怀鸩快速地将谢晏宁发上的皂角洗去,并用内息将谢晏宁如瀑的墨发烘干了,又为谢晏宁擦干身体,穿上亵衣、亵裤,才抱着谢晏宁上了床榻,迫不及待地附耳于谢晏宁的肚子上。
可惜,肚子里的孩子静悄悄的,半点不予陆怀鸩面子。
陆怀鸩耐心地听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才抬起双目望住了谢晏宁:“宝宝是不是不想理会我这个父亲?”
谢晏宁失笑道:“谁让你总是威胁宝宝不买新衣裳予他?”
陆怀鸩理直气壮地道:“宝宝若不欺负你,我定不会威胁宝宝,归根结底都是宝宝的过错。”
谢晏宁直觉得眼前的陆怀鸩亦像个宝宝,遂捏了捏陆怀鸩的面颊,又道:“宝宝怎会不想理会你?宝宝很是喜欢你这个父亲。”
陆怀鸩自信地道:“宝宝乃是我与你的宝宝,流淌着我与你的血液,你对我情根深种,宝宝当然很是喜欢我。”
谢晏宁颇感欣慰,将近六个月过去,陆怀鸩终是脱胎换骨了,再无初见之时的自卑。
他眉眼含笑地颔首道:“你所言不差,我对你情根深种,难以自拔。”
陆怀鸩耳根微红,却陡然被谢晏宁咬住了耳垂:“先前宝宝正好眠着,被你闹醒了,所以才不满地踢了我一下,现下宝宝应当又睡着了吧。”
“我先前闹醒宝宝了么?”陆怀鸩满面迷茫,良久才反应过来,他是如何变着角度,换着法子闹醒宝宝的。
先前所感逐一复苏了,他不可自控地亲吻着谢晏宁的发丝,闷闷地道:“全然不够,做到精疲力竭才够。”
谢晏宁探过手去,一面安抚着,一面道:“待我产下宝宝,做完月子,你要如何便如何。”
言罢,他感知到掌中的异样,用空暇的左手掐住了陆怀鸩的下颌,亲了一口陆怀鸩的唇瓣:“我不会出事的。”
“我相信你能安然生产,但我到底还是不放心。”陆怀鸩忧心忡忡地抚摸着谢晏宁已经凸显出来的肚子,“宝宝,待你足月了,你要乖乖地从爹爹肚子里出来,不许让爹爹受苦。”
恰是这时,陆怀鸩觉察到自己的掌心被宝宝踢了一下,他当即开心地道:“宝宝答应我了。”
谢晏宁附和道:“对,宝宝答应你了,一切都会顺利的。”
陆怀鸩赶紧夸奖道:“宝宝真乖,待你出生,父亲定会为你买许多新衣裳。”
谢晏宁提醒道:“宝宝或许是男孩,并不稀罕你的新衣裳。”
“男孩会喜欢什么?”陆怀鸩其实并不懂,他出身贫寒,于他而言,能吃饱穿暖便是最大之幸事。
被陆怀鸩这么一问,谢晏宁发现自己亦不懂,于他而言,最重要的是母亲的陪伴。
如果是在现代,男孩大抵喜欢小汽车、小飞机、游戏之类的吧?
但这个时代并没有这些。
那么男孩会喜欢什么?
武功秘籍?刀枪棍棒?
或许男孩亦会喜欢绫罗绸缎,胭脂水粉?
谢晏宁认为自己不该以性别来区分喜好,更不该对宝宝的喜好加以限制,假若宝宝是男孩,假若宝宝喜欢绫罗绸缎,胭脂水粉又何妨?
一时间,俩人相视无言,末了,由谢晏宁道:“宝宝想要什么,你予他什么便是了。”
话音尚未落地,谢晏宁立即将话收了回去:“这样会宠坏宝宝的,你还是勿要威胁利诱宝宝了。”
“好吧。”陆怀鸩着实想不出有什么可供他威胁利诱的。
一番苦思后,他亲了亲谢晏宁的肚子:“宝宝,待你出生,爹爹与父亲会好好疼爱你的。”
谢晏宁补充道:“宝宝,即便你尚未出生,爹爹与父亲亦会好好疼爱你的。”
陆怀鸩连连颔首:“你的到来实乃爹爹此生第二大的惊喜。”
谢晏宁明知故问:“第一大的惊喜为何?”
陆怀鸩答道:“第一大的惊喜自是你心悦于我。”
谢晏宁有些害羞,双目低垂,须臾,又问道:“要继续么?”
由于谢晏宁提及生产之故,陆怀鸩已然萎靡不振,听得此言,即刻精神奕奕:“要。”
谢晏宁轻揉慢捻了一阵,当着陆怀鸩的面舔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马上被陆怀鸩扣住了手腕子。
陆怀鸩为谢晏宁将右手擦拭干净,自去沐浴了,其后才回到床榻之上,心满意足地拥住了谢晏宁。
谢晏宁半阖着双目,再次问道:“你想好宝宝的名字了么?”
陆怀鸩苦恼地道:“依然毫无头绪。”
谢晏宁提议道:“不若先想想乳名?”
“据闻取贱名好养活。”陆怀鸩严肃地道,“狗剩如何?”
谢晏宁兴致勃勃地道:“铁柱又如何?”
陆怀鸩接着道:“倘若是女孩,便唤作妞妞吧。”
“为何不唤作翠花?”谢晏宁的肚子猝然被重重地踹了一下,使得他霎时变了颜色,“看来宝宝并不喜欢这些贱名。”
陆怀鸩紧张地问道:“疼么?”
谢晏宁摇首道:“不疼,只是突然间未缓过气来。”
“不疼便好。”陆怀鸩弹指将这寝宫内的烛火尽数熄灭,于晦暗中道,“明日再想吧,该当歇息了。”
“嗯。”谢晏宁迷迷糊糊间,仿佛看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团子对着他抗议道:“我很好养活的,才不需要取贱名。”
这之后,谢晏宁肚子里的宝宝一日较一日活跃,好似能在肚子里腾云驾雾,上山入海。
第105章 番外三 · 中
谢晏宁时常被宝宝折腾得不得好眠, 但奇的是只要谢晏宁摸一摸肚子,再让陆怀鸩亲一亲肚子, 宝宝便会呼呼大睡, 不再闹腾。
随着时间的推移,谢晏宁的肚子被撑得更大了些, 直让陆怀鸩深恐这肚子会爆裂开来。
陆怀鸩每时每刻都跟在谢晏宁左右,教谢晏宁哭笑不得。
八月初十,宝宝马上便要六月大了, 再之后,俩人不可颠鸾倒凤,直至宝宝降生。
用过午膳, 陆怀鸩正在钻研一本剑谱, 一旁翻着话本的谢晏宁却突然凑到了陆怀鸩的耳侧,吐气如兰地道:“我们来白日宣淫吧。”
陆怀鸩自然不会拒绝谢晏宁的邀请, 但因谢晏宁对于此事愈发吃力, 俩人最近甚少做到最后。
不待陆怀鸩作答,谢晏宁已抬手挑开了陆怀鸩的衣带, 并不轻不重地亲吻着陆怀鸩的面颊。
陆怀鸩乖顺地任由着谢晏宁轻薄, 待得自己身无寸缕, 才将谢晏宁抱上了床榻。
谢晏宁衣着齐整, 宽大飘逸的绸缎遮掩了大半的肚子,可衣衫一被撤去, 他怪异的身体便暴露无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