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这玉姑娘竟然遭遇了这么悲惨的事情!
她不是仲王的师妹吗?缘何她会独自出现在这荒郊野外?她到底遭遇到了怎样的恶事呀?
如果他没有发现她,她岂不是就有可能会死在这里,而无人知晓?
如此才华横溢的女子,如此风华绝代的美人,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天妒红颜啊!
漫说她是香莹的朋友,是楚氏的合作伙伴,哪怕只是普通的女子,有这么悲惨的遭遇,楚瑜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他伸出拇指,掐向楚玉的人中,可楚玉仍然半点反应也无,这下,楚瑜更加着急了,不停地催促着福贵快些,再快些。
福贵这下,扬起手中的长鞭,真地甩向那匹平时怎么也不舍得打的马儿身上,马儿吃痛,更是跨步如飞。
楚瑜紧紧地搂着楚玉,有些心急如焚。
坐在对面的吴伯,看着这样的楚瑜,脸色慢慢变得凝重,他从未见过自家少爷,有如此刻这般失了镇定。
他家少爷,从来都是天塌下来,都不当一回事的人,再大的困难,再大的险境,都从容不迫,潇洒淡定,而这位楚玉姑娘,竟然有本事,让他家少爷面色慌乱!
这位楚玉姑娘,她,到底是谁?同他家少爷,又有何关系?
福贵一路快马加鞭,不到片刻就到了楚氏在青峰镇的别院,马车还未停稳,楚瑜已然抱着依旧没有半点反应的楚玉,如一阵疾风般冲进了别院里。
站在门口的李管事,尚不及向他家主子问好,已经看不到他家主子的人影了,只听到远远的命令传来:“快去找大夫!”
李管事眼瞅着楚瑜的方向,愣愣地出神,额头被人非常用力地敲了一下,宏亮的声音震得他耳膜生疼:“少爷叫你快去找大夫,你还傻呆呆地杵着干嘛,快去啊!”
“哦哦哦!是是是!”李管事连忙转身,打算往别院里跑,又被吴伯一把揪住衣襟,吴伯气得对着李管事直瞪眼:“你往哪里跑?找大夫要去镇上啊!快去,把镇上最好的大夫,都给我请来!迟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是是是!吴管家息怒!小的这就去!”李管事用袖子一抹额头的汗水,提起衣摆,就往青峰镇上冲去。
福贵把手中的缰绳递给了别院的小厮,抹了抹脸,刚想同吴伯说话,一转身发现吴伯已经闪身进了别院,福贵只得在后面边跑边喊:“吴伯,等等我!”
吴伯闻声停住,冲福贵大声吩咐着:“小子,快去找几个丫环,打些温水送到少爷的院子来,再寻些透气的女子衣裙来,快去快去!”
“噢,知道了,吴伯!”福贵一听,连忙应声而去。
吴伯熟门熟路地来到楚瑜在别院的居所,远远地便能看到楚瑜的房门大开着。
吴伯直接跨步进去了,楚瑜没有回头,他正站在床边,语气急切地说:“吴伯,你快来看看,这玉姑娘,是不是情况更严重了?她怎么不会喝水呀!”
吴伯闻言,凑到床前一看,躺在床上的楚玉,依然人事不知。那张小脸被擦拭过后,露出来的真颜,比初初见到时,还要令人震惊!
这这这,这楚玉姑娘,怎么那么像她!
而且,她也姓楚!难道,她是她的女儿?!
吴伯不及多想,连忙倾身坐到床边,执起楚玉的手腕,再度把起脉来。
半晌后,吴伯放下楚玉的胳膊,看了眼立在床边的楚瑜,他面有虑色,两手端着茶杯,杯里还剩下一半的茶水。
吴伯将视线移到楚玉脸上,她脸侧的白色枕巾上,果然是湿湿漉漉的一片,想来是因她不会吞咽,以致楚瑜喂的茶水,尽数流到枕头上了。
吴伯伸手抚了下不太长的胡子,沉声说:“这丫头,本就体质虚弱,身体中湿气极重,又中了暑气,才会昏迷不醒。你给她喂水喝,她都人事不知了,又怎会吞咽?”
楚瑜一直都在紧张地盯着吴伯,生怕他说出极其不幸的消息,好在吴伯的解释,虽不是什么好消息,可也并没有坏到极致。
不知为何,此时,楚瑜非常不愿意听到,有不好的消息从吴伯的嘴里吐出。
楚瑜和吴伯都没有去提,楚玉那明显是承欢受爱后的痕迹。
这时,院子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听到福贵高声嚷嚷着:“快点快点!你们手脚麻利些,别让少爷等急了。”
楚瑜转身望向门口,果然见着福贵领着几个丫环,端着水盆以及衣物,鱼贯而来。
福贵一脚踏进房门,就直接扑向床前,打算看看楚玉,半道被楚瑜给拦住了,福贵瞅了一眼自家少爷不善的面容,只得讪讪地退后几步,指挥着丫环把手中的物品放下。
楚瑜望向床榻的方向,见吴伯还是如此前一般,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他心中暗自奇怪,吴伯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冒昧地盯着个年轻女子看呢。
楚瑜轻轻地移步床前,仔细地望向吴伯。只见,吴伯他正痴痴地望着昏迷中的楚玉,脸上露出一副爱恋中带着惆怅的模样。
爱恋?惆怅?
楚瑜为心中的直觉,感到非常地不可思议。他微皱着眉头,连声喊了几声吴伯,可吴伯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竟是根本没听到他在喊他。
楚瑜不由更加起疑,刚想再开口时,福贵已经大声喊醒了吴伯。
吴伯吓了一跳,对着凑到身前的福贵,生气地说:“臭小子!你喊那么大声,是想吓死我吗?”
福贵撅着嘴说:“谁让您耳朵不好使,少爷喊那么多回,您都听不到。我当然要更大声地喊了,这能赖我吗?”
“谁说我听不到,我只是,只是想事情去了。少爷,你刚才叫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吴伯瞪了福贵几眼,这才转头问向楚瑜,当他发现楚瑜用十分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时,他才起身离开床榻边。
吴伯暗自在心中长吐了口气,才转身对楚瑜正色道:“少爷,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说。”
楚瑜点了点头,吩咐一旁侯着的丫环替楚玉更衣喂水,又叮嘱福贵在门外侯着,有事马上向他禀报,这才当先走出了自己的卧室。
吴伯临出门时,又回头望了望楚玉熟悉俏丽的眉眼,这才暗叹一声,快步跟上楚瑜。
☆、第116章 瑜与玉,原来都是她
楚瑜引着吴伯,进了自己在别院的书房,当先落座,很快就有小厮进来奉茶。
楚瑜端起凉茶,喝了几口,待小厮出门后,他连忙放下茶杯,直接望向吴伯。既然吴伯刚才如此语气郑重地说有事,必定是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可吴伯却只是端着凉茶,一动不动,仿佛陷入了非常久远的思绪中去了。
不得已,楚瑜只得主动喊道:“吴伯,吴伯?”
可吴伯仿佛没听到一般,楚瑜又加重了语气,吴伯这才茫然地看着他答道:“嗯,呃!”
吴伯今天怎么了,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
楚瑜心中十分疑惑,便也直接问了出来:“吴伯,自打你见到楚玉姑娘的真面目之后,一直愰愰惚惚的。难道,吴伯你认识楚玉姑娘?”
吴伯闻言,却并没有回答楚瑜的问题。他放下茶杯,在屋内踱了几圈之后,直接走到楚瑜面前,十分郑重地问道:“少爷,你确定这位姑娘的名字,叫做楚玉?”
面对吴伯如此严肃的脸,楚瑜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这才说:“据我所知,楚玉姑娘是仲王的师妹。仲王称呼她为玉儿,而她自己曾经亲口跟香莹说过,她的名字叫做楚玉。”
吴伯连忙又问:“那她有没有跟香莹小姐说过,她的父母是谁,家在何方?”
楚瑜闻言,摇了摇头说:“这个,我倒不知。若是香莹知道的话,她也定会告诉我的。不过……”
“不过?不过什么?少爷,你快说啊!”吴伯见楚瑜在沉吟,他的面色非常焦急,脱口而出的问题,带着万分的迫切。
楚瑜站了起来,微戚着眉头说:“不过,这位楚玉姑娘,前些时日,因为身受重伤,已经失忆了。她或许,已记不得自己的父母是谁,家在何方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吴伯十分震惊,又急声追问:“她因何受伤,伤到哪里?伤她的人,又是谁?”
面对吴伯这一连串的问题,楚瑜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他亦实在不知,只得实话实说:“这个,我倒不知。只是,听说,楚玉姑娘当时伤得极重,险些性命不保。后来,命虽救回来了,可她却已经武功全失,再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
吴伯一脸的震惊惋惜和懊恼后悔之色,这情形落在楚瑜的眼里,引得楚瑜已不是单单的疑惑了,他甚至有种感觉,吴伯或许知道这楚玉姑娘的真实身份。
于是,楚瑜尝试着问道:“吴伯,你这么关心楚玉姑娘,莫非,你认识她?”
谁知,吴伯竟然轻轻地摇头,矢口否认道:“我不认识她。”
“那你缘何,如此关心她?”楚瑜不信。
“我或许,认识她的母亲。”吴伯又是一副极其惆怅的表情,他望了望楚瑜,缓缓地开口说:“而她的母亲,跟你也有莫大的关系。”
楚瑜闻言,异常的惊讶,他紧走几步,站到吴伯面前,问道:“什么?跟我有关?她是谁?!”
吴伯看着楚瑜十分震惊的表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说:“少爷,你爹常年在外四处奔走,他是如何向你解释他的这番行为的?”
楚瑜听了,却没有马上回答,吴伯好像也没有指望他回答自己的问题,继续问道:“你爹对你说的理由,你信吗?”
不信!楚瑜在心中大声地反驳着。
他爹说,他要将楚氏发扬光大,名扬四海,因此,才会常年在外四处奔波,以致连过年都无法同他们全家团聚。
“你爹有个同胞妹妹,叫做楚菲月。这,你知道吗?”吴伯看着楚瑜的眼睛再度提问。
楚瑜看着吴伯点点头,这件事情,作为楚氏的当家人,他当然是知情的。而且,他隐隐有种感觉,他的父亲常年在外,或许就是为了寻找他那个未曾谋面的姑姑。可是,那个姑姑,据说年纪轻轻就已经不幸离世了。
吴伯转身望着窗外的火红太阳,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位袅娜多姿的绝世美女,此刻他的心中也仿佛有团火在燃烧着一般。
他不自觉地轻轻启口道:“菲月年轻时,曾经被人称为天下第一美女!她不但貌美无双,而且才情绝世,是当时多少男儿心目中的绝佳妻子人选。当时的楚氏,还不是一方大家氏族,只是普通的商贾之家,可却并没有影响楚菲月的追求者们对她的爱慕之意。追求她的王公贵族、武林豪杰,简直多如过江之鲫,可她谁都看不上,偏偏中意当时的江湖第一杀手——萧子羽。”
这些事情楚瑜从来不知,他的父亲,将这些密闻都封锁了,况且,这些事情发生在十几年前,那时的他,才刚出生呢。
闻言,他戚着眉头问:“萧子羽?冷月门的杀手!”
吴伯转头看了看楚瑜,接口道:“不错,就是他!菲月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他,后来,与他倾心相恋,谁知,竟然引祸上身,害得菲月红颜薄命!”
“姑姑她,真的死了?她是怎么死的?”楚瑜没有在意,为何吴伯一直极其自然亲切地称呼他的姑姑闺名,此时,他更好奇他的姑姑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和你爹都见过那具菲月的尸身,可你爹并不相信那是菲月,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才会一直苦苦寻找着,期望有朝一日,能寻得菲月的下落。如今,我终于相信你爹的直觉了!菲月她,真的没有死!”说到此,吴伯不由激动得微微颤抖起来。
“吴伯,你刚才说楚玉的母亲跟我有莫大的关系,难道你怀疑楚玉是我姑姑的女儿?”楚瑜马上联想到吴伯之前所言,立即惊讶地问。
“是的,我非常肯定,这位楚玉姑娘,她就是菲月的女儿。她,简直同菲月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且,她同样姓楚。我还记得,菲月曾经同你爹开玩笑说,将来若是生了女儿,就叫玉儿,生了儿子,就取名:瑜。”说着,吴伯瞅了楚瑜一眼,接着说道:“你娘亲生下来你之后,让你爹替你取名,他脱口而出的就是:楚瑜二字。”
楚玉?楚瑜!
原来,这两个名字,不但字面是一样的意思,连原本的用途都是为她作准备的。
她同他,还真是有缘!
这缘份还是天生的,如果她是个男孩,那他又会叫什么名字呢?
“为何玉儿会姓楚?而不是跟随父姓,姓萧呢?”楚瑜想到了姑姑的恋人萧子羽,既然楚玉是姑姑的女儿,那她的父亲是谁?
“这个,我也不知。当年,你爹找到那具所谓的菲月尸身时,她的旁边还有一具男子尸体,就是那个江湖第一杀手萧子羽的。不过,他们全都面目全非,是以,你爹才会一直心存怀疑。”吴伯想了想又问:“少爷,你知道仲王的师傅是谁吗?”
楚瑜点点头,答道:“这个我知道,仲王的师傅是今上的胞弟,贤王慕容宸。”
“难怪!难怪!”吴伯听了激动地喃喃着。
“吴伯,难怪什么?这事跟宸王有何关系?莫非,玉儿的父亲不是萧子羽,反而是贤王慕容宸?”楚瑜心中咯噔一下。
若是,楚玉的身世真跟皇家有关,那她就有可能是慕容皓的嫡亲堂妹了!可她如今一身欢爱后的痕迹,那是慕容皓所为吗?
素闻慕容皓风流不羁,香莹也说失忆前的楚玉,一直爱慕着慕容皓,万一,万一这事是真的?他们,他们早已肌肤相亲,那不是,不是……!?
楚瑜心中,顿时有千百个念头转过,可无论哪种念头,都令他心中如吃了秤砣一般,直往下沉。
吴伯不知楚瑜心中所想,径直说道:“据我所知,贤王慕容宸,当年也是菲月众多追求者中的一员,且他为了菲月多年不娶。若是,楚玉真的是他的女儿,他定不会让楚玉随菲月姓楚。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定然会将楚玉的郡主身份公告天下的。”
还好不是,还好不是!楚瑜心中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有些失落。
他没想到,再次遇见楚玉,竟然发现她的身世与自己有非常紧密的关系。
他更不明白,心中的那些惋惜又是何意。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楚瑜同吴伯相视一眼,全都戚起了眉头,吴伯连忙上前打开房门,福贵举起的手顿时停在了空中。
“少爷,不好啦!”福贵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大声嚷嚷着。
才刚得知楚玉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嫡亲表妹,楚瑜尚来不及消化心中的感想,这会儿见福贵如此表情,吓得他的心跳顿时便失了频率,激动地上前,一把将手搭在福贵的肩上,十分紧张地问:“什么!是玉儿吗?她怎么不好了?”
“大夫说,大夫说玉姑娘她,她……”被自家少爷用力地掐着,福贵有些肉疼,加之心情紧张,说话也不利索了。
“她什么?你快说啊!”楚瑜心急如焚,恨不得撬开福贵的脑袋,自己进去找答案。这小厮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今日说话怎这般吞吞吐吐?莫不是,楚玉的情况恶化了,真的出事了?
“大夫说,玉姑娘她可能得了麻疹!大夫说那是会要人命的!”福贵总管恢复了平时的机灵劲儿,可说出来的话,却令楚瑜征在当场。
麻疹?!要人命!
楚瑜一转头,视线中的吴伯,同样一脸震惊的表情。
楚瑜迅速转身,飞快地奔向自己的卧房。
福贵见了,连忙跟在身后大喊:“少爷,快站住!大夫说了,那个麻疹传染性特别强,你千万不要过去啊!”
楚瑜闻言顿了一下之后,却更加快速地跑走了。
“哎呀!少爷,你等等我!不要跑!不要去!”福贵边喊边打算加速跟上自家少爷,不料,吴伯伸手抓住了他,急得福贵使劲挣扎着:“吴伯,你快放手,我要去追少爷!对了,吴伯,你武功高强,快去拦着少爷吧,不然,就晚啦!”
吴伯没有如平时一般与他笑闹,反而十分冷静地问:“福贵,刚才大夫怎么说的?你仔细地告诉我!”
“啊?哦!大夫说,玉姑娘,中了极霸道的媚药,那媚药虽然解了,却是极伤身的。她没有好好休息不说,又泡了凉水,还在烈日下暴晒。这下,湿气出不来,又添暑气,更要命的是,还染上了那极易夺人性命的麻疹!这下,大夫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福贵急得团团转,等他转过身,才发现吴伯也早已不知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