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林清远的话,谢吟风忽然笑了起来。
“这么说,你和沈依依之间没有任何关系。那你问过抹香,沈依依之前和左亭衣又有何关系。”
“回小公爷的话,沈依依在沈府地位很差的,虽然是嫡出的女儿,可是,却向来都不受人待见的。更别说她能出门了,抹香一直都是她的贴身丫鬟,走哪儿她都带着这两个丫鬟,按说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左亭衣的。”
谢吟风沉思片刻道:“如果,他们没有见过,为什么左亭衣会这么帮她?难道……左亭衣看上了这个女人不曾。左亭衣的身份一向就是一个密,谁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突然间就被陛下册封为刑部尚书。授予大权。看来,我得好好去把这件事查个清楚了。”
谢吟风说着,把目光投在了林清远的身上,这道目光看得林清远心里发麻,他真的很担心,谢吟风要杀了自己,连忙跪地求饶,“小公爷饶命啊!小的真的是句句属实啊,绝无半句虚言。”
“我知道!你起来吧。”
林清远再三确认之后,这才胆战心惊的缓缓站起来。
“有件事,交给你去做。”
林清远嘴角止不住的抽搐,“小公爷请吩咐,小的……小的……”
“我给你一队人马,你……”谢吟风再林清远耳边低低的说着。
林清远的脸色顿时吓得惨白,他双腿发软,再也站不住,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带着哭腔求饶“小公爷,您饶了小的吧,这件事,小的做不来啊!”
“混账东西!别给脸不要脸!这件事你若做不好的话,我留你何用!”
第七十三章 记在心里
林清远哭丧着脸走出谢府。
心里却不断的想着谢吟风的话,他让他做的事,当真都是左右一个死字。“哎哟,这可如何是好啊!”
沈依澜避在屏风后面,大致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但是最后,她却不知道谢吟风要林清远做什么,
从谢府出来后,她就让人寻着林清远的路而去。
从沈府搬出来后,林清远在谢吟风的关照下暂时寄居在谢府的一处外宅里,这里虽然很小,但是一应俱全。
林清远看着门口,他现在完全觉得绝望。
刚要扶门而入时,身后有勒马的声响。
沈依澜的声音幽幽传来,“清远表哥。”
林清远慢慢转身过来,“依澜?”
沈依澜点了点头,“我们进去再说。”她向四周看了看,先林清远一步进入。
林清远见状也只得跟了进去。
进了房间,沈依澜已经坐在桌前,她定定的看着林清远,林清远撇了撇嘴,只好先关了门。
“你有什么事?”
沈依澜这么远特意跟过来,不会是没事可做的。
“我只想问你,谢吟风要你做什么事?”
“谢小公爷吩咐的事,我岂能轻易告诉他人。”事关重大,林清远也不可能什么都说。
沈依澜听罢微微一笑,一副人畜无伤的模样。
她道:“可是,我刚才在屏风后面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你和沈依依的丫鬟勾搭,却串通了丫鬟来陷害沈府嫡出的小姐,你可知要是这件事我说出去了,后果如何?你自己不妨好好想想,以我父亲和我二伯的脾气会好好放过你吗?”
“你……”林清远一怔,看着沈依澜时,心里翻腾不断,这个女人太厉害!而今日他方才知晓,沈家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清远表哥,你真不打算告诉我吗?既然如此……”她说着站了起来了,向前走了几步,作势要离开了,“也罢,估计谢小公爷安排的事,凭你也做不好的,我又何必来操这份闲心。”
就在沈依澜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林清远想通了,“等等!”
沈依澜背对着他,嘴角微微扬起,她早就算到了。“你也别说了,我不过是念在你也是我们沈家远亲的份上,既然我是多此一举,你就自求多福吧。”
林清远原本还有一丝犹豫,现在却全都没有,他抢步到沈依澜面前,拦住她的去路,“姑奶奶,算我求你,帮帮表哥这一次。”
“好!他要你做什么?”
林清远小心谨慎的把门虚开向外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他让我刺杀左亭衣,连带一并解决了沈依依。”
“刺杀……”两个字甫一出口,沈依澜也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她在片刻的惊恐后镇定下来,“怎么可能?就算有矛盾的,小公爷也不会这么安排。”
林清远非常无奈的说道:“这那里是他的主意,这是三殿下的安排。”
“那你打算怎么做?”沈依澜听到父亲说起过,三殿下之前遇到土匪劫走了赈灾银两,事后连三殿下也身受重伤,这事,陛下暂时没有过问,可是听父亲话中隐藏的深意,
似乎事情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如果三殿下要对左亭衣动手了,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宝座,现在虽然太子尚还在为,可是太子庸碌无为,陛下迟早也是要废掉太子的。最有可能的就是三殿下和四殿下了。
如果左亭衣投靠了四殿下,那么三殿下绝对会兵行险着抢先将其除去。
而,再一细想,之前,姐姐被人下了堕胎药之事,表面所有证据都是指向的四殿下,如今四殿下已经被陛下禁足,等待彻查结果了。
要真是这样,左亭衣再被除去,那么继承大统之位的就是三殿下了。
如今姐姐身在皇宫,很是受宠,虽然失了龙胎,可是陛下非但没有责怪,还接连晋升好几级了。这么说,陛下还是很希望能再有孩子的,如果是那样的话,今天三殿下安排谢吟风指使林清远刺杀左亭衣,就更加有意思了。
如果这事成了,左亭衣死了,对三殿下来说,只有好处。
万一,要是事败了,查出来是林清远做的,以林清远和沈家的关系,沈家必然受到牵连,姐姐在宫中的地位绝对不保。
无论结果如何,对三殿下都是有百利无一害的!
想到这里,沈依澜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来。这一步棋下得极深,可以说是步步为营。
林清远倒没有沈依澜想的这么周详,他只知道,左亭衣身边有无数的暗卫,要刺杀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他想的只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
沈依澜连忙说道:“清远表哥,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我当然知道,左亭衣是能说杀就能杀掉的人吗?”
“不是!”沈依澜有几分焦虑,“这件事真的是牵连甚广,弄不好,整个沈府都会搭进去,更别说你的小命了,九族之类,你我均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依澜,你别吓我!”
“我吓你做什么。你听我说,这件事,你若不做,他们也会逼着你,你表面应付着,可是要动手时,千万要告诉我。”
见到她如此郑重,林清远不由点头,“好表妹,好歹我们也是亲戚,你可千万要救我。”
沈依澜没空多说,这事牵连甚广,她一人可做不了主,等告诉父亲去。她再三嘱咐了连忙赶回沈府。
宣轻扬和聂小楼从左亭衣的水榭里出来,两人并肩走着。
宣轻扬问道:“你可知,亭衣这么急着找那什么回阳草是什么东西?”这是之前,他无意中听到卫洛说起的。
“回阳草?”聂小楼在毒经上看到过这种植物,他道:“他怎么对这东西感兴趣了?回阳草可是一种奇草,能有起死回生的奇效呢。”
“是么?那你知道在什么地方有?”
“当然,那种草,我家祖上曾经培育过,只是不晓得现在还在不在。要不,咱们现在去看看?”
宣轻扬此刻左右也无事,他便陪着聂小楼前去。
左亭衣依旧在水榭里。潞安侍奉着沏茶,他看着茶杯里平静的茶水,脑海里却总想起沈依依的模样来。之前听说她被谢吟风踹了一脚,也不知道有事没有。
以前他安排暗卫在清月山庄时,还特意吩咐了,如果没有特别要紧的事,不要轻易的现身,现在想想又多了几分失策。
她虽然也是强,可是她毕竟也是一个女子,且现在的她一心扑在想办法救丁香的事情上,看来,要重新吩咐下去,不让任何人伤害她,甚至靠近都不行。
潞安看到左亭衣端着茶杯久久不入口。而等到他喝茶时,茶水早已凉透了,他却完全没有察觉。
这和平日里的左亭衣对生活细微之处的较真,简直是大相径庭。
潞安斗胆看去,竟然在刹那间看到左亭衣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柔。她严重怀疑自己看错了,可是,她却知道,没错的!那抹眼神真的是温柔。
他在想什么?竟然会出现这样的眼神?
莫名的,潞安只觉得心里猛地一沉。再想到之前,左亭衣最近特别喜爱的那件衣衫,又联想到,之前沈依依来时,她无意中说起这事,沈依依眼中古怪的神情,潞安心里咯噔一下,主上莫非因为沈依依而……
想到这里,潞安第一次感觉到很难受。心里有莫名的酸楚。
入夜时分,她看到左亭衣书房的灯还亮着,她推门进去,本想劝说主上早点歇着的,可是,她却发现书房里空无一人。
一阵风顺着她推开的门而吹来,见桌上的纸张吹落在地。她赶紧上前捡了起来,在整理摆放的时候,却见到里面卡着一张宣纸。
洒金的宣纸上,笔墨缱绻的写着三个字——沈依依!
寒风吹来,一滴水迹落在潞安手里的宣纸之上,将字体氤氲开来,她赶紧把东西放回原处,重新把门关上。
清月山庄,沈依依焦急的坐在桌前,毒经被她翻了很多遍,可是却再也找不到任何替代的方子。
她细细问过阿全了,就连这株回阳草都是丁大夫好不容易得来的,且只有一株。
丁香的病情,必须依靠这株回阳草。
阿全不顾身上的伤,他噗通一下,双膝跪倒在沈依依面前,“沈姑娘,小的求你,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没有回阳草,小的还有我的命!如果可以,我能用我自己的性命。”
沈依依这才发现,原来阿全竟然有这样的心思。难怪之前在谢吟风一剑刺来时,阿全会不顾一切的挡在沈依依的身前,原来,他是为了丁香。
丁香见状也吓得不轻,她和沈依依连忙把阿全扶起来。
“你傻啊!你的性命也是命啊!我的病本来就好不了的,能多活一日是一日,你干嘛……”丁香泪流满面。她也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姑娘,见到这样深刻的情感时,自然也是激动不已。
沈依依却摇了摇头,“除了回阳草,我也是在是没有办法。不过你们也别担心,这世上有一颗回阳草,就会有第二颗的,我现在想办法用其他的药方暂时控制丁香的病情,以便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沈依依安顿好一切后,无尽的疲惫让她在翻看毒经的时候,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幽幽落在门外。
第七十四章 心有挂碍
此时此刻,沈依依趴在桌上,枕着自己的手臂熟睡,或许因为压着了今天被谢吟风伤到的地方,所以,睡得很不安稳。
而因为她太累了,也没有觉察到门外的动静。
门被轻轻的推开,一人影闪了进来。
跟着,一块小碎银子击中了沈依依的睡穴,她睡得更沉了。
只见这道黑影一直走到沈依依的身边,一只修长的骨骼分明的手轻柔的落在她的头顶,微微用力,就把她搂在了怀中。
她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左亭衣看着怀中的女子,她的睡容是如此的恬淡。他忍不住伸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抚过。而后他的手顺着她的脸颊完美的曲线慢慢的划过,掠过她的下颌。
最后,停留在她右手手臂处。
就在他的手刚刚一触碰到她的手臂时,沈依依尽管被点了睡穴,可是却还是本能的蹙着眉头。
左亭衣见状长眉一拧,他慢慢的解开了沈依依的衣带。
衣带一松,凉风袭来,沈依依哆嗦了一下,左亭衣手一挥,掌风便将门窗全部关上。他把沈依依抱着放在床上,这才褪了她右手的衣衫,她里面穿着独特的抹胸裹衣,纤细的手臂洁白宛若凝脂。
而这片洁白之中,却有一片淤青格外的明显。
左亭衣细细查看后,确定只是一些淤青,而没有伤及筋骨,他这才松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精巧的小瓷瓶,里面是一些紫色的凝膏。
他以小指挑了一些,非常仔细的给沈依依涂抹上,动作温柔而轻缓,深怕弄痛了她。
片刻后,他把沈依依的衣服重新穿好,然后替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又静静的陪她坐了好一会儿。
此刻,已经子夜时分了,左亭衣起身,却坐在了沈依依身边,以手撑着她的头,手指绕过一缕沈依依的长发,随意的在手指上绕着。
时间就是这样安安静静的度过……
天渐渐的要明亮起来,左亭衣这才松开怀里的人儿,他微笑的看着她一夜的安睡。
他今日还要进宫的。
左亭衣走后,又过了两个时辰,沈依依才渐渐醒来。
“奇怪了,昨晚我明明在桌边看书的,怎么会到床上的。”她压根就没有想到左亭衣会在入夜后来。
张妈给她送早餐进来时,看到身上的衣服都被压得皱巴巴的,“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再怎样,也得好好歇着啊。”
张妈格外的心疼,“瞧你脸都尖了。眼下面也是黑青的。我去给你打桶热水来,你要不好好泡一泡?”
“好!”怮不过张妈,沈依依只有答应。
温热的水洗净了所有的疲惫,沈依依把整个人全都埋在水里,最近好像压力太大了,头发都爱打结。
她刚刚梳洗完后,顿时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
寇珠在外面敲了敲门,“沈姐姐,沈姐姐。”
“进来吧,寇珠。”沈依依穿了衣衫,正对镜梳理长发。
寇珠推门,帮着梳理沈依依的长发,她说道:“沈姐姐,外面有人来了。”她说着,话语间很是不满,最近这么多人来找沈依依,却无端端的惹了很多的麻烦,每个人都没有让她好受过的。
虽然今天来的那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可是万一又惹姐姐生气呢。
“沈姐姐,你要是不想见,就不见,我把人轰出去好了。”
沈依依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这就去看看。”她用干毛巾把头发抹干。用一根青玉簪子别住一半,剩下的垂落在两侧,看上去显得非常的温婉动人。
沈依依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今天来到清月山庄的人竟然会是四殿下君琰!
“咦!是你!”
君琰转身,看着沈依依,露出淡淡一笑。
君琰挥了挥手,跟随他的侍从鱼贯而入,在桌上摆了好几个锦盒。沈依依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今日不请自来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君琰笑道:“昨日我得了些好东西,思索着好东西得找好友分享。可我思前想后,放眼整个帝都,我君琰唯一的君子之交倒竟然只有你之章兄一人而已。”
明明见她是女子装扮,也明明知道沈之章是她的假名,可是,君琰却毫不在意的说着,风轻云淡的从容倒还真让佩服。
沈依依也是一笑,“那好,既然君琰兄台不弃,那么愚弟就陪兄长了。”
君琰爽朗而笑,“还是之章兄有趣!也不妄被禁足的我偷跑出来了。”
“此话何意?”沈依依压根就不知道前几天发生在皇宫事情,更加不知道当所有证据都指向君琰时,陛下盛怒,责令起禁足。
可是,他却在这个时候带着东西来找沈依依。
君琰不想过多的讨论这个话题,他淡淡一笑,“放心吧,不过一些俗事缠身而已。”他说着打开其中一个锦盒,之间里面是一个紫色的紫檀壶。
“这可是好东西!之前进宫的极品雪茶。”
君琰说着,又打开一个锦盒,里面也是一个稍大一些的紫檀罐子,“这是去年我收集的一瓮梅蕊上的雪。”
他今日是有心来邀请沈依依与他共同品茶的。
沈依依的茶艺算不得很好,可是却还是略懂一二,她和君琰研究着茶道,品茶倾谈。
闲谈中,君琰听得沈依依说起她要寻找回阳草一事,他对这草很是感兴趣,“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奇草?”
沈依依点点头。
“所以,我现在也在忧心,去哪儿找这种草来医治丁香姑娘的病。”
君琰道:“如果之章兄当我君琰是朋友的话,不如就把这事交托于我,我让下人去找找看,多个人也多份力量。”
他尊贵为皇子,可是却有心帮人,这着实让沈依依意外。
“如此甚好了!”她说着,转身跑到书房取来笔墨,“我把回阳草的模样画下来。”
她一手簪花小楷写得极好,丹青更是传神。再加上她用上了素描的手法,一棵活灵活现的回阳草跃然纸上。
“如此,多谢君琰兄。”她躬身依托,并不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是格外郑重其事的托付。